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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春水瞅着瑟瑟愣愣的模样,微微一笑,俯身去吻她的唇。
瑟瑟凝眉,却原来自己连这副残躯的主也做不得了。心中一阵气恼,忽然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请脆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瑟瑟没想到明春水没戴面具,这一掌打得有些重。
明春水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唇角渗出一丝血丝来。
他眸光一深,不怒反笑,这样的瑟瑟,才是他喜欢的瑟瑟,不是这几日淡漠如木头一般的人儿。
他俯身,继续方才被那一掌打断的吻,疯狂而温柔地吻着她。大手掌着她的纤腰,腿压着她的腿,黑发纠缠着她的发。
瑟瑟感觉到唇间有一丝血腥的味道,心头一滞,鼻间全是他身上那种幽淡的青竹的气息,一颗心竟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难道说掉到水里还不够,还要将自己往火里送吗?
她悲叹地想到,她也不反抚,任他欲求欲取。只是,当他吻得情动之时,她忽冷冷说道:“明春水,难不成你要把我强暴了?”
明春水闻言身子一僵,俊脸上神色变幻莫测,黑眸中眸光复杂而痛楚。他的唇忽然离开了瑟瑟的唇,起身从床榻上翻身而下。
他披上衣衫,戴上面具,在床榻前默然而立,墨玉般的黑眸紧紧锁住瑟瑟,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江瑟瑟……”
他一起身,瑟瑟便觉得身上一空,一股凉意袭来,她忍不住缩了缩。
明春水望着她瑟缩的样子,黑眸中闪过一丝痛楚,顿住话头,他转身将床榻上缀了银针的锦被拿开,从柜子里又拿了一条锦被覆在瑟瑟身上。他在黑暗中默立片刻,忽转身离去。衣衫飘飞,带起一股凉风,荡到瑟瑟脸上,拂起了瑟瑟额前的乱发。
瑟瑟拥着锦被,有些怔愣。她其实知道方才那句话有效,但是未曾料到对他有这般大的刺激,他转身离去时,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
她可以肯定,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在瑟瑟看来,他似乎不应当对这句话这么在意,难道……
瑟瑟忽然忆起前几日初醒时,迷迷糊糊中听到的那个故事。
原以为那不过是一个梦,是以,她从不曾深想,可是,现在想来,那分明不是梦。
瑟瑟拥着锦被,坐在床畔,细细地回忆起那个梦里的所有细节。越想便越加确定,那根本不是梦,而是,明春水在向她解释,解释他和莲心的关系。
她知晓,作为春水楼的楼主,作为昆仑奴的首领,必将是有着一段辛酸的过去的。可是,她从未想过,他竟有着那样凄楚的一段过往。
瑟瑟忽然感觉到心口处一阵阵抽痛,为明春水。
这一刻,她问着自己,如若是她,面对自己倾慕的恩人,会如何做呢?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一些理解明春水了,可是,身畔空空的,他的人已经离去了。
夜渐渐深了,窗外的月儿散发着冷光,一只不知名的鸟儿清凌凌地叫了一两声,从窗外那株桂花树的枝头,振翼飞去。
翌日一早,瑟瑟用罢早膳,依旧不见明春水的影子。以往,不管她如何淡然对他,一日三餐,他都是必会陪她一起的。
瑟瑟忍不住问小钗:“小钗,你可知楼主在哪里?”
小钗抬眸,对于瑟瑟主动询问楼主的去向,有些奇怪。
她微笑道:“楼主一早便出去办事了,留话要奴婢们好好伺候着夫人。”
瑟瑟心中一颤,未曾料到他竟是离开春水楼了。瑟瑟自然知晓身为春水楼的楼主,不可能日日流连在这里的。自从知晓那日的故事是明春水说的,瑟瑟亦知晓,他和一些人是有着杀母之仇的。
“楼主说何时回来没有?”瑟瑟淡淡问道。
这一次,小钗可不仅仅是惊奇,而是惊喜了。看样子夫人对楼主,不再是那般冷然了。她笑道:“这个小钗就不知了,外面的事情办完了,楼主就会回来的。夫人莫不是开始想念楼主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瑟瑟淡淡笑道:“小钗,你何时也学得如此贫嘴了,我只是有话要问楼主。”
可是,瑟瑟要问的话一直没有机会问出,因为明春水这一去竟是去了一月有余,还不曾回转。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窗前的桂花落尽,后园子的花仅余傲霜的雏菊开的如火如荼,时令已经到了秋末冬初。
这些日子,瑟瑟也没闲着,天天习练内力。云轻狂送来的奇药果然效果比药草要好,一月有余,瑟瑟的内力已经从第四重提升到第七重。身上寒症也渐有好转,亦能披上裘衣到园子里去转一转了。若是以前,只怕是在秋末这样的日子里,出门会被冻僵的。
只不过目盲依旧没有好,云轻狂隔几日便来为她敷药,说是有好转的迹象了。
如梦令 038章
瑟瑟坐在长廊上的琴案前,玉手优雅地按在琴弦上,轻轻拨弦,玉指如飞,奏出一曲悠扬而不失激扬的曲子。泠泠的琴音里,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瑟瑟微微笑了笑,她听出那是莲心的步伐,轻盈而舒缓。
虽然看不到,但是她可以想象的到,在柔柔的日光里,容貌绝丽的女子,一袭翩翩飞舞的裙裳,婀娜多姿地缓步走来。
她知晓,能够被明春水视为观音一般的女子,定不是庸脂俗粉。
这些日子,明春水不在,莲心照例来这里随侍,瑟瑟多半时间都呆在屋内练功,鲜少见她。
“古风古韵,铿锵遄流,清灵而不失激扬,柔缓而不失洒脱,不知,夫人所奏的,是何曲子?”莲心轻柔的声音从风里悠悠传来。
“此曲乃古曲《蒹葭》,”瑟瑟微微一笑,淡淡说道,“莲心姑娘应当亦是抚琴高手吧,不知可否弹奏一曲。”既然能一语道出她所奏之曲的韵味,也必是个中高手。
莲心盈盈一笑,倒也不雅辞:“莲心不会弹奏古曲,就奏一曲《水调歌头》吧。”
“杨柳花飞过,久不赋新愁。潇潇风雨梢歇,残缺月当头。帘外氤氲渐起,旧处清池难觅,顾影待谁收?试问伶竹月,无语不相谋……低回首,空伫立,转凝眸。黄花昔坠、今又开遍暮时秋。弹指终成遥隔,一霎惊鸿来去,万绪思悠悠。纵使春光好,当日未曾留……”
琴音脉脉,先如孤雁惊飞,冷月清照。继而近水轻云,千里秋霜,有萧索之意,却不失悲壮之势。她一边弹奏一边清唱,声音轻灵而柔美。
瑟瑟倚窗凝听,从歌声琴曲里,感觉到眼前女子应当是清高孤傲的性子,不知为何,执意要屈尊做奴婢。莫不是失忆也能改变一个人的性子吗?瑟瑟凝眉。
一曲而终,莲心起身施礼道:“莲心随意而奏,献丑了。”
瑟瑟自沉醉中回神,淡笑道:“孤高明月随云转,冷落寒梅向雪开。莲心姑娘的琴技一流,曲子也极好。只不过,既忆不起前事,就莫要再伤怀才是。”
莲心面色微微一僵,浅笑道:“莲心虽忆不起前事,但,却日日做噩梦,是以,心情低落,令夫人见笑了。”
瑟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就在此时,忽听身侧的小钗轻声道:“楼主回来了。”小钗的性子一向是沉稳的,此时的语气除了欣喜还含着一丝惊惶。
瑟瑟的心底因了小钗的惊惶也闪过刹那的波动,就听得长廊上一阵脚步声传来。听得出来,有五个人正走了过来,不过,瑟瑟没有听出明春水那沉稳轻缓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瑟瑟凝眉,不是说明春水回来了吗?何以没有他的脚步声?
正在疑惑,就听得身畔的莲心柔声道:“楼主,楼主这是怎么了?”娇柔的话音里也透着一丝惊惶。
瑟瑟心底划过一丝不安,她拽了拽身侧的小钗,问道:“小钗,楼主怎么了?”
小钗一直担忧着明春水,忘记瑟瑟的目盲了,见瑟瑟问起,凄然道:“楼主似乎是受了伤,被人用软椅抬回来的。”
瑟瑟心头一颤,周遭明明是很乱的,她却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透着一丝紧张。身侧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掠过,隐约感到一行人已经进了寝居。
瑟瑟由小钗搀扶着,也缓步向屋内走去。
室内一阵忙乱,淡淡的药味在轻轻弥漫。
云轻狂将侍女们尽数屏退,只余莲心守在床榻不肯走,她凄然道:“云公子,当日莲心伤重之时,便是楼主悉心照顾,莲心才捡回一条命。如今楼主有伤,莲心也要亲自照料楼主才是。楼主的伤不得痊愈,莲心决不离楼主寸步。”
她的声音娇柔凄婉,但是,却带着几分坚定地不容拒绝的意味。
云轻狂喟叹一声,语调平静地说道:“也好,既然如此,那你便留下来吧。楼主的伤口暂时不用敷药,你不用管。坠子,你和莲心姑娘一起照顾楼主。小钗,你小心伺候着楼主夫人,我先回了。”
“云公子,楼主伤在哪里?伤势如何?”小钗担忧地问道。
云轻狂看了一眼小钗身侧的瑟瑟,以手捂住心口处,凝眉道:“伤在这里了。”
小钗大惊,脸都吓白了:“楼主没事吧?”
云轻狂眨眨眼,凝声道:“那要看照顾的周到不周到了。我先回去配药了,你们小心照顾着楼主。”言罢,向瑟瑟施礼退下。
瑟瑟静静站在室内,云轻狂的话,她并不敢相信。这个云疯子,总是行事令人难以预料。只是今日之事,却容不得她不信。
因为,她站在床畔,明明距离明春水很近,却只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如若在平日,除非他屏息刻意掩饰自己的存在,瑟瑟都会感受到自他身上散发的气势,或温雅,或凌厉,或霸气。或者感受到他注视她的眸光,而此刻,她什么都感受不到,只能听到他轻轻的呼吸声,很显然,他正处于昏迷之中。
看样子,他似乎是真的受了伤。
瑟瑟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心,一下下,慌乱地跳动着。她的心不是早就淡了吗,何以,他的安危,依旧牵动着她的心魂?原来,陷入到情爱的泥潭中,并非那么容易抽身而出的。
她站在床畔,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这气息并未因为时日的久远,而有丝毫的陌生。原本,她有些话要问他,不想,等了一个多月,却是这样一种境况。她真的怕,那句话,永远没有机会问出。
“夫人,你脸色不好,先去歇息一会儿吧,这里有我们照顾,你放心好了。”莲心坐在床畔,转首时瑟瑟说道。
坠子在一侧闻言,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冷声道:“莲心姑娘,楼主尚在昏迷,夫人怎能安心去歇息?”坠子说话,一向是不讲究情面的。
瑟瑟自然是不可能去歇息的,只是她在这里,却也照顾不到明春水。遂吩咐小钗搬了一张软榻过来,坐在床榻一侧。
静静坐在那里,眼前一片黑沉,不知过了多久,隐约感觉到床榻上的人似乎是舒了一口气,瑟瑟心头微微一颤,眼睫轻轻颤动。
“楼主,你醒了?”一道娇柔欣喜的声音在身前响起,瑟瑟这才记起,他们两人之间,还隔了一个莲心。
他果然是醒了。
纵然目盲,瑟瑟还是隐约感到他的眸光从她脸上缓缓掠过。然,他却并不说话,沉沉的黑暗中,她感觉到他如同一只无声栖息在林间的鹰隼,令人不知他静默之下暗藏着怎样的机锋。
瑟瑟淡淡笑了笑,这么说,他伤的根本就不重,否则,怎会有如此凌厉的气势?又是云轻狂耍的把戏,这样很好玩吗?
“莲心,你怎么在这里?”他的声音,沉沉的,柔柔的,好似冬日吹来的柔风。
瑟瑟轻轻叹息,对莲心,他总是用这般温柔的语气说话。
“楼主,你醒来就好,方才莲心真是吓坏了。伤口还疼吗?要不要叫狂医过来看看?”莲心柔声说道,语气也极是温柔体贴。
瑟瑟静静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畔默立。
目盲久了,对声音和触感便格外敏感。她闭着眼,感受着清凉的风吹进窗牖,舒缓、细致、清幽,倘若双眼是好的,看得到风景,很可能就会忽略这些细微的存在。
“是啊,疼的厉害,不过,莲心不用担心,我没什么大事。你也累了,早点回去歇息吧。”明春水柔声说道,眼角余光扫到窗畔的瑟瑟,看她一脸的波澜不惊,眉头微凝。
“疼的厉害吗?莲心看看,是不是还在淌血。”莲心黛眉一颦,极是担忧地说道。
“不用了,我记得莲心是晕血的,还是不要看了。”明春水低沉柔和的声音,带着一丝怜惜低低说道。
其实明春水的伤势一点也不重,他只是太疲累了,却无论如何睡不好,是以云轻狂给他吃了一丸酣眠的药丸。只是,眼看着瑟瑟冷然的样子,他才将自己的伤势说的重了些,其实,并不疼的。但是,莲心并不知晓,依然不停地询问。
瑟瑟耳听得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