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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演员做不成,编剧总是可以客串一把的,本来陈姣请林德伯格教授来就是想请他担任电影的历史顾问,而李昂又是教授的助手,自然要挑大梁。
陈家是纽约望族,真正的上流社会,和唐人街那些说潮汕话、开洗衣店和中餐馆的华人不同,他们已经完全融入了美国社会,成为国际化的华人,刘汉东早就听说过陈子锟在美国的后代,短暂接触后不由心生感慨,他们和我们已经是完全不同两个世界的人了。
聚会还没结束,刘汉东就借故离场,外面天色转阴,要下雨了,他沿着人行道快步前行,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是露西追来了。
“我猜你就不喜欢那种场合,我也不喜欢。”露西赶上了刘汉东,和他并排前行,一路没话找话,刘汉东知道露西对自己有好感,这个来自新泽西的女孩开朗大方,健美豁达,但自己不想逢场作戏,伤害别人的感情。
下雨了,纽约的冰雨寒冷无比,两人身上都穿着租来的礼服,只好躲进路边的小超市避雨。
下着冷雨的傍晚,收银台的收音机里传出一首忧郁的蓝调,让人心情无比压抑。
“嗨,李昂,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深沉,不符合你的年纪哦。”露西说,刘汉东的护照上年龄是二十六岁,实际上他已经三十二岁了,而且经历过无数磨难与挫折,自然和所谓的实际年龄不符。
“没什么。”刘汉东说,他望着外面的雨,想起了家乡。
近江同样在下雨,一样的秋雨连绵,市妇产科医院的产房,马凌已经被推进了六个小时了,她是破水之后才被邻居紧急送往医院的,马国庆和王玉兰听说之后迅速赶来,缴纳了费用,等待外孙子的降生。
贺坚和水芹也来了,两人收到消息,丢下手上的活儿立刻赶到火车站,坐最近一班火车奔过来,赶上下雨天黑,没有出租车可打,两人硬是冒雨走过来的,一脚泥,满身水,心急如焚。
医生出了产房,落下口罩说:“家属呢?”
四个人立刻迎上去,满脸惊惶。
“情况比较复杂,脐带绕着脖子了,位置也不对,保大还是保小?”
“保大,保大!”四人异口同声道。
马国庆和王玉兰是真心要保女儿,贺坚和水芹就是言不由衷了,他们渴望留下儿子的骨血,但是又不能违背良心,因为自家的需要赔掉老马家的闺女,所以也是要保大。
医生没说话,拿出手术风险责任书让他们签字,马国庆颤抖着手签了字,医生回去了。
手术在继续,外面四人简直度日如年,每一秒钟都是在煎熬。
水芹开始哭,为苦命的儿子和媳妇,还有没出世的孙子,她虽然一直不愿意承认,但是心底却明白,儿子八成是再也回不来了,现在连孙子都命悬一线,自家到底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多倒霉事。
贺坚拍拍水芹的肩膀,让她不要影响别人的情绪,自打刘汉东失踪之后,马国庆两口子对老刘家就很有意见,把对女儿的不满撒到他们头上,此时此刻,更是不能激化矛盾。
水芹点点头,忍着悲伤往阳台走,忽然产房门开了,医生招呼马国庆:“师傅你过来一下。”
马国庆惊恐万分,走过去不敢言语。
医生说:“产妇大出血,可能有生命危险。”
马国庆说:“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没有血我可以捐,用我的血。”
医生说:“直系亲属的血不能用,血库里也不缺血,就是告知你们一下,有个心理准备。”说完就又回去了。
马国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两眼垂泪,不停的嘀咕:“造孽,造孽啊。”
王玉兰也捶胸顿足:“早让她打掉,打掉,就是不听,这孩子是个讨债鬼啊,要不得!”
贺坚和水芹劝也不能劝,说也说不得,只能远远的,怯怯的等着噩耗的降临。
又过了一个钟头,助产士出来了,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像是等待最后判决的死刑犯。
助产士面无表情的喊道:“马凌家的,八斤八两,男孩。”
马国庆最先反应过来,扑过来问道:“我闺女咋样?”
“产妇还在危险期,不过问题不大了。”助产士说,“新生儿在监护室,暂时不能见家人。”
马国庆喜极而泣,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泪流满面。
王玉兰也抹起了眼泪:“我这个闺女,命苦啊。”
贺坚和水芹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宁愿不抱孙子,也不愿看着马凌难产而死,好在老天保佑,母子平安。
只是眼前缺了一人,如果孩子的父亲在这儿就好了。
纽约,中央公园附近一家小型的7…11超市,雨还在下,没有要停下的趋势,超市里只有寥寥几个顾客,刘汉东和露西就在其中。
忽然门铃响了,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黑人顾客,脖子上挂着金属链子,穿着嘻哈风格的衣服,进门就从掏出枪来,一人拿着银色镀铬的m9逼住收银员,一人用锯断枪托的霰弹枪威逼着店里的顾客们,大声喊道:“统统把钱包拿出来!”
收银员战战兢兢,打开收款机,将里面的钞票拿了出来,顾客们在霰弹枪的威胁下,纷纷拿出钱包。
刘汉东身材高大,威胁程度最高,色厉内荏的劫匪为了显示威风,一枪管捣在肚子上,他弯下身子,表情痛苦,其实是在强忍着动手的冲动,动手必定闹大,店里有监控,他不想惹事。
黑人劫匪其实也很紧张,搜刮了钱财之后准备闪人,忽然那个拿霰弹枪的小子看见了刘汉东腕子上的橙圈欧米茄,眼睛一亮,勒令他摘下手表。
刘汉东不动,紧盯着劫匪的眼睛。
劫匪大怒,用枪托砸在他眉弓上,顿时血流满面。
露西吓坏了,生怕刘汉东不识相吃大亏,这些黑人劫匪大都是瘾君子,杀人不眨眼,触怒他们可没好果子吃。
刘汉东很理智,乖乖摘下了手表递过去,劫匪得逞,快速离去。
店员报了警,nypd的警车很快抵达现场,给受害者做了登记,刘汉东也被抬上了救护车,拉到医院进行包扎,露西全程陪伴。
这种抢劫案在纽约属于司空见惯的小案子,就跟中国失窃自行车一样,谈不上什么破案率,只能自认倒霉。
晚上,刘汉东回到租住公寓,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沉默良久,拿起手机给露西发短信,请她代自己请假,明天不去研究所上班了。
露西立刻打来电话,关切的问:“可怜的,要不要我去陪你?”
刘汉东婉言谢绝:“我想一个人静静。”
露西很善解人意道:“大多数人都没经历过抢劫,我来纽约这么久,也是第一次遇抢,害怕没什么,那是正常反应,你休息吧,后天再见。”
刘汉东挂了电话,开始考虑明天的计划,他知道纽约的黑人一般不会跨区作案,抢劫犯应该是盘踞在中央公园若干黑人帮派中的一股,不是什么牛人,就是普通的小混混。
中央公园是曼哈顿中央的一块340公顷大的长方形绿地,有9000张长椅和6000棵树木,是纽约市民娱乐休闲的好去处,但是没有人敢在晚上去中央公园,哪里是犯罪的温床,黑人和流浪汉们的乐园。
次日,刘汉东穿上套头衫和运动裤,踩着fixed gea脚踏车在中央公园转了整整一天,那两个小毛贼的形象已经牢牢印在他脑海中了,但是想在中央公园找出这两个人,和大海捞针也差不多。
刘汉东有办法,他不认识那俩贼娃子,但是黑人们之间肯定认识。
傍晚来临,中央公园下午四点半就关门了,但是园内依然有大批人员滞留,刘汉东潜伏在树丛中,拉上了面罩,换上了另一身装扮,走向一伙百无聊赖的黑哥们。
黑人们发现了陌生人,顿时兴奋地像发现了新玩具的小孩,摩拳擦掌围过来。
“嗨,man,你来这儿找乐子么?”一个黑人喊道。
刘汉东沉默不语,随手拔出甩棍抖开,黑人们见势不妙,也纷纷掏出家伙,铁链、剃刀、匕首,杀气弥漫。
三分钟后,黑哥们腿断筋折,躺倒一地,哀嚎声连连,刘汉东拽起领头的家伙问道:“昨天这个时候,有两个黑鬼在78街打劫了一家7…11,我找他俩有点事。”
第二十五章 李昂的身份
。5。
刘汉东使用了简单粗暴的肢体语言,效果相当之好,黑哥们非常透彻的理解他的意思,并且非常配合的告诉了他答案。
作为回报,刘汉东只是摘了他的下颌骨,这一招是跟小崔学的,摘下巴颌是小儿科,最酷的是一拍人的肩膀,顺势一捋,一拉,胳膊就脱臼了,这一招他不轻易使,因为技术还练到家,摘下来就安不上了。
十分钟后,刘汉东找到了另外一伙人,这帮黑人少年正聚在一起吸毒,玩的不亦乐乎,和刚才那伙人不同的是,这帮少年个个带枪,其中就包括昨天抢劫刘汉东的俩个小贼。
刘汉东向他们走来,少年们看呆了,这个亚洲人疯了么,黑天半夜的孤身一人挑衅黑人团伙,就算他是警察也不可能这肥的胆子吧。
在他们的注目礼下,那个胆大包天的亚洲人将两只手伸到背后,潇洒无比的拔出两支m9手枪来,入乡随俗,既然来了美国,就得用美国最经典的m9,这两把家伙是刘汉东在唐人街花高价买的,他是逃亡者,枪是必需品。
黑人少年们这才醒悟过来,纷纷掏枪,刘汉东动作比他们快多了,眼睛都不眨,左右开弓,m9的套筒快速往复,子弹壳一枚枚跳出,他并不是用眼镜瞄准,而是用心里的眼睛瞄准,长久以来的训练形成了肌肉记忆,指哪儿打哪儿,弹无虚发。
他没有滥杀无辜,尽管这些人可能哪个都不无辜,少年们不是手臂中弹就是腿上挨了一枪,所有人都被这个神秘蒙面人的枪法所慑服,不敢再动。
刘汉东走到近前,用冒烟的枪口指了指那俩毛贼:“你,还有你,留下,其他人,滚蛋!”
少年们互相搀扶着逃走了,刘汉东开始询问:“昨晚抢来的手表呢?”
“法克,你是谁!”黑人少年桀骜无比,枪口顶着脑袋也不示弱。
刘汉东收起枪,反手抽出甩棍抖开,敲在少年膝盖上,顿时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划破中央公园的夜空。
“这是反问的代价,我再问最后一遍,手表在哪里?”刘汉东语气冰冷。
“卖掉了,卖给59街那个波兰人开的钟表店了。”少年很识相,立刻招供。
刘汉东觉得应该给他俩一点教训,他收起枪和甩棍,戴上了铁指节套。
当天夜里,附近医院收治了十余名伤患,都是年轻黑人,有枪伤,有骨折,最严重的两个少年被打得不成人形,膝盖骨碎了,手臂断了,脑袋肿的像猪头,连他们的妈妈都未必认得出来。
“这个倒霉蛋的下半生可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急救医生这样说。
刘汉东蛰伏纽约是秉承着大隐隐于市的原则在此避祸,不愿惹事生非,但那块手表是他唯一的心理寄托,不是对辛晓婉的寄托,而是对过往种种一切的怀念,所以,表不能丢。
第二天中午,刘汉东驱车来到59街,找到那家波兰人开的钟表店,先查看一下并无异状,推门进店,铃铛清脆响起,店内有些昏暗,并不像那些高端奢侈品腕表店一般灯火璀璨,而是充满古旧气息,墙上全是挂钟,玻璃柜台里是各种年代的手表。
店主是个老头,眼睛不好,修表匠人用眼过度,视力都不怎么好,只有带上放大镜鉴别名表的时候才能变得锐利无比。
刘汉东提出要买昨天店里购进的那块欧米茄。
“你怎么知道店里收了表?”老头斜着眼看他,“你是警察么?”
刘汉东拿出一叠美元放在柜台上。
“对不起,那块表已经预定给客人了。”老头说。
刘汉东拿出手枪,压在钞票上。
“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份上,优先卖给你。”老头回身从柜子里拿出那块橙圈的欧米茄海马潜水表,这表并不是稀罕货,二手价格也就在两千美元上下,而且店主收它只花了二百美元,所以并不在意卖给谁。
刘汉东丢下一千美元走了,这种收赃的店主黑白两道都熟,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心里肯定明白。
十分钟后,一个穿风衣的华裔女子走进了钟表店。
店主抱歉道:“对不起,那块表被人买走了,他给了我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
辛晓婉有些沮丧,后悔没有预付定金,她出了钟表店,纽约又开始下雨,远处的大厦笼罩在灰色的雨雾中,一片萧瑟。
刘汉东回到研究所继续工作,露西看到他腕子上的手表,奇道:“警察抓到劫匪了?”
“不,我又买了一块同样的。”刘汉东说。
露西做梦也想不到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