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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岚的脸色煞白,艰难的摇头:“言休哥看着我长大,一定不舍得伤害我的对不对,何况,我还是莫离的表妹,你要是杀了我,她不会原谅你的。”
不提莫离还好,一提莫离,言休的脸色更难看,突然伸手掐住她的下巴:“你爸尿毒症,你妈整天打麻将,你们家哪来那么多钱,供你大手大脚?”
还能是哪来的,卖了莫离得来的呗!可看言休现在的状态,当然不能说实话,她哭出来:“言休哥,你掐疼我了!”
他森森然的逼近:“莫尔岚,回去告诉你妈,欠债还钱,血债血偿。”这不折不扣的疯子,在幽暗的灯光下,原本俊美的脸,竟现出索命恶鬼般的狰狞:“早晚有一天,欠了我离离的,会让你们连本带利还回来。”他什么都知道了。
手机响起,这个铃声是莱恩博士打来的,他的职责就是盯紧莫离,没特殊情况,绝不会打进来。
听见这个铃音响起,哪怕他正“高~潮中——”,也会立刻从女人身上跳下去接起,何况,现在就是在恐吓恐吓莫尔岚,果断从她身上翻下去,翻出电话接起来:“出了什么事。”
莱恩博士极力克制兴奋的声音传过来:“离离见到了何晓佐。”他的目标是复制出来一个百分百的莫离,而言休却只是想要个遇见何晓佑之前的莫离,所以,莱恩博士始终没告诉言休,他把莫离和他分开后的记忆,也统统灌进陶夭的脑子里。
虽然如此,可听见莱恩博士的话,言休还是感觉心一紧,声音都跟着颤抖了:“怎么?”
莱恩博士说得也够谨慎:“她把何晓佐错认成了何晓佑。”
一句话,言休就炸毛了:“你搞什么,她怎么会知道何晓佑的?”
莱恩博士劝解道:“你放心,她并不知道他们结婚了,而且,你难道不想知道,她的真爱到底是你还是何晓佑么?”
是,言休一直认为,莫离会跟何晓佑,是因为她太寂寞,他相信莫离最爱的还是他,不然她不会说:对她来说,他重过她的生命,如果他离开,她的命就没了……
没得到言休的回话,莱恩博士知道他动摇,笑着补充:“放心,她很听话,乖乖的跟我过来了,我已经给她用过药了,她现在睡得很踏实,再过一会儿我就把她给你送到。”
言休松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就在他全神贯注听电话的时候,莫尔岚拥着凉被偷偷跑出客房,被藏在楼梯拐角的秦宝珍堵住:“你这死丫头,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莫尔岚一脸惊慌:“妈,言休哥疯了。”
秦宝珍一怔:“我看你才疯了,知道我花了多少钱,才搞到这么难得的机会,你赶紧给我回去。”又偷偷塞了包东西给莫尔岚:“还愁着怎么给你送进去,正好你出来了。”
莫尔岚一头雾水:“这是什么?”
秦宝珍眨眨眼:“大价钱买来的,保生儿子,你找机会让小言喝进去,今晚你努力点,明天我好好给你补补。”
莫尔岚像触电一样甩开那包东西:“我不去,言休哥说为防女人生出了儿子后跟莫离那*争宠,会把他儿子的娘弄死,妈,我不想死。”
秦宝珍愕然的瞪大眼睛,想说杀人是犯法的,但,干他们那行的,想要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翘辫子,也不是多难的事,不过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你和那些女人怎么能一样,你是莫离的表妹,他总会看在那小贱人的颜面上,偏待你的。”
莫尔岚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言休哥疯了,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他竟然跟我算起账来了,说欠债还钱,还让我告诉你,他要我们血债血偿。”
秦宝珍伸出短胖的手指头狠狠的戳向莫尔岚脑瓜门:“你这丫头,关键时候脑瓜子就不好使,我们是挪了点他寄给那小贱人的医药费,可哪里有什么血债,他肯定是跟你闹着玩的,赶紧给我进去,别让他等得不耐烦,直接换人。”
莫尔岚却一手攥着遮羞的凉被,一手扒着楼梯扶手,说什么都不肯回去:“要去你去,我不去,我还这么年轻,才不要去送死。”
“你个不听话的死丫头,你不进去,我现在就打死你。”
娘俩搁这吵吵闹闹,幸好整个旅馆已被“将军”包下,不然肯定引发围观,不过虽没外人,“将军”和言敏总还是在的,他们住二楼,随行人员和旅馆服务员都在一楼,把三楼留给言休“自由发挥”。
“将军”虽老,警觉了一辈子,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察觉到,跟言敏相视一眼,双双起身出门,循声走过来,就看见秦宝珍拉扯着莫尔岚的头发要往楼上拽。
言敏板起脸:“你们娘俩搁这闹什么呢?”
秦宝珍僵住,笑得那个难看:“亲家母,没、没什么,尔岚这死丫头不好好睡觉,跑出来胡闹,我抓她回去。”
言敏看了看秦宝珍,又看了看莫尔岚,已是心中分明,不过面上还是过得去的,皮笑肉不笑的:“哦,都这么晚了,就不要再闹了,免得影响到别人,该回房就回吧。”
正这时,穿戴整齐的言休走出来,对秦宝珍母女视而不见,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将军”终于发话:“干什么去?”
☆、第五十九章
言休头不抬眼不睁打算直接走过去:“离离要过来,我去接接她。”
“将军”上前两步伸手拦下他:“等等,好歹也算出来混了这么多年;事到临头出尔反尔,别跟我说‘人无信而不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能把究竟上还是不上女人这种事;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为了要个孙子;他爹也是拼了,言休面不改色,随口搪塞:“反正您老只是想要个孙子;又没要求具体生产过程;稍后您挑几个质量上乘的‘孕育设备’,我全力配合提供优等‘种子’,咱们就用人工授精吧;据说搞得好,还能一次得俩,多美的事!”不等父母反应;接着又意有所指的说:“还有,劳烦您二老上点心;别什么货色都往我床上塞;搞坏了基因算谁的?”
听见言休这话,“将军”和言敏不约而同望向秦宝珍母女,但见她二人的脸,双双成了猪肝色。
言休绕过愣神中的“将军”,大步迈过去。
直到言休溜远了,“将军”才魂归本体,冷冷的瞥了秦宝珍母女一眼:“老子平生最恨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搞阴谋诡计的小人,今天看在莫阑珊的面子上,老子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再有一次,休怪老子不给你们留脸。”话罢转身而去,当他儿子的面落他这张老脸,这笔账,秋后再算!
言敏嗓音清冷:“莫大嫂,有些事儿,我们不跟你计较,并不代表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当年是我太过自以为是,结果让小休跟我吃了不少苦,随后又在他和离离的事上做出错误判断,铸成大错,大约你是没办法理解那种多年夙愿即将达成,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于溃的痛苦,当然,我们也不需要你理解他,好歹也是十几年交情,我有必要提醒你,小休他现在只是看上去很好,如果你们还想痛快的过完这辈子,那就本分点,呵——好自为之吧!”
言尽于此,漠然转身,她都知道些什么,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譬如:
真正的莫离,早在七年之前就已经死了——如果当初秦宝珍没有克扣言休寄给莫离的医药费,令莫离的病情得到有效控制,或许她就不会死;
莫离如果不是因为绝望,也不会另嫁他人,如果她死之前,有清醒的一瞬,假如还会想起言休,那么,她一定是带着对他的误会离开的,可他那么爱她,就因为秦宝珍从中作梗,这成了言休一辈子弥补不了的恨事,同样的道理,如果莫离还活着,言休和他父亲的关系也不会僵到这个程度。
就算当真复制出另一个看似完全相同的莫离又能怎样,真正的莫离终究死了,言休在自欺欺人,可他的痛苦,身为他母亲的她又岂会不了解,就是了解他的痛,才让她更恨秦宝珍。
她那个从小就有些偏执的儿子,一面逼着自己相信莫离还活着,一面却又却扒开了s市“陶夭”的坟墓,把她的骨灰偷出来,凝练成“钻戒”,分别订进他和莫离的无名指。
痛快的过完这辈子哈——可以有两个解释,痛快的活完这辈子,痛快的提前了结这辈子!
前一天,言休派人打砸了一间叫“重金属”的酒吧,刚开始大家都觉得挺莫名其妙的,后来搞清楚,当年他们酒吧拒绝了一个叫莫离的大肚婆的求职。
谁能想到,七年之后,在她的假想世界中,把这间酒吧的罪责放大,而言休明知道,这间酒吧压根就不在真实的莫离世界中出现过,却还是为她打砸了它。
不等言敏回房,就看见言休抱着个裹在薄毯中的女人走进来。
言敏皱眉:“又给她用药了?”
言休低低的:“嗯。”
言敏声音沉下来:“你到底有没也想过要治好她?”
言休仍是低柔的:“她这样也挺好。”
“好什么好,小休,你放过她吧!”
言休止步:“妈,我好不容易才把她找了回来,放过她,那谁能放过我?”
言敏噎住,言休抬脚继续走,边走边说:“妈,请柬发了么?”
这个事,他之前全不在意,现在怎么突然想起要问?言敏满腹疑惑,不过还是说了:“差不多的都发出去了。”
言休点头,阴阳怪气的:“对了,有几个重要的客人,可不要给落了,不然人家到时候可会挑我理的。”
言敏蹙眉:“什么重要客人?”
言休对站在楼梯上,几近全~裸的某女视而不见,顿住脚步,抱着莫离转身来看言敏:“画《破碎的人生》的洛邈。”
言敏摇头:“他前一阵是在国内,可现在没人知道他去了哪,怎么递请柬?”
言休语调轻松:“在网络和报纸上公布一下消息,他自然就知道了。”想了想,又补充道:“要不,找找国际知名的权威脑癌专家,他们也许会提供点可靠消息也说不定。”
言敏愕然的:“脑癌?”
言休不甚在意的接着说:“还有,第二宗他儿子——夜大少爷!”
这简直就是要捻虎须,不等言敏反驳,言休又提供了个人名:“何晓佐,也别给漏了。”
b市,何氏总部大夏。
何晓佐连夜赶回,哪里想到,身心俱惫的自己一下车就接到言休和莫离的婚礼请柬,捏着那轻薄的卡片,竟觉得千斤沉重,无法承受。
常荣轩把该整理的资料和印鉴统统带过来,走进办公室,就看见何晓佐执着请柬,站在落地窗前发呆,轻咳了咳,引起他的注意,才敢走进来:“晓佐,在想什么?”
何晓佐从容的收起请柬,但脸色不怎么好,却还要拿捏出微笑表情,缓步走过来,如常翻看常荣轩整理好的资料,老半天,抬起头,伸手拍了拍常荣轩的肩膀,好哥们托孤似的:“今后,我爸这边,就拜托你了。”
这突然的一句,叫常荣轩心颤,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何晓佐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腕,紧张的追问:“你想干什么?”
何晓佐挣出被常荣轩抓握的手腕,漫不经心的环顾一周,耸肩摊手:“卢生住店,自叹穷困,吕翁借了个枕头给他,一梦享尽荣华富贵,醒来后,却发现店家的小米都还没煮熟……荣轩,你说,什么是富,什么贵,功成名就又能怎样,人活一世,汲汲营取,到头来,尘归尘土归土,到底图着个什么?”
常荣轩也变了脸色,小心试探:“晓佐,别告诉我,你打算向贾宝玉致敬,祸害了无数颗芳心后,突然大彻大悟,看破红尘,打算剃光脑袋当和尚去。”
何晓佐这次笑得真心,轻摇了摇头:“如果她想当尼姑,那我就去做和尚,不过,她现在只是想远远的逃离,那我就陪她去浪迹天涯好了。”
常荣轩错愕的:“是莫离?”又不可思议的怪叫:“这都几个月了,还没过劲,而且越来越疯,你这次玩真的啊?”
何晓佐白了他一眼:“我会跟她结婚的。”又有点落寞的:“哪怕,被当成晓佑。”他已经连夜调查了莱恩的身份,知道那个糟老头子是搞什么的干活,想来,莫离是真把他错当成晓佑了。
他曾反反复复的翻看晓佑的日记,虽然上面统统是晓佑的主观记录,但他还是觉得,莫离在临终之前,是真的爱上了晓佑,所以才会那么看重晓佑给她的手链,甚至为此丢了性命。
因此,真陶夭假莫离把他当成晓佑,那么,她一定会把他摆在心底重中之重的位置上,其实,这也该算是趁虚而入的一种吧?
可,又有什么关系,哪怕是黄粱一梦,总还梦到过,终究比走成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要来的幸福。
现在的她活在别人为她设定的一个半真半假的梦境中,那个梦中真正的男主角早已不在,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