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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王妃看似和蔼的对席云芝解释了一番,只见席云芝脸上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又要起身跪下:
“民女才疏学浅,还请王妃不要跟民女一般见识。”
敬王妃看着席云芝笨拙的模样,心道太子妃所言果然是真,这个女人不过就是个普通的乡野村妇,胸无点墨,话语动作全都贻笑大方,根本不足为虑。
“哪里哪里。”敬王妃叫人上茶,转首又问席云芝:
“听说步夫人从前也是洛阳城的大家闺秀,还是嫡长女?”
席云芝拘谨的回答:“回王妃,民女从前的娘家的确是大家,但民女却不是大家闺秀。从小便跟着父辈在外跑生意,打打杂事,自己给自己赚些嫁妆。”
敬王妃对这些事都有所耳闻,她所知道的消息和席云芝说的也差不多,便又问道:“那如今家中可好?”
席云芝的神色一黯,埋下头说道:“如今家却是没落了。掌事五婶娘因杀人罪被捕,家中群龙无首,乱成一团,欠了一屁股债,所以”
敬王妃的葱白指尖在白瓷杯沿打圈,忽然又道:“对了,听说你给步将军生了个儿子,带来了吗?抱来让本宫瞧瞧。”
“”
席云芝的脸色微僵,就连敬王妃都感觉到了她的异样,抬头扫了她一眼,妖娆道:
“怎的?本宫瞧不得?”
席云芝紧咬着下颚站了好一会儿,这才低头说道:“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孩儿,能得王妃亲见,是他修来的福分。”
敬王妃这才叹着气,抚着发鬓,漫不经心道:“那还不抱过来?”
说着,只见敬王妃对贴身婢女使了个手势,那婢女便就想从乳母手中抱走孩子,乳母按照席云芝的意思,拖住不放,却在席云芝点了点头后,让婢女将小安子抱到了敬王妃面前。
“哎呀,好可爱的宝宝呀。瞧这胳膊嫩的,哎哟,还有这小脸,掐一下可真水灵”
敬王妃的手在小安子身上捏来捏去,将原本沉睡的小安子惊醒,睁开懵懂的双眼之后,便就大声啼哭起来,敬王妃却对着个孩子怒道:
“哭什么哭,好像本宫真的掐了他似的,把嘴捂起来,吵死人了。”
席云芝见敬王妃又在小安手上捏了一把,然后将他的小胳膊用力一甩,小安子被这般粗暴对待,哭的更加大声,只见那婢女在敬王妃的执意指使下,竟然真的伸手,眼看就要捂上小安哭泣的小嘴。
席云芝尖叫一声,猛地发力对那婢女冲了过去,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举将小安夺入怀中大叫:
“他不过是个不足两月的孩子,王妃若想杀,便杀了我好了,横竖我夫君回来看不到儿子,我也是死。”
敬王妃被席云芝的动作惊了惊,发觉事情竟然开始脱离自己的掌控,干脆狞下神色怒道:
“大胆愚妇,本宫不过是喜爱你的孩儿,想多看两眼,你便不顾身份,冲撞本宫,简直不知好歹,来人呐,给我重重的打!”
席云芝看着手持长棍的王府家丁,弯下腰身,将孩子包裹在自己怀抱,这才绝望的闭上双眼。
如意和如月都吓得扑到敬王妃裙角前替她求饶,却被敬王妃的婢女一脚踢开,踩在脚下,两名乳母也不知如何是好。
席云芝在心中大叫:夫君你在哪里?这里的世界好可怕。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发生在她身上,小安子在母亲怀抱,啼哭声也渐渐小了,席云芝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听见身后此起彼伏棍棒落地的声音,她才颤抖着回头一望。
只见这院子里突然多了二十多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他们如鬼魅般出现,将席云芝母子围在里面,手持棍棒朝他们涌来的王府家丁,被他们一手一个,折断了手,或踢断了脚,此刻正躺在地上不住哀嚎。
席云芝抱着小安站起了身,脸色被吓得有些发白,只见那些黑衣护卫中走出一个席云芝相当熟悉的面孔——小黑。
“夫人,你和小公子没事吧。”
小黑手持刀剑的姿态和他平时财迷的模样着实不同,席云芝没有回答他,只是用惊诧的眼神盯着他们久久不语。
最后还是敬王妃的一声尖叫将席云芝的心神给牵了回来。
“大胆,竟敢私闯敬王府,你们是什么人?不想活了吗?”
敬王妃也被这种情景吓住了,但很快便恢复过来,指着这些分明就是赶来保护席云芝母子的男人们叫嚣起来。
黑衣人中走出一个像是领队般的高大男子,迎面走向敬王妃说道:
“我们是步将军旗下保卫营一营二队,我叫闫坤,爷命我等保护夫人与公子不受外力伤害,任何想要伤害夫人和公子的,我们可以先斩后奏,一切罪责由我们爷一力承担。”
“”
敬王妃没想到这个人在私闯了王府之后,还敢毫不遮掩,大报家门,一时气得无语,颤抖着葱尖白嫩的手指,指着他说道:
“好啊,我就是要伤害她们,我倒要看看,你们敢把我怎么啊!”
敬王妃的话还未说完,闫坤便面无表情打了她一巴掌,敬王妃高贵美艳的脸颊上立刻显出了一个粗大的巴掌印。
“我们爷说了,出言不逊者,可当场掌掴,后果我们也由我们爷一力承担。”
“”
敬王妃捂着脸颊,难以置信的快要哭了,气得脸色发红,直喘气,刚要开口大叫,却在看见面无表情,刚毅不屈的闫坤再次抬起的熊掌之后,硬生生的将叫声咽入了肚子。
因为她想要找一个偏僻的院子教训步家的这个女人,所以,周围并没有太多府卫,她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定然不能在这些男人出手之前制服他们,所以,为了不当场再次挨打,她只好选择了沉默。
看着席云芝一班人被黑衣人们很好的保护着离开了王府,敬王妃再也难以维持形象,指天大骂:
“给我追!都给我去追!我要将他们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
不远处的假山后头,敬王正站在高处看着先前小院中发生的一切,随从听见王妃在下面怒吼大叫声,便过来请示敬王:
“王爷,这些人都是步覃的亲兵,着实太嚣张了,竟敢闯入王府,还打了王妃,小人这就派人前去追捕。”
敬王抬手,语调平缓,丝毫没有老婆刚被人打了的愤怒:
“慢。”
随从这才停下脚步,静候命令,只见敬王转过身,走到天台上的石桌旁坐下,姿态悠闲的说道:
“王妃不过就是被人打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倒是这个步覃,还是那副嚣张样,被贬出京,对他来说,丝毫没令他改变什么。”
随从不解:“王爷,既然步覃食古不化,冥顽不灵,那咱们还要留他做什么?”
敬王也不表态,蹙眉对随从问道:“那你想如何?”
随从不知他是何意,便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小人以为,斩草除根,咱们可以先将步家老小一并解决,等步覃出征归来,咱们再瓮中捉鳖。”
敬王哼哼一笑:“哼,你以为刚才那些是什么人?那个闫坤我五年前见过一回,那是在方腊王帐之中,我被派去与方腊首领谈判,没想到他们恼羞成怒,想要斩杀来使,就是那个闫坤,在三千乱军中,独自一人便将我救出敌营,毫发未伤。”
随从不敢说话了,王爷说的,就是刚才出手打了王妃一个巴掌的男人吗?
“他们都是步覃的亲兵,是他的随护军团,每一个都是以一挡百的绝顶高手,你信不信,就刚才那二十来个人若真要动手,除非你出动御林军,否则绝无可能镇压,到时候,我们就是自取其辱。说出去都会被太子笑掉大牙的。”
“”
随从被敬王一番话说的没了想法,老老实实的问道:
“那王爷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
敬王站起身,在假山天台上踱步几下后,这才说道:
“步覃是头强势的狮子,他若真的怒了,可是会牵动南宁二十万兵力的,这种人若不能收为己用,那就必须要除掉。并且硬来是不行的”
敬王自言自语说了几句后,别有深意的看着山下被婢女簇拥,正大发脾气的敬王妃,勾唇说道:
“咱们就当全不知情,也不派兵,就让王妃亲自出面,好好的去教教那个女人京城贵女们的规矩。”
☆、第60章 赴宴
席云芝抱着小安坐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呆坐了好久都不能回过神来。
回想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她就觉得周身被恐惧与愤怒包围;这是一个怎样可怕的世界;命如草芥;她们就连一个懵懂无知的婴孩都能下得去手。
想着那些恶手差一点就要真的捂上小安的口鼻;那后果她只是想都觉得周身冰寒。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小安;正在熟睡的他像是在反抗般伸出小手,就抓住了席云芝散落的一缕秀发,然后才安安心心的又睡过去。
看着小安白嫩的手腕上有一点擦伤,席云芝的目光变得深沉灰暗,如果这个世界非要你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那她就不惜一切代价,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让那些人再也不敢对她轻易做出这样的事。
席云芝又抱着小安睡了一会儿,小家伙肚子饿了,她才抱着他入房喂饱之后,看着小安沉静的睡脸,席云芝的心才渐趋平静。
若是她们动了其他,席云芝可能还会忍耐,但她们动手的对象是小安席云芝就绝不能再忍了。
将孩子交给乳母照料,席云芝走出房间,便见仍旧惊魂未定的如意带着甄氏走了进来。
席云芝将甄氏请到她的绣房中,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对甄氏说了一番,甄氏也吓得脸都白了,直呼‘幸好,幸好’,席云芝知她是真的替她和小安担心,心下觉得宽慰,便就又与她说了一番家常,甄氏才就此离开。
离开之后,席云芝便找来了小黑,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之后,小黑便就领命,翻墙离去。
不过晚饭时分,小黑便带着第一手消息回来了,事无巨细的将席云芝想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席云芝晚上盯着帐幔看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心中便就有了计较。
而想通了一些事情的关节之后,席云芝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了,吃过了早饭,喂完了奶,由自家院子里特意打通的拱门走入了隔壁,她将最近买入卖出的账目拿出来翻看,又将洛阳送来的清单核对了一番,将洛阳来的几张请求入货的清单拿回了院子。
正巧小安也睡醒了,乳娘正抱着他在院子里晒太阳,小小的脑袋趴在乳娘身上,可爱极了,席云芝走过去,乳娘便把小安交到她的手中,小安好像认识娘亲的气味,一个劲的往她胸前拱,席云芝被他逗笑,知道他这是饿了,便就入房喂奶,小安吃着吃着就睡着了,席云芝又看了他一会儿,这才走出房门。
洛阳的南北商铺的生意很是红火,代掌柜来信说,几乎带动了洛阳城的经济命脉,席云芝觉得代掌柜说的夸张,但洛阳城内,如今就她个人而言,手里就足足有五十多家店铺,可以说是洛阳之最,旁的店就是想模仿,也没有这么能力和资本,这么多家商铺,只有五六家是席云芝一手扶植起来的,剩下的全都是收入的席家变卖的财产。
洛阳虽然在京城千里之外,但只要有心人想调查,便不难查到,她席云芝在洛阳的财产有多少,既然早晚会被人查到,那她也不想再隐瞒什么了。
当日便叫小黑他们探来了京城内十多家需要买卖店铺的消息,如今的席云芝,要钱有钱,要货有货,就连漕帮的船只她都能随意调动,那她还客气什么?
去官府登记了房契,席云芝在城中一下子就买了五家店铺,东城三家,西城两家,她这五间铺子统一装饰,统一入货,统一时间开张,又从洛阳抽调了五位代掌柜随货一同跟来京城替她打理京城内的生意。
五家店铺她全都以南北商铺的名字挂牌,紧锣密鼓赶在十月底便将铺子全都开张了。
甄氏在震惊席云芝竟然有这么大的财力的同时,也派了府中仅有的几个仆役前来帮忙,像所有初进来的客人般,在东城的一家南北商铺中转悠,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新鲜的不得了。
“这些东西你都从哪里弄来的?”
席云芝见她捧着一只琉璃盏着迷的看着,席云芝正看着伙计们将包裹了一层层浆纸的东西放上货架,一边对甄氏说道:
“王爷没跟你说过我在洛阳开店的事吗?”
甄氏放下琉璃盏,又拿起另外一只五彩斑斓的彩釉兔子,摇头道:“没有,他每天都在外头跑,哪儿有时间跟我说话呀。”
席云芝让几个伙计将一尊大大的珍珠船摆放在最里面的货架上,又回道:
“我从前在洛阳也开过两家这样的店,所以货源什么的才不成问题的。他们都是我在洛阳店中的掌柜和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