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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还行。”
“烫一点解乏。”陈肖洗完了,羲扬便把陈肖的袜子泡在盆里端了出去,不一会儿拎着洗好的两只袜子回来了,把袜子扔在炕头上,“火炕炕头儿很热,明儿一早一准儿就干了。”做完了这些羲扬上了炕,打开壁橱拿出两床铺盖铺好。陈肖脱了外套就躺下了,被子是那种农村片里经常看到的烫绒面儿的,上面印着孔雀开屏,大红的被面上印着翠绿的孔雀。被子很干净,有新洗的肥皂的味道。不一会儿陈肖就沉沉地睡去了。羲扬把陈肖脸上的头发拨到耳后,然后关了灯。
羲扬从来不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可是这么琐碎的照顾一个人,还是第一次。这一路上,陈肖也柔顺地任他照顾,可是给他感觉她并不是心甘情愿让他做主,只是她现在没有力气提反抗,就像是一个俘虏,落在敌人手里只能任其所为。有人说爱情就像一场传染病,羲扬在疫病区却下定了决心,这一次就算是他一个出的天花,他也要坚持到底。
陈肖醒来的时候羲扬不在身边。她伸出手要掀开被子,一接触到冷空气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赶忙又缩回去了。羲扬搓着手进来,看见陈肖醒了,恶作剧地把手伸进陈肖被窝里——“嘶……凉!”“起床喽!”羲扬把陈肖扶起来,快速地给她穿上羽绒服,“这儿早晚真不是开玩笑的。温差忒大。”
吃过早饭,羲扬牵着陈肖在镇子里散步,因为不是休息日,镇上也没有多少人走动。偶尔有老太太坐在门口边晒太阳边钩拖鞋。镇子很小,走了一会儿就走到郊外,一条柏油路两边种着白桦树,落光了叶子通体雪白。顺着树枝向上延伸的方向看去,一整片湛蓝的天,高远深邃,没有一丝云彩。阳光明媚却没有什么热度,仿佛只有光没有热。
“这里空气很好吧。”
“能见度真高……也很安静。故事呢?”
羲扬看她一眼,牵着她的手,“跟我来。”沿着柏油路走到头,就是一个小村子,有20几户的样子。他们来到一幢小院儿门前,大门是实木板的,看起来颇有年头,上面还有一张退了色的门神年画。羲扬拿出一把钥匙开了门,“进来。”
这是一个宽敞的院落,能看出来很久没有人烟了。房子是北方最常见的砖瓦房,是老房子了。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院子里竟然有一个很大花圃,里面有凋敝的月季花。
“这是我意大利的朋友埃达托我照看的房子。她是一个黑头发的意大利人,父亲是中国人。这是她父亲的故居。”
“she?”
“恩,一个40多岁还有幽默感的人。我在意大利的时候租他们家的房子。她父亲的遗嘱上说要把骨灰埋在中国,他的故乡。”
“落叶归根了。”
“这一片是我在年前种的。”羲扬指着花圃说。“埃达的父亲很喜欢月季花,他在意大利的院子里种着很好的月季。埃达曾经托我从中国带月季花的种子给她,可是我忘了。……”他停了一下又说:“我回国之前她把她应该继承的遗产,就是这个院子委托给我,让我帮她种上月季。我们要是早点儿来,就能看见它们盛放的样子。”太阳已经升到中天,气温也升高了一点,羲扬替陈肖解开上面两颗羽绒服的扣子,“热了么?”
“有点儿出汗。”
“那就散开扣子,不能脱下来,风一吹就要感冒。”羲扬边说边动作,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今儿晚上我们就在这儿住吧,等会儿去镇上买被子……还要买些引火柴。”
“白桦树皮。白桦树皮能生火,用刀子剥,但不能剥一整圈。”
“知道了。”羲扬顺了顺她已经蓄的很长的头发。“饿么?快中午了,我们回镇上去吃饭。”
“恩。”
“还能走动么?”
“恩。”
走了大约一半的路程,羲扬转头看着陈肖的额头上有些微汗意。他松开牵着她的手,在她面前蹲下来,“上来,我背你。”陈肖向旁边躲了一下,他回头看她一眼,又挪到她前面,“上来啊。”他见陈肖不动,就一揽她的腿,将她背在背上。“走喽!”
“你不累么?”
“不累!你才多沉啊。”
“你要这么背着我一直走到镇上去么?”
“有什么问题。就当是负重越野了。”
“离镇上还有很长一段儿呢。”
“你再上来点儿……好了。跟未来长长的一生比起来,这点儿路算什么。”
过了一会儿,陈肖又说:“累了吧。”
“还真有点儿……你瘦的一把骨头,刚背上都没感觉,怎么越走越沉了呢……”
“路遥知马力。”
“对,我有力气,我要把你背到镇上去。”
“用我给你讲笑话么?”
“你给我唱首歌吧。”
“……不要,傻死了。”
“哎呦,出汗了。”
陈肖用手背给他擦了擦顺着鬓角流下来的汗水。柏油路终于走到尽头,衔接上小镇的水泥路。羲扬放下陈肖,拉开羽绒服的拉链,“热死了。”
“羲扬,我本来是有事儿要告诉你的。”陈肖突然说。
羲扬头也没回向后一伸手就准确地抓住了陈肖的手,“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两人在小馆子吃了炒菜,刚吃完陈肖就全吐了。羲扬怕她等会儿饿,就又让老板炒了清淡一点的菜打包回去。之后又采买了棉被和日用品,羲扬还给陈肖买了橘子和酸奶,所有的东西他都一个人提着,陈肖伸手要接过橘子他也不让。他只把牙膏牙刷和几包一次性洗发水给她提。羲扬提着大包小包的样子有些狼狈,可是他的表情很认真,好像在执行一项光荣任务一样。
回到小院子,羲扬放好东西,就开始生火。因为炉灶长时间不用,有点不通畅,火一点着炉灶四周就开始向外冒浓烟。羲扬怕陈肖被烟呛到就让她去院子里坐着。
陈肖坐在花坛的水泥台上,抬头看着蓝丝绒一样的天空。太阳已经西斜,蜜色阳光像是香槟流泻下来,仿佛伸出手就能触摸得到。羲扬终于点火成功,炉灶也不再冒烟,他填了一些煤块儿进去,让火烧的更旺。他直起身,想叫陈肖进来,一转身看见陈肖坐在花坛上,闭着眼睛仰着脸,突然间觉得一切恬静美好的不像是真的。
陈肖听到羲扬走过来的脚步声,睁开眼睛看着他。他在她身边坐下,“这儿好吧。”
“好,就是生火麻烦了点儿。”
“肖肖,我想等我老了,老的连照相机都懒得再碰的时候,我就带着你到这儿来养老……可是你说你的未来里没有我,等你老了你就会把我忘了……你真的能说忘就忘了么?”
“可以往那个方面去努力。”
“听你这样说的时候我就觉得心寒。你那样认真地跟我说我们不能在一起,还不如给我一枪呢。你这是精神性谋杀。”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呢,我以为我们早就完了,也没有再续前缘的可能。”
“我在意大利这几年,从来没有想过回来找你。你都能拿卓群来气我,我以为你铁了心不再回头,我以为我没了你也能好好过下去。我找了很多理论来支持我的想法,天涯何处无芳草之类的……刘杨老教育我,说只要事业成功了姑娘有的是。我见了各种各样的姑娘,听了各种各样的道理,也想了很多很多。可是折腾了半天我就想明白一件事儿——我比我知道的更喜欢你。我一想起你来,这儿就疼……心口这儿就疼,是真疼。在意大利四年我都很少想你。那几年生活艰苦,我怕一想你就更加艰难,就更加走不下去。可是我一见着你……一见着你,我就知道我错了,自尊心算什么,我都要难受死了还要自尊心干什么。”
“何必呢。就算老了几岁,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还是不信你,你还是会伤心,你还是会心疼,我们又会重蹈覆辙的。”
羲扬站起来,俯下身握着陈肖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说:“不会了,我还是我,只是现在的我不怕伤心,因为我已经不会再伤心了。”
陈肖沉默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怎么办,我被你说动了,可是我不爱你了。”
羲扬默然地垂下了双手,过了一会儿,才说:“进屋去吧,天儿凉了。”
“羲扬。”陈肖在他身后叫住他,“我怀孕了,有1个多月了。孩子是你的。”
羲扬的手在微微发抖,他慢慢地转过身,看着陈肖的眼光破碎迷离,感觉就像大风天忘了关窗户,啪嗒一声,碎了一地的哀伤。陈肖有一刹那的恍惚,看着他的眼睛,好像是一个伤口挨着另一个伤口。
作者有话要说:快了,快结束了,否则我要心力憔悴而死
阳错
那些全世界都认为他们应该在一起,却硬生生错过的,我们叫做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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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跟我在一块儿,您不用担心……我们玩儿几天就回去。”
陈肖半睡半醒间听到羲扬打电话,她起身穿上外套走到门口,倚着门看着他讲电话。羲扬回头看一眼陈肖,就跟那边说了再见。“怎么起来了。”
“睡醒了。你给我爸打电话?”
“恩。把人家宝贝儿给拐了得通知一声儿。”
陈肖看着他,定定地。
羲扬走到她面前,给她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子,“你放心,我除了报平安其他什么都没说。”
“说……要怎么说呢。我想了很久,都没想好怎么跟我爸说这事儿。”
羲扬顺着陈肖长长的头发,“我来说,这是我的责任。”
陈肖闻言将眼光落在他的脸上,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说?”
“我说。可是首先,我得弄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得留下他……”
“那是当然的,我是说我们……我们……”羲扬左右看了一下,将陈肖拦腰抱起,抱到院子里放下。他拉着她的手,蹲在她身前,仰起脸看着她,“我们结婚吧。”
晨风吹拂着陈肖的头发,在身后微微的扬起,又落下。他看着她,似乎等了一世纪那么漫长,握着她的手心都是汗。
“窦娥!窦娥!……”卖豆腐的叫卖声突兀地插进来,一声声短促而响亮。
“求婚为什么一定得到院子里?真冷……”
“……这种事儿不是应该在美好的气氛下进行么。没有玫瑰烛光钻戒,只有清风、月季……枯了,但它也是月季……”
她看着羲扬长达十秒,然后抽出手向屋子里走去,“困死了。”
当天下午,羲扬和陈肖返程。火车仍然是慢悠悠地开着,每个小站都停。这次的卧铺车厢很少的人,显得冷清。陈肖靠着棉被坐着看着车窗外大片的田野,偶尔有□植被的山体上有一条条巨大的裂缝,看上去像是伤口。陈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羲扬,他也在看着窗外。他的位置正好晒着日光,金色的日光透过树木照射过来,一明一暗光和影的斑驳交错,像是有生命一样在他的皮肤上跳跃。他迎着光眯着眼睛的样子很魅惑。他本就是个好看的男子,又有洒脱不羁的性格,才华横溢,当初就是这样被他吸引的吧。
羲扬突然转过头,陈肖躲避不及,刚好和他的 眼光相遇。她转身放下被子,拍了拍枕头打算睡觉逃避两人静默无言的尴尬。
“肖肖,先别睡,我们说会儿话。”
“说什么?”
“这中间,我们分开的太久了,好像有很多要说的,好像又说不出什么……我想这是一种状态,一种适合选择的状态。”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又说:“陈肖,你到现在也不信我,你质疑我回头的理由……能让人连骄傲都不要的理由,听起来却像是敷衍……我只要一想起你来就会疼,就这么一个原因。我想,只要这一个原因就够了。我不能让自己老疼,也不能……也不能让你总这么飘着……我遇过方垚,在酒吧。他那时候很颓废,可能现在也好不起来。他说那是一种长时间的失恋症状,他不想好起来,要是振作起来重新开始就意味着和王佳彻底地结束了。这就像是毒瘾一样,痛苦不已,却不能自拔。”
“你们倒是同病相怜。”
“我就是想起他来了……我要说的不是他,我要说的是我们之间的事儿。现在,我们之间必须要达成一个共识。”他看着她,等着她的回应。
陈肖看着窗外,“真不甘心,这么就嫁人的话……因为意外的错误。”
“你怎么会认为这是错误?”
“他来的时间不对,就是个错误。”
“陈肖,你……你要……”
“不,我不会……我觉得,这是瑞雪的孩子,是他的转生。因为无辜受连累而不能出生的孩子……我是不会打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