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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迷情(吸血鬼强攻先爱上受 又为受受伤 终于打动受he)-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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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可能!他会舍不得离开安丰?欲死之人哪有什么舍不得的!

  到凤阳城还有个把月的时间,他可不能一直沉陷在这种古怪的思绪里。

  “遇到他连自己都变得古怪。”左靖臣嘀咕,无法不把一连串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算在裴迪头上。

  若不是他插手管事他早和黄泉下的爹娘团聚,也用不着还得跑一趟凤阳,将一个死人的临死前嘱咐办妥。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得怪自己,找盘缠就找盘缠,何苦找上倒在路边没剩几口气、奄奄一息的过路人呢?

  这年头盗贼四起,民不聊生,被抢被杀之事时有所闻,故他以为那人早被盗贼所杀,上前正想搜查他身上还有没有值钱可典当的东西时,哪里知道他会突然睁开眼吓人,还紧抓他的臂膀,硬是强迫他留下听他死前的托付。

  断断续续交代了几件事后,那人才甘心闭目赴黄泉,却让他不禁头疼。

  相信不能得罪死者的他,不得不继续死皮赖脸地活着,直到完成嘱托。

  还有瑾,他倾心所爱却太迟的……

  左靖臣完全不知道自己嘴里正低喃着心中所思念的人,一遍又一遍。

  “一个人不觉得寂寞?”低沉嗓音突地自左靖臣背后传来,打入他陷入深沉思忖的天地,震出不可能的错愕。

  猛然旋身,左靖臣黑眸倏地大瞠,双唇愕然微启,所有知觉冻结在转身瞧见来人的一瞬间,麦芽色的颊上仔细一看,还能见到些许苍白。

  “你!”
 
第4章


  “再次相逢,你我果然有缘。”裴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和一席风轻云淡的招呼显然很不搭轧。

  不管是人类或是族人,没有一个不企图接近他的,就算是知道没有好下场也宁可靠近他,哪怕是送上一命也心甘情愿。

  只有他,避他惟恐不及,逃命似的准备搭船离开安丰。既然如此,他就买下这艘船跟他一块到凤阳!

  “你在这儿做什么?”左靖臣回头,右脚不假思索地踏上船沿,待远眺后发现河岸已在远处,所有的毅然决然在瞬间消失无踪。

  该死天杀的!离岸已经近百尺距离,他就算轻功再高也没有办法回去!

  游水回去不就得了。多简单利落的说法啊!

  可以的话,他想,也绝对会,但问题就出在--

  他不会游水啊!

  为什么不早些出现,近个把月的船程全得跟这家伙耗上。左靖臣坠入懊恼的思绪之中,没有发现嗤笑声不断的裴迪,正愉悦地观看他的表情。

  若不是意外听见他梦呓的悲痛轻生,光看他形于外的神情、性格,他真的无法想象他会是这种人。狂傲不羁、不按牌理出牌、随时让人耳目一新的行径竟不是他最真实的原貌!

  原来,他竟是一心想寻死,以便与他的双亲在黄泉见面,还有瑾……

  瑾……想到这儿,裴迪心里就老大不快。他的妻?还是心仪的姑娘?竟值得他以死相随。

  他非常非常介意这个“瑾”!俊美的面容染上暗沉的阴霾。

  “瑾是……”忽而转强的风,吹散裴迪脱口而出的问话。

  听不真切的左靖臣皱眉看他。“你说什么?”

  还不是时候。裴迪摇头,转移话题:“你要到凤阳?”

  “这船还去别的地方吗?”左靖臣没好气地道。如果中途有机会靠岸,他会立刻离船改行陆路,虽然这样得多花上个把月的时间,但绝对好过和他同舟共济!呃,同舟共济?他立刻摇头,该死,他一出现就让他思绪大乱。

  “可惜。”裴迪侧首看向似无边际的宽阔河道,猜中他心思地解了他的疑惑:

  “这船中途并不靠岸,直抵凤阳。”这回答也断了他生路。

  时运不济,当真时运不济。左靖臣垂头丧气地将脸埋进双掌中,不发一语。

  “路上有我作伴不好?”

  “不好。”直言无讳的勇气教人佩服。

  “你说那是啥浑话!”正巧飞出舱房的奈伊听见这话气得飞到左靖臣面前,忠心护主。“我家公子为你特地买下这艘船,你还端什么架子!辜负我家公子一番心意!”什么嘛!为了他要搭船离开安丰一事,主子立刻冲到码头买下这艘今日启航至凤阳的船,主子费尽心思,这家伙竟拿来当驴肝肺!

  左靖臣大手挥去吱吱喳喳的奈伊,看向裴迪。“这船是你的?”

  “正是。”俊美容颜上促狭的笑意,就像顽皮的孩童躲在暗处见自己的恶作剧得逞似的快意,恶劣得教人直想--

  杀了他!自己误上贼船而不自知,左靖臣更是懊恼。

  一连数次,在他面前他从没占上风过!

  “为我买的?”即使错愕外加心慌,他也没漏听那只小畜生说的话。

  裴迪点头,等着看他作何反应。

  “那么,也可以说是要给我的?”

  “若你要,我便给。”

  “好,我要这艘船。”

  “那这船就是你的。”

  贼笑声扬起,让左靖臣性格的脸上染上一抹奸邪,却依然吸引人。阳光下的麦色肌肤像是会呼吸般地吸纳太阳的光芒成为自己的,咧开嘴露出尖牙,在奸邪外又添了份属于孩童般的天真。

  裴迪瞬间移不开视线,像明知烛火危险的飞蛾仍执意扑向光源般,左靖臣身上属于阳光才有的味道,对他而言就如烛火般危险。而他,已然甘愿化身为飞蛾。

  为他做了这么多,再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就枉费他尊贵的身份和数百年的经历了。前些天还笃定无人能撼动他的心,如今真的出现这样一个人,要他一时间便适应实在很难。他尚且需要时间摸索如何与他相处。

  正当他逐渐拉回思绪时,左靖臣的声音传来,加快他清醒的速度。

  “既然这船是我的,身为船主,我够资格驱离我看不顺眼的人是吧?”

  “不。”他轻声的拒绝,坏了左靖臣的如意算盘。

  不?左靖臣皱眉怒瞪,很不满意这回应。“你说不?”

  “我可以把船给你,但你得付出代价!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想必这再简单也不过的道理,你应该知道。”

  “废话!”他在暗示他目不识丁,还是讥他蛮横不讲理?

  “决定付出代价?”

  只要能赶他下船,任何代价都可以!左靖臣差点冲动将这话说出口。所幸在欲说出口的同时想起眼前的家伙并非百无一用的穷酸书生,吃了几次亏再学不精明,他就真笨得可以了。这奸人,难保他不会在代价上作文章。

  浓眉轻挑,小小的动作也充满挑衅,恐怕挑衅已成为左靖臣习以为常的举止之一。“说来听听。”

  “我把船送给你,你把自己给我,以物易物,谁也不吃亏。”

  不吃亏?“你在说梦话!”

  “我很清醒。”

  以物易物?“我是人不是物!”

  裴迪无言地双肩一耸,不予回应。

  把自己给他?这家伙是不是疯了!他和他同样是男子之身,他竟然……“你疯了!”

  裴迪出乎他意料地点头。“我是疯了。”被他表里不一的行为举止深深吸引,他还能不疯吗?“因你而疯。”

  僵硬的身形被他话里的亲昵剧烈震撼,抓住离自己最近、能分散震惊情绪的东西,也不管眼前突然多了飘扬飞舞的白色羽毛。

  奈伊觉得自己快被勒死、羽毛快被拔光。“你、你这家伙,放、放开我!”

  这幕场景让裴迪看了直想笑,而他也真的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笑到岔气,难忍地倚靠船桅撑住自己。

  “船夫!船夫!”真的疯了。左靖臣愕然地看着裴迪狂笑不止的颤动身躯,直呼掌船的人。

  “什么事?发生什么事?”掌船的老叟闻声赶至船舨,双眼来回扫视两位对立的年轻男子,神色跟着紧张。

  “我的舱房在哪儿?”他防备地瞪视着裴迪,以免他有不轨举动出现,眼睛眨也不眨,开口问站离自己较近的船夫。

  “船舱右侧便是。”老叟恭敬道,心下实则有些疑惑。他很不明白,昨儿个开始变成自己主子的裴公子,为什么要将较舒适的舱房让给这位客官?

  左靖臣点头后,一声不响地将奈伊丢进老叟怀里,三步并作两步,在裴迪有所反应前躲进舱房。

  裴迪见状,狂笑更是无法压抑。

  ???

  坐在床沿盯视桌上船夫送来的饭菜,左靖臣迟迟未动手。

  怕饭菜有问题会中毒?啧,他一心想死哪会在乎中不中毒,只是……

  他不想吃,想到同船的人,他就没有胃口。

  只要我不准,你就不能死。

  你若刻意寻死,无论几次,我都会向阎王讨回你的命、拉你回阳世,我发誓!

  突然间,他的话又硬生生的浮上他脑海,每当想起自己独自存活在这世上时,这番话必在同时刻响起。

  他死不死干他何事,还得经过他允许!左靖臣翻翻白眼,吐出不悦的秽气。

  就在此时,自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一会儿后是关上木门的声音,似是有人走进舱房。这船舫说大不大,倒也不小,三间舱房一间给他,一间给裴迪,另一间是船夫休息用,几天下来,待在舱房的他已经能从脚步声分辨是谁。

  这个脚步声……很陌生。

  船上除了他、裴迪,只剩船夫,还有谁在这艘船上?

  开门看向对面关上的木门半晌却无心探索,他关门走上甲舨。

  此刻已是弯月西挂的时辰。

  ???

  走向船头,左靖臣一脚跨出船外,坐稳船沿后才跨出另一脚,让两脚悬空在船外,双手反扣船沿,挺身迎向不停吹拂、有利于向东航行的西风。

  秋风送爽,拂乱扎起的发束,随风翻飞出融于夜空的波纹。

  仰望星空、并未刻意藏起孤寂气息的左靖臣,一人独处的时刻让他放心除去闯荡江湖必须的掩饰。真正的他,只不过是一个随时赴死都不会感到遗憾的空洞躯壳。

  没有活着的必要,能存活的依借已先他而去。

  孤独,在这秋瑟的深夜,没有任何感觉能凌驾其上。

  也只有此时,他才允许自己卸下虚假空洞的不驯;真实的他,不过是个软弱无依、沉溺在痛苦中无法自拔的可怜虫。

  “爹、娘、瑾……”低喃悬在心头多年的人,早年的恣意寻仇因为屡屡挫败而变得心灰意冷,进而放弃,只想赴死。一为向九泉下所思念的人请罪,二是不愿只有自己独活人世,尝尽孤寂……这滋味,太噬人。

  低首垂视,入眼净是与天同色的黑,只有反映出皎月那些诱人的银色流光,时有时无,虚幻又无常,令人永远找不到下一刻银色流光会在哪儿出现。

  就像无法预知下一刻会遇上什么样的人一样,变幻无常得让人连活着都觉费力。

  若是松开扣在船沿的十指,会是怎生的结果?突发奇想的左靖臣十指无意识地松开,一指接着一指。

  “若你敢松开十指,我绝不饶你。”话音乍响之际,他已被一只强制霸道的手臂勾靠向后倾进一堵肉墙,那感觉有如天山积雪般的冰冷。“我说过,只要我不准,你就不能死。”

  “你凭什么?”秋风仿佛有减低怒气的功效,左靖臣并没有如他预期般地对他咆哮,只是以狂者之姿责问他凭什么替他决定生死。然有气无力的淡问,仿佛不急着要答案,目光空洞得装不下任何东西,包括他的插手管事。

  就是这样才诡异,才不像平日的左靖臣,才让他升起了视他为美味佳肴以外的注意力,进而……爱上他。

  才见几次面,先是恋上他体内美味的珍酿,现在是爱上他的人。

  爱上自己的食物,这算不算可笑?一时间,裴迪很难自这矛盾中挣出,虽明白自己的心,却不知道陷得有多深,不知道是否值得将他同化,把他带进自己的世界,共享永恒的生命--在他执意要死的这时候。

  感情虽投入,但仍在萌芽期,只是月下的他看来特别孤独寂寞,也特别脆弱。

  脆弱得让他一把将他搂入怀里想细心呵护,想拂去他脸上深沉不外露、只在孤独时才无所掩藏的痛楚,这样诡异的左靖臣令他不习惯。

  直到他一句有气无力的“你凭什么”说出口,裴迪才回了神,俯视贴在自己胸前的黑色头颅。不挣脱、不怒气戾色,一点也不像生龙活虎的左靖臣。裴迪皱眉,很不乐意见到他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要怎样才能让他回复生气?若是其他人,不管男女,只要他接近他们,他们便会回以沉迷且心满意足的笑容;但他不,因为他不希罕他,甚至不让他接近,屡屡隔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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