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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为之尚早。那就容后再议吧。”
“是,臣等告退。”
步覃不再理会中元殿中的皇帝,拉着席云芝便出了宫。
马车里的空气凝滞不动,席云芝端坐在一侧,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步覃与她僵持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
“亏得你还算聪明,知道叫如意去刑部找我。”
席云芝低着头,不住咬着下唇,说明了她此刻的不安,只听步覃又说道:
“若是比经商,比心计,我绝不担心你,可是,你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对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的男人,你竟然敢单独跟他待在一起。”
席云芝被步覃说的汗颜不已,不禁小声解释道:“刚开始有好几个人的。”
“还敢顶嘴?”步覃很明显是在气头上,席云芝见他如此,便乖乖的闭上了嘴,挪动屁、股往他身边靠了靠:
“夫君,我知道错了。下回绝不敢了。”
虽然席云芝也觉得这回被骂的有些委屈,但也知道,如果现在自己流露出了那种委屈,她家夫君就会更加生气,与其让夫君更加生气,还不如她稍稍忍耐一些,不管对错,自己先认错总是对的。
“下回?”步覃的声音继续提高:“下回你就被他拆吃入腹,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
见席云芝低头不语,步覃也知道是自己的高声音把她吓着了,深吸一口气后,不禁将声音柔了柔:
“下回他若再传你,你便全然推到我的身上,就说是我说的,不让你再进宫。”
“是,夫君。”
席云芝乖乖的说完这句话,见步覃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这才大着胆子,让自己与他靠的更近,挽住他的胳膊,让自己的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步覃被她这么一软,顿时就没了脾气,搂着她的肩头,看着一掀一掀的车帘,若有所思。
席云芝将户部的账本翻看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什么奇怪之处。照理说,军需制造这样一件大事,左相和镇国公定然不会轻易放手才是,可是他们如今这般轻易的便交出了权利,这又是为何?仅仅是为了成全皇帝对她的私心吗?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太过轻浮,太过冒险了?
还有皇上对她家夫君的态度很是耐人寻味,像是在顾忌什么,又像是在隐忍什么,听他提起南宁二十万兵的统帅,在夫君遇刺之前,也许皇帝的这块心病还不至于发作,但因为夫君遇刺一事,让南宁的步家军都为之震动,甚至连步帅都亲自赶来了京城探望于他,这种信任与重视,定是叫皇上赶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在皇上还是济王之时,步家的这二十万兵是他的急于拉拢的势力,那时候他肯定巴不得步家军不是二十万,而是二百万,那样就增加了他称帝的资本,如今他真的做上了皇帝,这二十万兵显然又成了他的心腹大患,欲除之而后快。
皇上的心思,夫君定然已经看出,那他又是怎么想的。
正在院子里陪小安荡秋千,之前被她识破的内奸三福突然求见她,席云芝让刘妈过去问了问,才知道原来是敬王妃那里终于要有行动了。
席云芝听完三福的话,便将她打发了下去。
琴哥儿他们回京的第六天,她便在城中打了大大小小一十六场架,有五回都给人找上门来投诉,剩下的基本上人家当场就给投诉了。
步迟对这个女儿很是头疼,说她从小就只听步覃的话,便就将她拉扯到步覃面前,让步覃教训她。
“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还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没有?”
步迟气得吹胡子瞪眼,琴哥儿额角还挂着彩,气鼓鼓的站在他面前他数落,丝毫没有了揍人时的霸气。
“我什么样子,都是你给惯的,如今怪谁?如今你还能怪谁?就怪你自己!”琴哥儿对步迟没大没小惯了,牛脾气一上来,根本就不知道退让怎么写。
步迟气得想掀她两个巴掌,被步覃毫不意外的拦住了:“叔父,打若是有用,琴哥儿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步迟愤愤的放下手掌,转而对步覃说道:
“那你说说该怎么办?这丫头再这么野下去,我就只能把她嫁给你了,其他男人谁还敢要他?”
琴哥儿一听父亲说这话,眉眼顿开,故意气他道:“爹,说话算话,那我可继续野下去了啊。”
“”
步迟哪会不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思,扫了一眼步覃之后,便就又道:“没羞没臊的东西。”
“覃儿,从小这丫头便只听你一个人的话,我就将她交给你管教了,随你要打要骂,打死了最好,老子省心了。”
步迟对步覃说完这话之后,便就刻意的重咳了几声,步覃在他们俩父女间看了几眼,当机立断的提议道:
“叔父,让我管教琴哥儿,只会让她更暴躁,不如让她跟着云芝过几天,说不定还能沾染些女儿家的秀气,叔父觉得如何?”
“”
步覃的一番话说的在理,步迟也挑不出理由来反驳,便就支支吾吾点头了。
晚上回到房间,席云芝像听说书那般听完了步覃的话。
“如此这般,我就提议让琴哥儿跟着你学几日。”步覃搂着席云芝光裸的肩头摩挲。
席云芝听后,转身趴到他身上,黑发流泻在他的胸腹之上,凉滑舒服,席云芝奇道:
“那怎么行,万一琴哥儿大怒,我可是受不起她一巴掌一拳头的。”
步覃见她说的可怜,知道她只是在跟他调侃,并不是真的不愿,挑起她的下巴,在唇瓣上亲了一口后,说道:
“放心吧,借她个胆,她也不敢跟你动手。”
“那可说不准谁都看得出来,她对你的心思,我若管教的严了,她还不得记恨我一辈子啊。到时候你这个做表哥的一心疼,我倒成了恶人,我才不干呢。”
席云芝边说边用秀发在步覃的肚脐上画圈,谁知自己刚一说完,便被人扑了个正着。
“夫人,为夫刚才没听清,你是干还是不干来着?”
“”
席云芝被他压着,气不过敲打了他两下胸膛:“你无赖,我说我不干!”
步覃将她的两只手腕抓在掌心,勾唇一笑:
“是吗?那咱们可得好好讨论讨论这个问题了。”
“啊!”
席云芝所有的话全都被惊呼所代替,步覃对教育琴哥儿的事不感兴趣,但对教育自己的小妻子还是很感兴趣的
被‘驯服’的第二天一早,席云芝便端着一篮子的女工针线,窈窕娉婷的去到了琴哥儿的小院,正式接受了步覃的指令——开始了将暴力女将军改造成温柔美少女的事情。
琴哥儿还在被窝里睡觉,就看到房门被推开,逆光中,一个女人带着两个丫鬟,走入了她的房间,唇角漾着美丽又矜持的微笑,琴哥儿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第86章 打探归来
“要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首先要重视的就是仪容。”
席云芝端坐在太师椅上;微笑看着换回女装;怎么站都觉得别扭的琴哥儿;只见她云鬓纱裙也掩不住浑身野性。许是边关的风吹多了,抹上了胭脂也不能看出丝毫的女气。
“哼;仪容能当饭吃吗?”
琴哥儿被迫坐在梳妆台前;身后站着两名梳妆丫鬟;她眉头紧蹙,神情不爽的盯着自己头上高高翘起的发髻。
席云芝喝了一口热茶;语气柔和的反问道:“那打架能当饭吃吗?”
“”
琴哥儿被席云芝一句话堵死,看着镜中不伦不类的自己,心头的火不住蔓延扩散。
“打架虽然不能当饭吃,但我习武是为了保家卫国,我是在保证天下百姓有饭吃。女人就一定躲在闺房里刺绣,到了年龄就找个男人嫁了,然后伺候男人,替他生儿育女一辈子,这样女人的一生就圆满了吗?井底之蛙,简直可笑。”
席云芝听她这般说,便放下手中茶杯,不紧不慢的说:
“有很多女人都不愿意这样子过一生啊。但她们没有你幸运,因为她们不能自己选择命运,没有人教她们武功,也没有人教她们兵法,她们若不做这些,就将被现实的社会摒弃,一个被摒弃的女人命运有多凄惨,琴姑娘想象的出来吗?”
琴哥儿转头看了一眼席云芝,没想到她会认真的跟她讨论这个话题,强作镇定道:
“我怎么不能想象?我自小流浪,什么苦没吃过?女人吃点苦又如何,我还不是照样活的好好的?”
席云芝知道,琴哥儿是步帅的养女,是个孤儿,颠沛流离之际,被步帅撞见收养了回去,所以,她说这话,也是无可厚非的。
“虽然这么说很是不敬,但琴姑娘能不能想象一下,如果在你流浪的时候,没有遇见天下兵马大元帅,没有被他带回府中教养,如今的你又将会在哪里,做着什么事呢?”
琴哥儿盯着席云芝陷入了沉默,席云芝从座椅上站起,来到琴哥的面前,接过丫鬟手中的梳子,亲自给她梳头,口中继续说道:
“你比世间很多女子都要幸运,有一个能够肆意张扬的青春年华,但是你也不要忘了,这个机会是天给的,不是你自己挣来的。”
将她一边的发髻盘上了头,席云芝推着琴哥儿的肩膀,让她面对镜子坐着,弯下腰身,在她耳旁继续说道:
“一般的女子,除了出身这种不能选择的因素,只有让自己的德言女工更加出色,才能用自己最大的资本,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琴哥儿看着与她并排映在镜中的席云芝,久久说不出话,心中虽然想反驳,但却又知道,她说的的确都是事实,这个时代的一般女人就是这么悲哀的。
但也不想就这样软下来,又嘴硬道:
“那你呢?覃表哥当初也是因为你的德言女工看上你的吗?”
席云芝见她气鼓鼓的模样,不禁笑道:“我嫁给他的时候,可没有什么德言女工的。”
琴哥儿不禁蹙眉:“那你现在凭什么跟我说这些?”
席云芝亲密的戳了戳她的脸颊,直起身子说道:“那是我的运气,就像是你遇上步帅,是你的运气般,但是步帅这样的爹只有一个,步覃这样的夫君也只有一个。”
琴哥儿被她戳的气恼,白眼怒道:“既然表哥那样好的夫君只有一个,你就不怕被其他女人给抢了去?”
席云芝让丫鬟给她发鬓上配一些金钗,自己则拿出侧襟的帕子,擦掉了手心的头油,说道:
“怕呀,所以,我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好,把其他女人比下去啊。”
琴哥儿被金钗刮了一下头皮,眉头又是一蹙:“你用什么比?用你这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性子?”
席云芝听了她这般粗鲁的争锋相对的言语,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出了声:
“是啊。我家夫君就爱我这样的性子啊。”
“”
一番谈话之后,琴哥儿的发髻终于束好,高高的华贵发髻配上席云芝特意给她挑选的艳丽牡丹裙,一道道浅蓝色的褶皱将衣裙的质感完全衬托,让琴哥儿看起来更加高挑动人——如果她走起路来,不是将裙摆高高提起,露出一对走外八的大脚的话,这个造型,将会更加完美。
当席云芝将她的作品推到众人面前时,鲁恒,张果,强生他们简直就吓得下巴掉地,根本合不拢嘴,一个个直呼逆天。
张果忍不住来到琴哥儿面前,正要称赞一番琴哥儿改变了的外在,谁知还没开口,就被琴哥儿还未改变的内在一巴掌掀翻。
“滚!”
张果欲哭无泪的跑回了阵营,琴哥儿大咧咧的坐下,仍旧一拍大马金刀的阔派,席云芝在旁看了,不禁摇头,对鲁恒他们问道:
“元帅呢?他说让把琴哥儿打扮好了带来给他瞧瞧的。”
强生还沉浸在琴哥儿的女装扮相中,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琴哥儿,随口答道:
“被传入宫了,你说这皇帝真奇怪,两天传三趟,有事不能一次说完吗?”
鲁恒读书比他多,听他这般无礼又无知的言语之后,便白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这叫圣宠眷顾,旁的人就是想叫皇上传,都未必有这机会呢。”
张果献殷勤般给琴哥儿端来一杯热茶,把她当祖奶奶是的伺候着,嘴里也不忘参加话题:
“我怎么听说,这回是咱们元帅自请入宫的?”
“”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又围绕琴哥儿的造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席云芝无心听他们斗嘴,便走出了客院,正巧遇上了风尘仆仆赶回来向她汇报情况的小黑,席云芝将之带到了书房之中。
小黑从西北回来了,带回了席云芝想知道的问题答案:
“顾然是当初集结所有西北叛军的判首,他手下的叛军一共有七拨,如果不是他的鼎力支持,当时的济王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打响旗号。”
席云芝听后,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