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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男人是两兄弟,看起来他俩对我和林礼钧甚有好感,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俩认为我们俩是很有文化的人。尤其是对林礼钧,他俩羡慕不已,一个劲儿夸他聪明,命好,有能耐,弄得林礼钧很不好意思。之后他俩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问我是干什么的,林礼钧解释说我是个大学老师,他俩更是惊叹不已,在他俩的心目中,林礼钧这个大学毕业生就已经是很有学问的人了,更不用说我居然还是他的老师。我第一次感到有人对教师是如此的尊重,这种发自内心的感受在我所熟悉的环境中已经消失好久了,教师长期就是穷酸、固执和完全不能适应社会的代名词。而我躲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环境中混着一成不变的日子,林礼钧是什么,我已经不觉得他是一个企图将我带入不可想象的可怕的未来的魔鬼,而更像是一个拉着我回到自己天性的天使。我的心理在不知不觉地发生变化,这变化快的令我吃惊。也许,林礼钧早已想到这些,所以千方百计地说服我来到他的家乡。
我们开始翻越那座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山,在这条进藏的通道上,我们总是在翻山越岭。两个男人轮流开着车,也不停地和我们聊着天,精力好的令人吃惊。快到山顶的时候,我开始有高原反应,林礼钧伸臂搂住我,并将车窗摇上,我在他怀中晕晕沉沉,觉得头痛的厉害。海拔一超过三千米,我就会有高原反应,睡觉时我会觉得有大石头压在胸口上,我很想下车去看看,在这个高度,能够看见神奇的雪山,童话般的森林,清澈透明的蓝天,可是我根本无法下车,一下去我就会倒在地上。两个男人见我脸色苍白,开始打趣林礼钧。
“啧啧,你老婆晕山啊。我们还想在这山顶停一下,好好玩玩呢。”林礼钧紧紧搂着我,“你们下车吧,把车窗和车门关好就行了。”“我说兄弟,我有个好法子教你,你一定要照着做。三个月后,你老婆就不晕了,到时候比你跑的还快啊。”“我老婆原来也晕山的,那是因为贫血,你用天麻蒸鸡蛋,每天早晨给她吃一个,三个月后她就好了。”“真的吗,那我回去就做给她吃。”我很想挣扎着告诉他们我并不是林礼钧的老婆,可是没有力气,也没有精神。那两个人关好车门和窗,下了车,在山顶上撒着欢子跑着,跳着,唱着歌。我羡慕的很,有气无力地要林礼钧也下车去玩玩。林礼钧搂着我,“回去我就给你蒸鸡蛋,山上有野生天麻,我去给你挖,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到雪山顶上去玩。”我虚弱地看着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喜欢。只要是为你做事,我就开心。发自心底的快乐。”我一直以为被人爱是件很快乐的事情,直到遇到林礼钧,我才知道,其实爱人远比被人爱幸福的多,当然,相爱则是幸运了。被人爱,幸福的感觉在别人心里,而爱一个人,幸福的感觉在自己心里,就像佛教中有云,人一见佛,便心生欢喜。那种内心充溢着喜悦的感觉,只有在爱一个人的时候才能够体会到。
我很遗憾我怎么没有这样刻骨铭心地爱过,就算是大三时对学生会主席,感觉上也只不过是喜欢和他在一起,觉得玩的很开心。没有这么纯净无私,发自肺腑,忘我的爱,更加没有只要是为他做事,就觉得很幸福,很快乐的感觉,记得那时还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他争闹不已。
而林礼钧,他对待我的方式本来就不是正常的方式,而我也没有必要按正常的方式对待他。很多疑问在我心中萦绕,最主要的是我不知道他到底爱我什么,我并不是他理想的对象,我们的文化背景,成长环境,兴趣爱好都有太多差异,彼此根本就不了解,我猜他对我的了解也仅仅限于我们学院网站上的教师简介,而我对他更加一无所知,甚至在毕业论文答辩时我才把他这个人和他的名字对上号。但是,在此之前的两相对视,难道我没有对他有过一点兴趣吗?只不过因为他是我的学生,我根本想也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我很想直截了当地问他到底爱我什么,可是那两个司机很快上了车。
“哎呀呀,我们就呆了一会儿,想着你们俩在车上,我们赶快就回来了。”
“谢谢啊。”林礼钧很开心,可能是觉得只要一下山,我很快就会感觉好一些。小车开得很稳当,那两个人是闲不住的。唧唧喳喳地又开始说了。
“你们C市的人跑到山上来,开车真是可怕啊。我们俩十二岁就开始开车,在这种山路上也只开三四十公里,他们竟然开到六七十,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
“没开过这种路,不知道危险,不怕嘛。”
“兄弟,你在C市呆了几年啊?那可真是大地方,我们几年前去那儿卖过中药。”
“四年。”
“啧啧,有福啊,那样的地方真是好啊,那么热闹,就是人不怎么样。兄弟啊,瞧你找的这个老婆,这么娇气,哪像我们藏族女人,干活不惜力气的,什么事情都能做。”
听到这话,我并不生气,林礼钧更是笑了起来。
“大哥,你就不懂了,找个有文化的总比没有文化的好啊。”
“那也是,我们上次在C市卖中药,遇到的也不是有文化的人。”
海拔高度越来越低,我感觉好多了,我坐起身来,饶有兴趣地问他们。
“那遇到的是什么人呢?”
“哎呀呀,你不知道,我们运了些中药,在家里称好了重量,结果到了中药市场,人家一称,就少了二十多斤,我们俩回家就觉得很奇怪。第二天又去那个中药市场,结果看见他们称药的时候,好多药顺着他们的袖子流进去,所以称出来重量就少了好多。我们俩当时就把腰刀拿了出来,找了那个人,他立刻就承认了,把钱赔给了我们。”
常听说藏人彪悍,刀不离身,原来也是不得已啊。他们从山里下来,哪里知道人世间的险恶,还以为都是淳朴善良诚实的人,结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你俩是要小心,花样多的很呢,应该经常看看电视,电视上有时要说这些骗术的。连卖猪肉的都还骗人呢,称的时候是好肉,一拿回家就变成边角肉了。”
“真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这样做不累吗。”
我和林礼钧莞尔,一路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我们很快就到了山的另一边。下车时,林礼钧把油钱付给他俩,依依不舍地告辞。他俩一再邀请我们到家里喝酒吃饭,可是我们俩忙着赶路,不然真去他家蹭顿饭吃。在这个距离C市几百公里的地方,人与人的心灵如此容易靠近。一直很喜欢藏区,可能这是主要的原因吧。
林礼钧很轻易又拦了一辆车,碰巧这车就是到D县的,司机在本省北部开了个水晶矿,这次回D县的家里看老婆和孩子。我们上车后,又有两个藏族中年妇女来搭车,车坐的满满的,往D县驶去。
司机的汉语说的很好,到底是在外面跑的人。后来他又介绍说自己的父亲是汉族,并且是当地邮电局的一个干部。和那两个藏族男人一样,他也强调自己是有文化的人。看来有文化在这个地方显得很重要,而且是博取别人尊重和好感的关键因素。难怪林礼钧喜欢我,难道是因为我有文化,而且即算在汉族女性中间,也是不一般的有文化,甚至被列为了第四类人,天晓得。
司机一直坚持和我们说汉语,和那两个藏族妇女说藏语。当听说我们来自C市,并且我是一名大学教师时,竟立刻就要邀请我们去他的水晶矿参观,说那水晶矿在阳光下十分美丽,而且有些小的水晶柱可以送给我们。说到兴奋处,马上就要调转车头,往北部驶去。老天,康区男人都是这么热情任性的吗?我婉言谢绝他的好意,并且保证等我有时间的时候一定去拜访他的水晶矿,他仍然不懈地努力试图说服我们。后来我简直要被他的热情感染了,可是时间不允许我又跑到北部去看那个水晶矿,虽然那也是我很感兴趣的。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水晶,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纯洁的东西之一,也一直很想有个紫水晶洞作为书房的摆设。这个愿望只好等以后再实现了,真是没想到搭顺风车可以认识这么多的人,林礼钧说的真对,他们喜欢我这样有文化的人。呵呵。
黄昏时我们终于摇到了D县,热情的司机和我们互相留了地址才告辞而去。我喜欢他们,油钱他们不会少收或者多收,但是他们会最真挚地邀请你去吃饭喝酒,我真喜欢这种感觉。到了D县我们还要坐两三个小时的车到林礼钧家所在的那个乡。站在D县的大街上我十分显眼,这里的汉人已经很少了,难以想象林礼钧家的那个乡,肯定更加没有汉人。真佩服自己的胆量,如果林礼钧是坏人怎么办,但是我没来由的相信他,有着他那种眼睛的人,不应该是坏人。
“哥哥会来接我们,这么晚,没有车了。”
“你有哥哥?”
“当然,我有三个哥哥,还有一个妹妹。”
真是羡慕,我讨厌做独生女,孤独和寂寞像毒蛇一样啃食我的心灵,这么久,这么多年。林礼钧的手机响了,我注意看了看,果然是今年最时髦的款式。他对着手机说了几句话后,我们继续站在大街上等候。不久来了一辆卡车,车上跳下来一个高个子男人。这个男人看起来比林礼钧起码大十岁,眉目和林礼钧依稀有些相似,皮肤更黑,也有着极其分明的轮廓,留着长发,编成一条粗黑的辫子,身上并不着藏装,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衬衣,靴子上有一些奇特的美丽的花纹,最为显眼的是他的腰刀,金灿灿地镶嵌着各种宝石和珊瑚。与林礼钧相比,虽然不及他英俊,却多了一份成熟坚毅的魅力。两人见面就拥抱到一起,那种浓厚的兄弟情意,我在几米外旁观都为之动容。
两人分开后,林礼钧跟那个男人说了几句话,那男人回头看看我,然后爱惜地推了林礼钧一下,嘴里很快的说了句什么。林礼钧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抱着他哥哥说了句话,那个男人温和地拍拍林礼钧的肩膀,然后向我走过来,他牢牢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对我微微笑了笑。我不知所措,不知是不是应该和他握握手什么的,幸好他很快回到车上,将我和林礼钧的包扔进车厢,然后招呼我俩上车。林礼钧拉住我的手走近卡车,那卡车很高,他先爬上去,然后将我拉了上去。
“我哥哥不太会说汉语。”
“是吗,为什么你说的这么好?”
“我一直在外面读书,后来又去C市上大学。”
“林书钧也说的很好啊。”
“是的,她从小就聪明,读书很厉害的。”
“你和你哥哥说了些什么?”
林礼钧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里面有种犹豫不决的神情。可能是他哥哥不喜欢我吧,我心里想着,虽然我从未想过要和他发生什么,可是却莫名其妙地有种紧张害怕的感觉,我默默地等待他回答我。
“梅眉,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他直视着我的眼睛。卡车开得很快,山路狭窄颠簸,我觉得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了,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啊。我也看着他,第一次用十分温柔的语气安抚他。
“什么事啊?”
他又停下来,我十分着急,用目光催促他。
“梅眉,我真的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和你在一起这两天,我更加喜欢你。”
他突然冒出一句这样的话,弄得我糊涂死了,我看着他,并不说话,等待着他想要说的话。
“是这样,梅眉,现在快要到我家了,我一定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希望你可以尽量的理解。”
我急死了,这人平时蛮爽快的嘛,这会儿扭扭捏捏地干什么。我忍着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用目光鼓励他说出来。
他停了一会儿,说出了一番令我惊奇的话。
“梅眉,不同的生活环境决定了不同的生活方式,不能因为大多数人的生活方式是那样的,你就认为少数人的生活方式是错误的。”
我点头称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出这样一席话来。
“在我们那里,大多数人的婚姻方式和你们不一样,”他又停了停,“我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我们村里的家庭,大多数都是一妻多夫的。”
我惊得呆了,觉得口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是否应该发表见解。他观察着我的反应,提醒我一声,“梅眉,你在听吗?”
我在听,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单之蔷先生在中国国家地理里描述的那种家庭,在我的生活中竟然成为现实。我很难想象我会深入到这样一个家庭里,并且,可恨的是,由我的天性使然,我已经开始喜欢这个男人了。
我看着林礼钧的眼睛,后者也紧张地看着我。我深呼吸一下,试着让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