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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前应该见过。」
谭彦为这一句搭讪的开场白,打了一个负分。直的?弯的?双的?什么妖魔鬼怪他都不在乎,要玩就玩到底。其实他也是刚听朋友介绍,第一次来这家GAY吧,只是没想到会又遇见傅磊,更没想到会被主动搭讪。
他抬起头眯着眼,打量这个年纪轻轻事业有成的男人。在背光的情况下看不清他的五官,可是那略显苍白的脸颊在夜晚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很好,猎物一直盯着这他看的眼神里兴趣满满。傅磊毫不犹豫地贴着谭彦坐在沙发上,隔着衣服感觉到对方体温的同时,也闻到一股像中药般的味道。他目光转向桌子上的酒杯,那小半杯浑浊的液体散发出浓烈的气味。
「要试试吗?禁酒。」
「是什么?」
「45度的苦艾酒,据说有催|情的作用。」
这是赤裸裸的宣战,傅磊当然不能退缩。
「我只记得里面的苦艾和茴芹能增进食欲,不过也许用在不同的人身上,反应不太一样。我个人不喜欢苦艾的味道。。。唔。。。。。。」
傅磊被拧过头结结实实地吻了一下,话还没说完唇齿之间立刻充满了苦艾混合着酒精的味道。男人却没有再深入,仿佛只是为了确认他尝到那种刺激的滋味。
「没记错的话,今天是我们第三次见面。傅先生知道KISS DATE吧?就是在第三次约会时,如果认同对方,就要接受对方的吻,然后继续发展下去;如果想拒绝对方,就不会有第四次见面。刚才的吻,你觉得如何?」
「谭先生原来是如此急色的人。」
「在GAY吧有个男人敞开衣服,端着酒来找我搭讪,我再不解风情,也不至于以为这只是普通的问候吧。傅先生有话不如直说。」
「我想认识你。」
「我们已经认识了。」
被同性吻了一下,除了苦艾真的很苦,倒也没有特别的不适。早就猜到谭彦不是简单的小角色,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傅磊也不怕被他占点便宜。比镇静,傅磊相信自己绝不会输给眼前这个领带微微松开的男人。
「对了,如果要找我谈公事,这是我的名片,作为上市公司的经理人,我随时愿意回答投资者和分析师的问题。不过,如果你比较习惯先上床再谈公事,我也不介意。」
「你撤了容婧的职,就是因为我?」
明知故问,是考察猎物耐心和容忍度的一种技巧。傅磊并不是要了解这个男人有没有在大学里拿过奖学金,也不是想知道他有过几个床伴。在写了一半的狂徒游戏新CEO个人分析里,他急需知道这个从美国派回来的救火队员,被激怒时会做出怎样的决策。
「谢谢傅先生关心我们公司的职员,容婧女士没有被撤职,而是调配到另一个部门。你要想知道公司最新的非公开重要信息,还是和我上床比较快。虽然你的风评不太好,不过你看起来的确很美味,是我中意的类型;所以我愿意付一点诱饵,让你上钩。」
好家伙,果然很厉害。傅磊一开始把谭彦当作猎物,原来这姓谭的也把他当作猎物看待了。傅磊还没有蠢到真的会和男人上床来套取情报,遇到这么个难缠的对手,看来这趟浑水不浅,今日暂时撤退,等想到更好的计谋再来。
「你的吻很糟糕,练好一点再说吧。恕不奉陪。」
谭彦笑着看傅磊走开,这位傲气十足的分析师浑然不觉他刚才被吻之后,一瞬间失神的样子有多诱人。等傅磊回到原来的座位时,谭彦还不忘抬起那杯苦艾酒,做了一个敬酒的手势,仿佛在提醒傅磊刚才那个带有苦艾酒味的吻。
就当被蚊子咬了一口,偏偏那一幕被反对他来GAY吧的苏昱修看到了。被不怀好意地取笑了半天,最终这次GAY吧狩猎只能以傅磊的失败而狼狈结尾。
第一季C
到三月底要交季度分析报告的前一天,老板墨远久违地打来了电话,无非就是问傅磊能不能按时交报告。墨远这个名字很中国,其实真人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国佬,也是傅磊小时候的邻居。墨远还有个小他8岁的弟弟,因为对中国很有兴趣,就缠着傅磊给他们取中文名,于是哥哥叫墨远弟弟叫墨近。傅磊的年纪在这兄弟俩之间,三个人曾经是街区里出名了爱疯爱玩的野小子。墨远带着研究生时期积累的工作经验,毕业后只身前往中国,在他一直向往的神奇国家开了一间投资咨询公司。随后一年不思学业从大学退学的傅磊也回到了国内,身上的钱花光了就找到墨远。墨远当时问他会做什么,他说会玩游戏。墨远就真的让他玩游戏,这一晃五年过去了,傅磊鬼使神差般遇上中国网络游戏起步发展的契机,摇身变成赫赫有名的网络游戏分析师;而墨远的公司也从一开始10人不到的小作坊,变成小有名气的专业投资咨询机构。
「墨老板,您不用催命,报告明天会交的。」
「我知道你一定没问题的,小磊,其实。。。。。。是有件事找你商量。」
「什么事?跟我你还客气?」
「是墨近,他说毕业后也想来中国。」
「小近啊?诶。。。。。。我差点忘了,他今年刚好大学毕业。哈哈哈,美国就业形势一片惨淡是不是?」
「是啊,都快22岁的大人了,还只顾着玩。以为金砖四国就有遍地黄金,说来就要来,我都不知道他来了能干什么。你帮我想想主意,要么劝他不要来。」
「不要来?你不想见小近?你忘了小时候他有多粘你,每次我们想把他丢下去远的地方玩,他不是都死抱着你哭么。你来中国时他才16岁啊,你就这么不顾兄弟情谊?要不是你老妈逼他念大学,我估计他就算游泳也要从西海岸游过来找你。」
「他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
「你少来。墨远,我说你怎么才30岁讲话就跟个老头似的?不就是吃饭多副刀叉,睡觉还能挤一个床呢。」
「小磊,我。。。。。。算了,再不济叫他去当英语外教,好歹小时候你教过他一点汉语。」
「哈哈哈,我倒要看你会不会真舍得让小近去一堆中国美眉里当外教。」
傅磊知道墨远从小就疼爱那个调皮的弟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在墨近面前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尤其是当墨近慢慢长大,发觉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对哥哥撒娇的时候,兄弟关系在墨远当年出国前那一阵,一度闹到互不相认的僵局。
打了个岔,回神傅磊才发觉报告已经写到最后一段了。狂徒游戏,曾经网游业界不可一世的重量级公司,如今却犹如风中残烛,业绩一季不如一季。谭彦的前任,也就是现在退隐幕后的董事长,曾带领这家公司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创下业界许多奇迹。然而却因为独断专横的行事风格以及对公司长期发展的错误方向选择,让公司的业绩在上一年开始走下坡路,引发了多位董事的不满。谭彦作为狂徒游戏战略投资方BA Entertainment推举并通过董事会投票同意任命的新CEO,年初上任后,紧接着在二月份出席了去年第四季度的财报会议。在他的改革措施根本还来不及实施时,就不得不接受投资者和分析师们严厉的质问;坦白说,对他是有点不公平。但是这短短的三个月内,傅磊也注意到狂徒游戏一些细微的变化:通过追踪对比狂徒游戏这一季的各种广告,可以发现去年拖累利润增长的市场推广费用,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在五月份公布第一季度财报之前,傅磊相信他的这份分析研究报告,对持有狂徒游戏股票的投资者,具有相当的价值。
然而,狂徒游戏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重病号,头疼医头,脚痛医脚,却解决不了本质的问题。董事会看中的是谭彦主管BA Entertainment海外业务时对全局策略的掌控能力,却忽略了他不懂中国网络游戏市场的弱点。谭彦也许是个能干的职业经理人,却完全有可能摸不着门路一跟头栽在网游这个大泥潭里。
想到这里,傅磊坐在一个人的房间里笑了起来。他是这个行业的从业人员,却总能用局外人冷眼旁观的态度,理智地分析这个发展势头迅猛到甚至有些病态的行业。目睹一间上市网游公司的成败兴衰,就像看一场情节跌宕起伏的电影。
好戏,还在后头。
傍晚写完报告,傅磊伸了个懒腰。带转轮的椅子一滑,换到房间另一头的台式电脑前。打开聊天工具在他所属的网游公会频道里吼一嗓子:「今晚七点英雄能源不见不散!」不一会就有几个熟悉的ID浮出来响应。
「老时间,老地点。今晚我请客!」
「Rudy老大请客,一定去!哈哈哈。。。。。。」
傅磊说的请客,并不是吃饭唱歌什么的。时下二十代年轻人最流行的娱乐活动,就是包下网吧里几台机器在网游中结对厮杀。周末约公会里在同一个城市的网友出来打游戏副本,不失为结束工作后放松的好方法。事实上,收入相对丰厚的傅磊在公会里笼络了一帮骨灰级的游戏玩家充当他的小喽罗,也是他身为职业分析师必不可少的研究手段。市场上有两百多款正在运营的网络游戏,傅磊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每一款都玩过来。需要分析某个公司的游戏时,这些平时和他一起在虚拟世界中杀敌的玩家,就成了他的试金石。而且越是老道的玩家,对新游戏的评判就越贴近市场的真实反应。傅磊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也曾是个因为玩电脑游戏而退学的脑残少年。
傅磊和Rudy,分析师和玩家,这两个身份他一直分得很清楚。
那天的副本活动结束,他穿上新打出来的装备闲逛的时候,遇到一个身上的装备牛逼到根本没办法无视的家伙。他在那个服务器玩了很久,排得上号的强人彼此都认识,却从没见过这个家伙。本来炫耀新装备的好心情,瞬间跌倒谷底,嫉妒烧红了眼睛,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打出更好的装备,找那个家伙PK。他没有想过,从那时开始,傅磊和Rudy这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那么容易就被网络那一端的人破译了。
第二季A
每个季度的第一个月,对傅磊来说都是难得的休假期。刚刚做完上一次季报,而且几乎没有上市的网游公司在头月发布财报,不用随时应付投资客户的咨询电话。
傅磊在闲暇时间的消遣活动大致可以分为两类:宅的和不宅的。宅就是玩游戏,上厕所要带着NDSL,不去网球场却独爱Wii上的网球游戏,最新的 PC版鬼泣4刚从日本寄过来,美服更新了〃太阳井之怒〃当然要跟上进度;从掌机到平台,从单机到网游,傅磊算得上杂食型的游戏玩家。如果没人打扰,一连数天靠外卖支撑打通关一个单机游戏,对他来说太稀松平常了;国服若有重要活动,拼个48小时在线也是乐在其中。
不宅就是出去跑吧泡马子。按理说,四月间正是莺飞燕舞春意盎然的好时节。不过傅磊这段时间却似乎总提不起劲,容婧的事情虽然了结了,他也没觉得内疚,但是狂徒游戏那个姓谭的却莫名其妙和他耗上了。三月底的研究报告刚发布没几天,就收到了来自狂徒游戏的购买订单。傅磊的客户一向是华尔街的投资银行,对冲基金或者风险投资公司,来自游戏公司的订单极少,而且几乎是海外公司。平时都是墨远做客户关系管理,牵线搭桥推广业务这些事从来不用傅磊操心,他只要保证报告的质量并适当地回答一些核心问题,四六分成的收入自然每个月都会转到他的银行账户。本来多卖一份报告就多一份收入,可是一想到谭彦曾作弄他的态度,傅磊当即回绝了这笔买卖。
「你不敢和我做生意?」
「笑话。可惜我卖身不卖艺,谭先生想跟我做生意,那就包了我,咨询费500美元一小时,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中午还没睡醒的傅磊被墨远夺命连环CALL叫到公司会议室,结果发现谈判桌对面坐着谭彦,椅子还没坐热就转身要走人。
「那你是随叫随到吗?」
「有足够的支票我就到,火星也没问题。」
这一走,留下两个当老板的面面相觑。墨远有点尴尬,谭彦耸耸肩,意外地露出一丝苦笑,说不要紧。
「Alex,回国的感觉怎么样?」
「你也看到了,内忧外患。我是空降兵,员工凝聚力像一盘散沙;董事长虽然退隐幕后,时不时还会出来指手画脚;许多错误的历史决策开始暴露出问题,利润率持续下降;投资者不断质疑的股价,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