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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他的技术,他可以在千分之一秒让车身闪到旁边车道上的,可是他没有那么做。
他让车身撞了上去,他没预期到符致中的车会打滑撞上分隔岛,就算他预期的到,他也不会在乎吧?因为他是萧郎啊,台语的意思是,疯疯的人……
“哥……”符采呓语着,她的秀眉紧紧蹙拢,气息很不稳。
萧狼也皱起了浓飞的眉。
他一向是,天塌下来也不在乎的。
可是看到她伤心到昏过去,他没办法丢下她走掉,尽管这场车祸的责任不该由他来负,他还是没办法丢下她。
她是百货公司的专柜小姐?连制服也没换就匆匆跑来,泪水糊掉原本精致的妆容,而她手提包里的手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响。
对她而言,他是仇人吧?她醒过来不会想看到他,如果她有其它家人,由她的家人过来照顾她比较好。
他找出她的手机,来电显示着“竹莹”,他按了接听键。
“你总算接电话了!真是急死我了!”手机那头的竹莹松了口气。“情况怎么样?你哥还好吧?一定是警察弄错了对不对?”
萧狼沉吟了下。“你是符采的朋友吗?”
竹莹微愣。“呃──是──是呀──你是哪位?”
“我是肇事者。”他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
竹莹嘴巴张的老大。“肇、肇事者?”
萧狼继续说道:“符致中车祸不治,你可以来医院照顾符采吗?她昏了过去,已经二个小时了,还没醒过来。”
“不、不治……”竹莹气一窒,结结巴巴的。
这么说来,不是弄错,小采的哥哥真的死了……那怎么办啦?小采那么依赖她哥说……
“对,符致中已经死了,我想符采不想看到我,所以你能过来照顾她吗?”萧狼二度重复。
一想到跟她讲话的人就是害死小采哥哥的人,竹莹不禁一阵头皮发麻。“好、好,我马上过去。”
“我等你。”萧狼合上了手机,接着输入自己的姓名和手机号码。
他把手机放回她的手提包里,抽了几张面纸将她糊掉的睫毛膏擦掉,或许是这个动作惊扰了符采,她竟醒了过来。
她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眼睛,瞳孔里透露的讯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很迷惘。
“这里是医院,想起来了吗?”萧狼扬了扬嘴角,将用过的面纸扔到垃圾筒里。
符采与他四目相交,瞬间,一阵强烈的心痛铺天盖地的涌上来。
她想起来了,哥死了。
最爱她的哥哥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看到泪珠一下子从她含悲的瞳眸里滚落,萧狼的心紧紧一缩。
女人的眼泪向来不会勾起他任何情绪,为何她的泪水会撩起他内疚的情绪,完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他皱着眉头,然后终于开了口。“如果恨我能让你好过一点,那你就恨我吧。”
符采一脸的哀莫大于心死。
如果她可以恨他就好了,那么她悲伤的情绪或许可以得到舒发,可是她连恨他都没有立场,难道要她承认她哥死有余辜吗?
一向那么爱护她、珍视她的哥哥,她怎么能在他死后承认是他不对,而这个撞上她哥的人一点错都没有呢?
天啊,她做不到,她说什么都做不到!
“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符采遮住自己的双眼,泪水还是从指缝间滑出来,这份心痛的感觉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平复,或许永远没有平复的一天。
“你的朋友,有个叫竹莹的女生会来陪你。”萧狼注视着她,诡异的想把脆弱的她拥进怀里安慰。
但,他凭什么?他是害死她哥哥的人。
符采从喉咙发出一个类似“嗯”的声音,双手还是没移开。
萧狼知道自己的存在只会令她感到刺眼,或许他唯一可以为她做的是离开这里,让她的情绪平静下来。
“我叫萧狼,手机号码输入在你的手机里,有事打给我。”走到门边,他又回头加上一句:“任何事。”
她不会打给他,死都不会,他清楚知道这一点。
但他希望她会打,除非有奇迹……但谁说世上没有奇迹?
他会等她电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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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符致中的丧礼办得隆重又体面。
符采搞不清楚那是怎么一回事,有家葬仪社接手了所有杂事。
他们在大事上尊重她,一定问过她的意见才去做,但小事就绝对不会去打扰她,自行办得妥妥贴贴,让她有足够时间休息,以便有体力应付漫长又伤神的丧葬过程。
“小采,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人天天都来耶。”
竹莹只要没有班就会到殡仪馆陪符采,符采请了两个星期的丧假,总公司派了人支持,所以还应付得来。
“我不想提到他。”符采折着纸莲花没抬头。
竹莹忍不住替萧狼说话。“其实他也很无辜啊,他又不是故意要撞你哥的,而且他也展现了诚意,天天都来上香,看起来也很关心你,你就不要一直拒人千里之外嘛,这样他会很难受耶。”
“你说的我都知道。”这个话题让符采胸口一闷。“但是,我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原谅他。”
说原谅太奇怪了,或许人家根本不希罕她的原谅,就像竹莹说的,他又没有错,谈什么原谅呢?
“我觉得,葬仪社的人是他找的,这些费用好像也是他出的。”竹莹臆测着。“他根本没必要做这些啊,可是他并没有因为是你哥酒驾就逃的远远的,认为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你不觉得现在已经很少有这种人了吗?连我爸都说他这种行为很带种耶。”
符采仍旧眼也不抬。“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他只是尽点道义上的责任吧。”
她一直想忽略萧狼为她做的一切。
如果他打从她在急诊室见到他的隔天就消失多好,那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恨他了,可是他偏偏不消失,还天天出现,给予她多方面的帮助,她实在没理由恨他的,不是吗?
然而,失去哥哥的痛又该怎么抚平呢?
她只能选择尽量不去想萧狼为她做的事,这样她才会好过一点,她才不会觉得背叛了爱她的哥哥。
“竹莹,我去一下洗手间。”她站了起来,却在起身的刹那不小心与远处的萧狼眸光相遇。
他的眼光十分深沉,带着分析看着她。
她吓了一跳,心咚的一震,连忙避开萧狼的视线,低首快速走开。
五月的气温已经高的吓人,萧狼懒洋洋的回到天火帮。
天气这么热,符采天天待在殡仪馆里,胃口小的像麻雀,一个便当,她通常只吃几口白饭就算数,那些他特意派人搭配的爽口蔬菜,她连动都不动。
她是存心想饿死自己吗?
据他目测,自从符致中过世到现在,她起码掉了三、四公斤。
还有五天才要出殡,她准备要用几口白饭撑过这几天吗?
她以为他会坐视不管她的慢性自杀?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心的想饿死自己,他都不会容许那种情况发生。
“萧大哥!”蔡韵秋出其不意的从长廊弯处冒出来,她打量着他,眼神带着臆测。“你又去殡仪馆啦?”
她知道有个白目家伙因为酒驾超萧狼的车而车毁人亡,萧狼不但负责了所有的丧葬费,还天天去殡仪馆。
“有事?”萧狼淡问。
韵秋是天火帮大总管蔡万成的独生女,个性很不体贴,骄纵程度和玟绮差不多,虽然已经大二了,但很不懂事,老爱绕着他打转,因为对她没意思,所以他一直对她表现的很冷淡。
“你不是已经帮那女的出了全部的丧葬费了吗?干嘛还要天天去殡仪馆,去多了可是会带衰哦。”她刻意扬着睫毛说道。
今天她擦了日本进口的浓翘睫毛膏,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她哪里不一样?
她从十五岁就喜欢萧狼了,原本应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才对,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她已经对他表示的很明显了,他还是一点回应都没有,让她好气馁。
她可不是丑的没人要,追她的男生也有一脱拉库,但她心里就是只有萧狼一个,也只好认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把自己管好就行。”萧狼说完就要走。
“等等!”她连忙拦住他,讨好地问:“时间还早,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神鬼奇航3我很想看耶。”
“我不想看,你想看自己去看吧。”说完,萧狼越过她要走。
“什么嘛!”她跟上去,半真半假、半嗔半怒地说:“女生邀请你看电影耶,你居然拒绝?这么不给我面子,小心我向我老爸告状哦!”
“随便你。”萧狼越走越快,不想跟她纠缠。
“拜托!我开玩笑的啦!你不会连我在开玩笑也听不出来吧?”她勉强佯装出笑容,自尊心却已经受伤了。
“那些不重要,你不要再跟上来!”说完,他拔腿狂奔。
居然用跑的?她不敢相信的瞪着那抹飞快遁走的身影。
可恶的萧狼!她摆明了喜欢他,他却这样对她?
看着好了,有朝一日要他拜倒在她蔡家公主的石榴裙下!
丧礼结束了,一切回到正轨,符采已经销假上班了,然而不真实的感觉还是在每个醒来的早晨围绕着她。
哥真的走了吗?
她到现在还不愿相信。
屋里到处都是他的痕迹,他怎么可以那么狠心,说走就走,连一句话也没向她这唯一的妹妹交代呢?
再怎么不相信,她也必须接受事实,她哥不会再回来了,她得打起精神收拾他的衣物封箱,以免看一回痛一回。
九点,她无精打采的走出公寓楼下的大门,今天上的是早班,她没有吃早餐,因为没有胃口。
以前,她即使上晚班,隔天一大早都会爬起来为哥哥准备早餐,她哥工作辛苦,爱吃她煮的清粥小菜,她至少炒两样青菜,再搭配一个肉类,她的拿手菜是凉拌小黄瓜,也是她哥的最爱。
现在少了哥哥,叫她一个人怎么有心情准备早餐,准备好了又要给谁吃呢?
难道叫她一个人吃吗?
免了吧,她知道她以后都不会有心情准备早餐了,肚子饿了,随便买个三明治充数,她心酸地想,哥知道了,一定会骂她的,骂她不好好吃饭……
“你打算一直看着鞋尖走路吗?”
一个声音冲进符采耳里,她蓦然一惊,抬眼果然看到萧狼,他正把烟蒂踩熄。
他烟瘾似乎很大,就她所见,几乎是随时随地在抽烟。
“你来做什么?”符采吞了口口水,下意识的捏紧手提包,他的出现让她感到紧张,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哥临死前有交代了一些话,要我转告你。”萧狼说道。
符采眼里明显燃起一丝生气,她闪了闪睫毛。“你说的是真的吗?什么话?”
天啊,她高兴的快颤抖了,她哥有留话给她,她哥有留话给她!
萧狼的心紧紧一缩。
第一个──这是她哥去世之后,她第一个有生气的表情,在过去那段时间里,她像行尸走肉一般。
“找个地方坐下来,我再告诉你。”萧狼注视着她,评估着她会跟他走的机率有多少。
“在这里说不行吗?”他要“找个地方坐下来”,这让她提高了警觉,纵然她肯定他绝不是坏人,但跟他单独相处……说真的,那并不容易,她哥毕竟是因他而死的。
“随便你,如果你不想知道的话,就当我没来过。”他丢下她,无所谓地走向停在路旁的黑色跑车。
“别这样!”符采追上去,在他踩油门前,主动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
好奇怪的车子,这部车的座位低的可以,内装也很奇特,总之跟她哥的老福特相差一万八千里。
萧狼看到她微顿一下的表情,他随口说道:“这是赛车用的改装车,我惯开的车进厂维修了,这部我很少开。”
符采沉默了。
她不能不想起她哥。
他的车进厂维修了,而她哥的车却报废了,成了一堆废铁,只拿回三仟元的报废金。
车厢里一阵沈窒的闷,萧狼注意到她小脸扳的紧绷,樱唇抿的很紧,不用说,她一定又想起她哥了。
该死,他不该主动提起车子的,现在的她很脆弱,也很敏感,任何一点有关她哥的事都会引起她的情绪不稳。
如果不能确定她可以听到什么、不可以听到什么,他最好紧紧闭上嘴巴!
“我们要去哪里?”好半晌,符采终于开口说话。“我十点要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