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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那外路人还追问:'婶子,你丢的日子大了吧?'我说,却不是,半年总有了!我看他是在一边耍赖,却不想我不是好惹的,提溜着就出来了!出了门又碰见田朝军家的芳明,我问她,里面坐的那外路人是哪里来的?芳明说,是县公安上的老雷。我说,怪不道,与我老婆婆胡搅八搅!〃
黑女听却不是在听,双耳嗡的一声,两眼一黑,连簸箕带人跌倒,麦子撒得满地都是。婆婆吃了一惊,呼天抢地叫来病秧子,将人拖到炕上。又慌忙去请来了村医胡世魁。世魁老先生号过脉,说:〃不当紧不当紧,没啥大事。看相是夏收期间劳累过度,吃两服药调理调理,歇两日便会好的。〃说罢开出一个药方,让病秧子随他去家里取药。药取回来连夜煎熬,扶起半昏半迷的黑女,灌了下去。
第二日早晨天还不亮,黑女突然坐起来,点了油灯,穿好衣服下了炕,坐在桌前,对着镜子格格发笑。被她吵醒的病秧子吃惊地问:〃笑啥?笑啥?深更半夜,笑得是为啥?〃黑女道:〃起来时我还以为在我鄢崮村呢,原来在你的南罗城!你看我糊涂不糊涂!〃说罢又格格笑。病秧子训斥道:〃甭笑了,看你那鬼眉子鬼眼的样子,还顾得着笑呢!〃黑女笑道:〃我是鬼,是鬼的话你能活到今天吗?〃说罢,拿针拨亮灯火,又是梳头又是洗脸,镜子里将自己精心打扮一整。
《骚土》第七十七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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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早饭的时辰,婆婆觉得黑女有些异常了。她喜盈盈地端碗拿筷,不再似以往的脸沉,俨然是另外一个人,嘴里还说婆婆道:〃好妈哩,我看你老好可怜,你戴我的头巾吧!〃婆婆道:〃你那血红带色的,我咋戴得出门?〃黑女道:〃能,能戴,我说能戴便能戴!〃婆婆不言语。待一会儿,黑女又道:〃妈,你想看戏不?想看戏我领你去,我知道哪达有戏看。见天都在演,无时无刻不在演,咱世上的百姓都不晓得!〃婆婆一听,心想,她说的这哪里是人话嘛,害怕了起来。
吃罢早饭,大队会计王思仁到家里来,说是叫黑女去大队部一趟。黑女放下碗,欢欢喜喜地随着他走了。婆婆怕她出事,跟了过去。到了大队部,原来大队要为她重填一张户口卡片。县公安的老雷在一旁与人闲话,见了婆婆,也不提昨夜的事情,像是不相识一般,偶尔只溜她们这面一眼。
王思仁问黑女的生辰年月娘家住址,黑女回答得般般无误,一毫不错。一面答一面笑,且不时向老雷那面偷看。填完卡片,临走时,黑女竟朝着老雷那面走过去,冲着老雷道:〃该不是县上的雷局长吗?〃老雷回头,见黑女冲着他,笑得媚眼生风花面含情,不觉一愣。黑女道:〃你不认得我,可我认得你。春上的时候,在鄢崮村的大队部开大会 , 你还给社员们讲过话呢!你记得不?〃老雷落得满脸的尴尬,笑了一笑,问:〃你是鄢崮村的女?〃黑女点头。老雷道:〃漂亮女子是不是都出在你鄢崮村了!〃黑女羞羞一笑,道:〃我不知道。〃婆婆不愿黑女再答理他,急忙揪住黑女,出了大队部。
回家黑女便钻进自己窑里,光天白日地关了门点起灯,在里面翻箱倒柜,不知要寻找她的什么物件。后来,终于见她从箱子底下摸出一双做了半拉的布鞋,拿起针纳了起来。一面纳一面疯疯势势地又哼又唱。但问她话,她也是牛头不对马嘴地胡说一气,压根不能与她正经交谈。这天夜里,病秧子光屁股跑出来,到老妈的窑里,说是黑女在与鬼魂通传呢。
自此,一家人心惊胆战。婆婆叫了村中的几位老人。老人扒在窗户外看她,只见她在里面舞扎着手,好像在与一个看不见的什么人比画着说呢。老人们说:〃快送回娘家去!她是那水性子人,你把她憋得日子久了可不就憋出病来了!〃婆婆一听在理。连忙打发病秧子取水磨面,张罗着蒸花馍,过这一两日,便送黑女回鄢崮村她娘家看忙罢去。
《骚土》第七十八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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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黑女负伤发送回鄢崮
仇外济无奈流落在他乡
黑女知道要回家了,自然是欢喜不尽。当天便将自个儿打扮了一回。过了一日,病秧子这才送黑女回鄢崮村。这一日,黑女少不得将身上穿得花花艳艳,一路坐在驴背上,嘻嘻地
笑个不住。进村的时候,乡亲们见黑女回来了,都感到很惊喜。上去问候她。她一面笑一面应答,天真烂漫,十分地喜兴。人们感觉着黑女与以往相比,似乎更加妩媚可爱了。
一进家门。看见妈立在院里,手抓一把玉米,咕咕地正在喂鸡。黑女走上去,妈这时回过头,也看见黑女。黑女长长地叫了一声:〃妈呀!〃扑倒在妈怀里。妈一把揽了她,见黑女张着嘴只往外流泪,说不出话来。妈急忙叫道:〃黑女,黑女,你咋了?〃一面说一面竟将刚卸下毛驴进院的病秧子劈头痛骂:〃也不知你们这些鬼鬼子咋着欺负我黑女的,看把我女子欺负成啥了!〃病秧子手里抱着礼当和行具一时愣住。这时老爸从饲养室赶来,叫嚣道:〃还不将娃娃们手上的东西接住,胡说些啥嘛!〃说着,接了女婿手里的物件,让人进到窑里。院子里,妈仍抱着黑女不断声地喊叫。黑女失神地看着妈,伸出一根手指,朝上指了指天,朝下点了点地,又指着自己心口,昏倒了。凭妈的力气哪能抱起她啊,所以连她一起跌坐在院里。
黑蛋进院,见妈抱着妹子坐在院当间哭号,跑去追问:〃咋哩咋哩?哭得咋哩?〃妈哭道:〃还有脸问咋,你看你妹子,叫她婆家人欺负成啥了?你和你大,端橛橛立着一墙高的汉子,也不出头询问一声,把我女子惶的,就这相叫人一个劲地欺负呢!〃
黑蛋听了这话,怒火冲顶。他从大义一班弟兄那里早听说妹子在婆家受了欺负的消息。此时,病秧子坐在窑里,大概也是心里有鬼,欲探头朝院里望,被黑蛋一眼瞅着。黑蛋二话不说,冲进窑里,一把揪起病秧子领口,立眉睁地要与人家闹事。病秧子不待黑蛋伸手,便撒魔连天地叫起来,像是黑蛋在要他的命似的。这时,炕上的老爸跳下来,掰开黑蛋的手,只看还要用烟锅脑脑敲打他。嘴里骂道:〃把你贼妈日了的,这叫啥事嘛,有理不打上门客,连这一点道理都不懂吗?〃黑蛋弄了个大红脸,道:〃今天便宜了你狗日的!以后小心!〃说罢,无可奈何地出了窑,到一边生闷气去了。病秧子见老丈人发话,便气壮了,冲着黑蛋的脊背大声吼道:〃你把我也不咋!〃
老汉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背着手出了窑门,冲着院当间的母女二人喊道:〃还不紧赶做饭,让客人等到啥时辰!〃老伴哭道:〃做饭,你会做你做去,我不能将我女子的死活不管不顾!〃老汉道:〃能有啥大不了的,搀到炕上歇一会子不就得了!〃老伴道:〃只顾你说得撇脱,这半天了,娃都没换上气来,身上一个劲地抖抖呢!〃老汉道:〃没事没事,先搀回炕上,再过一时,看实实不行了,我请杨先生来!〃老汉说着,与老伴一起搀了黑女上炕,转身又去饲养室,陪伴他的畜牲去了。
老妈看着黑女睡下,给搭上被子。回头也没心思为那病秧子女婿做饭。只取了几日前就预备好的半吊子肉,切了几片儿,熬了一碗菜,拿出几个蒸馍,打发他独个儿吃了。病秧子也不敢耽搁,匆匆吃罢,牵了前院的毛驴,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慌忙撤退了。天黑时分,老妈搀扶起炕上迷迷糊糊的黑女,给她喂了几口米汤,填了几筷子炒菜,又放下由她自己睡去。一家人看见黑女的情形稳妥了,这才露出些喜色来。却不想半夜时候,老汉从饲养室回来,进院时却大瞪眼看见一桩怪事。当时月光明澈,老汉也看得明白。否则,他也不敢对人胡言。你道何事?
原来老汉夜半时分给牲口搭过草料,想到白天的事情,在饲养室待不住了,想回家与老伴讨论一番。没想到刚一推开院门,只见院篱笆墙下伫立着一个身穿素白衣服的女子。看那模样,说是黑女又不像是黑女,神姿上竟有十二分的妖媚。老汉自知,他这人的眼窝与常人不同,经常是遇见幽冥里的一些现象。老汉拿眼盯着那女子,也不敢扰她,屏住气息只不做声。却见她在篱笆前飘忽忽地走动,望着月亮,发出细细悠悠的可怜的哀叹。叹罢,低了头莲步轻移,朝他这面走来。老汉退也不是进也不是。那女子大概也觉摸着有人,猛一抬头看见老汉,吃了一惊,哎哟一声,瞬间化做乌有。
老汉也不敢进院回窑了。转身朝饲养室里飞奔而去。到了饲养室,挑得灯火通红大亮。一人坐在炕头,掂着烟锅,呼哧呼哧大喘不止。直挨到天色大亮,这才回到屋里,将老婆叫到一旁,一丝不漏地对老婆学说一遍。老婆道:〃你该不是做梦?夜里我和娃一头睡着,连挪动都没有挪动,咋会又在院里?〃老汉正色说道:〃这哪会是梦!明晃晃的月亮底下,事情是般般地确实。我这一把年岁的人了,哄得你为咋?你不信到我饲养室看去,把满满的一灯煤油都竭下去了!给你没说,不定有啥怪把咱黑女缠住了!〃
两老人正对,黑女走进窑门。二老慌忙掩口,不言声了。黑女从窑后取了洗脸的瓦盆打了水,然后哗哗地洗。老妈说她道:〃黑女啊,你病了不好好躺着,起来做啥?〃黑女笑道:〃我哪有病?没病!人都以为我病了,实际不是!有病的人哪会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要有病还站得起来嘛!〃老妈随着笑道:〃没病了好,没病了好,难道妈能巴你有病不成?〃老爸怔怔地看着黑女,心下思,该不是黑女夜里头梦游吧?黑女瞧见老爸看她的神色有些不对,朝老爸笑道:〃大,看得咋?没见过你黑女得是?〃老爸也不言语,叹了一声,背起手,出门走了。黑女对妈说道:〃妈,快做饭,我好像有几十天没吃饭了!吃饭吃饭,吃了饭我还得寻人去呢!〃妈欢喜道:〃是该饿了,夜黑你回来,肚里一整还没吃到东西呢!〃说罢慌忙立起,下厨做饭去了。
《骚土》第七十八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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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的上午,仇老汉正在窑里拾掇耩子,听着窑门外有个年轻的女子的声音叫着:〃谁氏,谁氏,屋里有人没?〃仇老汉迎出窑门,看见黑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冲他笑道:〃叔,你一个人在屋里吗?我寻你乃谁氏。〃仇老汉脸面麻木着说:〃你问谁氏,好歹总该有个名字嘛!〃黑女笑道:〃到咱屋了,还会再是谁氏?〃仇老汉搓着手,道:〃贼娃去张庄给人家翻瓦房子去了!〃黑女啊地叫了一声,脸色惊得惨白,急迫地问:〃那他,他,他啥时候能回来?〃仇老汉头一歪,道:〃这谁能晓得,大概得些日子。〃
黑女自言道:〃得些日子,得些〃呆呆地立在槐树下,静默了一时。仇老汉大抵也晓得些她与歪鸡的事实,本不大想答理她,但见她这样,便有些可怜她。毕竟黑女在歪鸡伤病的日子,帮他屋做过好久的饭呢!于是问她道:〃你寻他有啥事吗?〃
黑女两手捂了脸面只像要哭。仇老汉心软了,说道:〃好娃呢,先甭急,我这一两日就带话给他,说你寻他!〃黑女道:〃谁晓得你的话能带到不能带到!〃说着便欲落泪。仇老汉见情况有些不对,急忙劝她道:〃咋不能带到呢,带不到我亲自给你去叫他,一准叫他回来!看你,咋像个碎娃,说不对就哭了!〃黑女破涕为笑,说道:〃叔你不是哄我?〃仇老汉道:〃叔哄你做啥哩嘛!〃黑女道:〃那你对他说,我在屋里等着他呢!〃说罢,轻飘飘地出门。
原来每年到麦罢,便是乡人们修盖厦屋的时节。公社武装干事帮印家在张庄。歪鸡一班弟兄在公社干活的时候便答应过他,麦罢帮他家翻修老房。工程虽不算大,却得几天忙活。
一日歪鸡正在梁上干活,突然听到下面一个陌生人喊话:〃你们这些匠人里头谁是歪鸡?〃歪鸡梁上应道:〃咋哩?寻我咋哩?〃那陌生人道:〃是你,鄢崮村带话来了,说是叫你丢(抽)空回去一趟,家里来了人,三番五次地寻你呢!〃歪鸡问他:〃没说是啥人?〃陌生人挤眉弄眼地道:〃你下来,我对你说。〃
歪鸡下了屋梁。陌生人将歪鸡拽到背处,叽叽咕咕比画着交代。罢了,歪鸡给陌生人递了根纸烟,说:〃走,过去坐一会。〃于是带陌生人又走了回来。弟兄们见领头的歪鸡歇下了,纷纷放下手里的家伙,凑了上来,问歪鸡啥事,歪鸡支吾不答。大家伙儿不便再问,人人点上一根纸烟,一面喝着茶水,与那陌生人闲谈。众人问陌生人:〃你到我鄢崮村做啥去了?〃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