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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那么专注、深深地看着我,看得我的心都绞在一起了,才沉沉说着:“我知道的,敏敏。你是那么与众不同,你的容貌,你的智慧,你的能力,都不是凡间女子所能拥有的,对么?”
我一愣,想不到他竟然给我的来历下了这样的注解。
将我的愣怔当作是默认,他心痛地拥紧我:“不行么?难道我所作的一切,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住你么?难道这三十年,都无法让你留在我身边么?”
我的眼眶湿了,不是不愿留在他身边啊!二十多年前便已经绝了回到现代的念头,若能由我自己做主,即便背负起不孝的罪名,我也不想舍弃这有他的时空……可是,我能么?
紧紧抱住他,我有些哽咽:“不走,我不走,我要留在你身边。”这话,对他,也对我,对老天!”
思潮起伏,不同的心思,同样的冀求,这一晚,我们谁也没有睡着。
* * * *
第二天早上,失眠的我们索性一早就起来了。他默不作声让我跟往常一样为他洗漱更衣,却在我为他整理衣领的时候突然扣住我的下颚重重一吻。我讶然看着他。
“我决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他不容置疑地说着,看着我的眼神无比霸道。
我抿嘴笑了,继续着手上的工作不曾停歇,轻松的态度却是包容与默许。他微笑看着我,明白我的意思。”
“昨儿个太子到我那儿去了,说想要跟去盛京。”我闲聊着,不想让他太为我的事情烦心。
他皱了皱眉头道:“他怎么又去烦你了?他作为太子要监国,正是考察他的功课、锻炼他的能力的时候,怎么能让他跟去?!”
我笑笑劝解道:“太子是文武全才,想要上阵立功杀敌也是正常的。”
他愈发生气了,沉声道:“小小年纪不好好学好课业、打好基础,偏偏凡事轻浮躁进、好大喜功。这孩子,被宠坏了!”
我为他挂上朝珠,不由笑道:“太子从小就被册封,大家维护着他、宠着他也是自然的。况且,”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结束了繁杂的穿戴过程,接着说道,“最宠他的,不是皇上你么?这次不让太子跟去,又何尝不是为他着想?”
他一时语塞,叹笑道:“你啊,总是能把我说没了脾气。走吧,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我微微一笑,侧过身子退了一步,跟在他的后面。
* * * *
一路走来,康熙竟然在临近盛京的时候病了。虽不严重,却也让一众大小朝臣、侍卫宫女等等紧张得半死。不知是不是临走前的那番话作祟,他竟是想胤礽想得厉害,于是派人快马加鞭返回京城传话让胤礽赶来。”
听到这个消息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敢让他看出来。胤礽从小就特别缠我,当初还不觉得如何,毕竟赫舍里皇后把他托付给我,我便也如同他的亲人,亲近那是自然的。然而如今长大了,方觉有些不妥,不仅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诡异,这次他想要跟来时对我的说话,有些也是不能告诉康熙知道的。然而我又岂能妨碍他们父子相聚?于是只能沉默。
病中的康熙并没有发现我的变化,很快地,盛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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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第四章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大大小小官员和蒙古王公的跪拜声中,我扶着康熙走下御辇。康熙宣了众人平身,又跟蒙古贵族寒暄了两句,然后专门看向了策妄阿拉布坦。
“策妄阿拉布坦卿,想不到你远在博尔塔拉河,却也能够赶来参加这次行猎。你最近可好?”
策妄阿拉布坦躬了躬身道:“能够得到大清皇帝的接见是我们最大的荣幸,就算远在天边,我还是要飞来的。承蒙您的牵挂,我和我的部下们一切都好。”
近些年葛尔丹的疑心愈发浓重,对他的打压也随着日益紧逼,两年前更是暗杀了他的弟弟索诺布。为了自保,他自请到博尔塔拉河驻扎,身边只有七名僧格旧臣,五千部众,在那偏僻贫瘠的地方循规蹈矩、偃旗息声,终于换来葛尔丹的轻视和忽略,转而专心欲与朝廷争夺漠南、漠北蒙古的领地。
久处荒瘠之地的他并没有一般人想象中的消极颓丧,反而更见精明凌厉。许是生活艰苦的原因,他瘦削了许多,脸上也有了继续风霜之色,然而眼神中相比以前却更加深沉老练,少了些许轻狂,多了几分阴冷,猛地抬头与我眼光相对,慑人的利芒似乎直接刺进我的内心。这些年我跟他见面并不多,但每次见面都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这次也不例外。
夜里,康熙的病有些沉重,我衣不解带照顾着他,两天下来,不论是他还是我,都轻减了许多。其间大小官员和蒙古王公都曾来觐见探望,包括策妄阿拉布坦,但我心里除了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外并没有其他的感觉。一来他确实并没有给我造成任何实质上的威胁,所有的感觉都来自我的臆测;二来我照顾康熙尚且忙不过来,哪里有时间管他?
有过了几日,他渐渐好转,便盯着我去休息。我拗不过他,只好去了。傍晚时分,听见外面闹哄哄的,一问才知道,原来太子来了,不由一笑——他倒是来得快。
正想躺下补补眠,却听见脚步杂沓声由远而近,逐渐清晰。我诧异间刚从床上下来,便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掀帘而入,正是胤礽。今年他刚十六岁,承袭了康熙和赫舍里两人的俊俏,长身玉立,清眉秀目,虽然身子骨略显单薄,却不可否认是个少见的美男子。自幼被册立为皇太子更是令他别有一番帝王家的霸气和骄气,不可一世的气势在别人身上是颇令人厌恶的,但在他身上看来却很奇异地有种自然的感觉,仿佛他就应该是这样的。虽然康熙竭力让他受到正常的教导,但他聪明伶俐,又是皇位的预定继承人,周遭人的巴结宠爱却仍然让他从小就受尽娇宠,以至于现在有些狂傲不驯了。跟我更是没大没小,说话从来没有顾忌,也不知道避讳,进门连打声招呼也没有。
“曦敏,我来了,你还好吗?”他一进门就说着,眉开眼笑,几个大步走到我面前,细细端详着。
我微微一叹,拿他这骄纵的性子没辙,谁叫我也是宠他的那些人之一呢?
“见过太子。太子怎么过来了?皇上当有很多话要跟太子说才对。”我轻轻一笑,说道。
“我还没去见皇阿玛,到了就直接来找你了。”他笑着说,满不在乎。
我吃了一惊,忙道:“太子怎么能这样?皇上病了,太子快马加鞭赶来探望,这是好事,却怎么先来奴婢这里?”
他仍是笑着,没有一点紧张的情绪,说道:“皇阿玛身子骨好着呢,些许小病不用紧张。倒是你,旅途劳顿,到了这儿肯定又是不眠不休照顾皇阿玛了,你本来就柔柔弱弱的,这样怎么吃得消啊?来,我看看,”他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着我,“果然不出我所料,又瘦了不是?”
我实在是拿他没辙,说他不体贴人吧,也不是,却把体贴用错了地方。我始终记得他这太子被两立两废,虽然不敢改变历史,总也希望他以后能有好点的结果的。但照这样下去,希望却是不大了。
“太子,奴婢真的很好,不敢劳烦太子担心。太子还是快去觐见皇上吧,不要因为奴婢耽误了正事。”我苦口婆心劝说着。
他却仍是毫无危机感,怎么说也不听。此时小六子掀帘进来,尖着嗓子说道:“皇上有旨,宣太子立刻觐见!”
胤礽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了。我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叹了口气。
“看来你不但是康熙皇帝的心头宝,也是太子的宝贝啊!”一个低沉的男声在我身后突然响起,吓得我差点跳起来,转头一看,策妄阿拉布坦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我背后,不由心里又是打了一个突。
“王子怎的来到这里?”我定了定神,强自镇静问道。
他笑了笑,说道:“我原本去觐见皇帝,却因为太子的到来而白走一趟。谁知这太子刚来就跑来见你,连皇帝都不管了,这种热闹,我岂能不看?想必康熙皇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一定很精彩吧!”
听着他近乎大逆不道的言语,我只觉得心脏一阵紧缩,艰难地说道:“王,王子,这是皇上的家务事,怕不是王子能够置啄的。况且,王子怎能对皇上如此不敬?”
他却像是充耳不闻,一步步向我逼近,眼里闪动着奇异的光芒,缓缓说道:“我真是想不明白,像你这样的女子,怎能让皇帝和太子都对你倾心呢?”
我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颤着声音道:“休……休得胡言,太……太子怎……怎会对我倾心?”
他终于在离我不到一臂的地方停了下来,仍然对我的话置若罔闻,突然贴近我,几乎就贴在我耳边,轻轻地,诡谲的语调,莫测地说道:“如果你突然不见了,这父子俩会有什么反应呢?”
毛骨悚然的感觉渗到骨子里,我几乎无法动弹,只能愣愣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以一种满意的笑容,带着未知的深意,慢慢远去,这才双脚发软,靠在门边大口喘着气。
这个策妄阿拉布坦,果然是个危险人物!!
* * * *
“你好象很少在人前露面。八年前可不是这样。”
我正一个人悠闲自在在湖边闲逛,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吓了我一跳。
转头看去,原来又是策妄阿拉布坦,站在不远处,笑看着我。
怎么这个人老是神出鬼没,悄无声息突然冒出来?我惊魂未定,有些埋怨地看了他一眼。
我没有回应他,他也不在意,迈步向我走来,一边自言自语:“让我猜猜,为什么呢?身为康熙皇帝贴身宫女的你,竟然能丢掉主子在这边逍遥?是为了这张容貌么?”在我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他已捏住了我的下颚,抬起我的头,强迫我与他面面相对。“这张脸,八年来竟然没有一点变化,为什么?”
我心慌意乱,不顾一切从他手中挣脱,顾不得隐隐作疼,颤声说道:“王……王子请、请自重!”我努力想要说的义正词严,却因为颤抖的声音和结巴而显得可笑。
他看着我的眼神,令我体会到那种老鼠被猫盯着的恐惧,以一贯对我的反应的无视,悠然地说着:“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康熙皇帝特别宠你吧!”
我强自镇定,决心不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于是岔开话题道:“王子为何不在围场狩猎,却跑来这里呢?”话中一并暗示他应该回去了。康熙今日邀请蒙古王公一同围猎,我才有这空闲逍遥,却不想被他破坏了。
不想他今天却似乎很有聊天的兴致,冷笑一声道:“只知虚张声势,却没有人愿意真正动手。一群心怀鬼胎的人,表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却在算计着对方。同样面对葛尔丹的嚣张,蒙古人想借大清朝的手除掉自己的敌人,康熙皇帝却打着让蒙古人为他清除边患的如意算盘。以你们汉人的说法,双方都在打太极,都想借刀杀人,实在可笑至极。”
我哑口无言,因为康熙确实在打着这个主意,却不能不说道:“此次皇上亲来,便是想要联合蒙古各部落共同制裁葛尔丹,王子请勿多心。”
他瞟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康熙皇帝不会亲自动手的。大清朝前几年跟沙俄的战争虽然胜利,但对沙俄的力量仍然不敢轻视。葛尔丹背后有彼得撑腰,就算是大清,也不能不顾虑几分。”
我听得暗暗心惊,不因为话的内容,而是因为他竟然将康熙的心理解析得如此透彻。
他盯着我,眼里突然闪起一种狡猾而深邃的光芒:“或者,给他一点儿刺激情况会比较好转?”
一股恶寒从我心里升起,还来不及细细体味这话的意思,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曦敏,你在干什么?”
我和策妄阿拉布坦一起看过去,却是胤礽走了过来。他快步走到我身前,挡住策妄阿拉布坦的视线,冷冷说道:“策妄阿拉布坦王子怎么在此悠闲呢?各位王公大臣都在前面力图表现,王子也好应该去争取自己的光荣才是。”语意中充满着高高在上的不屑。
如果说胤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