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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和那个事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看我有些失望,木岛礼子问道。我轻轻点头,“不过眼下还说不清楚。”
她的表情稍显犹豫。
“要不,我给你去查查吧。”
“你帮我查?不好意思麻烦你啊。”
“没事的。我乐意。”
木岛礼子两眼放光,接连列举了三部她一集不落地收看的刑警电视剧。虽然她说的那些片子我都没看过,但我随即附和了两句,接受了她的协助。
这天夜里,她就告知了我一些消息。
“留到最后的人似乎不是七班的,照这样说来,那么应该是八班的人吧。”
“是吗?那我就去找八班的人问问好了。”
“我去给你调查好了。”
“当你又不是八班的人啊?”
“没事儿。如果我提供的消息帮你查到些线索的话,你可要告诉我哦。”
尽管感觉有些为难,但木岛礼子的协助也确实很有帮助,最后我只得说了句“我会的”来蒙混过关。
“那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木岛礼子似乎干劲儿十足。
两天后,我听说了笠井美代子企图自杀的事。她服下大量安眠药,但由于未能达到致命剂量,因而保住了一条性命。告诉我这消息的,是足球部的女主管,因为她在高二八班里有朋友,所以才得知了这消息。
“有关她企图自杀的事,就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所以学长你可别到处向人宣扬哦。”
那主管说让我保密,结果她自己却跑去和别人讲了这事。
夜里,木岛礼子再次打来了电话,听筒里传出了她兴奋不已的声音。
“我查到了,据说那天在服装裁剪室里留到最后的是笠井同学。不过这事我还没找她当面确认过。她今天请了假……”
6
翌日午休时,我把洋子叫到了校园的长凳上,之前她在操场上打垒球。
我先把事件的要点和她说了一遍。洋子吃惊的程度,似乎还要比前两天我对她说“达也是被人杀害的”的时候还要稍强一些。
“笠井同学吗?”
我点头肯定。
“怎么会……为什么?”
“这个嘛……”
这一次我又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就像个摇头娃娃似的。
“我也不太清楚。”
“你也不清楚……那你为何要说笠井同学就是凶手呢……”
“这是我调查后得出的结果。”
我把木岛礼子协助调查和笠井美代子试图自杀的事告诉了洋子。洋子似乎并不知道笠井美代子自杀未遂的事,受了不小的打击。
“木岛的行动大张旗鼓,见人就说这事和那起事故有关。笠井从中感到了危机,所以才会试图自杀。”
这件事总是让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其实我并不希望把凶手给逼到这种地步的。
“可笠井同学她又为何……”
“有关这一点,洋子你心里是否有什么头绪?达也的事,你应该都很清楚的吧?”
“就算是阿达的事,我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啊。”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们两人沉默了一阵。一个是恋人,一个是挚友,可我们却都不了解达也。
良久,洋子缓缓开口道。
“我去见见笠井同学,向她打听一下真相。面对我的话,她肯定会说出真相来的。”
“洋子你吗?”
“嗯。”
“也好……”
这样或许也不错。面对洋子,或许笠井美代子还会说出实情。
“我知道了。那这事儿就交给你来办了。”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三天后的周日,我被洋子叫到了家里。院子挺宽,感觉整个家就像是用白色的盒子组合而成的。洋子的房间在二楼,自打小学毕业以后,我还是头一次到这里来。
“其中也有阿达的原因。”
洋子啜着母亲端来的红茶说。
“阿达曾经让英语对话小组的其他人看过那封情书。之后似乎也是通过那些人拒绝了她的。阿达他这人就是这样的。或许他觉得这么做会比直接拒绝要好些,但其实他并没发现,他的这种做法是在践踏女孩子的心。”
洋子的口吻就像是在代替笠井美代子说话似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躁。
“所以笠井同学为了稍稍报复他一下,就想吓唬吓唬他。之后她哭着说,她没想到后来竟然发生了那样的事。”
“……”
“之后的事,大概就与阿良你推测的一样了。当得知有人在调查有谁曾去过服装裁剪室的时候,她就彻底放弃了。虽然之后她试图以自杀来赎罪,但没能死成这一点却让她懊恼不已。”
“……是这样啊。”
这种时候,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也不知道这事到底该怪谁。我想,这事或许谁都不怪,也谁都该怪。
“小小的恶作剧啊。”
我说出了这句突然想到的话语。洋子却什么也没说。
7
凛冽的北风仿佛撕扯着我的耳朵,卷起地上的按摩传单,缠在脚下,之后又飘飞远去。每次走上人形天桥都会看到一两摊白天醉酒后的呕吐残迹,让人感觉污秽不堪。
一脸疲累的圣诞老人和抱着年底互助运动捐款箱的女孩从我面前走过。这样的组合虽然感觉有些怪异,但却也已经司空见惯。
竖起夹克衫的衣领,我不禁心想,为何会约到这种地方来。或许是因为打电话时就是这样的心情吧。天气寒冷而干燥。
一封来信,让我感受到了这样的心情。寄件人名叫行原俊江,达也的母亲。
“都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可我却又来旧事重提——”
信的开头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这话让我感觉无比紧张,以为是她发现了那件惟有我和洋子知道的,有关达也之死的秘密。
然而信的内容却并未提及这事。达也的母亲似乎并不知道服装裁剪室的穿衣镜和笠井美代子的事。
“一年了,我去打扫那孩子房间的时候,发现了这东西。”
信里就只写着在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了“这东西”。我感觉自己握着信笺的手微微颤抖。要是当时知道这事的话,事件的结局或许就会完全不同。
毕业之后,昨天是我头一次回母校。回到当年达也摔落的楼顶一看,不知为何,之前上了锁的楼顶门再次开放了。
站在楼顶,我解开了所有的谜团。答案很意外地出现在了我所未曾料想到的地方,同时也让我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虚脱感。我甚至想,不如干脆就把真相埋葬在我的内心之中好了。但我却做不到,我是最清楚我做不到的人。
凛冽的冷风再次刮起。
几个看似念初中的女生压着裙子从我面前走过。刚把目光投入她们的背影,就感觉有人在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
“看啥呢?”
扭头一看,只见化妆后带着几分成熟风韵,就连在女性职业者面前也不遑多让的洋子,正笑意盈盈地站在我身旁。
“开始改投萝莉控阵营了?”
看着洋子迈步向前,我说:“今天约你出来,不是为了约会。”
“我有话要和你说。”
“什么话?”
洋子的声音略带困惑。她歪着头提议,“那就到咖啡厅去坐坐吧。我认识一家店,感觉还挺不错的。”
“不必了。”
我一脸忧郁地望着她,“在这儿说就行。”
“这里?站在这寒风里交谈?”
是不是大脑短路了——换作是以往的洋子,肯定会说这样的话。但她却并没有这样说。或许她已经从我的眼神里看出,我的话里丝毫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是有关达也的事。”
“有关达也的?……我说阿良,咱们之前不是约好再不提他了吗?”
“下不为例。”
我正视着洋子的脸。她盯着我看了一阵,之后挪开了目光。
“好吧,那就在这儿说吧。”
她把手塞进外套的衣兜里,俯视着天桥下边的车辆。堵在路上的车子就仿佛是在相互竞争一样,轰鸣的引擎排散着汽车尾气。卡车如此之多,或许也是因为眼下时值腊月的缘故。
仔细想想,这样约洋子出来谈话,感觉倒也有些奇怪。我一直都是达也的陪衬,我的初恋,早已作为淡淡的回忆,与旧相册一同尘封埋葬。尽管在那起事故发生之后,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迅速变得亲密了起来,但在面对达也时,我的心中总有愧疚的感觉。我总在心中告诫自己,达也死去之后,洋子愿意敞开心扉的对象就只剩下我一个了,就这样一直走到了今天。
然而,这样的事,的确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当时……”
望着洋子白皙的侧脸,我开始说道。
“有件事我直到最后也没弄明白。那就是当时达也他为什么会独自一人跑到那地方去。”
“而你现在终于明白其中的缘故了?”
洋子不动声色地问。
“弄明白了。”
我的回答中,带着一丝绝望。“达也他并非独自一人。你当时也和他在一起。”
洋子什么也没说,只是怔怔地望着桥下。我把达也的母亲给我写信的事告诉了她。达也的母亲在打扫房间时发现的,是达也去年用过的一张日程表。上边写着他去世那天的日程事项。从日程上来看,达也和洋子似乎打算在放学后约会。
“那天放学之后,你们两人在楼顶上见了面。而当时达也他就在你的眼前坠的楼。”
“可是……当时看到现场的那些女孩不是说,除了他之外没人的吗……”
“楼顶上有处楼梯口。”
我打断了洋子的话。“我昨天已经去看过了。从她们打排球的那地方看去,楼梯口挡住你身影的可能性很大。”
我歇了口气,“但我想弄清的事却并非这一点。”
“昨天,我还去见了笠井美代子一面。”
洋子的表情发生了变化。我感觉到她的呼吸骤然停顿。
“她总是不愿说实话,嘴闭得比牡蛎还严。我跟她说,我是不会跑去告诉警察的,她这才说出了实话。据她说,当时你的确和他在一起。但你却不让她告诉任何人。而你开出的条件,就是不把真相告知警方。我想知道,你为何不惜如此,也要隐瞒你当时和达也在一起这点?”
洋子突然转过身来。虽然脸色苍白,但表情中依旧带着一丝笑意。
“难道阿良你就一点儿猜测都没有吗?”
我摇了摇头,“不,我自己倒也有些推测。”
“说说看。”
她就像是在催促着我讲述什么有趣的事一样,盯着我的脸直看。这一次,我也走到桥边,抓着扶手往下看了看。
“就像那天一样,我到楼顶上去看过,站在你当时所在的位置上试着推测了一番。之后,我发现了一件之前我从未察觉到的事。当时,那面用来反射阳光的穿衣镜里,肯定曾经映出过你的身影。”
我停顿了一下。
“你听好,接下来的这些话,全部都只是我的一些推测,或许该说是空想。但总而言之,麻烦你把我的话给听完。”
“达也和洋子是一对恋人——这一点自打小学时起,就是一件难以撼动的事实。他们两人总在一起,形影不离,这一点在谁的眼中都很明白。但对你而言,这一点或许却是个包袱。因为人心不可能永远一成不变的。并非是因为你已经接触到了另外的一个世界。”
“灰色的空间包裹住了我们两人。不知在旁人的眼中,我们两人又是怎样的一种关系。或许是认为男的在恳求女的别走,也或许是在恳求女的分手……那一天,阿达他……”
洋子缓缓开口。我心说“完了”。什么完了?我并不清楚。或许所有的一切全都完了。
“他把我叫到楼顶,对我说他打算报考北海道的大学。当时我吃了一惊,但随后便明白了过来。之前他曾经说过,将来想要当一名兽医。但紧接着他又说让我也报考北海道的大学,跟他一起到北海道去,这句话让我震惊不已。见我沉吟不语,他又接着说,‘今后我心里也永远只有你一个。为了你,我可以赴汤蹈火。’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爬上了楼顶的护栏。当时,我从心底里感觉到他已经成了我的包袱。不管是他的好意,还是他的过去。”
“那你为什么不直说?”
我问。
“告诉他,从今往后各走各路吗?”
“你应该告诉他。”
“我这样和他说的话,阿良你还会和我交往吗?”
“我?”
我感觉有些困惑,不,其实一点儿也不困惑。答案明摆着。不。说来感觉似乎有些过时,但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友情。
“对吧?所以我才会觉得痛苦。说句实话,念小学和初中的时候,阿达他的确是我理想的恋人。他的那种绝不服输的性格,对我充满了吸引力。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