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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土-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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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庞二臭落空了一日,待到擦黑,眼看实实是无人光顾了,这方收起剃头挑子回撤。一进院门,闻见窑里烟火的气息。庞二臭心中大喜,知晓是黑女那小刀客在为他烧炕煨被,进一步的话,不定糊汤都为他熬好了。庞二臭忙不及地放下挑子踏进窑门,尖声叫道:〃死女子,咋还记得起我嘛!〃声音落下,只见灶火后头立起一个人影来。那人影道:〃你叫的是谁氏?〃庞二臭定睛一看,果然似是而非,似非而是。那容貌,有如下凡的仙女,那神姿,竟似野出的媚狐。这里有诗描画: 
  一张灯笼红脸儿,一双勾魂的星眼; 
  一套紧凑小袄儿,一对踏波的菱角。 
  口中念念叨叨,不是凡人语调; 
  腰间扭扭捏捏,竟如西施流风。 
  庞二臭一时喜得是眉挑双梢,连声道:〃啊呀,好你个死鬼鬼!咋梳妆打扮得这神妖,吓我一跳?〃黑女笑着说:〃八成你是不喜欢我这样?〃庞二臭道:〃哪敢?只怕你不再来看我这糙皮老肉了!〃黑女道:〃说对了,今生今世就这一回了!〃庞二臭道:〃胡黏(说)!〃黑女道:〃真的话,我不哄你!〃庞二臭拉过黑女,捧了她的脸蛋〃吧〃地亲一口,发出极大的响声,道:〃乖乖娃,我老汉过这一辈辈最疼的是你,你不来,把老汉不靠(期待)死了?〃黑女说:〃靠死你!〃庞二臭松开黑女,道:〃甭胡谝了,也说饭做好了没?老汉我腿都饿软软了!〃黑女道:〃你也晓得腿饿软了,你看看,你瓦瓮里的玉米馇子还有没?〃庞二臭〃哎哟〃一声,说:〃把他家的,咋把这事忘了!前天说是从法法家籴上二十斤,一老忘了去取!〃黑女道:〃你还以为你有多少呢,我揭开瓦瓮一看,只剩下一把了。没方子,我这又跑回我屋,偷着给你取了两个蒸馍。〃庞二臭脱了鞋,盘腿坐在炕上,说:〃还是乖乖娃对我好呢!〃黑女揭锅,将馍与糊汤盛好,给庞二臭端来。二臭端起碗,喝了口滚汤,嘴里吹着气,说:〃咋有股子煤油味呢?〃黑女道:〃你是狗鼻子,连煤油味都闻出来了!〃二臭边嚼边看一眼扒在炕墙头的目光灼灼的黑女,说:〃上来吃点!〃黑女道:〃我在屋里吃过了!〃二臭直诧异道:〃你今黑咋恁兴(欢喜)呢?〃黑女说:〃我哪晓得?〃   
  《骚土》第五十七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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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说话话,吃罢了饭,锅碗瓢勺收拾利落了,这才上炕,脱去衣服坐在了一处。庞二臭口里叫着:〃死女子缓些,叫叔先歇一会子。〃黑女揪住二臭那物件,道:〃我看你歇了一天了!〃二臭道:〃说的也是,妈日的一天没摸着一个葫芦瓢瓢!〃说罢,身不由己伏了上去。 
  这一场下来,二臭竟是敷衍了事。黑女讪笑,问:〃你这咋了,口里这两天该不是没含珠珠?〃二臭疲疲地应道:〃不顶事不顶事,乃东西是个红眼猫(势利),扶强不扶弱,不管事 
  了!〃黑女说:〃那你歇上一会儿。〃二臭说:〃把灯吹了。〃黑女道:〃不吹,我睡不着。〃二臭揽过黑女,抬头吹了油灯。黑暗里,他拥着黑女鲜活年轻的肉体,内心很是舒畅,一时竟睡了过去。 
  三更时候,二臭被黑女摸醒了。二臭梦里叫道:〃死女子,却咋缠得不让人睡嘛!〃黑女说:〃天亮了!〃二臭道:〃胡说,刚睡下天就亮了?〃黑女不言,只抓摸他那物,片刻工夫又是不再由他了。这一番做弄了多时,直累得二臭似老牛上坡呼呼大喘。黑女点了灯,光着身子下炕,从墙角寻摸到一根绳索来。二臭睁开眼,问她道:〃这可咋,可出啥奇方子哩?〃黑女道:〃是个奇方子,不过你得顺从我!〃二臭软软地道:〃老汉拿你没法了,由你弄。〃黑女命令说:〃你趴下。〃 
  黑女用绳子拴了二臭的左手腕,接着又拴了右脚腕,将两者系一起了。二臭叫道:〃死女子胡弄啥哩嘛,把叔绑疼了!〃黑女道:〃甭言喘。〃二臭道:〃随你,甭绑得太紧了!没说遇下你这死女子,把叔欺负扎了!〃黑女又交叉拴了二臭的右手腕和左脚腕。可能是绑得紧些,二臭一面忍耐一面笑道:〃实实是欺负人哩!〃黑女看系结实了,将二臭翻了过来。二臭手与脚压在背下,不舒服,叫喊道:〃死鬼鬼,快松绳绳,叔疼的!〃黑女一旁穿了衣服,看着他,说:〃你还知道疼的,我十七岁那年,你把我压在你这炕上,知道我疼不疼呢?〃二臭叫道:〃快松绳绳,叔向你求饶了不行?〃 
  黑女道:〃不行,绑上一会儿再说。〃二臭恼道:〃我生气了!〃黑女笑笑,说:〃你没看,我是怕你生气的人吗?〃二臭又装出笑脸,百般求饶。黑女笑眯眯地看了他许久,然后下炕,出了院门。二臭在窑里喊黑女回去,他怕黑女走了。黑女从院里转回来,手里提着一只煤油桶,说:〃甭怕,我不走!〃二臭呻吟起来,停了一会儿,说:〃该给叔松了绳吧。〃黑女道:〃一会儿绳绳自己便松了。〃说罢掂起煤油桶,照着二臭的裸身浇了下去。二臭觉着大势不对,叫道:〃死女子,你这弄啥哩!〃黑女道:〃我让你坐火龙!你不是说在你强奸我的头一夜里,梦着坐火龙了吗?今番我叫你坐上火龙!〃二臭道:〃黑女,你太毒了!〃黑女爽朗地笑了,划着火柴,一根接着一根。火焰照亮了她黑亮黑亮的眼睛。她的眼睛从没有这么美过。她说:〃我没你毒,你害我一辈子,我只害了你一时。你现在该知道,我为何又回头找你了吧!你要至现在还不知道的话,我告诉你:男女这事情,我对你说,我愿意,我叫你受活(享受);我要不愿意,你硬要,你是叫我活受(受罪)。我十七岁时,你拿毛主席像章骗我,破了我的姑娘身子,那时候,我只能躲在我屋里干哭。现在,我让你明白这个道理,实际上就一句话:好女人是奸不得的!你明白吗?明白了吗?啊?你号啥哩吗?你有啥号的必要呢?你说,你糟蹋了多少女人?以你常挂在嘴上的话,你不是说你活得够本了?你说你的本在哪儿?是这儿吗?好吧,咱就从你的本儿开始,把它当灯捻子点了!〃说着,将火柴盒里剩余的最后一根火柴划着,点燃了二臭的生殖器。二臭厉声叫起来。黑女不慌不忙地从炕角的破棉袄里摸到八王遗珠,放进兜里,跳下炕,掩门去了。 
  这天早晨,鄢崮村的上空散布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许多鼻子灵的人都嗅了出来,男女老少纷纷走出家门,呼吸着这奇异的空气。又隔一日,大家发现庞二臭不到照壁前来了。丢儿问:〃二臭这贼哪去了?该不是又跑去黄龙山里头找他的那老寡妇去了!〃众人笑笑,没人当事。 
  又过一日,下午,五甫妈喊叫着从二臭的院里跑出来。老婆吓得面无人色,咕咚一声跌倒在众人面前。人问啥事,五甫妈结结巴巴不成言语,但大致意思却晓得了。众人拥到庞二臭的院里,凡看到现场的,无不作呕几日。邻居马会珍回忆说,那天夜里她听见庞二臭号来着,只以为二臭又和哪个婆娘在潮风上头,没管没顾,不想竟是这事。 
  此事很快报到县公安局。又过几日,公安局派来了车辆。却巧,行走到鄢崮村东面的大墚之下,被正在山峁上谝传的杨文彰和吕老夫子看见。两个能人少不了又是一番猜测一番高论。这一日村民们慌恐不安。   
  《骚土》第五十八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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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黑女冒雨单行走北舍 
  疯江河夜点双灯通阎罗 
  公安局雷局长坐阵鄢崮村,查来查去,三天三夜竟没发现一条可以追溯的线索。就说大队文书根盈,近日与二臭的确不铆,两个人骂骂咧咧,不过那都是因为根盈惹怒了人家二臭 
  。即使杀人也得是二臭杀根盈,却没有根盈杀二臭的道理。再审下来,此案竟牵涉80多个妇人。妇人们胆小,让人家公安局的老雷一雷催,个个吓得屁滚尿流,竟将往日与二臭颠鸾倒凤的丑事都抖露了出来,整整记录了几大本子。 
  却说黑女那天夜里来到鄢崮村时,压根儿便没有进娘家门。庞二臭啃的那两个馍馍,是她从南罗城揣上来的。从庞二臭处走时,天色又暗。天擦明回到南罗城夫家,点灯一看,病秧子在炕上死睡,也不扰他,自己脱衣睡了。就这样一往一来,一个活人不遇,弄得两头神鬼无觉。 
  她这一觉睡下,竟大病了一场。发着高烧,昏昏沉沉,连睡了三天三夜。婆婆是个厚诚人,从旁活鬼唤死鬼似地,没断地照料。所幸黑女身体底子好,熬了过来。等到下炕的那一日,看着窗户外头鲜亮的日头,顿觉神清气爽,俨然换做另外一人。 
  黑女出了窑门,扛了锄头便欲下田,被婆婆后面叫住,死拽活拽地拽回窑里,嘱咐她那病秧子儿搬了凳子坐在窑门前,好歹不让黑女出门。婆婆是个瘦小干枯的小脚老太婆,说话像打夯,实实腾腾,不容她有个分辩处。说来也是,黑女在这个家里熬下去,也亏得有这么个实心的婆婆。 
  夜里,黑女躺在炕上,想到北舍前她的那前夫郑槐堂,心里随即有了一种轻松愉快的感觉,一种急于向他诉说的强烈欲望。她想好了,明天她就借口回娘家,到北舍村去,找她的那人。那是她最亲最敬的好人啊。想着想着,便入了迷。 
  朦胧之中,只觉得天色大亮了起来。窑门外头敲敲打打,随着进来几个婆娘婶子,托着大红的包袱,要予她梳妆打扮。她心里也晓得,这是她出嫁的喜日子。她欢欢喜喜地穿了衣服顶了盖头,然后被富堂婶子领着,绕过几家院墙,爬了几面小坡,没有走几步,说是槐堂家,槐堂家竟到了。扶着她上了炕。她能觉摸出槐堂坐在炕的另一头,朝她这面看。有几个女子进来点灯,讨要枣子花生,槐堂拿了笸箩,一一打发了。槐堂闩上了门,这方踏上炕来,掀了她的盖头。 
  她格格笑。笑得好响亮啊。扑进槐堂怀里,说:〃你鬼鬼子啊,可想死我了!〃槐堂佯怒说:〃你这个疯子,一时又疯哪里了?〃说着,竟也无需脱衣解带,裸然横陈地做了起来。这一次,她明明白白感受到下体初交时的刺疼,流了许多热乎乎的东西。槐堂一面做一面说:〃你不是个采采(失贞)货,你是个好女人!〃听到这话,她或许感激或许委屈,先笑了两声,跟着号啕大哭了起来。她给槐堂哭道:〃槐堂,我给你把我那东西找回来了! 〃槐堂说:〃我晓得了,稀麻红的,美得很,你也坐起来看看。〃她坐起来,槐堂端了灯照着褥子,她看见身下的褥子上,鲜红鲜红的一大片,像大瓣儿绣花牡丹似地,一骨朵一骨朵地铺陈着。她指予槐堂看。槐堂亦欢喜得无法描画,爱啊爱地叫着,将她紧搂在怀里,搂得她骨头都要折了。她笑得喘不上气来,又觉得下体有些异常,那血红的东西流啊流,不见个歇止。她槐堂槐堂地惊叫了起来。 
  突然,脸上便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好狠。她睁眼一看,原来是她的病秧子丈夫。油灯亮着,丈夫立眉狰眼地盯着她,咒骂道:〃把你的贼妈日了的,你叫谁氏呢!〃黑女立刻悟到,自己梦里头又失口了。也不好强辩,转身捂着脸面,琢磨着梦里的滋味。病秧子恶骂了一时,累了,这方吹灯睡下。黑女这一觉睡得却实在。待天亮,只听得外面啪哒啪哒的雨声响个不停。好一场春雨啊,这里有诗赞它: 
  听的是雨打柴棚声声脆,看的是雨落前塘涟漪生; 
  做什么女儿檐下站,凝什么双眉愁什么晴? 
  闻的是雨打梧桐啪啪响,瞅的是雨滴浅池点点晶; 
  凭什么女儿湿翠翘,盼什么日头期什么红? 
  黑女穿了衣服,推开窑门一看,连连叫苦,心想这雨来得太不是时候了,早不下晚不下,偏偏选了一个与她作对的时辰。梳洗罢了,婆婆来叫吃饭。黑女喊了病秧子起来,一同到婆婆窑里。 
  吃罢饭,不待黑女说话,婆婆端了一大笸箩玉米棒子上来。剥玉米,这也是农家里雨天的消磨了。黑女到口的话咽了下去,只好随着婆婆剥玉米。病秧子到隔墙邻家看人打牌去了。玉米去年冬天该剥的也都剥了,所剩的只是一些个尾巴需要收拾。所以,黑女攒住劲一气剥了下去。不到午时,便与婆婆将这点扫尾的活儿做利落了。玉米颗儿收进布袋里。 
  黑女去厦房里放笸箩,却不想屋角蹿出只灰不溜秋的大猫。这死鬼撞倒了锄把,〃咕咚〃一声吓了黑女一跳,一屁股坐进干草里,心如脱兔,〃咯噔咯噔〃地奔跳。挨了一时,待稍平稳,这才从厦房里走了出来。门外,婆婆一头撞上,见她脸色不对,问道:〃你咋了?〃黑女对答不来,低着头只顾往自己屋里走。 
  这时院外忽然有人呜呼喊叫着抓捕,其相况不似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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