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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爷回房时嘴里还嘟嘟囔囔的,他实在是打从心底不喜这些毫无价值的下等人。
目前爹回去后,柳逸轩微一颔首,刚刚被门房拦着的一个汉子大步地走了过来,见到迎接自己的只有
柳逸轩,他身边却根本没看到戚大勇的影子,倒是不由得疑惑起来。
「你找戚大勇有事?」
他的朋友,能尽力的帮个忙也就罢了。柳逸轩看着与戚大勇同样有着朴实农家人特征的朋友,不由自
主地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他应该还在的啊……昨天他还很高兴地说找到他要找的人了,将来一定要重重谢我。他怎么会这么
快就离开了呢?」
见自己熟悉的人不在,有一点忸怩起来的汉子眼睛四下睃巡着,生怕别人骗了自己的神色惹恼了一旁
的家丁。
「那是你们的戚大爷不识抬举。我们二公子对他多好,不过是报恩嘛,还许了他一房俊俏媳妇儿,他
居然连媳妇儿都不要就自己连夜跑了!」
害追不到柳府第一美丽丫头小莲的自己先是失恋后伤心。
「他……他连媳妇儿都不要就跑了?」
听到这句话的汉子几乎是着急到惊跳起来了,直嚷嚷道:「那更不可能了!大勇疼老婆的事是全村人
都知道的。他媳妇儿跑了,他两年了都天天在村口等,等到人都变痴了!谁家大婶大娘给他做媒他都
不要,就记挂着他的媳妇儿,他怎么可能丢下他媳妇儿一个人跑了?」
「……」
听到他这句话的柳逸轩心里一跳,喃喃地重复道:「他等了他媳妇儿两年?」
「大爷们,你们别唬弄我们乡下人!他为了找他媳妇儿,干不动活的身子可是一路讨饭上来的啊,而
且他这人脾气最好了,就算你们骂人他都不会生气的,怎么会见到了他媳妇儿后还一个人连夜跑了呢
?」
那朴实的乡下汉子摆明了是不相信柳府家丁的说辞。
「他怎么会干不动活?」
他的印象中,自己在戚家沟的日子,勤快的戚大勇可是劈桃担水样样来得的好把式。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落魄到要乞讨上京呢?——而且他一个字也没跟自己说,一个苦也没在自己面
前叫。
柳逸轩握紧扶栏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不知道,两年前他送走他媳妇时就落下的病根,只要一使力,就全身骨头都痛!」
「……是不是象很冷似的冰刺般的疼痛?」
这症状,难道是……
不好的预感涌上柳逸轩的心头,寻思着一会儿要找大哥验证。
「这位爷您也见过啊?没错,就是这样!可怜大勇本来是一个样样农活都干得的好把式啊,得了这怪
病,天天就只靠着帮村里的小媳妇大姑娘弄些什么绣花啦、编竹篓子啦糊弄两口饭吃,连卖掉的田都
挣不回来了,人就只能住在村头的城隍庙里。」
看见这位俊秀的大爷口气中似乎与戚大勇很熟,同乡这才稍稍放下了一点戒心。真是讨厌这种仗势欺
人的地方啊,简直不把穷人当人。
「他……去找你的时候说过些什么?」
柳逸轩却没空管他的想法有什么转变,在续那个人早知自己身分仍隐瞒着只求呆在自己身边的事实后
,又隐约得知了一件重大的事,声音都微微有些打颤。
「他没说什么,只说他想他媳妇啦,很想见她一面,我看他要简直把人宠上天了,笑话他把媳妇含在
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他说他是因为爱他媳妇儿才怕她的。唉,一个大男人为一个媳妇儿
天天耷拉着嘴抹不开眉的,没得叫人看了心里难受!」
那老乡摇着头,显然很为这老实人不值,扯了这半天后,看到这个俊秀公子担心的神色不像是说假,
鹤立鸡群在一群凸肚横眉的家丁中又是面目最和善的,看看天色实在不早了,明儿一早还得出城砍柴
,索性把自己今晚前来的目的一股脑交待了。
「他刚来的时候就托我帮打听柳府,昨儿个一得了消息后就马上赶过来了。这不,急哄哄的连东西都
拿错了!这一包才是他媳妇儿最爱吃的杏仁干儿,昨天他拿了我儿子的衣裳包!真是,也没见这人,
一路上讨饭都快把自己饿死了,还记挂着他媳妇喜欢吃的杏仁干儿,一个都没舍得拿出来吃!」
见柳逸轩闻言脸色灰败地回房另拿了一个跟自己手上拿着的小布包相似的包包问「是不是这个?」忙
接了过来,把那一份包裹得密密实实的杏仁干儿递到柳逸轩手里:「得,大爷,今儿我的事也完了!
您看上去也是个好人,这包杏仁干儿麻烦您帮转交给大勇的媳妇吧!」
说着,掂记着自己还有工作的汉子完成了任务后匆匆告辞。
心中五味杂陈的柳逸轩挥退了家丁后,把那个严严实实小包打开,果然里面放着的是一个又一个心形
的杏仁干儿,饱满的颗粒,显然每一颗都经过他的精心挑选。他还记得,在戚家沟那段贫苦的日子,
自己有一天终于吃烦了淡而无味的饭菜,那个人亲自到后山去采回了青涩的杏子,九蒸九晒一番大费
功夫的炮制后,一篓的杏子才做出一碗香甜可口的杏仁干儿哄他开心。
掂起了一颗放进嘴里,香滑爽口也记忆中的一般无异,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精心保存才没让这些在路上
坏掉的。
嚼着这一颗颗心形的果实,仿佛就像是在啃噬着一颗颗赤诚奉到自己面前的心。
先前一直还抱有怀疑,觉得还不够让他舍弃所有的这份感情突然间加重了在他心中的砝码——也许一
直都是很重很重的,只是他没发觉而已——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把这样一颗真诚的心随意地抛到了地上,还自以为聪明地加上了两脚。
他离开的时候,心里会是多么的……痛!
香甜的杏仁变得苦涩,急匆匆赶向大哥的厢房寻求一个验证的柳逸轩泪流满面。
「二弟?你怎么了?」
感觉到有带风的轻响掠入自己房间时,本已安憩下的柳清云敏捷地翻身而起,在看清了来人是自己的
弟弟后,有点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一脸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惶然。
「大哥,我身上的冰符是怎么解的?」
他只记得杜子房进房间后没多久,他就在针炙的作用下晕睡过去了,事后到底如何解救的,大哥一直
没提。
「你怎么突然想知道这个?」
他答应过戚大勇不跟弟弟提这件事的,柳清云一脸的为难。
「是不是……戚大勇帮我解的?」
「咳,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没错,当时杜神医找不到专门克制冰符的千年丹参,是矣这种冰符得必
另一个人承受方可解除。戚大勇自己揭了我的募招榜,说是只要能为你解除痛苦,要他的命也值了…
…」
事后也没拿钱就走了。
柳清云看着弟弟闻言更为之一变的脸色,迟疑地住了嘴。见他身形一动,好象大有要扑出府外的打算
,赶紧抢在他跳上高墙前将他拦下,沉声道:「你想去哪?」
「我……我要去找他!」
权势、显赫、婚姻,他全都不要了!
心里的天平已经完全向那个人倾斜,多留一天都觉得是一种煎熬。
柳逸轩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这么迫切地想要一个人,想到认为自己为他放弃生命都算是甘愿的——因
为他也一样。
「胡闹!七天后就是大婚的日子,公主怎么办?」
柳清云再次拦下了他,虽然他不反对弟弟寻找自己的幸福,但是违旨抗婚可是要全家抄斩的!
「我……大哥,你说过会帮我,帮我啊!我不要跟公主成亲,我不可以……」
被今夜得知的真相大大地震撼了,心神俱乱的柳逸轩无所适从,但坚定自己一定要去找他的信念。
「你……,唉!」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恋情,孽耶?缘耶?
已经有过耶律洪的例子在前,一向以无情称着的柳清云看着弟弟大有宁死也要去找那人的决心,长长
地叹了口气,低声道:「你按下性子,这件事,且要从长计议……」
※ ※ ※ ※ ※
宋金圣公主大婚的前三天,忙碌着迎亲的柳府却突然惊爆出一条大消息。
身为新郎官的柳家二少爷、神武大将军柳逸轩突然得了一种怪病,才一天就已经茶饭不进,气若游丝
。
请来了天下第一的神医杜子房看过后也无济于事,据扶乩的道士说,是因为将军在战场上杀戮太多,
被死去的怨魂们缠上了。眼见得没两天的功夫,一个正当年华的俊俏郎君就快不成了,鼻孔里只有出
的气没进的气,脸色腊黄,满口胡言,状况好不吓人!
听到御医里也流传开了这个消息后,金圣公主还特地派了贴身婢女前去探望自己的未来夫君,可是回
来后的婢女被吓得也是脸色煞青,说是柳大将军被鬼附身时还会拔刀子杀人!
婚期延了一天又一天,一个多月过去了,新郎官的病根本毫无起色,反而变本加厉了——据杜神医说
,怕这病是一辈子也好不了了,并奉劝柳老爷另建一个用高墙闭锁的宅子将柳将军关押在里面,以免
误伤旁人。
一时间,本来是羡煞旁人的驸马爷成了半疯子的奇事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皇上虽然还有心想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以表明她对夫家有忠贞不二的决心,可视为当代妇女的典范
。可是在皇后及公主天天可以哭倒长城的泪眼攻势下只好作罢。
反正皇帝的女儿向来不愁嫁,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得落得一辈子侍候个疯子的金圣公主没几天就嫁给
了左丞相的第三子。
一心想攀金枝的柳老爷希望落空,心里这个苦哇!沮丧下没几天也病了,导致柳家被战魂缠上的消息
越传越真。
在柳家上下都忙成一团侍候柳老爷,无人顾及半疯已成定论的柳二公子之际。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柳清云亲自将一骑白马送往后门,马上的骑士素衣蒙面,也看不太清楚他的面容。只觉得身形与柳二
公子颇有几分相似。
「大哥,我走了,你要照顾好爹……今后我回来的可能性很小,有时间会捎信给你……三弟前一次托
人口信说他被带到西夏去了,一切还好,什么时候你空了也去看看他……」
素衣骑士低声地向一脸不舍的柳清云嘱道,在马上向主宅的方向遥拜三次,算是拜别了父亲后,一提
缰、催马扬鞭,马蹄「的—的—」地向着北方而去。
敢爱敢恨方为大丈夫所为。
但真的爱一个人,需要怎样的勇气?
尾 声
天才蒙蒙亮,小径上就有了一个打扫的身影。
不再是因为期盼故人归,却只是习惯。
习惯了每天先将这出城的小径打扫干净,习惯了在四面漏风的城隍庙里蜷着身子睡觉取暖,习惯了忍
住浑身的疼痛勉强自己将一捆柴砍完。
只是怎么也习惯不来没了一个可托相思的人的空寂,怎么也习惯不来一片痴心被抛弃的苦涩。
爱他,所以以前的日子虽苦尤甜;
被负于他,所以现在的日子天天都如被加诸在身上的冰符一般无处不在地带来痛苦。
被负之后,想忘了他,却又偏偏舍之不下,抛之不开。
若他还能又回头求你。是要爱他?恨他?还是要原谅他?
悠长的小调在山路上回荡。
「天上月光地上明,哥哥对妹子情意似呀么似月明,对月且把知心话来说妳听——今儿去、卖房卖地
,娶了妹妹妳来对着月亮天天看呀看不厌……」
似月般明晰的感情,付出后再也收不回。
被伤过的心,还能言爱不悔吗?
木然地背着装满了竹蔑的背篓,戚大勇习惯地在路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粗大的手灵巧地上下翻
飞,编织着由一道道经纬结成的精美器皿。
如果感情也能让这一道经、一道纬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多好。
可惜纵深的经线,却再永远失去了那条曾经紧紧纠缠在一起的纬线,所以感情这份器皿破裂了,无法
弥补。
听到有马蹄声在远处响起时,戚大勇头也不抬地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工作,直到察觉马上的骑士在自己
面前驻了马,才怔怔地抬头,一看,看进了一双清亮如月的眼睛。
「你……你……」
是他?
不是他?
戚大勇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白马,和白马上的人。一再揉眼,想确认那不会是自己的错觉—
—唉,想他也成了一种可怕的习惯,难道自己真的快要出现幻视了?
见马上的人不说话也没再动。断定自己因为做不了大活而看了太多绣线、做了太过精细活儿视力受损
得厉害,所以眼睛才会出现幻视的戚大勇又坐了回去,低着头编织着手上的活儿。
「你……不要我了吗?」
有几分期盼落空般的落寞声音自头顶上传下来,咬着唇的神态委屈得像是要哭。
好熟悉的感觉,好熟悉的声音……
他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