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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时,奉酒喜侍呈上了龙凤合卺酒,缓解了一时的窘迫。傲繄随即伸出纤纤玉指,捡起托盘中的金杯,绕过那男子的手臂,默默饮下杯中贮满的清酒。除了云昭,她并不习惯与其他男子距离如此之近,心中不禁狂跳不已。而此时,这男子又成了她名义上的夫婿,却又不是心中之人,反倒更添了几分尴尬。于是,便刻意躲避着不再去看他的面容。
待帝后吃过煮得半生的子孙饽饽之后,方才算合卺礼成。随后,二人要分别去凤翎宫内宫的两间浴室沐浴更衣,待再次回到内室后,便是整个大婚中最重要的“大礼”。
傲繄在撒着玫瑰花瓣的浴桶中故意拖延了半天,最后实在无法,只得起身,由着宫人用柔软无比的丝绸包裹住身体将水珠慢慢吸干,再一层层细致地涂抹上脂膏香粉,最后罩上一件质地柔软轻薄的绣花锦缎寝衣。傲繄心中本就不情愿,仗着微醺,脚下更是迟迟不肯挪步,煞有临阵脱逃之势。最后还是李兰芝与李郁彬一左一右的架着把她搀进了寝殿内室。
沉香木凤床上的红绡帐子已被低低放下,烛架上的红烛已经悉数熄灭,唯留了桌上的一对龙凤花烛。房中的宫人见傲繄进来,忙恭敬的行礼告退,走在最后的李兰芝意味深长的望了傲繄一眼,沉默退出门外,随即从外面关紧寝殿的大门。一时间,偌大的寝殿顿时寂静无声,唯有两人突突的心跳。
傲繄向凤床上望去,只见皇后亦换上了寝衣,恭谨的低首跪于喜褥之上静候,因为紧张,修长的手指紧紧捏着寝衣的袖口。傲繄一时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横了心走过去,小心翼翼在床沿边坐下,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良久,才将之前在浴池中事先思索好的一番说辞仓促吐出口:“朕不胜酒力,实在有些疲乏。想必皇后也累了,不如早些休息。咱们……来日方长。”说罢,便不敢再多看他一眼,慌忙爬进凤床的最里侧,背对着他躺下,用“百子千孙被”严严实实裹紧自己的身体。
过了许久,傲繄才感觉到身旁的锦棉喜褥一沉,心知是那男子已躺于自己身后,不禁紧紧闭上了眼睛。
殿中朦胧而寂静,身后男子身上散发出的味道清香而陌生,使傲繄心中隐隐的产生了一丝紧张不安。她不禁挂念起承恩宫中的云昭,大婚前的几日他们便没再相见了,而此刻他是否也像她一样在床铺上辗转难眠?愕然发现,即使那夜被幽禁修德堂,亦没有让她如此时这般思念云昭。
傲繄听着身旁男子的呼吸声均匀而沉静,一整天的劳累与酒醉使得她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朦胧中,她似乎又再次看到了云昭那柔和温厚的面庞。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金瓷
不知过了多久,傲繄只觉得睡的朦朦胧胧,似做了很多梦,却又不甚清晰,亦是不记得。似乎有微弱的光亮透过眼皮照射进来,眼前竟是一片黯淡的红金色,不禁脑中“嗡”的一声,思绪也随即清醒,一下子猛睁开双眼,从床上弹起来,口中不禁叫道:“糟了!”
内室外随侍的宫人听到声响,忙掀开落地赤霞纱帘快步踱进来,本想跪地行礼,但见皇上一脸慌急地胡乱穿着鞋,便迅速的福了一福,忙上前帮傲繄将绣鞋的后跟提上。
傲繄心下着急,手中更加慌乱,不禁对那近侍道:“怎得不早些叫朕?快去把朝服拿来!怕是误了时辰!”
那近侍忽听得皇上如此说,不觉一愣,随即怯声道:“皇上可是忘了?按照大傲祖制,皇帝大婚后三日是不必临朝的。”
听得如此,傲繄才恍然大悟,一颗心也渐渐放下,这才感觉到因起得太猛加之昨夜酒醉,眼前微微有些发懵,赶忙复坐回床上。一夜只保持着一个姿势入睡,右边的脖颈紧紧的发酸。傲繄活动着右肩,只觉得身下床褥的密织锦缎丝丝微凉,才发现起床时身旁已是空空如也,刚平静的心又立即提起,心想莫不是昨夜的故意冷落闹出什么事端了?于是故作镇定的问身旁之人:“现在什么时辰了?皇后呢?”
那近侍低首道:“回皇上,已经近午时了。皇后殿下清早起来说,皇上辛劳,让宫人们不要打扰皇上休息。现下正亲自在厨房中准备午膳。”
傲繄听闻自己竟贪睡了如此之久,面上不免有些挂不住,又知并无什么参差,便不再言语,随即披上一件中衣,悄声步至妆台前坐下,此时,已在殿下静候多时的近侍们鱼贯而入,用铜盆盛了温水为傲繄梳洗上妆。
殿中的红纱帷幔被铜勾牢牢勾起,虽是深秋,可午日的阳光顺着开启的窗缝照射进来,亦觉得温暖和煦。傲繄穿了一件淡粉色宽底褥袍,盈娜地斜倚在雕牡丹花镂空暖榻上,轻轻用指腹揉着额角。纤柔的秀发在脑后松松绾了一个玦月髻,用细碎莹亮的柔白珠花妆点,余下的发丝皆轻轻披拢至腰间,随意又不失温婉。
李兰芝立于近旁,正欲换下杯中凉掉的“松枝银毫”,这时,一名凤翎宫的小侍毕恭毕敬的走进暖阁,禀告道:“启禀皇上,午膳已准备妥当,恭请皇上移步练实殿。”
傲繄“嗯”了一声,慢悠悠的站起来步出殿外。凤翎宫的j□j宽敞且整洁,地面上铺着如白玉般的青白石板,与两侧的青绿色竹廊配起来未免显得空旷,看得人心中也觉得空荡荡的没着落。傲繄心下想着,不知不觉便踏进了中殿。殿中一侧宽大的花玉岩面方木桌上,已青青绿绿的摆了五六道菜,都用描金的碗盘盛着。
皇后端庄立于厅内,见傲繄进来,不慌不忙携众侍从恭敬请安,很是大方得宜。连傲繄也不禁感叹,随即道:“皇后不必拘礼,一同坐下用膳吧。”说罢,转身走到桌前坐下。
皇后随即轻声道:“谢皇上。”声音似山涧清泉般清澈沉静,使得傲繄不禁抬起头,眼神默默随着他缓缓坐下。
皇后身着一件皓橘色丝光深衣,下摆与袖口处用莹金丝线绣着凤于九宵纹饰,一头乌发用嵌着红宝的镂空金冠束起,虽是雍容,但被脸上的清潇儒雅之气一衬,再华贵的衣饰亦觉得艳俗。皇后坐定,随即略带拘谨地开口道:“臣侍知皇上昨夜酒醉,若是今日食用油腻之物反而不适,便叫御膳房送了几个清淡的膳食。臣侍又自己熬制了汤粥,不知是否合皇上的口味。”说着,便亲自起身,用金柄汤勺舀了半碗粥,轻轻放置傲繄近前。
如此,傲繄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忙道:“皇后何必如此客气?让宫人们做便是了。”
见他神色自若,仿佛昨晚的事并没有挂在心上。傲繄心中稍安,便默默端起面前的碗,用白瓷汤匙舀起一小勺,慢慢品入口中。米粒饱满,香滑细糯,暖暖的顺着食道流进胃中,使原本空虚紧绷的身体不禁觉得温暖舒缓,口中似有清醇甜淡的余香回味,不禁由心赞叹道:“皇后手艺极佳。”
皇后面容谦逊,轻声答道:“多谢皇上赞誉。”
傲繄细细咀嚼着甜糯的米粒,随即问道:“朕尝着,似乎有一股清淡的药香,可是加了菊瓣的缘故?”
皇后恭谨的颔首,道:“臣侍是将晾干的菊花提前加沸水浸泡,用滤后的汤汁加入香米慢慢熬煮,待温凉后又加了一些蜜汁,故而有此口感。”
“皇后有心了。”傲繄微微点头,心中诧异万骁坤之子说话竟毫无半分架子,随即抬头撇了一眼他袖口上繁密奢华的金丝纹饰,嘴角略微浮起一丝讥笑,道:“只是,菊花被喻为花中君子,本是孤洁清高之物,用素米也就罢了。但若是用这描金的器具盛贮,未免有些不相宜了。”
本以为他会一脸窘迫,谁知皇后面容神色自定,只是微含了几许歉疚,道:“臣侍原本也思虑如此,但奈何刚入宫中,许多规矩不甚了解,遍寻上下也不见青瓷等器具,更何况若擅自更换,亦恐失了规矩。故而如此。”
傲繄原是旁敲侧击之意,但听他如此谦诚,也只得客套道:“皇后不必多虑。今后凤翎宫便是你的家,一切只凭皇后心意即可。”随后淡然拿起碗筷,并没注意到皇后眼中微含湿润的温热。
席间无话,傲繄未免冷场,于是随口问道:“朕疏忽,还不知皇后的闺名?”确实如此,她只知未来皇后是万骁坤之子,长她三岁,但对于他的名字之前却无心过问,就算偶然听到了也没放在心上。
这次皇后细腻的脸上真的泛起了一丝红润,低声道:“臣侍……名唤世勋。”
傲繄心下不禁冷笑,她万骁坤自是注重功名利禄,给儿子取名亦是期盼她万家“万世功勋”,因此,只“哦,如此。”作为回应,便不再言语。
宫中规矩多,饭毕之后必要由宫人们伺候着漱口净手,这在寻常人家是没有的,但傲繄眼见世勋一一做来,并无丝毫错乱或不妥,心中不由得对他多了几许赞赏。当两人按照祖制去奉先殿拜祭完先祖,再到慈康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
慈康宫中整洁如旧,只是太后早已端坐于正殿中等候,傲繄在前,世勋在她身后一侧约有半步之遥的距离,两人纷纷向太后躬身请安。
太后脸上挂着难得的微笑,看着世勋恭谨地为他奉了茶,夸赞道:“果然举止很是得宜。”便慈祥的招呼他俩于椅上坐下,开口道,“皇后初来宫中,一切可还妥当么?若有什么不顺意的地方,尽管开口,不要委屈了才好。”
听闻如此,傲繄心中未免不自在,脸上也是一阵阵泛青,忙抿了一口茶以作掩饰。
世勋虽是坐在椅上,但还是颔首顺礼,温声道:“承蒙父亲殿下关怀,宫中人人礼数周全,实在令儿臣肃然起敬。只是儿臣初来宫中,对于规矩礼仪还不甚熟悉,还望父亲殿下闲暇时能够稍加指点。”
太后笑道:“你的心意自然是好的。但哀家眼见你是极稳妥端庄之人,想必是万太尉教子有方。今后有你陪伴在皇帝身边,哀家自是放心。”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复缓缓开口道,“今日是你第一次来慈康宫请安,哀家本不该提的。但如今后宫之位多有空缺,也该为皇帝预备着选秀了。想必皇后也没有异议吧?”
世勋微微一愣,转瞬,淡薄的嘴唇抿成一个恭顺的笑容,道:“这是自然,一切仅凭父亲殿下做主。”
“皇后贤惠。”太后点头夸赞。
这时,世勋忽然翩然起身,拱手于胸前,道:“儿臣有一事,还望父亲殿下应允。”
“皇后但说无妨。”太后正视道。
傲繄见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往来,本不想插话,但听闻世勋突然开口请求,不禁停下摆弄手中的玉佩穗子,抬眼瞧着他。
世勋道:“儿臣进宫之前,听闻皇上做亲王时,已娶了一位嫡王妃。今日儿臣却位居中宫,心中着实愧疚不安。所以儿臣请旨,望以皇贵妃之位加封这位大人。”
太后眉头微蹙,正欲开口,反而被傲繄抢了先:“朕知皇后贤德,但慕容氏至今未有子嗣,加封不宜过高。”
“皇帝言之有理。但不知预备给他个什么位份?”太后问道。
傲繄深深舒了口气,故作思索状,随即道:“不如就封为元妃吧。”
“所谓‘元,初始之也’,这个封号极为恰当。但仅是妃位,未免委屈了慕容大人。”世勋面容诚恳。
“无妨,就依皇帝所言吧。宫中时日还长,若是有福气,往后再晋封也不迟。”太后低眉抚着衣角,语气不容置疑,随后对世勋和缓道:“你今日既来了,不如顺路去拜访一下淳康皇后,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兄长。”
世勋颔首应从。傲繄见状,忙道:“既如此,朕在旁边多有不便,就不陪皇后了。”转即起身,向太后躬礼道:“孩儿还要回勤政堂批折子,先行告退。”
太后昂了昂首,嘴角端庄含笑道:“也好,你们夫妻便一同跪安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奈何
天边淡蓝色的云霞静静的飘着,日头略有沉落之势,斜阳照射在肃亲王府紧闭的朱门上,将门外守备侍卫毫无表情的面庞镀上了一层黄铜色,似没有血肉的铜兽一般。谁能想到,往日门庭若市的肃亲王府如今却落寞如此,不禁让人唏嘘这世间万事变幻无常。
王府后角门近处僻静的林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