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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我沉还不让我下去,你有病啊,丢脸死了,放开!”
“别乱动,再吵,小心我摁倒了揍你!”
看着他们,陶赫瑄嘴角抽搐:“嗯哼——咳咳咳!”
果然引起那对黏黏糊糊的冤家抬头望过来,陶赫瑄微攥拳贴嘴边,又假咳了咳:“你们,嗯——在干什么?”
莫离神态很不自然,看见陶赫瑄,沈夜一如既往保持他的面无表情,冷静干脆:“她又闹腾坏了自己的脚踝,上不来了,我抱她上来。”
陶赫瑄担心的望过来,却发现她的旗袍开叉似乎被撕开了,一愣。
沈夜循着陶赫瑄的目光看过来,没注意撕扯的痕迹,他就看到了莫离白嫩嫩的大腿,眼神沉下来,略现出不悦表情,伸手拽拽拽,拽过旗袍前摆,勉强遮住莫离的腿,臭着脸:“还差这么几节,不用帮忙了,我自己也能抱上去,你回去吧。”
看见沈夜拽袍摆给莫离遮腿的动作,短暂的惊诧过后,陶赫瑄只觉得哭笑不得:“那么多层,抱着当然累,如果搀不上来,正常人多半会选择背上来吧?”
沈夜的脸微微红了,可还要强撑:“瞧她搞成这样子,这要是背上来,还不被人看光了?”
陶赫瑄伸头看了看感应灯灭了后,黑漆漆的楼道,又抬手看看腕表,一本正经的:“这个点,也没人上下楼了吧!”
沈夜:“……”
见到莫离回来,浅尝和辄止明显的松了口气;特别是看到送莫离回来的是沈夜,浅尝立马破涕为笑,闹腾了大半个晚上,一放松下来,两个孩子很快呼呼睡去。
这个夜晚,莫离怎么睡得着,不过下药这种事,莫离会干,和她“人以群分”的米夏当然也会干,于是莫离也睡着了。
凌晨时分,夜班出租车从不蹲这老旧的小区外等活,何况天又不好,想想就不会有出门的。
只是,凡事都可能存在个例外,今天一早米夏出来了,可出租车里却没一辆例外,米夏等了一阵儿,连个路过的都没见到,也便打算放弃空等,干脆走过去算了。
刚要迈步,胳膊却被人突然抓住,叫她一惊,回过头去,对上陶赫瑄急切中隐含担忧的目光:“你?”
“这么晚了,你还往哪儿跑?”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口吻,像他是她的谁似的。
米夏心中荡起涟漪,脸上却刻意拿捏出不悦表情,不过将单挂在肩上的帆布背包下意识的用胳膊夹紧,疏离的:“我想去哪,不用你管,放手。”
他眉头愈紧,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果真听话的放开了手。
手腕上失掉温热有力的抓握,米夏的心莫名的空落起来,可她没时间计较这些,抬腿就走,没想到陶赫瑄竟趁她疏于防备,一把扯下她肩头的背包。
米夏反应够快,可快不过陶赫瑄,他轻松闪躲开米夏,“刺啦”一声拉开拉链,将包口朝下,“叮呤当啷”——倒出一堆在平日里看是生活用具,而放在这诡异的时间和地点,却极具“凶器”范儿的刀具。
裁纸刀、水果刀、剔骨刀……甚至还包括莫离厨房里那把大菜刀。
陶赫瑄把帆布包往刀子上一摔,表情沉痛的看着米夏:“你想去结果了潘良良?”
米夏心虚,不敢看陶赫瑄的眼神,蹲下~身子把刀具一件件捡回包里:“这是我的事,跟你没有半毛钱干系,你没必要知道。”
她捡完了,却还蹲在那里,陶赫瑄脑子一热,双手拉起她。
“你……”米夏将要出口的话被他堵了回去——用嘴堵的。
咸涩的滋味,在两人唇齿间弥散开来,只是米夏的眼泪。
陶赫瑄放开她,动作甚温柔的替她擦拭泪痕,本该是严厉的诘责,却被他说出了宠溺意味:“我早就跟你说过的,沈夜那个人,看着冷淡,实则炽烈,只要他认定了,那么就会全力以赴将她揽在身边,何况他的一双儿女离不开离离,他怎么可能让离离出事,你说你搁这填什么乱,都不想想,万一你真把潘良良做了,这个事的性质就大不一样了,即便沈夜他亲自出马,也相对棘手很多,更何况,离离她是为了你才去把潘良良给捅了,不管怎么说,你和潘良良好了十年,要是为了她亲自去杀了潘良良,那么,将让离离背上多大的心理负担,你想过没有?”
米夏的眼泪越落越凶:“你看看浅尝多害怕,这些年来,他们从没和离离分开过,他们之间除了母子情,更多的是相依为命,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要我杀了潘良良,再让沈夜把所有罪名都推到我身上,就可以把离离从中解脱出来,这实在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是么?”
两全其美?那样的心结,当然不可能一下解开,遭遇背叛也就算了,还被散播不雅照片,几个女人能受得住这样的对待。
米夏和莫离两个人,单就外表看来,米夏偏中性,平时一举一动也是大咧咧的,其实,内心照比小女人一样秀美的莫离,柔弱很多。
所以,遇上挫折,米夏的泪水明显多过莫离,在她茫然的爬上楼顶时,莫离却带着刀直接去捅了潘良良。
还有,沈夜也说了,在发现洛邈坐火车离开,莫离不是蹲在车站伤感,而选择开车去追,性格决定命运,如果没人在这个时候拉米夏一把,她就真完了。
陶赫瑄双手捧起米夏满是泪痕的脸,眼里漾出绵软情意:“夏夏,嫁给我!”
米夏一愣,随即伸手去推陶赫瑄:“不,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米夏又哭了:“就算是从前还好的时候,我也配不上你,何况现在还这样了——那么丑……”
陶赫瑄执拗的捧住她的脸:“看来你是嫌我榆木脑袋,不知好歹,死磕个不爱自己的女人,结果当了那么多年的乌龟王八蛋,被朋友圈视为笑柄。”
米夏连连摇头:“我没有。”
陶赫瑄却笑了:“那就嫁给我。”
“你会被人耻笑的。”
“我们是为了自己活,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又不是人民币,哪能让所有人都喜欢。”笑了一声:“即便是人民币,也有视它们为粪土的,不是么?”
他的笑声真好听,米夏看着他,表情有点呆。
陶赫瑄回望她,却想到:这小傻瓜和洛邈还真是像啊!
毛毛细雨,站久了,也能淋透衣服,米夏打了个喷嚏,陶赫瑄也不跟她絮叨,拉着她就往回走。
可米夏却挣扎:“先等等,你确定沈夜会去保离离?”
陶赫瑄无可奈何的:“我拿脑袋担保还不行么?”
得了这话的米夏还挣扎:“再等等。”
“你还想怎么样?”
“离离家所有的刀子都被我装出来了,不拿回去,一会儿做饭,怎么切菜?”
陶赫瑄:“……”
夜空开始发亮了,雨也停了,不多时,在东方,绝大的一轮旭日从叠嶂的峰峦下一点点跳脱出来,将这个世界再次唤醒。
可医院的走廊座椅上,枯坐着的男人,却不见雨过天晴的释然。
近看他面色苍白,形容憔悴,捏着鉴定报告,早有不少人注意到,他在这里坐了一整夜,可没人敢上前拖走他,因他是何晓佐,何氏的大少,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之前有人尝试接近,结果被他打掉了牙……
最后还是医生通知了院长,而院长接着又通知了叶厅长,叶厅长闻讯赶来,端出长辈架势:“晓佐,你又在这作什么妖儿?”
何晓佐听到叶厅长的声音,慢慢抬起头,曾经潋滟的眼睛里一片死寂:“叶伯父,我有点事情想不明白,可以问问你么?”
叶厅长看着何晓佐的表情,心里也泛起嘀咕,实在猜不到他究竟怎么了,索性开口问:“想要知道些什么?”
何晓佐左看看,有人;右边看看,还有人,涩然一笑,虽然何家现在面对空前的危机,可大家普遍认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说,就算何家真垮了,单凭他这张脸,也是绝对的招蜂引蝶,医院里的多情小护士,前来住院的陪护家属,更有已婚的女医生外加患病的女病人统统出来围观,人多嘴杂,有些事情怎么好说出来。
“可以找个地方么?”
叶厅长四下看看:“行。”
这里不是何氏的总部,更不在叶厅长辖区,只是因为叶小宛的事情叶厅长才会赶过来,又因为何以恒的事情,耽误了归期。
不过,叶厅长为人豪爽,朋友遍天下,连这里的院长都跟他很有交情,所以,想在这里找个绝对“僻静”的地方,不算难事。
几分钟后,院长值班室,叶厅长坐在沙发上,看着颓丧的何晓佐:“想知道什么,说吧。”
何晓佐没有像从前那样走过去坐下,而叶厅长也没像过去那样谦和的让他过去坐,再怎么说,何晓佐执意宣布退婚,叶厅长再大度,心里或多或少也有点不舒服。
何晓佐站在沙发前,捏紧报告,道歉的话之前说过好多遍,也没必要再说,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叶伯父,我早就知道小宛不是您的亲生女儿,您给我个明白,小宛她——她其实才是我爸的亲生女儿吧?”
叶厅长一下坐直身体,错愕的瞪着何晓佐:“荒谬——晓佐,你受了什么刺激?我承认小宛不是我亲生的,可你搞清楚,如果小宛是你爸的亲闺女,他怎么可能让你娶她?”
何晓佐深吸一口气:“很简单,我不是我爸的亲儿子。”
叶厅长霍然起身,过来直接给了何晓佐一拳,虽然上了点年纪,到底军人出身,这老拳够狠,打得何晓佐一个趔趄,没能稳住身体,重重摔倒在地。
叶厅长手指颤抖的指着何晓佐:“小畜生,你这段日子一直胡闹,你爸的家教我很清楚,有他管你,我也不说什么,何况我也清楚,让你娶小宛,你心里不愿意,可你怎么能怀疑你妈妈,她这辈子为了你爸受了多少委屈,就算你爸不理解她,可你是她心头肉,怎么可以质疑她的清白,你去你爸的朋友圈里问问,你妈当年多洁身自好,后来怀上你和晓佑,有多开心,还有好多次产检是你叶伯母陪着去的,你说你不是你爸的儿子,那你是谁的?”
何晓佐趴在地上没起来,声音很无力:“那天我爸受伤,急需输血,医院的备血不够,我想给他输,可医生检查后,说我和他血型不符,不能输,原本我也没在意,可后来无意间听那医生说了一嘴,说我们的血型不符合父子规律。”
“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晓佐,你自小的精明劲哪里去了?”
何晓佐简直要把那份报告捏进血肉里,他到底没勇气把它拿给自己父亲的好友看,就像叶厅长说的,他妈委屈了一辈子,现在更是面临婚姻危机,他怎么能让妈妈临老,晚节不保?
有些事情,似乎不摊开来讲,就不存在,这种想法,我们通常称它为“自欺欺人”!
决定后,何晓佐挣扎爬起来:“叶伯父,是我犯糊涂了。”
叶厅长也是个老江湖,真话诳语,一看便知,他也想不清楚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纰漏,可现在绝不是闹绯闻的时机,怎么也得把何氏的危机挺过去,再去研究那些私人问题。
毕竟,何氏是何家几代人的心血,不能毁在何以恒手上,虽然何以恒之前的种种做法,看似把叶小宛摆在最重要的地方,可如果当初不是为了何氏,他又怎么会同意放弃叶小宛的母亲而娶了季雅淑呢?
总而言之,一句话——何氏毁了,何以恒也就没命了。
利害关系搞明白了,叶厅长端出从前没有芥蒂时的谦和,上来拍拍何晓佐肩膀:“好了,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压力太大,难免胡思乱想,其实说句心里话,小宛那丫头,对内狠对外囊的,总仗着你爸的宠爱胡闹,就连晓佑那种温和性子都忍受不了,何况是你,婚退了也好,这要是真成了,怕你这一辈子也别想消停了。”
☆、第五十四章
这就是常人的思考方式——在遭遇更大的危机时,心里头那点小嫌隙也就不算什么了。
何晓佐强打精神的虚礼着:“多谢叶伯父体谅。”
叶厅长一声长叹,语重心长的说:“我和你爸认识了半辈子,说句真话;当初他那个旧情人病故,确实让他大受打击,但那程度也远不及这次来得猛烈;现在是他最艰难的时期;他也上了岁数;不管怎么样;父子一场;你得替他把这次的难关扛过去。”微笑着又拍了拍何晓佐肩膀:“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何晓佐顺服的点头:“我爸这边就拜托叶伯父了;我马上赶去处理何氏那边的麻烦。”
叶厅长倍感欣慰:“你爸这边不用你挂着;这么多人守着呢!”突然想到:“对了,接手公司后;先拿那几个带头闹腾的老董事开开刀;那群老不休,这些年从你爸这里捞了不知道多少油水,你爸念在他们是‘有功之臣’;对他们那些个不太过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