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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着传闻果不可信,都说他是冷面将军,刀下斩人从不留情,可她一直觉着他一举一动必然有理所应当的原因,而她总是与他争吵,却神奇地打心里是觉得这个人可信。不需要防备……想到这里,她不解,为什么她要想这些?
难道真像师兄八卦的那样,她……喜欢了他?
人对陌生事物的逃避让她下意识地就摆摆头,先是否定了这个念头。没准她只是觉得他给人第一映像比较特别?没准她只是比较想看到他冷面下的其他表情而一直气他?没准……她只是觉得他长得合乎心意……
合乎心意?
沈桑颖偷偷瞅萧钰几眼,被他捕捉到视线后,蓦然低下头,只感觉头上烫的都能冒烟。偏偏这时萧钰又发觉她不太对,伸手探她额头。
先是微凉的指尖,渐渐变成稍温热的厚实手掌。
手心里是女孩子绵滑触感的额头,在他不同肤色的大掌下,她缱绻着的睫毛不安地眨动,连脖子都要往后缩动,却生生忍住,像是一只随时要逃窜的松鼠。
但这只松鼠在他掌中。
萧钰不自觉地弯起嘴角,连眼里都是笑意,却又在片刻倏忽收住。他拿用手掌拍拍她脑袋,“看来没事,呐,我们的灯还没放起呢。”
沈桑颖慌忙去撑纸袋的另一个角。背后突然传出诸葛亮的声音,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跑去拿了笔墨,在面前的纸袋上写写画画。
他的声音嘹亮地传过来,“萧钰,你在都江堰不是打赢过胜仗。不如将它的名字也标示上去……”
孔明灯火光凄凄,轰的一声,沈桑颖那还没升腾起的小火苗,终于还是倒塌。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刚燃起的小火花就要被掐灭了。摊手
☆、缩头乌龟
昨日沈桑颖烧了一个纸灯,她慌忙找了身体不适的借口逃离那里,或者说是那个人。今日早餐虽然不可避免地再次相遇,心里却很不平静。
她的性格不许她表现出不对的一面,但也不能再找身体不适的烂借口,卧床不起。
早餐后她抢着帮黄月英收拾,然后在厨房里到处找事,有种把厨房呆烂的毅力。这让萧钰感觉莫名,就像一只乌龟,好不容易等到她把头从壳里伸出,它也傻傻地对你笑了,却莫名地又把头缩回去了。
因此他抿着唇角,周身环绕的低气压让诸葛亮勾着臂膀搭上来,他露出从周瑜那里学来的,“我知道你在烦什么也知道怎么解决但是不告诉你”的高深表情,道,“来来,我们去喝一杯。”
于是萧钰被他拖延了时间,这本来是沈桑颖溜号的最好时机,可没被她把握住。所以在左思右想,一上午的时间都要过去,她试探地刚从厨房冒出头,就被萧钰逮个正着。
沈桑颖缩着脑袋再躲回去也来不及了,萧钰几乎一瞬间就掠了过来,落在她眼前,眼神清冷地盯着她,简直比质问还可怕。
沈桑颖看着这眼神愣神,她看到了死寂般的冷意。夏日里也让她阴寒,这暗无天日的冷意里,都江堰书香名门若家,她外祖一家就此死去。这本是乱世里的最后一片乐土,也在全城文臣书生的殉城里,凋零碎裂。
其实这本就是乱世里随处可见的故事,她现在也知道不怪他,军令如山。可是当时只有九岁的稚童,眼见病榻上的母亲呕出最后一口鲜血,眼神怨怼。像是一切呵护的失乐园轰然倒塌。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缠绵病榻一年的母亲本已好转,猝然听闻这消息,碎了手里的药碗,嘴角喷洒出嫣红的血,她当时吓傻了,她呢喃的话语她全然不知。
她死前有没有念一念父亲,她也不知。
她那时始终不能接受这些,父亲不管后宅事,后母刻薄,那时所承受的每一刻,都加深了恨意,这恨意却无处发泄,她只能加诸在这素未谋面的,一切悲剧的起始者之上。
现在她已然明事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些大道理她都懂。可是几年的死结从来不是那么好去。她隐约似知道自己或许钻入了某个深不可拔的牛角尖,却不愿再想。
这世上总有些事,只能我们自己想通。
就像她此刻,将所有情绪敛在眼中,笑意盈盈,对着面前不言语地他,道一句,“有事?”
就将他本来想问的话都堵在口中,再不能出,因他稍能知晓,这是人们将一切隐藏在面具后的表情。或许他该再试试,如果是别的姑娘。
他垂着眼,说,“没事,只是见你在厨房许久不出,有点担忧。”
他话毕,有礼地离去,他是如此了解这个姑娘,知道她的犟脾气和一切。他再呆下去,她怕是只会将天空望穿,将嘴角笑僵硬,却不会吐露只言片语。
恰好路过厨房偷听到的诸葛亮张大嘴,萧钰有一天竟也会将这样的话说出口?他看着萧钰离开的背影,不太能明白他的心情,却看到他身后的沈桑颖久久地盯着他,又不是他。他虽认识她不久,却也从师父口中经常听闻,这种“像是失去最心爱玩具”的表情,或许她这辈子,也只露出过几次。
他蓦然竟也变的哀愁了,本想去安慰安慰,最后却摇着扇子离开。每个人都有不想别人知道的事情,都有不想别人看到的一面。或许她此时,正处在这样的一面。
他的身后,她的面前,他走过的侧面。昨日还高挂枝头的树叶,今日已碾作脚下最低微的泥。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不留言呢不留言呢,难道你们不想看到可怜的作者双更吗不想催更吗,看过就走真的好吗好吗
于是先丢一章短的,然后如果晚上12点之前有留言就再丢章长的……如果没有,就算今天的一更了吧……如果我再和你们说,其实是因为存稿上这节就这么多,因为下节就是下一个故事了,你们信吗?
☆、冀州崔戡
人们总爱说缘分,但沈桑颖觉得缘分这一说比较讲究一个时机。这个时机,别人拿捏的好了,可能就是雪中送炭;拿捏的不好,就成了落井下石。当然,还有比较靠中间的民间俗语,瞌睡了就送枕头。
那远在天边,隔了几个州郡的父亲沈涧就中间了一次。沈桑颖还需要人推一把或拉一把时,他就不客气地百里加急,用信鸽连传了十封归家令,并在最后一封信上赤裸裸地威胁:发武林通缉令。
她正巴不得,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包裹,和诸葛亮夫妇打声招呼,拍拍马屁股就走了。没有知会萧钰一声。
从襄阳取道水路,沿着宽广的江一路漂流向下。江风袭袭,水景倒着岸边的山石,绿藻般一谭,水天交融的景让她心境稍平,一直漂到扬州边境才上了岸,转走陆路。她爹虽是个武林人士,却非常在意凡俗礼节,因此她特意租了马车,将委屈的小红套上车架,带着赠送的车夫出发。
扬州是自家地界,安全性高,沈桑颖便靠在车壁闭目养神,她到达扬州的消息估计已经书信传到她爹的书桌上,不知道要关几天的小黑屋,自然是先养好精神才能不吃不喝地陪他熬几天。
这一路偶有偶有颠簸,一直很平稳的马车却突然晃动,沈桑颖在马车骤然停下中惊醒,奇怪没听到小红一声嘶叫。
马车外这时才传来吓傻了的车夫声音,“这,这…有个人说他要截……截马。”
沈桑颖诧异,本打算直接掀开车帘,想了想,又文雅的用剑柄撩开,将面容影藏在帘布后方,只从空隙里向外打量。
马车外,一男子穿着墨色花纹外袍,雪白的内径贴在大大咧咧的胸膛上,头发随意地用银饰固定。他抬手曳住小红脖子上的缰绳,他侧着头,眉目桀骜,高高扬起脑袋,和小红对视,片刻,见这小红马有灵性,不由欢喜,便一挥手,要让人带走。
让沈桑颖觉得愤愤的是小红被他扯着缰绳,也不挣扎,反而一片温顺,而小红被马车连接的缰绳,也被那人用袖中匕首迅速割断,他抬起的袖口滑落一截,露出挂在手腕小猪状的银坠子。
马车失去平衡,沈桑颖想再躲着,以免被人告状到她爹那——抛头露面,也只能在马车前端撞到地面时,从马车中狼狈跃出,长裙沾染了一地灰尘,她瞪着崔戡,“这好像是我的马。”
对面那人这才抬了抬眸子,从小红身上挪走的视线移到面前穿着绞金白纱襦裙的沈桑颖身上,他眉宇间一股不逊,抬抬下巴道,“这是我的了。不过……”他说着看了看沈桑颖,见这小姑娘眉目讨喜,娇俏的脸蛋缩在马车帘后还不显,跃出来的那一刻,眉目舒展,连瞪着的眼睛都是黑葡萄似的可爱,像正将脑袋低着让他抚摸的小红。便用手指握着收起的长鞭,学着脑袋里父亲常做的样子,捋捋发髻,“看样子你也很喜欢,小娘子如果告诉我名字,就送给你好了。”
沈桑颖:摔!这好像是她家的小红。
在自家地界上遇到一个登徒子,即使是个长相好看的登徒子,也不会让沈桑颖觉得高兴。而且小红那么轻易地就跟着走了!她忍了忍,最终忍住,皮笑道,“我叫红花。”
崔戡挑了挑嘴角,“哦,这么巧,我叫柴胡。”
你以为你是药材啊。沈桑颖不信撇嘴,眼睛盯着崔戡和离他几十米,呈包围之势围过来的手下。深感此时不是呈口舌之快的时机,再不走就不太妙了,便足尖一点,想着先从林间越过,小红应该会自己找机会溜吧……
谁知刚腾地而起,就动不了了,她低头,不知什么时候崔戡甩了手里的鞭子,缠住她脚腕,他手上一使劲,沈桑颖忙抓住自己这端的绳子,防止被他甩回去,又趁着手稳住绳子的时机,使力去挣,施出去的内力却如入深海,不起波澜的沉寂下去。
崔戡扯着嘴角,似心情不错,看在沈桑颖眼里就是嘲笑,她眯眯眼,作势要向后挣脱,却在他使力往前拉时,借力跃近,一下子逼近他眼前,抡起拳头向他锤去,叫他笑。
眼见拳头就要印上那张自傲的脸,沈桑颖还没高兴,手腕就被人大力握住,她知道这人稍一转手,就可以扭伤她的手腕。可是他却只将人抓到跟前,又反手一挥,鞭子也从她脚上松开,在空中灵活的一转,改缠向她腰间。
沈桑颖素来不是一个浪费机会的人,先前没防备被他鞭子缠住,这亏当然不要吃第二次。忙踩着步子,移花弄影,几个飘荡躲开他甩来的鞭子。
崔戡“哦”了一声,眼睛渐渐发亮。沈桑颖却心知自己这浅薄功力早晚会觉得吃力,那时候可是连跑的力气也没了。
她一时想不出什么妙招,只好开始谈话,再次抓住他的鞭子,忙问道,“你一个男子,打我一介女流,还用武器,不怕被你那几个属下耻笑?“
崔戡拿着鞭子,斜飞入鬓的眉毛微蹙,略思考了下,“他们不敢。”
重点不是这个——“你不觉得这有点不公平。”
崔戡总算听明白她话语里的良苦用心,将鞭子高高扬起扔掉的同时,人已经跃到沈桑颖近前,抬手一个擒拿。沈桑颖身子后撤,右脚踢向他来抓的胳膊,借他躲闪的时机人就要向后退去,却被他抓住胳膊,两人又是一番缠斗。
沈桑颖本来还有一点的打斗之心也彻底熄了,她根本打不过这人,但跟高手过招也还是有乐趣的,可这人好生无趣,一直不下重手,是把她当老鼠一样戏耍吗。
恰逢她向后退时,脚下有枚石子,她顺势装作被石子滑到,在下落途中硬是挨了他一掌,幸好掌风里的力道被他收了大半,不然她才是小命休矣。
可她突然倒下,让崔戡吃了一惊,他怕是没控制好力道,又见她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绣着的紫金花都耷拉下来,胸腔有些不舒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自己弯下,将手伸出,像是等着人搭上一般虔诚。
他想用手背碰碰她。
可是一切发生的太快,几乎他还沉浸在那种奇怪的不受自己控制的状态时,肩膀已经突然被凉软的手指戳中,他就再不能动,只能恶狠狠地瞪着那个此时笑的得意的沈桑颖,道,“你最好不要后悔。”
沈桑颖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又扯着他脸颊捏了捏,“我好怕哦。你怎么不让我给你解开穴道,没准我一心软,就解开了?”
话落,她身子灵巧地向后飞去,脚尖轻点。在崔戡那群手下从老大调戏女人失败的变故反应过来,上前来抓时,那浅纱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少年就征战的崔戡,脸上顶着一大块耻辱的红痕,恶狠狠地不让那群手下上前。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大家猜到这是哪位了么~
求评论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