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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你说你知道这把剑?”
波里斯感到一阵混乱。可是嘴里却和心中的状态不同,只是坚定地回答。就好像人们在自己支离破碎的梦里连真相都搞不清楚,却还是能够自信地行动。
“冬霜剑,这是我那把剑的名字。你们的剑是叫什么呢?”老人们一时之间都愣住了。过了片刻,穿橘色斗篷的老人用颤抖的声音回答:
“这把……叫作冬日之剑。也被称为越冬者,另一个名字……也叫作……冬霜剑……”这回让波里斯吓了一大跳。一样的剑怎么会有两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他一直以为是非常特别而且令人害怕且强力的剑居然有两把……不对,是三把、四把,或许是更多把?是不是任何世界都存在着和这一样的剑?他所看到的影像中无数把冬霜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如果不是不同的剑……那么他是在和剑的过去或者未来交谈吗?
波里斯转过头去,看到掉在自己身旁的冬霜剑,并且捡拾起来。他握住以布缠绕代替剑柄的地方,剑刀向下,往前伸去。刹那间,有着像彩虹般美丽的光彩覆盖于白色剑刃上,闪闪发出光彩。
“说得再正确一点……应该说,那把剑和我的剑以前的模样很像。因为现在我的剑已经变成单纯的银色剑刃了。”
当他如此说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不管他们的剑和他的冬霜剑是不是同一把剑,也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至少模样相像就应该会有类似的力量存在吧?如果实际上是任何世界都有相同的剑存在……不就可以向他们询问有关剑的事了?他长久以来很想知道的那些事。到底这剑是什么东西,到底存在有什么力量,应该如何处理……
可是在下一瞬间,他突然想起刚才他所看到的那一幕。他们想把“他们世界的冬霜剑”送到其他世界去!
此时,穿紫色斗篷的老人开口说道:
“照这么说来,你应该是‘冬日之剑’的过去主人或者未来主人。我敢确定的是,如果真有其他跟这把剑一样的剑存在着,那些像稻田般被交错开来,互不连贯而各自存在的世界们,就都会不安稳。我对于那些世界并不完全了解……可是我知道一定有某些地方存在着数千、数万、数亿个可能性。而在其中,我们的世界定是那种不平衡的力量与魔力相对发达的世界。这种情形在我们因为某种理由而打开通往其他世界的门时,我们的力量随时都会流向相反的世界以求平衡,连我们这样的世界都无法容得下这一把剑,更何况是其他的世界,怎么可能包容得了这把剑。小朋友,在你的世界里,那把剑已经存在多久了?是不是造成了许多灾难?”
波里斯手上的冬霜剑发出了更加华丽的光彩。仿佛像是由数百颗色玻璃所做成的彩色玻璃般发亮着。就像在说:
“你是不会要放弃我的……永远不会,无论何时……”
“我不知道。这把剑是我父亲传给我哥哥,然后我哥哥传给我的,我只知道在过去想要拥有这把剑的人们之间发生了许多争斗。可是,应该还不到足以称为灾难的程度……不过,我实在是不太清楚。我拥有这把剑也才不过四年的时间……”
“等等,四年,你说四年?小朋友……你现在几岁?”
“今年七月我满十五岁……”
一说完,他才想到他们的时间概念有可能和这里不同。可是三名贤者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是一副因其他问题而受到很大冲击的样子。
“真令人不敢相信。才十几岁的小孩就有办法拥有‘冬日之剑’长达四年之久,却还能够安然无事?”
“这孩子的剑真的和‘冬日之剑’是相同的东西吗?”
“不可能的……不对,如果不是剑的力量,这孩子怎么有可能和我们对话?这一定是其他时间年代的剑……哦,我懂了!”
突然间,蓝色斗篷的贤者像是醒悟到什么事,发出了一声惊叫。他现在甚至连手也在微微颤抖着。
“现在我们看到的是‘冬日之剑’的另一种力量!这孩子一定是这剑里面所蕴藏的过去的某一个记忆!从剑里涌出的记忆甚至会感觉自己是个实体,并且和我们谈话!过去只听说这剑里面藏着恶人的灵魂,原来还存有这种小孩的灵魂!”
然而波里斯听了这番话,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自己明明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是剑里蕴藏记忆的一部分?也就是说,他是被关在剑里的灵魂?那么说来,他清楚记忆着的所有情感与回忆,还有他刚刚不久前还生活着的世界,难道全部都是遥远的事,是现在已经不复存在的虚像吗?
不可能!
“请不要说这种不可能的事!你们怎么可以把还活着的人任意说成以前死去的幻影?我刚才周围还有很多人而且经历了许多事,不久前除了你们几位,我还看到许多人手里拿着不同的冬霜剑!看到那些影像,我一直以为所有一切都只不过是在作梦而已。好,要不要听听我的看法?我反倒认为你们几位是冬霜剑的过去,是存在于剑中的灵魂!至少,在我看来是这个样子!”
剑的尖端慢慢地朝着浮在祭坛上大约直径一米的光之旋风前进。虽然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但它确实是在朝着其他世界移动。
“天啊……真是令人无法相信……”
过了一会儿之后,橘色斗篷的贤者用认真的语气说道:“这孩子说的没有错……如果说这个孩子,还有我们都把自己看做是活在现实之中的人,那么谁对谁错,又有谁能判断呢?到底哪一方是虚像与幻影?或者两方都是?似乎没有东西能够作为确信的根据。”
波里斯听到这里,突然间感到一股惧意。如果真如他们所说,那自己不就有可能是在活幻觉之中了?他所珍爱的所有人……父亲与故乡,哥哥耶夫南,奈武普利温,还有伊索蕾……他们全都在很久以前就死了,说不定连痕迹连记忆也不留。搞不好只留在奇异的剑中,不断重复着,他只是活在自己支离破碎的记忆之中……
现实到底是在哪里?现在又是何时?真真假假,实体与幻影又是如何以及由谁来区分呢?
《符文之子-5 染血盛宴》作者:'韩' 全民熙
第二章 冰蜘蛛网
那天下午,在大礼堂召开了一次会议,这是许久以来第一次以六名祭司为首,加上十七名修道士,还有思可理的老师也全都到场的会议。虽然参加会议人数不多,但这种规格的会议已经足以轰动全岛。
会议座位以祭司们的位子,也就是七个圆为中心,然后用椅子排列成圆环状。椅子的数量与参加会议的人数相同。众人徐徐入座后,所有位子也就坐满。
伊索蕾也在其中。她在其他人全部到齐之前就已经进来,不过,没有人质疑她为何会来这里,甚至也没叫她出去。事实上,等该到场的人全都进来坐好后,也没人没有椅子可坐。“所有人都已到齐。那么,现在关闭大礼堂的大门。”
大门关上之后,接着门闩便被放了下来。帮助戴斯弗伊娜祭司的那些修道士们在将周围开着的窗户全都关闭之后,回到了座位上。当周围昏暗下来之际,七圆的中央亮起了火光。戴斯弗伊娜祭司拄着权杖站立在那里,光芒是从权杖顶端镶着的那个大弯月水晶里投射出来的。
“会议开始。今日我们的言行举止都将在月女王的见证之下,今日我们所做的结论也将被月女王置于秤台上予以秤量做取舍。对错只由她亲手决定,我们皆是真理世界里的瞎子与聋子,我们所能做的,乃是跟随在她毫无私心的脚步之后,走向启发我们的大门。赞美月女王。”
“赞美月女王。”
跟着重复念诵的声音虽然小,但语调却相当一致,仿佛像是由同一个人的嘴里所念出来的。
“摄政阁下今日并未出席。由一名少女来替代他的耳,并且替代他的口。”
众人全都抬眼一望。在戴斯弗伊娜的正后方,放着一张稍微高一些的椅子,而莉莉欧佩正坐在那上面。因为她的年纪还未到可以宣布为摄政正式继承人,所以只被称之为一名“少女”。可是她面无表情的脸孔,连点头也不点一下的模样,令众人觉得她早已充分知觉到自己的身分是“摄政的女儿”。
“今日我们在此开会的目的,是要为一个少年的不幸失踪寻求对策,并找出原因做出正确方案。想必各位都已知道目前的状况,足以无需再做赘述。首先,在此集合各位意见,讨论是否再继续搜索,如果是,则讨论应当用何种方式搜索。”
在月岛,地位在祭司之下就是修道士,共有十七名,其中有九名是在岛上山峰各处观察天地变化的隐居者。代表他们几位的人开口说道:
“我们无法在全岛各处一一细查,此乃勿用置疑之事。权杖之祭司您可以用魔法察看整个月岛的各角落,为何您不这么做呢?”
戴斯弗伊娜坦白地点了点头,答道:“当然,本祭司已经使用魔法察看过。不过,因为有某种未知力量或物质将他阻隔开来,使我无法看出他的所在。”
“岛上竟有权杖之祭司不知道的力量存在?这倒是前所未闻之事。”
此时,从他旁边插进来一个说话声:“怎么会没有?听说那孩子进到月岛时带的那把怪剑,拥有某种特异的力量。”
戴斯弗伊娜转过头去。声音是从修道士之中传出来的。这个人嘴角似笑非笑的,正在等着听回答。戴斯弗伊娜看着他,沉着地问道:
“斐尔勒仕修道士,请问你是从何处听到有这种事?”
斐尔勒仕慢慢地从位子上站起来。他有一头和他长子一模一样的红色长发,身材非常地高大。与他那下半身已快全废的亲哥哥比起来,简直就是强烈的对比。他的名字就是“巨人”的意思。
“我儿子和他打斗过好几次。他说那孩子的剑拥有非常特殊的力量,所以他才无法打赢。”
原本身体稍微前倾、低着头坐着的奈武普利温猛然抬起头来,将目光投向这个人。贺托勒和达夫南之间的事早已在去年夏天就协议好要三缄其口。那时候贺托勒的父亲斐尔勒仕当时也在场。而且……达夫南一次也不曾使用冬霜剑和贺托勒对打过。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却趁着对达夫南不利的情况下,故意违反约定,在众人面前说这种话,他究竟想做什么?这样下去不行。
“本祭司从未听过此种传闻。斐尔勒仕修道士,你相信孩子之间打斗时在气愤之下说出的言语吗?”
戴斯弗伊娜的声音如同大理石般冰冷僵硬,有几个人知道她用这种语气就是在责备对方。斐尔勒仕也因而提高了他的语调,说道:
“呵,您这是什么意思?虽然贺托勒是我儿子,但他不是那种会为了掩饰自己的错误而胡言乱语的人。就我所听到的,那把剑发出像冰一样的气息,把周围四处都变成冬天景象……而且听说那把剑还会自己变换形体!”
戴斯弗伊娜只动了动嘴唇,露出微笑,说道:“看来斐尔勒仕修道士你从儿子那里听到太多奇奇怪怪的事。本祭司原本以为贺托勒只对剑术感兴趣而已。”
周围的人觉得啼笑皆非,有些骚动了起来。因为至今发生的事全都被视为秘密,所以在他们看来,斐尔勒仕修道士的这番话等于像是儿子作梦的内容。
“哼,您的意思是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么现在发生的事您做何解释?达夫南那小子拿着剑消失了,连权杖之祭司您也无法用魔法找到他?他会不会是避开守林者们的视线,越过森林到达乘船码头,连驾船也不会就逃出岛外去了?还是他又像上次那样,跑到全是峭壁的北海岸,掉到水里去了?”
最后那句话分明就是把伊索蕾也扯进来一起指责。可是伊索蕾不带任何表情地坐着,纹丝不动。
只有斐尔勒仕的宏亮声音继续响着:
“所以我想要问您,为何事情都已经传到我耳中了,掌管视察岛上所有事务的权杖之祭司您会不知道呢?是不是因为年迈,就怠忽祭司职守?还是因为私情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请不要随便胡言乱语!”
说这句话的人是在另一边突然举起左手的衣袖之祭司培特莱。戴在她手腕上的一圈宽臂套上的大颗银色宝石闪烁了一下。
“明知侮辱祭司是重罪,还如此出言不逊?请不要讲一些废话扯开话题。我们现在失去了巡礼者之子。如果那孩子犯了什么罪,等他活着回来之后再行追究。”
衣袖之祭司负责照顾岛上巡礼者们的饮食、睡眠、工作,使巡礼者拥有幸福生活,并掌管出生、婚姻、葬礼等生活礼仪的职位。因此,即使和达夫南没什么交情,也对他的不幸十分敏感。
“哈,万一不回来,那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