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云倾知道是自己错了,害得小春伤心了。小春若非真的心被伤透,绝不会说出如此决绝的话语。
云倾想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想对小春说,日后这些,可以一件一件慢慢教他,这样他便会明白,不再犯了。然而此情此景,小春似乎已经不打算再给他一分一毫的机会了!
瞧着小春与兰罄一同举剑袭来,两人的身影剑招天衣无缝、合作无间。小春回到了兰罄身边,而不愿理会自己的生死了。
云倾心口整个揪紧,疼得都要碎了。可是小春不知道……
云倾望进小春的眼里,小春那双桃花眼里存在的,只有满满的憎恨与不凉解,再也没有温柔宠溺,再也没有执著深情。
云倾执剑迎向兰罄,却不阻挡小春在他身上加诸剑伤。
他知道小春很生气、很生气,小春只要一气便不笑了。
他这期间一直想,不停地想,却惊讶地发觉自己从来不晓得要怎么让小春再对还开笑颜。
原来,原来一直以来,都只有叫作赵小春的人会逗他笑,而他从来没试过该怎么才能让这个人收起泪水,解开愁眉。原来、原来一直以来,都未曾替小春设想过!难怪小春要说他冷情冷性了。
突然,云倾一直望着不肯放的那对眸子,融了冰霜,眸子的主人对他展露了个调皮的笑颜,而后从眼里,缓缓绽开一抹深情的目光。
云倾还来不及想那是怎么一回事,笔直刺出的银霜剑明明还差一寸才伤得了兰罄,却不知为何兰罄身后竟伸出了一双手紧紧抱住他,紧接着兰罄猛地前趋,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整个人往云倾剑上压了来。
而后剑身“嘶”地,轻易穿透了兰罄右腹……
也穿透了将兰罄死命搂住不肯放开的小春……
兰罄木然地望着没入自己身体的剑柄,双唇微微张着,愣愣地任嘴角溢出鲜血来。
云倾大骇,一张脸刷地瞬间苍白。他惊恐万分地立即将剑抽出,但随即只见血柱随着剑身的离开猛地喷洒出来。滚烫的血液在同时溅上云倾的脸庞,云倾完全分不清楚这血究竟是兰罄的,抑或是小春的。
云倾圆瞠着瞬间化作赤红的眼,让突如其来的异变所震惊,无法相信地看着受了这么致命的一剑,仍不停发笑着的小春。
“师兄,我想了想,还是不能让你杀他。”小春的唇靠在兰罄耳边,轻轻地道:“你要真杀了他,那我就算活着,也跟死没两样了。你师弟我一颗心……是紧紧系在他身上……再也没办法抽离的了……”
兰麟捂着腹部的伤口,剧烈喘息着。“赵小春,你居然敢这么对我!”
“放心,我在你身上下了麻药,现下应该已经开始发作了,所以你一点都不会觉得疼的。师兄你乖乖的,让小春带你回神仙谷,我们以后都别出来了,外头……外头没一个好人来着的。以后师父疼你……小春疼你……所有的师兄弟都疼你……你让他生不如死,仇也报了,从今以后就忘了这个人吧,和小春一样,别再伤心……将他完全遗忘了吧……”
兰罄无法动弹,他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云倾。而云倾,一直直视着小春。
忽而,兰罄笑了,笑得大声,笑得凄惨。
“东方云倾,我要你活着远比死还痛苦,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兰罄大吼大笑着,激动之处,更是咳了几口血出来。
“七皇子殿下,这师兄我就带回去了。”小春微微笑着,对眼前这个自己曾经爱过的人道:“你以后自己保重。我能为你做的,就到此为止了。千错万错,终归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认识你、不该招惹你,不该喜欢上你。镜花水月如梦一场,梦醒了,人也是该清醒了。你也……别惦着我了,日后、日后倘若遇见了好姑娘,记得拿真心去对人家,别像你我今日一样,落得这般下场……”
小春笑了笑,抬起了龙吟剑,挽起衣袍一角,狠狠一断。
“不要……”云倾伸出手想要阻止,却发觉浑身无法动弹,连手也举不起来。
云倾只能听,听衣帛撕裂之声那么轻,轻得仿佛在心里留不下任何痕迹。小春是真的不再眷恋、不再眷恋了……
小春眼里发热,泪水滚动灼烧着眼眶。他一字一句清晰地对云倾说道:“今日割袍断义,就此决绝。你给我的,我全都还清了。从此我俩两清,永不相欠,今生今世,再不相见。”
地下乒乒乓乓地一倒,便倒掉几万个皇城禁卫军,而那四皇子东方齐雨就已昏得翻白眼了,手里那张不知怎么捡到的诏书还是紧紧握着。
云倾握不住剑,银霜剑掉了,由屋脊往地上落去。
“再不相见……”云倾喃喃念着:“为何再不相见……”
小春手轻轻一松,白色的袍子随风翻飞,轻扬远去。
云倾望着那远去的断袍,就像小春的笑,化得那么轻那么淡,毫不留恋,不再誓死相随。
“小春——”云倾突然激动地嘶吼起来,他用尽最后那一滴气力,狂喊着:“你说过不会离开我——要一辈子对我好的——”
云倾失去了所有力气,向后重重倒去。这时的他听得小春淡淡地说:“可我后悔了啊……后悔了啊……”
别后悔……我不许你后悔……不许……
云倾喃喃念着,却发觉自己只能发出蚊蚋般的细微声音。
“你这又是什么药?”兰罄冷哼,问着。
“师兄你是问你身上的,还是底下的?”小春将目光收回,淡淡问。
“还有分吗?”兰罄又哼一声。
“这是你师弟继‘七步一定倒’、‘一洒全都倒’后再创颠峰最新力作:‘沾到绝对倒’、‘飘飘随风倒’。”小春淡淡笑了几声,道:“‘绝对倒’是师弟专门为师兄你这毒手谪仙所制,见血则发,迅速窜沿奇经八脉,还满难解的。底下这些叫‘随风倒’,以内力催化开来,便会无声无息散上几个时辰,风吹不散雨打不开久久不歇,最适宜用于空旷人多之处、招呼绝世高手。”
小春顿了顿,盯着地上一把力拼过后残破不堪的烂剑道:“唉,师兄……你的剑还要吗?都被银霜剑砍出好几个小口了……”
“扔了。”兰罄不悦地别过脸。难怪这小子方才变了性子举剑向东方,原来是对他使诈,他倒是看轻他了。
“师弟过两天再买把剑给你,算是向师兄你赔罪吧!”小春遂顺势把剑从屋脊上踢下去,哐啷啷地,剑身落地响得清脆。
“哼,等我伤好,看我怎么治你!”
云倾失去意识之前,只听得小春开怀大笑的声音。
他好似许久许久,都没听小春这般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了……
而后,随着黑云慢慢笼罩他,所有意识逐渐被吞食,小春的笑声淡去,他也越来越加仓惶无措。
云倾还清楚记得那日密林里,小春搂着自己,语调说得多么温柔,令他的心几乎被融开,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后来,赵呆子发现你真是个绝世无双的美人儿,值得人疼、也值得人爱……
——后来又后来,赵呆子决定自己这辈子是跟定美人了……
——就算天下间都没人对美人儿笑,也有赵小春会对你笑……
——就算天底下没人对云倾好,也有小春一辈子对你好……
小春……小春……你的话我没忘记过,一直深深记在心里面。为什么……为什么你却后悔了……
强烈的黑暗铺天盖地袭来,动摇云倾所剩无几的清明意识,最终将他完全吞没,令他陷入无边无际的的寒冷寂静之中。
第七章
小春……小春……
怎么觉得好像有人在叫他?
小春抬起头,眼珠子骨碌碌地不停转动,仔细听着,却又没听到任何声音。
“见鬼了!”小春喃喃了声。
山洞里,篝火烧得旺盛,即使外头大雪冰封山路,寒气也被阻绝在外,没能冻着洞里歇着的两个人。
小春拿着柴枝拨弄火苗,弄得柴火哔剥作响。
“师兄,醒来了啊?”
兰罄才睁开眼,小春便察觉了气息异动,开口道:“你睡了三天了。外头暴风雪封了山路,现下没办法走,所以我扶你到此处歇歇,等晚点雪停了再继续上路。”
兰罄掀开衣衫一看,右腹的伤口已经为小春仔细包扎。见着自己这伤口,哼了声便道:“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趁机把我给除了,也好叫你那情郎从此少了个敌人,永远都可安心。”
“……师兄你不必用话激我,该做什么事,小春还是知道的。神仙谷的人,便得回神仙谷去,师父没说让你死,小春就不会让你死。更何况……”小春停顿半晌,才缓缓道:“师兄以前受过许多苦,也是个可怜人,天下人不了解,便说你心狠手辣,殊不知你这心狠手辣,也全都是拜那皇帝所赐……”
“你闭嘴!”兰罄吼道。
小春从篝火中抬起头来,凝视着一旁干草堆上,苍白着脸躺着的兰罄。
他还记得,那年第一次看到兰罄时,是什么模样。
明明就比他大上几岁的少年,浑身却瘦得皮包骨似的,一双眼空洞洞除了恨,什么也盛装不下,父母、兄弟、姐妹,全在一夜间人头落地,而自己只因长了一副令人垂涎的皮相,便被皇帝强接入宫硬生生屈辱侍寝。
十六岁的年纪,一试中第,金銮殿前受封状元郎,前途一片美景,家里人也已经替他许了亲,待年后便要迎娶未婚妻子入门,星月般灿烂的前程本该是令人欣羡,却因皇帝私欲,毁了这个人赖以存活的一切。
没人,是合该被如此对待,纵使那人是独揽天下的皇帝,也不行。
“师兄,该死的人都死了,不该死的人也死透了,你就别再想别再怨了。”小春说道:“我刚才替你把了脉,你这些年练功急进走火入魔,伤及心脉肺腑,内情七伤,身体里好的坏的全都烂透了。若不好好调养,只怕是活不过三十岁。回了谷之后,让师父好好替你看看吧,有师父加上我两个人顾着,多少也能替你延些岁数,若你能忘却前尘往事、放开胸怀,活到五六七十也绝对没问题。”
“还有一个人没死!”兰罄也知自己活不了多长,但他硬是压下体内躁动混乱的真气,咬牙切齿对小春道:“若不是你,当时那么好的机会,我便能取他性命!”
“师兄别动气,你如今伤重,又受七情内伤,不清明心思打坐回神,极容易再次岔息,走火入魔的。”小春淡道。
“走火入魔也是我的事。”兰罄邪邪一笑,根本不在乎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其实你取云倾性命作什么呢,造孽的是他娘,又不是他。他也是个可怜人啊,一个人孤零零地长大,没人教、没人疼、是非分不清,弄得只要有人阻挡在他面前,无论是谁一律除掉,也不晓得有人会因此伤心。”
听小春这么说,兰罄又佞笑道:“他这么对你,你还心疼他?”
“说不疼,那便是假的。”小春幽幽道:“可我也心疼你!”
“你心疼我做什么!”
“你和我一样,都那么喜欢着他。但也和我一样,都没办法待在他身边。”
“谁说我喜欢他了!”兰罄低吼着。
“你说的啊,亲口告诉我的,你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赵小春!”冷不防腰间的龙吟剑被抽出,兰罄直指小春咽喉,剑尖刺入小春颈上些许,一颗带着鲜红色泽的血珠缓缓溢出,沿着蜜色的颈子落下。
“你再说一次看看!”兰罄眼里杀机尽露。
“想杀我,这可不太好。”小春无所谓地道:“师弟早料这一路不会太平静,所以趁你睡时喂了你一点药,你要伤了我,没了解药,到时可就糟糕。”
“你让我吃了什么?”兰罄发觉舌下有着苦味,但运气行过一周天却未发觉体内有何异状,也不知这赵小春又在搞什么鬼。
“师父当年花了十多年心思才制成的秘药——忘忧。”小春唇角勾起了笑,笑得人不寒而栗。
“忘忧!”兰罄一张脸霎时变得惨白。
神仙谷里的人,没人不晓得这名宇。忘忧,是神仙谷谷主花费无数寒暑细心研制,采集罕见草药苦练而成。此药一经服下,便能断人七情六欲,贪妄痴嗔,说得好听一点是清心寡欲,说得难听一点是行尸走肉。
药人当年迁居天涯海角,建地神仙谷时,同行的还有制为药人失败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药彘。药彘徒有人形而无人性,生性嗜血疯狂残暴,百年来历任神仙谷谷主花费心思在处理药彘之事上,但最后都也只落得将他们关在牢房中并以锁链束缚的办法。
师父的忘忧便是为他们而制。服下药的药彘变得服贴顺从,但痴痴呆呆,智力犹若三岁稚儿。师父到后来便以吹笛控制他们,任起守护神仙谷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