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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他见到服部玉子领着田中春子从月洞门走了出来,连忙住口不言。
服部玉子老远就听到蒋弘武扯开嗓门,大谈转让万花楼之事,见他大发牢骚,也颇为得意自己出价准确,占了不少便宜。
金玄白看到她含笑盈盈,笑容灿烂,问道:“祢有什么事这么开心,笑成那个样子?”
服部玉子收敛起笑容,道:“夫君,厅里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请你陪蒋大人、于大人入席。”
蒋弘武赶忙躬身道:“夫人不必客气,下官是奉朱侯爷之命,特别来此送上美酒十坛,并且邀金侯爷至太白楼一叙,顺便洽谈一些公事。”
服部玉子道:“哦!原来有公事要谈,既是如此,妾身告退了。”
蒋弘武道:“请问夫人,这六坛酒是否要放入酒窖?”
服部玉子目光一闪,道:“不用麻烦诸位了,就把六坛酒搁下,等一会妾身会叫人藏好。”
她躬身裣衽行了个礼,带着田中春子就此转回内室而去。
蒋弘武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脸上的刀疤,道:“金侯爷,你这位夫人排行第几位?怎么我看着有些眼熟,又觉得颇为陌生?”
金玄白笑了笑,没有多说,因为服部玉子擅长易容化装之术,每天的装扮都会有些小变化,绝无一日类似之处。
她这么做是实现她的承诺,要给金玄白一种新鲜感,让他永远不觉厌倦。
不过眉目之间的神态,仍是保有原来的风韵,故此蒋弘武才会有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蒋弘武话一出口,立刻便发现自己失言,竟然议论起长官的内眷,所幸他见到金玄白脸上没有愠怒之色,这才定下心来。
他轻咳一声,吩咐那六名番子把酒坛就放在廊上,才道:“侯爷,我们走吧!”
金玄白道:“真的要去太白楼啊?呵呵!我还当你是为了掩饰说粗话,这才藉口把朱大哥抬出来呢!”
蒋弘武道:“这两天从各地传来不少消息,经过诸葛大人汇整之后,决定这一二天内就派人出去,所以朱侯爷要和侯爷你商量一下人手如何分配。”
他稍稍一顿,又道:“至于在太白楼设宴,是为了京里来了几位官员,朱侯爷想让你见一见他们。”
金玄白略一沉吟,道:“好吧!我们这就动身。”
他和蒋弘武穿过月洞门,进入内厅,迎面碰到井六月提着个酒葫芦,跺着轻快的步伐而来。
蒋弘武招呼了一声,井六月眉开眼笑的随在金玄白身后,准备到太白楼去大吃一顿。
这一行人出了东院,远远便见到天刀余断情陪着成洛君、边巨豪、风漫天三人大步而来。
金玄白觉得自己这几天早上忙着督促诸位娇妻练武,下午又要赶往武馆教大桥平八郎等忍者们练刀法,着实疏远了他们,于是赶紧趋前,向三位长辈行了个礼,邀请他们同往太白楼用餐。
成洛君等人欣然同意,于是一行十多人边说边行,缓缓而去。
第六章第二八六章高官聚头
金玄白等一行十八人,悠闲的出了万柳园,缓步走在两旁柳荫夹道的麻石路上,往大街而去。
他们还没步出那条小路,便听到大街上传来一阵马蹄声响,接着便见到二十几匹骏马踏着碎步,转进了小路。
此时虽然将近中午,不过小路两旁柳荫蔽日,只有斑驳细碎的日光从轻轻摇曳的柳林间隙洒落下来。
是以双方相距约有八九丈远,马上骑士根本看不清金玄白等一行人的面貌。
但是金玄白的目光锐利,略一浏览便看清楚那些人的长相,发现前面几匹马上的骑士胖瘦不一,全都已过壮年,只有后面的十几个骑士都是年轻人。
这些人风尘仆仆,一脸风霜,看来是赶了长途而来,脸上都有些倦态,不过后面的十几位骑士仍然目光炯炯,腰干挺得笔直,身穿一袭劲装,打起精神,显然都是些护卫人员。
金玄白不认得前面的那些中年士绅,目光闪处,倒认出了后面十多位劲装骑士中的一人。
他讶道:“仇钺?”
仔细一看,那个骑士英姿勃发,皮肤黝黑,果真便是相别两个多月的仇钺。
他难以置信的扬声道:“仇钺,是你吗?”
仇钺全身一震,高兴的大叫道:“师父!”
他这一喊出来,在他前面的几位中年士绅全都一惊,一人回头问道:“仇将军,你说前面的那人是神枪武威侯金侯爷?”
仇钺兴奋的道:“禀报洪大人,那位正是下官的师父,天下闻名的武威侯爷。”
洪大人一勒缰绳,侧首对身旁的短须白面士绅道:“杨大人,我们得下马拜见侯爷。”
那个杨大人慌忙勒马,跳了下来,接着二十多人全都纷纷下马,束手站在旁边,等候金玄白等人。
蒋弘武扬声大笑,道:“仇钺,你这个臭小子,眼里只有金侯爷,莫非忘了本官?”
仇钺一听到蒋弘武的声音,便打了个哆嗦,再一看清他那张有道刀疤的马脸,立刻吓了一跳。
两个多月以前,他送周瑛华回家,在鹭飞桥边碰到了蒋弘武率人押着周大富找寻金玄白的下落。
当时,蒋弘武官威赫赫,盛气凌人,吓得他几乎全身发软,心惊胆跳,不能行走。
此刻,当他再度见到蒋弘武,虽然自己武功精进,也有了个将军的头衔,可是面对这个锦衣卫的同知大人,他知道自己仍然跟一只蚂蚁样,只要蒋弘武一出手,自己立刻就得毙命。
他吸了口凉气,当场双膝一软,跪倒于地,恭声道:“下官仇钺,叩见神枪武威侯爷,拜见蒋同知大人。”
在他身后的那些年轻骑士,也纷纷跪倒,叩首行大礼,而在前面的七八人,则拱手为礼。
蒋弘武显然都认得那些官员,抱拳行礼之后,替金玄白一一介绍,其中包括右都御使杨一清、刑部侍郎洪钟、驸马都尉蔡震、泾阳伯神英、兵部郎中黄巩等人。
至于随在仇钺之后的十几名年轻骑士,则是一些千户和驸马都尉蔡震的贴身护卫人员,虽经他一一慎重介绍,蒋弘武仅是点头了事。
那些人见到金玄白除了体形魁伟,脸上轮廓突出之外,一如常人,完全没有一点武林高手的特征,竟然全都诧异不已。
尤其他的年纪如此之轻,更让那些千户和护卫都浮现一种“见面不如闻名”之慨。
泾阳伯神英身高七尺有余,长得虎背熊腰,一身横练功夫已达刀枪难入之境。
他跨前一步,口称“久仰大人威名,今日一见,不胜荣幸”,双手已搭了上来,要和金玄白较量手劲。
蒋弘武哈哈大笑,道:“泾阳伯,十数日前,剑豪聂人远在金侯爷刀下,仅撑过九招,便命丧黄泉,你觉得比起剑豪来,武功有何超出之处?”
泾阳伯神英全身一震,可是仍然不予置认,一双大手紧握住金玄白的双手,力道缓缓逼出,运出全身七成功力,握了下去。
金玄白微微一笑,也顺口道:“久仰!久仰!”
神英连催三股劲道,已提聚了九成的功力,就算一块顽铁也会被捏扁,可是握住了金玄白的手,却发现其软如棉,攻出的力道有如泥牛入海,完全消失不见。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碰到了内家高手,果真蒋弘武没有骗他,脸红耳赤之际,赶紧撤去全身劲道,松开了手。
他肃然道:“侯爷一身功力浩瀚如海,下官不自量力,效蝼蚁撼树,冒犯大人,敬请恕罪。”
井六月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好一个蝼蚁撼树,果然有自知之明。”
神英脸色一变,道:“尊驾是……”
井六月原先是随在金玄白身后,此时横跨一步,出了行列,凝目望着神英,沉声道:“老夫井六月,武林中外号剑魔!”
他和神英相距还有一丈多远,可是随着一步跨出,整个人就如一支出鞘的宝剑,锋利的气势涌出,立刻把神英逼得连退两步,连他身边的骏马也都感受到强烈的威胁,顿时惊嘶一声,人立而起。
金玄白沉声喝道:“六月,不得无礼。”
他一挥大袖,柔软的劲风发出,把双蹄腾空,即将往驸马都尉蔡震头上踏去的那匹骏马虚虚托起,腾空横移三尺。
这飞马腾空而起的情况一发生,在场的人,除了杨一清之外,其他稍涉武学的人,全都面现惊骇之色。
骏马发出长嘶,缓缓落下,贴在粗壮的柳树树干边,无法挪动,四蹄空自踢动,不能移前半步,终于安静下来。
金玄白露出的这一手,像是变戏法一样,把对面的那些大小官员看得目瞪口呆,一脸惊愕。
须知一匹骏马佩上马鞍之后,最少重达七八百斤,金玄白仅凭一拂之力,将之摄起,腾空移开,那种雄浑的气劲,已经超出练武人所能想像的范围。
纵然在场的成洛君、边巨豪、天刀余断情、剑魔井六月都是武林中一流的高手,也不由为之骇然,更遑论那些官员和护卫了。
右都御使杨一清虽是文人,却精于韬略,并擅弓马之技,眼看这种异术出现,知是金玄白使的手法,纵是不明其中奥秘,也知道这是了不起的功力。
他躬身深深一揖道:“金侯爷真乃神人也!令下官眼界顿开,深感震撼!”
金玄白也弄不清楚这右都御使是个什么职位,听到对方自称“下官”,颇觉过意不去,大袖一转,气功涌出,又把他托了起来。
这时,杨一清很明显的感受到那股围绕在身外的无形气劲,完全让自己无法长揖下去,不由深感佩服。
蒋弘武看到金玄白露出这一手深湛的气功,让那些年轻的将军、千户和护卫们极度震撼,仿佛就像自己出手一样,感到非常得意。
他笑嘻嘻的道:“各位远道而来,是要晋见朱侯爷吧?他老人家此刻正在街上的太白楼等候,不知各位大人是要先入园盥洗,还是到酒楼之后再稍事梳洗?”
驸马都尉蔡震道:“原来皇兄……”
他说到这里,见到蒋弘武眼中露出凌厉的眼光凝视自己,于是赶紧把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蒋弘武赶紧接下去道:“这位黄兄就在你身边,另一位黄兄还没来,倒是邵国师和诸葛大人都在酒楼里相候!”
他回头道:“于千户,你带人把诸位大人的坐骑牵进园里拴好,随后再来吧!”
于八郎躬身应了一声,带着十名番子,走过去牵马。
那些官员们不敢怠慢,纷纷向于八郎等人致谢,有拱手作揖的,也有抱拳行礼的,尤其那些年轻骑士,更是个个一脸惶恐,唯恐得罪了于八郎。
他们知道,同样一个千户,不过于八郎出身锦衣卫,权力就是比他们大,纵是皇亲国戚也不敢贸然得罪。
蒋弘武看到于八郎神色自若的领着十名番子牵马回去万柳园,点了点头,道:“各位大人,既是如此,我们大家安步当车,慢慢走过去吧!”
杨一清拱手道:“蒋大人,这几位大人,除了金侯爷之外,下官等以前尚未见过,能否请蒋大人介绍一下,以免失礼。”
蒋弘武哦了一声,道:“看来是我太大意了,倒忘了向各位大人介绍这几位绝世高人。”
他把成洛君、边巨豪、风漫天三人的大名和绰号报了出来,众位官员纷纷行礼,齐道:
“久仰。”
当蒋弘武介绍到天刀余断情和剑魔井六月时,特别强调道:“余大侠外号天刀,井大侠外号剑魔,都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侠客、高人,如今他们都拜在金侯爷门下,也同时是我们内行厂的大档头,和本官同级。”
什么天刀、剑魔,什么武林大侠,倒没放在杨一清、洪钟、蔡震等官员眼中,只是神英和那些千户、将军们稍稍动容而已。
可是蒋弘武一提到他们是金侯爷的徒弟,又是内行厂的大档头,这些朝中官员全都霍然色变,个个都摆出一脸恭敬惶恐之态。
这刚刚成立的内行厂,名义上虽是由司礼太监刘瑾统领,实则是正德皇帝所亲御。
这个机构的权力,凌驾于锦衣卫、东厂、西厂之上,可以逮捕这三个机构的任何一名档头或番子,怎不使这些朝官们不为之惊凛。
纵然神英早已世袭泾阳伯,身有勋爵,都不敢得罪东厂人员,遑论是内行厂的大档头?
他抱拳道:“井大人,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人,尚请恕罪。”
井六月一生快意恩仇,无拘无束,为了追求武道的极至,而闯荡天下,哪里还在乎什么官位?更怕官场里的那套虚假文章。
他见到神英那个样子,不由皱了皱眉,抱了抱拳道:“不用客气。”
侧过脸去,只见天刀余断情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不禁觉得全身都不自在,拿起系在腰上的酒葫芦,拔出木塞,仰首灌了两口酒,这才觉得舒服多了。
他这种动作,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