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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那些所谓的‘体统’吧!”傲繄恼怒地一偏头:“朕就是被那些‘体统’束缚得太多,才会一直看不清自己的真心。”见他含笑不言,傲繄转而郑重道,“叨扰了周卿这么久,也是时候告辞了。朕这就着人把……”突然一顿,后面的话全部哽在了喉间。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世勋转而淡淡一笑,抬头望向那满院的银杏,语气很是随意:“臣侍现在是司徒大人的义子,即便皇上要纳臣侍为妃,也要有明确的圣旨传下,臣侍才方可入宫奉君。不过听闻皇后殿下如今占了臣侍的凤翎宫,那臣侍今后只好搬去承恩宫住,也算是公平了。”
这一切何尝公平过?于谁都是如此。情深至此,本就无可奈何。爱,不爱,从来就不需要任何理由。傲繄牵起他的手,正欲往外走,可世勋却站在原地没动,反而恳切道:“臣侍还有一个请求。”
“你说。”傲繄正视道,原本想着无论他有怎样的请求,她都会悉数答应。可当世勋在她耳旁低语一番过后,傲繄还是忽然变了脸色,只冰冷从口中吐出两个字:“绝不!”
看着那倔强的双眼,世勋反而笑得更加柔和,言语中饱含相劝之意:“这一次离宫,让臣侍懂得了人生无常。今生能在茫茫人海中相识,可谓造化因缘。既然如此,又何必彼此为难,让余生在怨怼中度过?”
“有些事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消除隔阂的。”傲繄摇了摇头,转而有些愤然:“再说,凭什么要朕先向他低头?”
世勋揽住她的肩膀,像往常那样温和地凝视着她的眼睛,耐心讲解道:“并不是只有认错时才会低头,佛祖俯视众生,正是因为有着一颗足以包容万物的宽大胸怀。皇上身为九五之尊,受世人敬仰,自然要比旁人更加体谅世人的疾苦。臣侍并非要让皇上认错,而是低下头去看一看,给那些迷惘之人一个机会。也许,一切并非是皇上最初认为的那样呢?”
傲繄仔细想了想,可心底那高傲的自尊始终无法令她坦然接受这个提议。
见她一直紧抿着嘴唇,世勋也只能无奈地笑笑,转而凑到她的耳旁低声道:“若皇上答应臣侍的请求,作为交换,臣侍就告诉皇上一个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六章 残香
冰凉的雨滴纷落而下,触动了一世情殇。
若是在那个碧桃盛开的季节,只怕便要落得个‘雨落残红’的结果吧?如此脆弱的容颜,竟是经不得任何风吹雨落,任它如何绚丽的盛开,终究也逃不过玉殒香消这一劫数。
心底徒然生出一丝悲凉,不知是因为那些记忆中的嫣红,还是因为记忆中的那个人?
金雕玉砌的阁楼依旧,却只有那金丝楠木散发出的淡淡香气,那熟悉的“伊凝香”似乎早已随着这冷清的殿宇而渐渐消失殆尽,寻不到任何踪迹。
有多久没来过这个地方了?一切仿佛还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那天深夜,她冒着瑟瑟寒风,毅然决然地从这里离开,从此,便再没有回过头去看一眼,一切只当做一场过眼云烟。
轻步踏上楼梯,沾了雨水的绣鞋阴湿一片,那盛放的玫瑰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颓然的阴影,似泪水淌落,却不愿被任何人所知。
阁楼最里面的那间寝室,再熟悉不过,紧闭的房门依旧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傲繄伫立在门前,看着从窗纱中透出来的微弱火光,薄薄的朱唇却越抿越紧。虽然她曾经答应过世勋,一定要到这里来看一看,可是,结果又会得到什么呢?她是否还会宽容到再次容忍他冰冷的目光?结局已然这般不堪,她又何必再去寻求别的答案。于她来说,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悬思未解,终究,心底那带着一点点微弱的希望驱使着她抬手推开了面前的那扇门。
随着大门渐渐开启,昏黄的烛光便慢慢映入眼帘。这里一切都没有变,依旧淡漠清冷。挪动脚步,即便动作轻柔,也不可避免的在这木质地板上发出细微声响。听到响动,舟涟立即回过头来,一看见伫立在面前的女子,双眼中立即写满了震惊,若不是惊讶得全身僵硬,只怕手中的冰帕也要不自觉掉落地上。
摆了摆手,傲繄淡然瞥了他一眼,示意不必行礼了。转而抬眼向床榻上看去,借着微弱的烛火,可以看到一具羸弱的躯体安静地躺在上面,锦被下的轮廓清瘦而俊逸,白皙的肌肤依旧细腻如雪,但只是苍白一片,没有丝毫生气。
傲繄静静凝视着那绝世的容颜,与记忆中的面庞慢慢重合,却始终拼凑不出那完整的画面。很久不见了么?为何眼前的人让她既熟悉又感到陌生?激烈的感触涌上心头,在喉间化为深沉的空白,想去摸一摸他的面颊,可手指只是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始终并未曾伸出手去。深深吸了口气,薄唇轻启,只是淡淡问道:“太医怎么说?”
似乎刚从恍惚中缓过神来,舟涟定了定心绪,赶忙开口小声答道:“太医说,大人是因为长期心内郁郁才导致的时疾。”
“有危险么?”傲繄问道,可眼睛始终盯着榻上的人,不曾移开过目光。
顿了顿,舟涟低头道:“启禀皇上,这,还不好说……一切只能仰仗皇上隆恩!”
良久的沉默,榻上的人只是阖眼躺着,似乎并没有任何感知,连微弱的呼吸都察觉不到。傲繄凝视了他许久,心底那份刻意的排斥敲击着脆弱的感性,终于,缓缓开口吩咐道:“叫林寂航过来,这几日就留在沁幽阁随侍,直到容妃好了为止。”说罢,便自顾自转身准备离去。
刚一挪动脚步,腰身突然一阵沉重,紧接着便传来身体落地的声音。傲繄毕竟也只是柔弱女子,哪里能够经受得住这重量?在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随之倒地,只觉得那股惊人的力量钳制得她动弹不得。低下头看去,却是岳子峰不知何时突然从榻上起身,一下子拼命抱住她的腰身,将头深深埋进她的怀里,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可以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渐渐沾湿了她的前襟,慢慢又开始变得冰凉无温。
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抬眼却见舟涟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睛愣在原地,傲繄不禁皱着眉头呵斥道:“还愣着干嘛?地上凉,快把容妃扶回床上!”
舟涟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快步上前与她一同拼命扶起岳子峰。
好不容易才将他扶回床上,可岳子峰仍旧紧紧环着她的腰身就是不肯放手。傲繄心里虽有些抵触,但也没说什么,可舟涟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倒是实实在在把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舟涟已是满脸泪水,只用颤抖的嗓音哭诉着:“皇上!请您原谅大人吧!”
原谅他……这句话有多少人劝过她了?她并非不想原谅他,只是刻意不去让自己有那个意识,因为她已经下定决心此生不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他是好是坏,是悲是喜,都不再与她有关。即使现实中存在着那一个将两人的血脉紧紧连结到一起的幼小生命,她也从未因此对他表现出过丝毫动容。但心底那份不知不觉的牵念还是没能让她做到彻底绝情,只是沉声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舟涟见她面色虽然冷淡,可毕竟没有就这样拂袖而去,不论有没有希望,他都要将这一切明明白白告诉她!想到这,舟涟立即擦了一把眼泪,恳切禀报道:“启禀皇上,自从上次您走后,大人心中一直郁结难舒。虽然他表面上努力隐藏着,可心中的那份痛楚任谁都能感受得到!虽然在下并不知道大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会让皇上气恼至今,可大人这些日子是如何度过的,在下比谁都清楚!尤其是在您生忆公主的时候,大人被禁足在这里,想出去见您却不能。在得知您差点儿难产而亡的时候,大人都快急疯了,那样可怕的表情,在下这辈子都没见到过!这次大人一直病得昏昏沉沉,可嘴里喊的全是‘皇上’!在下实在没有办法了,所以才斗胆请求皇上能移驾来看看大人。皇上,就请您看在与大人往日恩情的份上原谅他吧!若今后仍旧是这样,即便太医这次能把大人的病治好,只怕他今后照样还是活不成了!皇上……”
舟涟只顾流着泪哭诉着,根本顾不上言辞是否合乎规矩。而傲繄也并未去注意这些,只是双手不自觉地抚上岳子峰的肩背,一遍一遍抚摸着那漆黑的发丝。到底他隐瞒了多少,是她所不知道的?在他冷漠的外表下,到底隐藏了什么?
就像世勋今日告诉她,当初她执意御驾亲征,在众人挽留、担忧她的时候,岳子峰表面上虽然未曾有过任何只言片语,却暗自收拾好了行装,准备随她一同亲赴战场。好在最后世勋及时发现,才没有让他遭受“私自离宫”的死罪。
往昔的相处,让她深深感受到岳子峰对她并非没有任何真心可言。但他的话语,明明就足以令她跌至谷底。到底,她应该相信什么?
抬眼看去,枕边那一抹盈白不自觉收入眼底。那是她曾经送给他的玉箫,就静静被他放在枕边,莫非,他每夜都是这样握着它入眠?
“秋枫萧瑟,遗得几世暗情殇?嫣华纷落,残咽余枕旁。魂牵梦里,素手描红妆。风无言,玉痕清浅,空留阁上霜。”这一首《点绛唇》,果真是他为她而作?
沉稳了思绪,傲繄对舟涟淡淡道:“你退下吧。”
“是!”舟涟立即起身,甚至来不及抹干眼角的泪痕,便快步退了出去回手把大门紧紧关上。
室内立即陷入一片寂静,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隔着丝薄寝衣,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膝盖。也许是因为太久不见,除了心底那不易察觉的动容之外,反倒增加了几分疏离的尴尬。傲繄推了推怀里的人,面色难免有些僵硬,道:“你还病着,赶快躺好。”
可岳子峰仍旧紧紧环着她的腰身,将头深深埋在她的腿上,似睡着了一样,只是不肯挪动一下。
傲繄默默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更加轻柔了一些:“子峰,到里面好好躺着,朕不走,就睡在你旁边。”
闻言,岳子峰才慢慢往旁边动了动,虽然放开了环住她的双臂,但手中仍旧紧紧攥着她的袍角。看着这一切,傲繄不禁哑然失笑,如此患得患失,这还是当初那个风轻云淡的岳子峰么?这样的他,的确会让她动容。可心底不知为何却徒然升起一丝悲哀,久久萦绕不散。
刚刚轻身在他身旁的空处躺下,谁知他就迅速的压了过来,伸手将她牢牢抱在怀里。傲繄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虽然他还病着,身体羸弱无力,但那双环着她的手臂始终没有放开过一瞬。这么久了,再次近距离端详着他的容颜,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触。抬手抚上那俊秀的面庞,掌中的肌肤依旧细腻柔滑,但很明显可以摸到那硬朗的轮廓。想不到,他居然瘦了这么多……良久的凝视,任案上的烛火慢慢变得更加昏暗,耳边传来了安稳的呼吸,如释重负一般的释怀。傲繄靠在他的肩窝上,默默攀上他的手臂。那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他们都好好的。
世勋,这便是你希望朕看到的么?善良如你,唯愿世人皆离苦难。
等朕……
等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七章 月下玉兰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纱柔柔洒进室内,眼前一片朦胧的青蓝色,是晨曦独有的清澈。傲繄睁开眼睛,身边的男子依旧熟睡着,睫毛微微颤动,如孩子一般的纯真。
刚才李兰芝已经悄悄进来唤过她一次,而她只是阖着眼挥手示意其退下。为了他,一向勤于政务的她,今日居然罢朝了。唇角露出一个颇为自嘲的微笑,宠他,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傲繄轻轻挪动了一下,这才恍然发现,岳子峰居然就这样牢牢牵着她的手,一整夜未曾有过丝毫放松。
果真要等到失去以后,才会懂得格外珍惜么?于她是,于他亦是。
过了几日,岳子峰的病情已经大有好转,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傲繄除了上朝、批奏折以外,最重要的事便是着手去安排世勋回宫的事宜,其余的时间也尽量留在沁幽阁照顾岳子峰,只是再也没提起过从前的事,似乎有意在回避着什么。每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都喜欢把颜忆接过来,看着女儿在两人之间爬来爬去,清秀的小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