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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条件真不是一般艰苦,总共有十六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二岁,最小的也就五六岁的样子,都是附近村子里的留守儿童。所有孩子不分班级,全都挤在一个教室里上课。整个学校就只有一个老师,那小伙子姓付,估计也就是大学毕业没几年,他一个人包办所有学科,连学校保安和食堂大厨的工作也由他担当,他人倒是挺好,就是有些羞涩。
那些孩子可爱极了,看见我们害羞得躲起来,付老师叫了几次才一个个从教室里扭捏着出来。他们让我想起了过去在田埂上看见的一种白色小花,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花朵极小,甚至毫不起眼,可却极为朴实单纯,我小时候还好奇的把它含在嘴里过,那味道带着泥土的芳香,酸酸甜甜。
其实他们的生活让我有些揪心,一个月才能吃到一次肉,还是那种很油腻的肥肉。一件单衣从春穿到,要是实在太冷了,就把所有衣服都穿在身上,这样多少能抵御严寒。教室里的桌椅板凳全是付老师自己做的,虽然他话不多,可木匠活还是一流的。一条粉笔用到手指甲都抠不住还不肯丢,一个作业本反反复复用铅笔写了很多遍,有的都擦破了。学校实际上是没有食堂的,只在一个小窝棚里搭了个简易灶台,他们一天只吃两餐饭,早八点和晚六点,孩子们打了饭就着菜汤蹲在屋檐下吃的很开心。
“要不是亲眼看见真不能相信还有这种地方。”这一天看下来,搞得我很多愁善感,这里没有手机信号,试图给苏瑾南打电话报平安,可是都失败了。
晚上蚊子很多,幸好有驱蚊水,一间屋子被我弄得香喷喷的,几个女同事高兴得要死,一个劲儿往我身上蹭,我说:“你们要是再拱我,我就把驱蚊水倒你们嘴里!”
有个女同事立马说:“求之不得,赶紧的。”
我很是无奈:“咱留着点用成不?”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心想着这种地方该不会有狼吧!几个女同事被吓坏了,我不得已顺手捡根木棒哗一下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个小女孩,被我手里的家伙吓得目瞪口呆,我赶紧把棒子扔了推起满脸笑。
“小姑娘,你不睡觉站在这干嘛呢?”
她怯怯的说:“我闻见屋子里好香。”
我想了想转身拿瓶驱蚊水给她,她细细打量就是不肯伸手,我强拉住她的手硬要她收下,她甜甜一笑,飞一般消失在门外。
心情忽然有些好起来了,有个女同事说:“这些小孩真可怜。”
我说:“可是他们很快乐。”
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到院子里乘凉,这里四周全是树,也不知道藏了多少知了。
“睡不着啊?”付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我拍拍旁边的空地,他愣愣神还是坐过来了。
他说:“我们这里条件差,你们城里来的一定不习惯。”
“还好吧,对了,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教书?”
他有些腼腆的笑笑说:“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在城市里上完大学,其实城里不是不好,只是不适合我们这种人待,还是山里清净,无欲无求的,人也单纯些。”
“是啊,现在不知道有所少人想回到纯真年代。”不敢再往下想,生怕又触痛了悲伤。
第一百章 梅子黄时雨
早上醒得有些莫名其妙,山里的鸟真是起得早,它们很清楚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天刚亮就欢腾得要死,弄得我也不好意思赖被窝了。
刚起床就看见昨晚那个小姑娘等在我门外,笑得像花一样漂亮。不想打扰同事的好梦,关上门出去。她有些害羞,过来拉拉我的手,我问她要干什么,她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拉着我往后山去。她很是雀跃,一路蹦蹦跳跳。
昨天刚来的时候只顾着打理生活琐事,连学校门都没踏出过,没想到后山竟然是好大一片果园,要是三月间过来,肯定是山花烂漫,可惜错过了。
树上的梅子黄灿灿,像小灯笼,密密麻麻让我想起了我《橘子红了》,想起那个无力反抗却一身傲骨的女子在橘树下微笑,眼中带着泪。
她像猴子一样跐溜一下就爬上梅子树,我在下面有些担心生怕她掉下来,又不敢出声吓着她。她摘几个梅子用衣服兜着下了树干。抬头看着我,我有些无所适从,她在衣服上蹭蹭有些脏的小手,又挑了个最大的梅子递给我:“姐姐,吃。”
我半蹲着身子和她差不多高,才发现她的眼睛很好看,水汪汪透着灵气,不像大人眼里都是浑浊的。我笑笑接过梅子咬了一口,微酸泛着苦,回味一下竟有些甜了。
“谢谢你啊小妹妹。”我摸摸她的脑袋,她羞怯的低下头,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道:“我叫小花儿,家里人就是这么叫的。”
“小花,真是好名字。”虽然有点乡土气息,可是却无比朴实鲜活,真真对应了我昨天的比喻。
一滴雨从密密匝匝的树叶间掉下来,滴在小花脸上,她不禁打了个激灵,紧接着一滴两滴,雨越下越大。她却笑了,那笑声就想黄鹂鸟一样清脆,我捧起她衣服里兜着的梅子,一只手拉着她朝山下奔去。
付老师找不到我们有些焦急,我和小花两人低着头准备接受批评,可是他却没说什么,我像献宝一样把梅子递给付老师,他摇摇头:“你吃吧,这些在山里有的是,倒是你们城里难得碰上新鲜的。”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我把梅子分给同事,他们可稀罕了,虽然酸的倒牙。
付老师站在檐下抬头看天,有些忧虑,他说:“这雨怕是要下好久,你们来的不是时候,正赶上雨季,可千万别出事才好。”
我不由担忧道:“能出什么事?”
“不好说,雨季总不是很太平。”付老师说完就招呼学生去吃早饭。
又是梅子黄时雨,淅淅沥沥,黏黏腻腻。
菜汤蒸腾起热气,外面下着雨,学生们就缩在教室里吃,忽然想起箱子里有好多零食,都是苏瑾南准备的,他恐怕早就知道我吃不惯这么差的伙食,毕竟跟他在一起之后都被带坏了。我在同事们孜孜以求的目光下提着一大包零食冒雨去了对面的教室,空余他们在身后长吁短叹。
“付老师,我这里有些东西,你给他们分一分吧。”我把袋子递给他,他放下碗筷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呢,这样会把孩子们惯坏的。”
“我们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这点东西是应该的,你看,我一个姑娘家送上门了你都不要,我以后还怎么混啊?”
他脸刷一下就红了,我才发现是自己失言了,连忙掩饰道:“小朋友们,姐姐给你们带了好东西,想吃什么自己拿,千万别客气。”
孩子们一个个只是愣愣的看着我,安静极了,我都有些笑不起来了,小花忽然从凳子上站起来,笑笑从我面前的袋子里拿走一包薯片,她的举动无疑是有引导性的,接着就有第二个孩子过来拿东西,不一会儿我的袋子就空了。
“姐姐,你跟铅笔叔叔一样好。”小花稚嫩的声音让我有些犯迷糊,我问道:“铅笔叔叔是谁啊?”
付老师说:“他也是个好人,隔几个月就会过来看望孩子们,我们这的孩子都很喜欢他。”他说着从柜子里拖出个旧纸箱,里面全是崭新的文具和玩具:“这些都是他送的,只是孩子们舍不得用,他买的铅笔最多,所以孩子们就叫他铅笔叔叔。”
“原来又是个长腿叔叔啊。”
这雨从早下到晚,打雷的时候整个山上都是回音,几个女同事还有些战战兢兢,我才发现我被她们这群小娇羞凸显得越发男人了。
因为下雨的关系,一整天都没能开工,我算着日程,要是明天就能天晴,大概也不耽误事。天黑下来,一群人百无聊赖,这里连个电视都没有,只能盯着昏花的电灯发呆,蜘蛛还在梁上缠丝,这种淫雨霏霏的天气最是闷燥。
孩子们早就被付老师撵去睡觉,他忙完宿舍的事又过来敲我们的门,给了一大张塑料篷布,让我们垫在地铺下面,小心湿气伤身。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有人敲学校破烂的大门,眼见进来了几个男人,说是进村的路段因为大雨塌方了,底下正好有车辆路过,被埋了进去,让他去搭把手救人,我一听事情严重,赶紧去敲男同事的门,让他们跟付老师一块过去,人多好照应,他们也倒是义不容辞,拿着锄头铲子就冒雨去了。
天上冷不防乍起一道闪电,整个山上都照亮了,随即就是一声惊雷,果真被付老师言中了,真是个混乱的夜晚。
担心孩子们睡不着,打着电筒就过去看他们,小花正在安慰被吓醒的孩子,我脱了鞋坐在他们中间,他们问我发生什么事,我只是说:“没事的,大家早点睡。”
他们不依,我只好使出杀手锏——讲故事!
挖空心思终于想起一个灰姑娘的故事,不知道是不是和苏瑾南这样的王子待久了,我自己都能代入这种麻雀变凤凰的故事里了,可是小花却吵着要听《白雪公主》,我只能就范。
高高兴兴讲完了,孩子们却有些诧异:“这真是《白雪公主》?”
我比他们还诧异,难道还有其他版本?
小花说:“我记得故事的结尾公主并没有和王子在一起,而是爱上了猎人!”
脑袋里轰一声,就像外面的雷一样。这样的结局我好像也是听过的,王子只是吻醒了白雪公主,可是斩杀皇后的却是原本并不存在的猎人,而且这个故事里并没有小矮人,而且,猎人才是白雪公主的最爱。
第一百零一章 你就是医我的药
好不容易把孩子们哄睡着,回到屋里才知道原来大家都没睡,毕竟一起出来的男同事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实在不好意思高枕无忧。我忍不住过一会儿就到学校门外去看一眼,直到半夜总算把付老师给盼回来了。
他和一个同事用自制的简易担架抬着一个伤者进来,后面还跟着卫生所的医生,我们一群女同事赶紧围过去问长问短。幸好塌方的时候只有一辆车经过,所以现场只找到一个伤者。其他人还在帮忙恢复路段,就先把人给送回来了。医生说这个伤者十分幸运,连伤筋动骨都没有,只是皮外伤,因为在土堆里憋久了,所以暂时昏迷不醒。
“人是没事,只可惜他的好车毁了。”付老师不无惋惜,我说:“人没事就最好,既然是好车那肯定保险也不便宜,问题不大。”他笑笑,表示赞同。
“要是让孩子们知道‘铅笔叔叔’受伤了肯定哭死。”听了付老师的话我不由好奇起来:“这才刚聊过的‘铅笔叔叔’转眼就见到了,不能不说是缘分啊。”
抬他回来的男同事说:“嗨,你认识的。”
他揭开替伤者挡风的小薄被我彻底怔住了,虽然他满身污泥,可我怎么能不认识?
“这不是上次那个吴经理吗?”女同事也看出来了,我赶紧说:“愣着干嘛?把人救回来才是正经事。”
一群人将他簇拥进男同事的住处,我袖手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为他铺床,付老师为难的看看我们一帮女人,我会意出门去,她们不解:“不是正缺人手吗?”
我笑道:“你们要是好意思去帮他换衣服我反正是没意见。”一帮人骂我思想不纯洁,我心里暗哂,更无遮无拦的事情都发生过,还会怕这些?只不过是人言可畏罢了。
天亮之后又有些村民赶到事故现场,可始终敌不过阴雨连绵的天气,根本就于事无补,中午的时候一群人扛着家伙灰溜溜的回来了。
我给付老师端了杯热茶:“付老师,别这样,孩子们看到会不开心的。”他擦一把汗:“你们好像认识吴渊?”
我怕解释道:“之前他和我们公司有过合作,是客户。”
“哪有那么简单!”一阵心惊,难不成我们的事还有别人知道?公司八卦的女同事走过来对付老师说:“嘉鱼和吴渊迟早是一家人。”付老师不解,她又调笑道:“他们俩一个要娶姐姐,一个要嫁弟弟,怎么不是一家人?”
吓我一身冷汗,总算我们还是‘清白’的。
又耽误一天日程,不免有些心焦,大家昨晚都没睡好,今天乐得躲在屋子里补眠。一群孩子从付老师口中得知‘铅笔叔叔’受伤,一个个站在屋外不肯走,我只好扮演秦琼尉迟恭,一遍又一遍把他们挡回去,他们虽失望,可也懂事,知道不能打扰吴渊养病,只好按捺性子回教室。
搬把椅子坐在屋檐下看雨,雨越下越大,像水晶珠帘一样垂在空中,也不知道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要是耽误了正事,回去怕是不好交代。
“心情不错啊?还赏起雨了,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坐不住的。”吴渊打开门出来,脸上还有些擦伤,身上穿的是付老师的衣服,显得局促些。
“你醒了?我去给你拿药,医生说你虽然只是小伤,不过还是吃点药好些。”
“你就是医我的药。”他声音沙哑,我听着觉得耳朵痒痒的。
“吴渊,你以为自己是张爱玲啊?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