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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大半食物都上桌了,老板也很够义气、他们的确在特别座,或者该说特别“包厢”一一老板家的和式房间。
“老板就是这样,爱开玩笑,但人真的很好。”朱贞贞尴尬的笑了笑,“赶快吃,真的很好吃喔。”
聂洛雷没有说话,接过她递上的鸡肉串,咬下一口,鲜甜的滋味在口中满溢。
或许是跟她一起吃饭的关系,桌上的食物看起来都很美味,其实他是不挑食的人,今天却觉得特别满足。
“等一下。”她连忙把他手上的辣椒酱拿走,放很远,“你不要吃辣的,会胃癌,最近咖啡又喝得多……”
“好。”他装了两碗鲜鱼汤,一碗给她,“以后一天两杯咖啡。”
她喝了一口汤,想想又觉得不对,“一杯就好了。”
“好。”
“还有……”
两人很家常的对话,好像是到了现在,才开始知道怎么做朋友。
酒足饭饱后?在他的坚持下,明明只隔一条街就到她家,他还是载她回去。
“我可以上去喝杯茶吗?”他喜欢今天的气氛,即使不像以前一样公式化,却仍然能让他心安,他不想现在就结束了。
朱贞贞又吓了一跳,“嗄?现在?”
“不方便吗?”
“不会,你不嫌弃就好。”她拿钥匙开门,带他往三楼的家。
一进她家,聂洛雷稍微打量一下,他是第一次踏进这么小的房子,室内装潢很简单。家具也很简单,像是专门出租的小套房,只有一间卧室、小客厅跟厨房,不过很干净,看得出主人有在整理。
“你一个人住吗?”他在客厅的小沙发上坐下,环顾四周,不太像有其他人的样子。
从冰箱拿了矿泉水,她应了一声,“是啊,我租的。”
“你老家在哪?”两人认识到现在,他好像从没问过她私事。
“台东。”
台东?“我记得我们认识的时候是高中,你北上念书?”
不对,他们认识的时候是国中,但这是她的秘密,暂时还不打算告诉他。
“不好意思,我家没热水瓶,要煮要花一点时间,喝冰的没关系吧。”她将冰水递给他,语气平稳的说:“我国中就一个人上台北,刚开始住我阿姨家,高中就住外面了。”
“为什么?”
“我爸妈离婚,各自有家庭,我觉得跟谁住都不自在,就北上找阿姨。”她说得很自在,脸上也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
听在聂洛雷耳里,却教他愣了一下,“你阿姨欺负你吗?”不然为什么又要搬到外面住。
朱贞贞笑了起来,“你想太多了,我的个性就是不喜欢麻烦别人,我阿姨一家对我都很好,是我自己不自在才出来住的,现在他们三不五时还会叫我去吃饭。”
“那你爸妈……”
“也没有像连续剧演的一样抛弃我,反倒时常跟我联络,担心我是不是晚回家。”她突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慎重,“每个人有选择想要什么生活的权利,不一定谁是谁非,不要让眼睛蒙蔽,想要相信什么是要用心去感觉的。”
“你不怪他们离婚,害你投有完整的家?”他很难想像她灿烂的笑容后,是不完整的家。
“完整的家是什么意思?他们个性不合,如果继续彼此折磨,就能给我完整的家吗?”她叹了口气,却不是为自己,“就算他们今天抛弃我,我会难过但不能影响我的人生。”
聂洛雷静默了。
“想过什么日子,是自己决定的……”看他脸色沉了,她也不想多说,让他自己想想比较好,“对了,我家比较冷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窗于比较多吧。”她故作轻松的转移话题。
他发现她家里的温度确实比较低,“怎么不开暖气?”
大概是今天的相处太过融洽,就像跟朋友相处一样,揶揄的话很自然的说出口,“在台湾没有冷成这样啦,一般人家哪会装暖气。”
“我家有。”
拜托,他家哪算一般人家,但这次没说出口了,她不想又把话题拉回他家。
将身后的抱枕往前抱,她转掉话题,“其实平常倒没关系,可惜我就体质弱,感冒的时候就觉得家里更冷了。”
“嗯,我知道了。”他心里有了主意。
“我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她一脸不解。看了腕表一眼,她担心的问:“你还不回家?很晚了,晚上开车比较危险。”
她眼神透出的关心,让他胸口一窒,却跟几天前的烦闷不一样,反倒让他有想抱抱她的冲动。
思及此,他起身将杯子放下,露出一个不自在的微笑,“那我不打扰你休息,明天见。”
说完,随即离开她家,动作迅速得让朱贞贞傻眼,他今天真的很反常。
回到家的聂洛雷,坐在沙发上久久不动。
他,好像喜欢上朱贞贞了。
他本来以为,最近对她的纵容,是希望赶快回复两人的关系,就跟以前一样,但现在好像不够了,他想要的甚至更多。
想跟她像今天一样自然的相处,甚至更多……“弟弟,你哥受伤了,不过来关心我一下吗?”聂洛风的声音让聂洛雷回过神来。
他看了兄长一眼,聂洛风手臂上搭着一件染血的外套。让他蹙起了眉。但再仔细打量,聂洛风的样子是狼狈了点,头发乱了点,身上有几处瘀青。应该是又去哪跟人家飙车,或许又是说了什么难听话,被揍了,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没事,外套上的血不是他的。
“你没事。”表情恢复往常的淡然,没有要上前关心他的意思。
“你果然是个冷血的家伙。”今天莫名其妙遇到几个找麻烦的家伙,他的脾气也大了,“难怪老爸当年走的时候,你一滴泪都没有流。”
拳头握了又松,聂洛雷没有回嘴,起身往楼梯的方向走,消失在转角前只留下一句话,“不喜欢,搬出去。”
“好啊,我搬去跟小绵羊小姐住,照她的个性,说不定会收留无家可归的我。”
知道对方是故意的,他还是忍不住,回房后,用力的关上门,声音大到让聂洛风嚣张得笑了出来。
敲了敲聂洛雷的办公室,朱贞贞抱着一叠文件小心翼翼的走到他面前,“聂先生,这是财务部刚刚送来的公文,等着你签名。”
最近她的工作量增加了,因为身为秘书的钟爱琳最近很怕老板,如果能托她拿进来的东西,就会死命的拜托她。
还说什么聂先生喜欢看见她,她进来比较不会挨轰。
聂洛雷点头,很认真的看了一下,然后在上面签下名字。
“还有这是下午三点开会用的资料,我已经按你吩咐做好了。”
“嗯。”他接过报告又看了一眼,“怎么回事?李氏集团上次报来的价格和这次不一样。”
“哦,现在原物料上涨得厉害,他们当然也得跟着涨价,但我已经跟其他公司比过价了,稠料跟价格还是他们家比较公道。”她接着解释,“当然,我们的卖价也会跟着调整,营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嗯。”他埋首继续工作,却发现她没走。
抬头,他的表情比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柔和,“你有事?”
“呃……”她笑了一下想缓和气氛,心想如果这件事不是他做的,她就自作多情了,“我想问一下……暖气的事……”
今天她一早就被电铃声叫醒,家里来了几个安装空调的工人,说要帮她装暖气,还说钱已经付了,会尽量快,不耽误她上班的时间。
连她什么时候上班都知道,还是特地来装暖气的,她想想也只有一个人会做这种事。
虽然她很怀疑是不是这个人。
“什么?”她的声音太小,他没听清楚。
“呃……”见他拧眉,她有点尴尬,不会真是自作多情吧?“可能是我误会了,我以为那暖气机……”
“你不是说你体质弱常感冒,感冒在家休息又觉得冷,身体好得慢,可能要多请几天假,所以我帮你装暖气。”他头低低的,像是专心在看文件,“钱我会从本来要加给你的奖金扣下,不是我送你的,我是怕你以后感冒了会影响工作。”
“嗯,我知道了。”她微微的笑了。
认识这么久,他什么时候担心她感冒了?
要给她的奖金?她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而且,这是他近来讲最多话的一次,这样的解释欲盖弥彰,他是真的关心她吧!
“没事的话,去帮我泡杯咖啡。”他冷冷的说,听来却像是有些刻意。
事实上这几天他失眠了,他想,他是真的喜欢上她。
尤其当聂洛风的话在他脑中响起时,让他有些不安。
他不想失去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以前从没试着怎么留住一个人。
后来想起,她说了暖气的事,他就想,帮她装个暖气好了,她应该会慢慢发现他的用意。
“我早上泡了一杯了。”她指着他桌上的咖啡杯,带点指责的意思。
“再一杯。”
“不行。”她拿走他空掉的杯子,“我帮你换茶,你答应过我一天一杯的不是吗?”
“好吧。”他点头,连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那我出去了。”她转身,脸上的微笑不减。
虽然现在什么承诺都没有,但她看到他的改变了,她相信安雅说的“在乎”,她快要看到了。
手上的水晶链子似乎也因为她的好心情,更闪耀了。
卧室,躺在KingSize的大床上,聂洛雷再次失眠。
他为什么又失眠?
他已经叫人去装空调了,为什么还睡不着?
落地窗上有雨珠,今晚下了一场小雨,不知道朱贞贞会不会感冒了?没有淋雨应该不会吧?会不会她出门买东西忘了带伞,淋雨了?
还是……就是这样,他在想一些无聊的事,所以失眠了!
从来没有过的情况,让他的心情更烦闷,但在他回过神来之前,他已经拨通电话,手机显示的是——朱贞贞。
电话没响多久,就被接听了,“洛雷?有事吗?”她的口吻带着担心,猜测他这么晚了打给她是怎么了?
“……文件,明天要。”
“什么文件?”
他也不知道,“给旭凯通讯的文件。”
“今天下午就给你了。”她的语气放轻松了,看来不是什么紧急的事。
“是吗?”他不擅长聊天,不知道要说什么,“刚刚下雨了。”
“对啊,幸好我回到家才下,不然说不定明天又要请病假了。”
“很冷的话,可以开暖气.”
她的笑声从话筒传来,“我已经开了啊,超暖和的,你平常在家也有开吗?”
“中央空调。”
“真好,那你家夏天也是整天开冷气吗?”
“嗯。”
他回答了,但又是教人超难接话的回答,彼端的朱贞贞忍不住笑了出来,很张扬的笑。
“你笑什么?”虽然声音听来笑得很夸张,但他却不讨厌。
收起笑声,她转为憋着笑,“没什么。”
静默,他却没打算挂掉电话,“……你要睡了吗?”
“没啊,我在看书。”
他松了一口气,“什么书?”
“呃……爱情小说。”他不会觉得她很肤浅吧?
“喔。”又安静了。
“那你平常看什么书?”其实他不说,她也知道,毕竟观察他,是她养成且维持最久的兴趣。
“财经、经营管理、金融之类的。”
她又笑了,“还有建筑啊、历史之类的你怎么没说。”
他的语气很惊讶,“你怎么知道?”那是他闲暇时候看的,不太跟人提,也没有需要提起的场合。
“以前,学生会开会前你都会提早到,在等人的时候我常看你在看那些书。”
因为她喜欢他,所以也学他提早到。
“我没发现你也到了。”
因为他没在乎过她的存在,回想起,心还是会涩涩的,但她知道,现在不一样了。
她语气轻快的说:“那是说我有当女鬼的潜能吗?”
这次,换他笑了,“没有那么爱笑的鬼。”
“我又不是冤死的,是笑死的也不行吗?”
“那也不行,你不会死。”他不希望她死。
她却会错意了,“你是说我祸害遗千年吧。”
“不是。”
“说到这个,你知道吗?我们当年那个书记就是这样跟体育组的开玩笑,结果两个人后来闹翻了,你说幼下幼稚?”
“真的吗?我不记得。”
“对啊,还有……”
两人就这样聊了很多没营养的话题,聂洛雷却不觉得无趣,他第一次可以这样跟人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