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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安静的吃饭,听着他们唠家常。
袁姐一个劲儿的往袁朗的碗里夹菜,直到他面前堆起了一座小山。
姐,干啥啊,这么些日子不见,喂猪的功夫见长啊?
欣欣听了,咯咯咯的笑。
少废话,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啦!袁姐也笑着回他。
姐,我那不是瘦,是壮。
反正没长肉就是瘦。袁姐继续夹,继续堆。
听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我知道他们姐弟的感情好好。就像小时候陪着我的堂哥一样,大点的那个总是宠溺着小的。
姨,姨?这回是欣欣在说话。
姨,姨?欣欣见我还是没有理她,小手伸过来拽了拽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欣欣是在叫我。
怎么了。我轻声问她。
小丫头皱着眉头,抱着她舅舅给的大玩偶,一脸不高兴:姨,菜菜不好吃,没有姨姨做的好吃。
啊,光顾着自己乱想,吃进嘴里的还没有品出个味儿。
听了欣欣的话,袁姐和袁朗也都停下了筷子。
袁姐一脸苦相的看着欣欣:我说闺女啊,让你这么一说,妈妈也都吃不下了,妈妈可一直都忍着吃呢。
好像还可以吧。作为吃的最多的袁朗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弟啊,你那是因为没有比较啊,你要是吃过小林做的菜,就会知道现在的菜有多难入口啊,是吧,欣欣?袁姐还不忘找欣欣来个求证。
恩,舅舅,欣欣一脸坚定的看着袁朗,伸出两根肉乎乎的手指头,姨姨做的我都可以吃两碗饭呢。
欣欣真厉害啊,袁朗摸了摸欣欣的小脸笑着说。
然后,我看见那张笑脸,正对着我:我想我要是吃了你做的菜,我肯定能吃下四碗饭,是吧林楠。
袁姐和欣欣在笑,而我,只是看着那张笑脸,耳边一遍遍回荡的是他刚刚叫的名字。
林楠,林楠,带着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这不是他第一次叫出这个名字一样。
就好像这不是我第一次听他叫出这个名字一样。
袁朗篇
我知道林楠还记得我,从她的眼睛里我看的出来。
我也知道我吓到她了,她的反应告诉了我。
可是,说实话,我也被吓到了。
一个你以为再没机会见到的人,竟那么突然的出现在你的面前,还是出现在你的家里,你能不被吓到吗!
躺在姐姐刚给收拾好的床上,想着刚刚林楠红着脸在屋子里收拾东西的模样,不禁一笑。
显然姐姐没告诉她她一直住的是我的房间。
弟,睡了吗?姐姐在门外问。
没。我起身开门。
姐姐端着杯黑乎乎的水进来。
什么玩意啊这是?
帮助消化的茶,喝吧,林楠泡的,她肯定是看你吃的太多了。
是啊,被欣欣和姐姐称作“不忍心入口”的菜,二分之一都进了我的肚子,剩下的被林楠和欣欣拿到留下喂流浪猫去了。
她们三个吃的是自己烤的小点心,虽然模样差点,不过味道还不错,欣欣小气的只分给我一小块。
我喝完茶,看着姐姐盘腿坐在床上,一副准备长谈的样子。
我笑了笑,也学姐姐盘腿坐在床上,面对面。
想问什么啊,姐?
姐咧嘴一乐,显然很满意我的自觉。
你个臭小子怎么突然就跑回来啦,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好去接你?
基地临时给的假,我就回来了啊,再说给你个惊喜不好嘛!
姐姐撇撇嘴,这回能呆多久?
给了一个月的假。
上回回来也说是一个月,可你没呆几天就回去了,这回还会一样吗?
这…,我有点犹豫,毕竟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要是碰上特殊情况,队里一个电话就得回去。
你说你当个什么后勤兵怎么还这么忙啊,几年都回不来一次的。我们院长人家儿子也是当兵的,可我怎么看着人家就能年年歇个 假回个家啊?你倒好,几年都回不来,我看下回你连家门都找不着。姐姐的眼圈有点发红。
哪啊姐,你看我这回不都找着了吗?我保证以后尽量多回家看你,行吗?就像小时候犯了错哄姐姐一样,轻轻拽拽姐姐的袖子。
姐一看我又做出小时候的动作,心立马软了: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啊,你可别不认。
认,认,我能不认吗,再不认我姐都该把我扫地出门了!
姐终于被逗乐了,我扫你就走啊,从小你就主意正,不让你当兵你非去
姐,我打断了她,姐夫呢?怎么周末也没在家啊。
他啊,被派到北京公干了,得半年呢,不过正好可以回家当当孝子。
那把你和欣欣留在这他放心啊?
他有什么不放心的,还怕我们娘俩跑了不成,讨厌。姐姐提到姐夫一副幸福的样子,这让我很放心。
对了,袁朗。姐姐只有在说正事的时候才会叫我的名字,平常她都是拖着尾音叫我“弟”。
我也正经起来,可以猜到姐姐想问的是什么。毕竟从小和姐是最亲的,父母工作忙,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我,她也是最能看出我反常的人。
你和林楠今天不是第一次见吧?
果然是这个。
不是,我们以前见过。我不想瞒着姐姐,或者说除了自己当了老A这件事瞒着姐姐外,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部队?
对。
女兵也管后勤?
不是,她是卫生兵,在医院见过。
你受过伤?姐姐一听就有点急。
惨了,说溜嘴了。
不是,姐,这人哪能没个头疼脑热的啊,所以就去了呗!
她给你的印象很深?
是。
深到什么程度啊?
深到你弟弟发烧都能喊她的名字,不过这有点不好意思说。
见我不说话又有点脸红,姐就打住了。
那你怎么拖到现在啊?言下之意就是怎么还没拐回家给她当弟妹。
我想开始的时候人家就复员了。至今还记得知道林楠复员后自己的无力感。
那现在呢?
不知道。
你小子给我说不知道,好不容易在家让你碰到了你还敢说不知道。
说到家,我想起来了。
姐,林楠怎么会住在咱们家。刚刚光顾得惊喜了,却忘了这个。
这个嘛姐姐娓娓道来事情的始末,最后还不忘加一句:弟,你知道吗,我看到这姑娘第一眼就感觉她比欣欣更像那个走丢的孩子。
是啊,这也是我再见到她后唯一觉得她变了的地方。身形依旧单薄纤细,眼睛依旧清澈温柔,只是在那深处,竟凭添了许多的无助还有迷茫,真的就像姐姐说的“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这几年,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袁朗,你这回可得给我好好把握啊。
怎么把握,我又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她在乎你,弟。
你怎么知道?
她刚才跟我说想离开了。
离开?因为我回来。
对。
想走你还说她在乎我?我有点愤怒的感觉。
我说弟啊,这几年你在部队呆傻啦,林楠说想走才代表她在乎你,她要对你这个人没感觉她至于现在就走吗?
对哦,让姐这么一说自己才反应过来。真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平常在队里经常帮别人分析这些,怎么换到自己身上就想不清楚了呢。
那你同意了?看姐的表情也不像是会同意的。
嘿嘿,欣欣都不同意我能同意吗,欣欣一哭她就心软了,那丫头可疼欣欣呢,欣欣简直就是她的“软肋”。
姐,她有跟你说这几年她都干嘛了?
她说的不多,只是大概知道她父亲三年前去世了,然后上了学,毕了业,现在就是出来走走。
走走,那她妈妈呢?
她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好像就是欣欣这么大的时候吧,她做菜做的好吃,都是小时候自己给父亲做饭练出来的。
没有其他亲戚?
她没说。大概没有了吧。我想她那么疼欣欣,其实就是疼她心里那个很早失去母亲的小女孩吧,这是我站在专业角度分析的,心理学上可以称之为“补偿心态”。(这个是我假设的,了解专业的亲们可别拍我)
她没有告诉你她当过兵吗?
没有,你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她的被子叠的是真整齐,我还问过她怎么叠的这么好,她只说以前学过。
弟,说了这么多,我想你也知道,林楠是个好姑娘,是个招人心疼的人,你要真喜欢人家,就好好对人家,留下她,谁都不知道她要有一天离开这会去哪?你要把这次机会放跑了,老天爷不会再偏袒你给你第二次了。
是啊,这回要是她离开了,我上哪再去找她呢?
姐,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姐姐乐了,你一向知道自个儿要什么,我也不多说了。回去睡会啦,也不知道林楠把欣欣哄睡着了没,你也歇会吧。
对了,弟。出了门的姐又回来,探进头来加了一句:林楠当我弟妹,我很满意;林楠当欣欣的舅妈,欣欣肯定也满意。
说完就又合上了门,留下一阵笑。
呵呵,我知道姐少说了一句话:林楠要做你妻子,你肯定比谁都更满意。
林楠啊林楠,三年的杳无音讯,让我尝到了惦记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这次,我不想放开你了。
要不然,连老天爷都不会答应的,是吧林楠?
第七章
林楠篇
和欣欣一起躺在她小小的双人床上,欣欣的身子依偎在我的身边,小手还紧紧拽着我的衣服。
显然刚才和袁姐说想离开的话吓到了她。
连袁姐都说很少见欣欣这么粘着人。
是啊,连我都不相信自己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和欣欣、袁姐相处得好像一家人。
是的,在这,让我有一种家的感觉。
迟迟没有离开,是贪恋着这个“家”所带给我的温暖。
现在,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袁朗,谁能想到袁姐的弟弟竟会是他。
而我竟阴差阳错的住进了他的家,甚至是他以前的房间。
真是世事难料。
袁朗,这个自以为已经忘记许久并且再也见不到的人,竟会再次出现在眼前。
带着一如既往的熟悉,熟悉的脸,熟悉的嗓音,甚至那种熟悉的心痛,都历历在目。
这让我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原来自己竟一直没有忘记他。
没有忘记他高烧昏迷而苍白的脸。
没有忘记自己欠他一句“对不起”。
没有忘记他滑过我手心的那滴泪。
甚至没有忘记他熟睡的像个孩子的模样。
一点一点的记忆,在再次看见他之后,一点一点重新想起。
只是伴随而来的痛苦回忆,也再次向我涌来。
父亲的牺牲的日子,就是三年前再见到袁朗的那一天。
我以为我忘了,可是却发现自己记得竟是那么牢。
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当看到袁朗再次熟睡轻轻的给他拔完针后,我回到了值班室。
看着自己的右手,想到刚刚滑过手心的泪,我似乎仍能感受到它的温度。
袁朗,他恢复了吧,我想。
不愿去追究他刚刚究竟经历了什么,只是希望他不会被所经历的事情所打倒。
那个不打麻药生生扛下整台手术的袁朗,是个堂堂正正的军人。
父亲说,一个堂堂正正的军人是打不倒的,也是不可战胜的。
想起麻药,我微微一笑,我还欠他一句亲口说的“对不起”呢。
即使当年队长告诉我他没有埋怨我出了那么大的纰漏。
可是,我还是欠着他的,不是吗?
等一会天亮了,叫他起床的时候,一定要去和他说,一定要亲口对他说。
他还记得那个马虎的护士吗,那个让他当了回现代关云长的护士。
想着他睡熟的样子,就跟个小孩子似的,还真是和他那张脸不太搭,真的挺能逗人的。
只是当堂哥的电话打来,一切全都变了。
没有刚刚的好心情,没有亲口道歉的机会,甚至是连再见一面的机会,全都没有了。
有的只是堂哥电话里的噩耗。
我至今都不知道堂哥是费了多大劲才把电话打进了值班室,我也不知道他是怎样让医院特批准许我回家,我只知道,当我赶回去时,等着我的是父亲的遗体,冰冷冰冷的。
我的父亲,林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