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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要杀?”郭明义原本憋了一肚子的火,此刻更是怒不可遏:“他难道也跟魔物有关系?”
“没有关系。”朱若云冷冷的道:“只是你不杀他,他必杀你,所以为了你不送命,只有先杀了他。”
一句话堵得郭明义无言以对。
王芳燕看情势不对,忙冲上去,紧紧的抱住了郭明义道:“住手,请你住手!郭明义,你怎么能够听这个疯女人说的话?你是佛家的子弟,你学的是善恶因果,轮回报应。你今天痛下杀手,犯下如天罪孽,永留奈何,你承受得了吗?有什么魔物会比自己内心的疯狂更可怕?求你……求你住手!”说到最后,王芳燕泫然泪下。
郭明义这下尴尬不堪,他不能对王芳燕下手,但是被钳制了行动的他对那男子的攻势连招架之功都没有。
朱若云此时也奋不顾身的跑出来,一把扯住王芳燕,往外狠狠一拖,巨大的冲力将她摔倒在地,差点翻了一个跟头。
“全杀了!”朱若云刚来得及交代这一句,王芳燕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紧紧卡住她的脖子。
这两个昔日温和娴雅如弱柳扶风的女生此刻都如同远古时代的猛兽,彼此不顾形象的扭打和撕扯,甜美的碎花裙子扭成了麻花,柔顺的秀发盘成了乱麻,清丽的面容上不再有那抿嘴一笑的风情,有的只是因为愤怒而感染的扭曲。
因为有朱若云的帮忙,郭明义暂时得以脱身,跟那中年男子斗成一团。
几个回合下来,朱若云仗着自己是生魂,力量更强大,打得王芳燕趴在地上,为了暂时不对郭明义造成干扰,朱若云狠狠的给了王芳燕头上一拳,将她砸得彻底晕了过去。
朱若云这才起身,回头一看,刚好看到短发女生想跑,她赶紧跑上前去,用五指在灵体内一抓,短发女生发出声嘶力竭的哭喊,仰天大叫三声,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为一缕青烟消逝而去。
朱若云三下两下解决掉两个,这才回来看郭明义这边,见两人还斗得难分难解,不由得生气的道:“我们没有时间了,你何苦还在拖?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你再这么有妇人之仁,可怎么能对付得了残忍无道的魔物?”
郭明义没有做声,中年男子早已感觉到自己的实力跟对方不是一个档次的,无论自己怎么卖力攻击,到了他那里就如石沉大海,毫无成效,不由得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
朱若云见郭明义仍然在犹豫,更加气愤,大声喊道:“郭明义,记得我问你的问题,杀599个人和杀600个人有区别吗?为了屠魔大业,有些人必须要牺牲,有些东西必须要学会放弃,你今天杀人,是为了明天救人。大印不封,魔物肆虐,死的人会更多,我们失去的会更多。快下手吧!”
话音刚落,中年男子发出一声可怕的喊叫,他的眼珠子大大的瞪着,目光却不是朝向正在自己对面近在咫尺的郭明义,而是远处痛苦的喊叫身体在慢慢消融的那妇女。
在他的胸部,灭魂杖骄傲的伫立其中,开心的吸取着新鲜的血液,发出“滋滋”的响声,小鬼们高兴得叽叽呀呀乱叫,伸出爪子拼命的攫取着鲜活的灵魂。
“曦儿,我还是……还是救不了你……”中年男子费力的说着这些话,语音万分的柔和,他的目光轻轻的从上而下不断的打量那妇女,最终脸上浮起一丝爱慕的笑容,柔和了他的棱角,冲淡了他的粗犷。
“我为我所爱的人而死,死而无怨。你呢?这样活部觉得可耻吗?什么魔物?你就是魔物!”中年男子平静的对郭明义说了最后一句话,倒地而亡。
郭明义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他看了看晕倒的王芳燕,又看了看站在面前气喘吁吁的朱若云,良久,手突然抖了一下,灭魂杖“铿锵”一声掉在地上,尘土溅脏了明亮的杖身,草叶遮住了小鬼的狰狞。
“哈哈哈,好,好!没想到这么干脆利落,原本我以为郭明义你没那么容易跨过心中的魔障,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一个阴沉的男声在半空中忽然响荡。
朱若云身躯狠狠一震,波澜不惊的面孔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惊惶,她赶紧跑到郭明义身边,用颤抖的语音道:“魔物来了,你听着,你一定要……一定要全力以赴,这次的魔物不同寻常,它……”
朱若云的话还没说完,郭明义已经无法听见了,因为他看见自己眼前的景物正在一点点的变化,变成另外的模样。
他明白,他将再次进入执念幻境。
而这一次,他又将面对哪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呢?
郭明义的瞳孔猛地睁大了,他像是看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一样,连连后退,神色中充满了那种万念俱灰的悲哀:“不……不,我不要回到这里,我不要回到这里!!!”
心神俱乱的郭明义掉头转身就跑,一回过头,一个熟悉到几乎就要烙印在心底的面庞挡了上来,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他:“我……我们怎么办……”
“不——”郭明义象见了鬼一样,全身一个激灵:“你……你别过来。”
他的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男声:“逃出去,找个地方藏起来,挨到天亮,在我想到把这些怪物击垮的方法之前不要出头。”
郭明义倒吸一口冷气,回过头来看见提着大箱子刚刚从宿舍走出少年男生,一脸沉稳,脖子上玉佩晶莹剔透,发出微微的光晕,似乎毫无预兆待会会有如何一场灭绝人寰惊天动地的死战。
“别……别动手!”郭明义忙对过去的自己发出了警告。
可是没有人理他,少年男生扯着梁孟群就匆匆的下楼了,然后只走了几步,他们便走不了了,因为大量的怪物和非人类混杂着将他们重重包围。
郭明义这才想起在执念幻境里,他是透明的存在,没有人会感知到他,没有人会听到他说话,除非,除非在那个特殊的条件下。
“天地化万物,乾坤尚未泯,破!”兵器带着万丈光华在半空中缓缓升起,郭明义亟不可待的抓起他,拼命的跑了上去。
少年男生已经将所有法器都使了出来,仍然不能阻挡怪物潮的涌进,他的脸上已经挂满了黄豆大的汗珠,他的呼吸已经急促和慌乱,他的动作已经迟缓和走样,郭明义知道必须尽快,否则一旦他也掏出了跟自己一样的兵器,那么自己就再也无施展的余地了。
郭明义几乎是从二楼跃下,那时少年男生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一丝决然和冷漠,他将手缓缓的摸向了胸前,郭明义一把将兵器抵在了少年男生的脖子上:“不要动,这里你不能动手!”
少年男生缓缓的转向了他,面上带着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自负,甚至有一点点狂妄:“你是谁?”
郭明义道:“我是你,你也是我。”
少年男生道:“既然你我一体,你就应该知道,如果我不动手,根本就冲不出去。他们如果杀了我,那么你也就不存在了。”
郭明义道:“但是你如果动手了,你就会犯下滔天罪孽,你将会日夜禅心难安,身为佛门弟子,不能普救众生,反而屠戮众生,佛祖知道,情何以堪?”
少年男生道:“你的意思是,还不如自我牺牲,以成大业?”
郭明义道:“我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我能再选一次,我一定不会动手。”
少年男生冷笑一声:“不会动手,能成什么大业?自己死了,就不能封魔。说到底,你劝我不要动手,其后果就是这些人照样得死,梁孟群也要死,自己也会死,在你的谋划下,人命照样白白流失,连带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就只是为了挽救你所谓的良心!”
郭明义冷汗涔涔,面对着这个尖锐的质问,他内心一直以来强大到不可动摇的信仰正在发生着倾颓般的晃动。
他曾经以为,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在这栋学习生活了两年的宿舍楼上,他一定不会作出同样血腥的选择。
然后,当今年面对少年男生一连串的质问时,他无言以对,因为他发现,自己杀人与否似乎并不影响最后的结局。
这些魔化的人,当中也许还有幸存者,也许还有能够挽救使其不再魔化的无辜者,可是现实的情况是,自己无力分辨,也难以分辨,自己要面对的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选择——杀,还是不杀。
既然杀与不杀,都不影响最终的结局,那么是否杀才是对的抉择,因为毕竟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命。
不,不对,为了保命而杀众生,这绝对是佛门大忌。
郭明义的思想彻底混乱了,他自小熟读佛门经典,所有典故滚瓜烂熟,佛祖的教诲也一直身体力行中,一切都这么美满,一切都这么顺利,世间仿佛就只有黑白两种颜色,他要做的,就是用那些已有的规条去判断,黑的,除掉,白的,护住,仅此而已。
然而今天,他却猛然发现,这个世间,还有介于黑与白的另外一种颜色,这种颜色无法用任何已有的佛教教谕去衡量,向前一步,滔天罪孽,向后一步,干犯天条。
是为良心而死,还是为生命而戮?
郭明义只觉得自己的头脑象炸开了锅,钻心刺骨的疼痛,他痛得大叫一声,把兵器丢在地上,抱着头不断的呻吟,从自己的手指缝间,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少年男生在血泊中残酷的微笑,头颅和断手在眼前不断被高高的抛起,又重重的落下,红色的死亡在这个温馨的大楼里蔓延开来,是命运冰冷的讥嘲,也是极乐朽化的悲歌。
皿溯大师一脸怒气的突然出现在面前,痛心疾首的道:“畜生,你看看,你犯下了到底什么错?对你二十年来的教诲,对你二十年来的熏陶,对你二十年来的培养,到今天全部付诸流水。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收你为徒,也为天下绝了这个孽障!”
顺着皿溯大师指向的方向,郭明义清晰的看到,很多被挟持的未被魔化的人类,躲在角落里恐惧的哭泣,他们拼命的想逃出去,却一个个惨死在兵器的强力攻击下,惊悚的表情还留在脸上,头颅却已与身体远远的分开,皮肉上深红的伤口犹如一个巨大的笑容。
“你所做的,难道不是要救他们于危难之中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举起屠刀,转身为魔,你犯下的罪,天地难容,你做了的恶,轮回难清!”
郭明义完全崩溃了,他跪伏在皿溯大师的脚下,痛哭失声:“可是,师父,我救不了他们。我不动手是死,动手也是死,我应该怎么做?”
皿溯大师长念一声佛号道:“佛家倡导以一己之难救苍生之苦,说了这么多,畜生,纵然粉身碎骨,也不应妄动杀机。”
郭明义忙惶然失措道:“但是我如果死了,就无法封魔……”
皿溯大师一声断喝:“作孽的逆徒!法术界那么多人,唯独你可以封魔?是谁判定你能封魔?而且杀了这些人就能封魔?为了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理由,你便可以用众生之命换你一人之命。你已堕苦海,趁早自尽谢罪,以免再抹黑我密禅门清誉。”
郭明义痛苦的闭上眼睛,断了线的泪珠源源不断的流下日渐消瘦的脸庞,素所敬爱的师父的怪责和愤怒始终是最让他痛彻心扉的伤疤,在那一刻,他觉得生不如死,他觉得枉自为人,他觉得万念俱灰。
郭明义捡起了地上的兵器,哭着低低的道:“师父,徒儿对不起你,徒儿做了错事,也不奢求你的原谅。我从未违背你的任何吩咐,今日,就让我遵从你的最后一个命令吧。”
说着,郭明义将兵器的尖端对着自己的胸口,一咬牙狠狠的刺了过去。
身体没有感觉到任何被兵器刺穿的疼痛,甚至连触碰的感觉都没有,郭明义觉得奇怪,睁开眼一看,朱若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自己身前,兵器贯穿了她的胸口,粘稠的血液如同瀑布喷涌而出。
“你……你怎么在……”郭明义震惊到连一句话都说不顺畅:“这里是我的执念幻境啊,你怎么能闯进来?”
“有什么闯不进来的?”朱若云看着他泪落如雨:“傻瓜,我就知道,这个心结你一直迈不过,一直在折磨自己,所以我想你一定是被困在这个场景里面。”
郭明义悲痛欲绝的看着她:“我已是魔,你不值得救我。”
朱若云惨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苦笑:“谁是魔,谁是佛,谁可封魔,谁又不可封魔,你问的这些问题谁又能答得出?要知道,世间原本就有很多事无法分清对错,也不必去分对错。”
半空中传来那个不悦的男声:“朱若云,你又来坏我好事!都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死心,我早就告诉过你,胜利一早注定站在我们这边!”
朱若云突然一把抓住郭明义的手臂,两眼充满不舍的看着他,语气急促却透露着不容辩驳的坚决:“你一个人解不开这心魔,出去之后到六明山找一个叫鉴印的人,让他帮你。记住,不要轻易相信任何的是非对错……保重!”
说完,朱若云将郭明义猛力向后一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