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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是人类对人类时,如果跟他说‘你是杀人者’,他应该会有‘我为什么会是杀人者?’的这类反应。虽然可能会说他是不得已的,或者可能会有厚颜无耻的反应,不管怎么样,对方内心都是有反应的。然而,阿姆塔特却是说‘是啊’的这类反应。仿佛就像是我在说‘天空是蓝的’,而他回答‘是啊’。如此一来,这就和单恋或者相思病没有什么两样了。如果对方不改变,报仇就不成立。这就好像是对几百年前死掉的人报仇,是差不多的情况。因为,不管你做什么,根本就无法对几百年前死掉的人做任何改变。”
领主大人微笑着说道:“我真怀疑我是在跟我领地的十七岁小鬼谈话。哈哈哈。你的想法好像是对的。”
“是吗?谢谢您。我想起了卡尔常讲的一句话。”
“什么话呢?”
“他说我们贺坦特领地的居民们已经和阿姆塔特达到协调。”
“是啊,我也听他讲过这句话。主要是在他想要阻止我报仇时,他常会说这句话。”
“原来如此。不管怎么样……请容我说,这句话是很傲慢的话。”
“很傲慢?”
“事实上,那并不是协调。河水在流的时候,如果遇到土堆或石头,会毁坏土堆或石头之后流过去。然而,如果是根本无法毁坏的巨岩或者山在挡路呢?河水只好转弯流过去。如果这河水有自尊心,应该会说:我和山达到了协调。然而,其实这座山什么也没有改变。”
“哈哈哈……”
我看着在火焰里倒下的木块,说道:“是的。卡尔要说的就是这个:阿姆塔特不会改变。所以我们改变了。”
在尽情降下的雪花之间,大声地传来了哈梅尔执事的喊叫声。
他和警备队员们好像正在伤脑筋要如何清掉堆积在内院的的雪。然而,在下雪的日子所听到的声音似乎都是这样柔和,哈梅尔执事虽然是在大叫,但还是听来很柔和。
“你是说,我们改变了?”
“是的。而这是前所未闻的事。至少是人类会站立在大地以后。”
“什么意思?”
我回过头看领主大人,结果发现到领主大人的毛毯几乎快要掉到膝盖下。我先站起来,帮忙把领主大人的毛毯拉回去之后,说道:“不知您是否有听过这句话:人类看到星星会造出星座,人类走过森林会造出小径。”
“是啊,我是有听过这句话。”
“没错。我们让事物改变。就连龙也改变了。我认识一头名叫克拉德美索的龙,它因为人类而改变了。它爱上了人类,而且已经被人类化。而它搞不好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而遭遇到悲剧。然而,我却领悟到了一个奇怪的道理。”
“你要说的是?”
“人类并没有改变。人类使周遭的所有事物改变,但是人类本身并没有改变。”
“并没有改变?”
“路坦尼欧大王击退神龙王之后,有改变的是什么?在这之前是神龙王统治人类,现在则是人类统治人类。然而,那时候人类是人类,而现在,人类也还是人类。人类本身没有任何改变的地方。可能您会说变得具有比较高的文明,这个嘛,文明并不是变化。文明、法律、道德、社会、哲学、国家……全都只是人类的工具,是工具改变了,人类完全没有改变。我们有更进步吗?不。一个战士拿到更加锐利的剑,这并不代表这个战士进步了。这个战士并没有改变。而且,我们的工具——文明如果进步了,那并不代表我们进步。所谓的历史……并非呈现人类的变化,而是记述人类工具的变化。”
是的。而且这是路坦尼欧大王和亨德列克的问题。路坦尼欧大王相信没有神龙王统治,我们会让万物改变,而且我们会进步。其实,他把文明和进步搞混了。而亨德列克则是想要使所有种族进步发达。可是身为一个无法改变的人类,却梦想改变,结果他将这矛盾潜藏着就出发了。许多笨英雄甚至还仿效他。
“但是在大陆的西边,在此地,人类受到了人类种族历史上首次的可怕挑战。这挑战正是阿姆塔特。”
“阿姆塔特……”
“是的。阿姆塔特不会改变。它不会人类化。所以相反地,我们贺坦特的居民们改变了。我没有能力去正确地描述这改变的型态。
因为,这是人类首次发生的改变,因此没有其他可以比较的对象。当然,也是因为我年纪还小的关系吧。然而,看到您、我爸爸、还有我放弃报仇时,我大致已经可以看出那种改变了。”
“是吗?”
“阿姆塔特不会改变的理由是……这个嘛……从它说过的话里,似乎可以找到一点答案。它是夕阳的监视者,也就是说,它站在所有事物的尽头等待着。它在变化的终点等待,这意味着它本身就是不再有变化可能性的最终型态。不管怎么样……虽然它能理解人类所带有的报复心,但是它不能接受。仿佛就像是峭壁或河水那样。所以,我们只好放弃。而且这是贺坦特居民选择的方式。如果是大陆其他土地上的人民,说不定会因为报仇遭受挫折而感到难过。可是,领主大人,您因为无法完成报仇而难过吗?”
领主大人一直盯着我看,然后他点头说道:“我和你一样。”
“是的。我也是,虽然我无法帮我母亲报仇,但是我并不难过。
因为,这是无意义的事!”
领主大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叹完气,随即轻咳了几声,然后他又再看着窗外。如今连窗台也积了雪,窗台下方则看起来像是覆盖了一层白棉花。砰!积雪从屋顶掉落下去,然后窗户下面就引起了一阵小暴风。
“铁锹不够用!”
“哎呀,反正还会再积雪,干吗要清掉啊?”
“你们这些家伙,反正还会再肚子饿,干吗要吃饭啊?”在雪花之间,传来了哈梅尔执事的尖锐指责。接着,警备队员们朝气蓬勃的笑声就紧跟着这句话传来了。那是柔和的笑声。领主大人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所以我才会觉得这么平静。谢谢你了。”“请别这么说。”
“原来是因为你在任何地位都是一样的关系。所以,你假使当上国王,你也是修奇·尼德法,即使你是贺坦特领地的蜡烛匠,仍然还是修奇·尼德法,是吗?”
“是的。”
“那么,徒然地当上你不熟悉的,而且不是特别觉得高兴的领主。
你不当也无妨喽。看来这对你而言,只是徒然的一阵骚动。”
领主大人讲话速度逐渐变慢了。长时间的对话,会不会对领主大人而言,是很累人的事啊?我露出微笑,领主大人也露出了微笑。
外面到处堆积的雪所反射出的白光,使得领主大人的深沉皱纹更加地明显。领主大人,还有我也是一样。现在我们两人都是处在冬天的人。我们可能会无法再迎接春天吧。
我们会变成像阿姆塔特吗?会像他一样站在夕阳那边吗?和龙接触过的路坦尼欧大王该不会被改变成像龙那样?
“像路坦尼欧大王那样……”
我在不知不觉当中,开口说话。
“我有话一定要跟阿姆塔特说。可是,我却像路坦尼欧大王一样,他在无法击退神龙王时,看到了初雪……我现在正在看着天空送给大地的最为柔和的礼物。真是郁闷啊!”
领主大人不作任何回答。我转头一看,他似乎并不是在看下雪,而是正在观望自己的内心。
我微笑了一下,静静地从座位站起来,观察壁炉的火势之后,我尽量不出声音地走出了办公室。领主大人,您好好休息吧。
我一走到城堡内院,就看到警备队员们正在打雪仗打得不亦乐乎,而在旁边,则是哈梅尔执事在大喊着:“你们这些家伙!都几岁了,还打雪仗,呃呃!”
警备队员赛罗丢出去的雪球,刚好飞向哈梅尔执事的脸孔。执事大人掩起脸孔,弯下腰,赛罗赶紧喊道:“呃啊,执事大人!您没事吧?”
“……接招!”
接着,哈梅尔执事就用可怕的速度丢出了雪球。我尽管是在第三者的位置观看,但还是感受到了哈梅尔执事的攻击所带有的凶狠。
可是,或许时间没有带走哈梅尔执事过盛的欲望,却似乎带走了他手脚的许多力量,所以警备队员们很轻松就躲过了执事大人的攻击。
说的也是,能够施加攻击,让贺坦特警备队员们无法顺利避开的人,即使是找遍整个大陆,恐怕也没几个人吧。
我一面看着这温馨的情景,一面感受寒风吹向胸口。我感觉整个身体内部都冰冻起来,甚至连脑袋后面也变凉了。并不是因为春天一定会来临,所以冬季美丽。并不是因为清晨会来临,所以夜晚美丽,同样地,并不是因为一定会当上伯爵,所以修奇·尼德法感到自豪。哈哈哈!所有事物本身就是美丽的。欲求不满的种族们啊,看看你们的四周围吧。未来只有阿姆塔特等待着,而现在呢,就像正在朝我眼前飞来的这个雪球一样美丽……啪!
“哎呀?这是谁啊?啊,原来是修奇!”……然后,我当然应该要充分表现出我现在的情绪喽。不能为了未来而欺骗掩饰我的情绪。
“接招——”
可能今天的警备队日志里会记录着‘贺坦特警备队,由于修奇·尼德法的攻击,而遭受无法东山再起的完全失败’吧。因为,我以警备队员们为核心,做了一个欠缺艺术性,无视于常识,并且直径达十肘的雪球,然后,我就听到了哈梅尔执事对我说出相当感谢的话语。
因此,我走向马厩的脚步显得非常轻快。
马匹跑步的运动场也是堆了厚厚一层的雪。在这里的雪地上面,有杂乱的马蹄印。我一面在这些杂乱的马蹄印里添加上我的脚印,一面走向运动场旁边的马厩。
马厩里一片昏暗。因为门窗全关上以防外面的风吹进,所以里面昏暗到简直都快辨认不出东西了。在一片漆黑的屋里,只有角落的火堆发出红光,火堆旁边则是欧尼尔坐在那里。
“谁啊。修奇?”
“是的。您在做什么呢?”
我走近欧尼尔身旁,把手伸向火堆烤火。欧尼尔坐在火堆旁边,手里拿着像是厚布料的东西,正在戳弄那块布。我仔细一瞧,原来他是在缝制东西。
“我在做马鞋。因为下雪了。”
“呃,是不是有谁急着要骑马呢?”
“哈哈哈,这家伙。马奔驰的时候,干吗需要马鞋?这是让它们去跑步运动的时候,给它们穿的鞋子。而且也有马穿的衣服。”
“在这种天气里,让它们运动?”
欧尼尔用一把口袋小刀啪地一声把线切断,他把那个叫做马鞋的东西拿到眼前,说道:“马就是马。如果不让它们跑一跑,是会生病的。”
“啊,是吗?”
“嗯……行了。让马穿看看吧。这是御雷者的。其他马都有它们自己的鞋子。”
“啊,是这样吗?谢谢。”
“谢什么谢啊,别这么客气。”
由于我们家没有安置御雷者的地方,所以御雷者现在安置在城堡里的马厩。我和欧尼尔一起站身走向御雷者。
御雷者一看到我的脸,就精神饱满地叫了一声。欧尼尔笑着说:“御雷者,你一定很无聊吧?好,现在你也应该要出去走一圈了。”
欧尼尔让御雷者的马蹄举起,想让它穿上那双看起来像是袜子的鞋子。可是,御雷者一直扭动身体避开欧尼尔的手,甚至欧尼尔的手差点就被御雷者踩到。
后来欧尼尔歪着头,然后像是觉得自己那样很可笑似的嘻嘻笑了出来。他看了我一眼,对我说:“真是的。它还对我很陌生,才会这个样子。你来帮忙穿吧。”
可是就算我试也是一样。御雷者像是在拒绝般,一直扭动身体,避开我的手。我很不耐烦,想要干脆把这家伙翻倒在地,强行让它穿上,当这想法以相当大的魅力接近我的时候,我好不容易才想到这家伙的情况。
“等等,欧尼尔先生。北部大道是不是比这里还要冷呢?”
“呃?应该是吧。”
“那么这家伙可能原本就很耐寒。因为它是北方的马。”
“是吗?呵呵,那么,即使没有这东西,也没关系了。看来我白做了。”
欧尼尔噗嗤笑着抚摸御雷者的颈子。
“我知道了,知道了。这家伙。那么你就这么出去也没关系,是吧?”
“啊,对了,欧尼尔先生,您说要让它去运动,是吧?那我骑着它,去绕一圈也可以吗?”
“嗯……好啊。可是不要太过剧烈运动。它的身体如果淋湿太久,即使是北方马,也是会感冒的,所以你让它适量地跑一跑,就可以了。”
因为只是要让它轻快跑步,所以连马鞍也是放那种骑马用的轻便马鞍。不过,我冒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