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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真使个眼色,突然蹲下来捂着腹部“哎哟哎哟”地呻吟:“不好了,刚才追得太急,我用错了真气,走火入魔,丹田快要爆炸了……”
孟聚差点笑出声:真气?小胖子丹田里估计除了脂肪和肥肉就只剩屁了。他抱着刘真使劲地摇晃,不让自己的笑脸被其他人看到:“刘哥,刘哥,你没事吧?你千万不要死啊!”
“啊……啊……我不行了……我真气错乱,十二经脉错乱,丹田即将爆炸……啊……弟兄们,你们快去追赶大队吧……我必须停下来里调息一阵……老孟,你陪我,护卫我运气调息……”
“好兄弟!你安心调理就是了,我在这边护着你,哪都不去!”
靖安陵卫的双雄一唱一和,省镇标的三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是粗通武功的军人,多少练过一点内功,但“走火入魔,丹田即将爆炸”的说法实在闻所未闻——看这胖子小小年纪,竟然练到了内家绝顶?但他红光满脸中气十足,怎么看也不象生命垂危的样子。
王柱犹豫一下:“孟大人,叶镇督命令我保护你安全。既然如此,我也留下来陪你好了。”
吕六楼是个热心人,他说:“小兄弟的伤势有点怪。兄弟我懂一点内伤诊治的法子,不如我助你运气疏导一下,或许有用。”
王柱是叶迦南派来照顾自己的人,而那位吕六楼则是帮过自己的好心人,孟聚也不希望他们去跟灭绝王放对厮杀。他连忙点头:“好好。我一个人护法怕有点势单力薄,两位大哥陪我那是再好不过了。在这里,我们也可以接应赫连大人的队伍。”
那个拿流星锤的汉子并无怀疑。在他心里,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抓捕行动,敢死队一路势如破竹,他压根没把秦府的家丁和护院放眼里,所以也没意识到孟聚和刘真其实是在避战——有啥好怕的?
“那好吧。你们在门口守着,别放秦府的人进后院,别让他们妨碍我们抓人。”流星锤汉子急匆匆要走,孟聚在身后叫住了他,认真地说:“兄弟,多加小心。”
那汉子一愣,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你也多加小心。弟兄们,领了赏金,到时请你们一起喝酒。”他点点头,快步走入了后院的门口。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孟聚叹了口气。虽然只是临时凑一起的,连姓名都不知道,但是一起并肩厮杀过的战友,那种同生共死的经历很容易让人感动。
刘真盘膝坐地上,运气调息,眉头紧锁,表情严肃,俨然运功到了最要紧关头,只是眼皮不住地跳动着,头也微微侧着,耳朵偏向后院方向——孟聚太了解他了,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家伙分明是在专心听着里面声音,随时准备跑路。
帮刘真搭了一把脉,吕六楼脸露古怪:“这种内伤,我倒是少见——不,是从来都没见过。听这位兄弟的吐息,不象受了伤。”
王柱脸寒似水,他望向孟聚,沉声说:“孟大人,你和这位胖子——这位刘大人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们好象有什么打算?”
王柱问得认真,孟聚却不能实话实说:临阵逃脱是陵卫的大忌,更不要说入选敢死队的人,一旦被查出,杀头都有可能的。虽然王柱和吕六楼都对自己不错,但毕竟相识还浅,他含糊答道:“哪有什么打算。王哥,我们等一下,看看胖子的情况,好不?”
王柱皱着眉,很不以为然:在这里无所事事,那简直是耽误时间嘛!
他勉强地说:“那你们快点。虽说不是啥危险任务,但当敢死队却落在后头,这名声可不好听,回去见了叶镇督我们也不好交差。”
名声?老子现在顾的是性命!孟聚心下冷笑,对王柱说:“王哥,放心,很快就有分晓了。”
这时,刘真耳朵忽然一动一动的,眼角抽搐——孟聚看得好笑:这家伙是属兔子的?
但很快,孟聚的笑容消失了:后院传来了叱骂声、惨叫声、叫嚷声,声音混成了一片,隐隐地传出来。
孟聚心头一紧:“来了!”
吕六楼和王柱开始没留意,还以为是官兵在里面抓贼呢,过了好一阵,二人才觉得有点不妥。
“杀几个家丁,怎么会打那么久?里面到底有多少叛贼?”吕六楼站起身:“我们得进去看看。”
两人起身往里走。孟聚起身正要拦他们,盘膝坐地上的刘真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拉住孟聚的衣裳,拼命对他使眼色,示意他趁这个机会赶紧开溜。
孟聚挣脱了刘真的手,冲上去拦住二人:“王哥,吕哥,听我的话,不要进去!”
孟聚表情严肃,语气坚决,被他的气势所慑,王柱和吕六楼都是一愣。
王柱皱眉,低声问:“为什么?”
“进去的话,凶多吉少。”
吕六楼肃然道:“我等是陵卫,岂能见同袍危难而不救?”
“敌人太强,非人力所能阻挡。即使我等进去也无济于事,只会白白送死!”
仿佛为孟聚的话做注释似的,后院方向传来了“轰轰”的巨大声浪,大片的灰尘从墙头涌出来,随即是低沉的撞击声和房屋围墙倒塌的轰隆声,象是有某种巍峨巨兽在后院里横冲直闯,声势惊人。轰鸣声中,夹杂着打斗声和惨叫声,厮杀依然未停。
王柱和吕六楼失声叫道:“这……这是干什么?难道里面有怪物?”
孟聚拉住二人往回跑:“快走,敌人就要冲出来了,很危险!”
亲眼见到如此威势,王柱和吕六楼都被吓得六神无主,被孟聚一拉就走了。吕六楼是个有良心的,还担心“走火入魔”的刘真呢,不料转头一看,刚才还“动弹不得”的小胖子,现在已一溜烟地跑前头了,边跑边喊:“弟兄们顶住,我去找人来救你们了……顶住啊……别怕……”余音渺渺,绕梁不绝。
“这胖子真不是东西!”王柱和吕六楼破口大骂。
孟聚忍住笑,心想:“如果不这样,他就是不是刘真了。”
轰隆声越来越近,噼里啪啦的建筑物倒塌声越来越响,瞧声势,象要朝这边逼过来了。孟聚领着二人慌忙掉头往回走,但大伙进来时是被二管事带进来的,一路冲杀也没仔细认路,秦府庄园很大,回廊走道七弯八拐的,三人跑了一阵,忽然觉得前面路生得很,都不认得。
孟聚停住了脚步:“王哥,去前院大门是走哪边?”
“啊?孟长官,我还以为你跑前边记得路呢,光顾着跟你跑了,我都没看。”
“王哥,你在后头不出声,我还以为我走对了呢!”
两人都望向吕六楼,镇标的兵长若有所思:“原来你们两个都在乱跑啊,难怪我觉得走的路不是很对……不用看我,我也认不得路。”
第一卷 靖安故事 第十六节 买路
这里是秦府后院外围的一块野地,稀稀拉拉的一片树林,杂草丛生,偏僻荒芜。树丛边稀稀落落有几间平房,象是杂物仓库或是秦府下人的住处。这里的人显然还不知道刚刚发生在内院的事,几个马夫正在院子中央的水井打水呢。看到几个陌生拿兵器的汉子闯进来,看这几个人气势汹汹,马夫们也不敢过来询问,只是远远地围看着。
王柱走过去,叫住了一个拿着木桶打水的汉子:“喂,那厮,站住!问你点事!”
那汉子见到王柱气势汹汹地逼来,吓得手中木桶的水都洒了出来:“啊……啊,大爷有什么吩咐?”
“这里是哪?秦府的后院还是正院?去大门该怎么走?”
“这?这是秦府的后院啊,几位大爷要出去吗?这有一个后门,从这就可以出去了,不必绕道老远走前门了。”
王柱和吕六楼听了还无所谓,孟聚却是心下一震,插嘴问:“这有个后门?”
那佣仆指着几间平房后面的围墙:“这就是后门。”
孟聚脸色一沉,陵署布置进攻计划的时候他虽然没资格参与,但也在旁边听了一阵,叶迦南也好,霍鹰也好,都压根没提起秦府还有后门这件事——该死,他们怎么做的计划?
孟聚心思一动,对王柱和吕六楼说:“王哥,吕哥,我们先不忙回去,在这里等一阵。”
“啊?为何?”
“现在就回去,免不了被人说三说四。倒不如在这边守着,说不定守株待兔也能有点收获,回去好交差。”
吕六楼和王柱正在发愁呢,听孟聚这样说,两人都是眼前一亮:“对!就算抓不到红头发的那家伙,说不定也能抓几个秦家的要害人物,回去也好交差!”
三人钻进了旁边的树丛里,这里角度很好,可以观察到通往后门的各条道路。在树丛里,三人听到正院里传来的喧嚣越来越大,打斗声也越来越激烈,巨大的轰隆声一阵接一阵地传来。
“镇标的大部队冲进来了。”
接下来,三人都不出声了,心里忐忑。
好在他们也不用等多久。不一阵,正院方向跑来了十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把一个只穿着睡衣的矮胖老头簇拥在中间,还有两人在旁边搀扶着。在这伙人里,孟聚居然认出一个熟人,就是昨天贿赂过自己的那位秦家三管事秦宏,他在后头断后,手里拿着一把刀,不断地回头张望,神情惊惶。
孟聚精神一振:“王哥,吕哥,看到中间那老头没有?可能就是秦家的大头目了!”
“没错!这时候还能被人保护着的,准是要害人物,说不定还是秦家的家长呢!”
等那一行人跑到了小树林边,孟聚使个眼色,三人从林中跃了出去,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王柱厉声喝道:“东平陵卫捉拿要犯!所有人跪下,不从者死!”
三个全副武装的陵卫突然斜地里杀出,怒喝有如晴天霹雳,逃亡的一行人被吓得魂飞魄散,人群中的女子发出了凄厉的惊叫:“啊……”,逃亡人群慌得乱成一团,有人吓得瘫坐在地,更多的人则是六神无主,惊慌失措。
王柱凶狠无比,扑上去一刀一个,捅翻了两个站着的男子,厉声喝道:“听到没有?不跪就死!跪下,跪下!”砍第三个时候,那个男的腿一软,跪倒地上了,泣声喊道:“军爷饶命!”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了第一个跪倒的,很快,几乎所有人都跪倒了,只剩中间那老头和搀扶着他的人,还有那个断后的三管事秦宏。
王柱拿剑指着老头:“喂!你们几个?”
看到孟聚他们只有三个人,搀扶老头的一个长衫中年人站出来。看样子,他是个读书人,即使这样的处境也依然气度不乱,彬彬有礼地拱手道:“三位军爷,何必如此苦苦相逼?相见留一线,日后我秦家必有重报。”
“闭嘴!乱臣贼子,大逆不道!秦家眼看就要完蛋了,还想收买陵卫?”王柱大步走过去,军刀斜指着那长衫中年的脸,喝道:“跪下,不然老子砍死你!”
被鲜血淋淋的长刀指着脸,再有身份气度的人也难免惊惶,那长衫书生也不例外,他惊慌地后退一步:“你……”
没等他说话,王柱又是逼前一步,锋利的刀刃逼着书生的眼前了:“跪下!”
书生又是一个踉跄后退,他张望左右,脸上闪过一丝软弱,眼瞧着就要屈服了,但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穆儿,今日遭遇大难,死则死矣,何苦受此屈辱!你若是跪了这夷狄军汉,便不配做我秦家的人!”
孟聚等三人同时望过去,说话的不是别人,却是被众人搀扶着逃跑的那老头。虽然他只穿着睡衣,衣裳凌乱甚是狼狈,但此时,他神情威严凝重,不怒而威,自有一种慑人的气度。
中年书生听了他的话,就象体内突然有了主心骨一般,脸上有了神采,身体也站稳了。他大声说:“爹爹放心,孩儿跪天地祖宗父母,不跪蛮夷!”
“好!我大汉男儿,死便死矣,如何跪他夷狄蛮人!今日便让这些蛮夷见识华夏男儿的风骨!”
王柱和吕六楼都心叫不妙,被这老头几句话一说,那站着的几个人不说,本来已跪倒地上的人也被鼓动起来,蠢蠢欲动地抬头张望,仿佛在寻找机会反抗。
王柱心下后悔,不该和这中年人废话这么多,他当机立断,掉转刀柄猛击那书生的肚子,那书生痛得捂着肚子弯下腰来。王柱在他后脑勺补了一拳,顿时将他敲晕了过去。
做完了这些,他才斜眼望着那老头,森然道:“秦风老爷子吧?久闻大名了。我们霍都督和叶镇督想请您和府上二位公子去喝茶,请老爷子和公子们千万赏光啊。”
披着睡衣的老头巍然不动,反问道:“你是汉人,还是鲜卑人?”
王柱一愣:“我是汉人。”
“既为炎汉子孙,为何甘愿屈身夷狄爪牙?你没有祖宗吗?你不懂羞耻二字如何写吗?”
王柱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老家伙,你找死!”他的手抓上了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