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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里有脚印,或准确地说是足迹。但都不清晰,可能不是最近留下的。
我们假定化妆室每天都应有人打扫,就算最懒的清洁工也不会对这些木屑视而不见。”
他拾起一些在我看来像是削过的铅笔屑似的东西,然后从外衣内侧的口袋里掏
出一个旧信封,把木屑放进去。我问他是不是铅笔屑,他说:“不是。是枯木,但
不是用刀削的,而是用一个小型辐刨。很可能有个木匠最近从这个窗子爬了出去。”
这时警察赶到了,一个穿制服,两个穿便衣,我惊奇地发现,其中一个穿便衣
的是我们的老同事莱斯特雷德警长。
“福尔摩斯先生、医生……我一听说你们介入了此事,就争取接过了此案。”
他膘了一眼尸体,显得略有点震惊。“够可怕的,啊?你们肯定已经发现了点
蛛丝马迹了吧?”
福尔摩斯礼貌地说:“警长,我本来很指望咱们能在一个更愉快的情况下重逢。
死者是西瑞尔·伦道夫先生,是个魔术师,艺名叫‘西兰诺’。他是我的委托人。
我和华生是应他的邀请来看他演出的。真没想到一个愉快夜晚的结尾竟会以他的死
亡告终。”
莱斯特雷德弯腰大致查看了一下尸体,然后问我:“是被掐死的吗,医生?”
我点点头说:“而且颈骨骨折,你手下的人可以进一步证实。”
他说:“是的,辛普森医生马上就能赶到。”
接下来我和福尔摩斯向警长讲述了事情的原委,包括伦道夫去贝克街找我们的
原因,以及当晚悲剧发生前的一切经过。莱斯特雷德记着笔记,好像尤其对那个操
着外国口音、打断演出的留胡子的人特感兴趣。
“你们是说他当着几百名观众的面,在演出期间就扬言要杀死伦道夫?”
我说:“你要是看过那个戏法,警长,你就知道那绝不是个普通的戏法。”
他咕哝一声,福尔摩斯接着说:“我觉得他的威胁是一时的气话,不能当真。
警长,要是当老婆的都说要杀死她们的丈夫,你都当真,那非把你累死不可。”
莱斯特雷德说:“可哪个丈夫要是在他老婆说过这话不久就死了,我就得把那
个老婆当做嫌疑人!”
警医到达后,我们离开化妆间,去了一间由代文特安排的更大的房间。凶杀发
生时尚没有离开的剧院演员和一些工作人员也在场。
莱斯特雷德朝房间环视了一圈,对所有人说:“尸体是谁发现的?”
死者的女助手没有起身就说:“是我,警长。我和另外几个女演员共用一个化
妆间。我去伦道夫先生的房间找他,想问他明天什么时间他需要我,不料看到他躺
在地上。我不是个神经脆弱的人,但还是大叫起来,现在一想起他那扭曲的五官,
我还浑身发抖呢。”
莱斯特雷德以表示安慰的口气问她:“小姐,当时窗子是开着的吗?”
“是开着的,底部开着一点儿。”
“你什么东西都没碰吧?”
“当然没有,从他的表情上我看出他是死了,于是立刻退出了房间,后来我想
我就喊叫起来。”
“你喊叫时谁先作出了反应?”
她想了一下,说:“有好几个人同时跑了过来。很难说谁先到的,因为当时我
已经蒙了。我想第一个过来安慰我的是演小偷的杰克,我只知道他叫杰克。还有两
个小丑和与我共用化妆室的格兰罗斯小姐。她就是从画里变成活人的那位。”
我注意到莱斯特雷德没做笔记,但他的一个手下人却忙着把听到的每一句话都
写下来。面对这种官方调查,我和福尔摩斯不便插话,但我发现福尔摩斯对每句话
都极为留意。莱斯特雷德又问了帕特里西娅小姐提到的几个人,核实了前者说的话
的确属实。福尔摩斯则利用这个机会对我说出他的想法。
“华生,想一想,西兰诺的尸体被发现的前十分钟,他还是一个大活人,当着
几百人的面在演出。我们可以排除两位女士,帕特里西姬小姐和格兰罗斯小姐,因
为凶杀的方式需要凶手有超人的力气。演小偷的和两名小丑也不怎么强壮,虽然不
能完全将他们排除。犯下这样的罪行恐怕只有代文特这种体格的人才能胜任。”
我一惊:“你不会认为……”
福尔摩斯打断我说:“不会的,华生,我觉得这不大可能,尽管他是最后一个
与死者见面的人。”
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侦探神秘地一笑,说:“华生,代文特如今是剧院的总管。西兰诺的演出被
打断,不得不用电影来救场。我敢肯定代文特必须安排节目的变动,可能在舞台二
测与西兰诺商量过,甚至商量的地点就在那间晦气的化妆室里。”
我从眼角的余光中看到莱斯特雷德正和代文特交谈着。福尔摩斯看似漫不经心,
却肯定知道那两人在谈话。他点起一支烟卷,显然又渴望强烈的烟草了,但没办法
满足这一欲望。他正凝视着埃及烟卷燃烧的烟头时,莱斯特雷德对他说:“福尔摩
斯先生,我发现代文特先生是在座的当中最后一个与死者接触的人,而且还和死者
说过话。”
福尔摩斯点点头,朝我眨了一下右眼,说:“是么,警长?”
“是的,先生,而且他也是这里唯一有足够的力量掐死死者的人。”
福尔摩斯沉吟着说:“所以你认为世界著名的马斯凯尼剧院的年轻合伙人、著
名魔术师代文特会以这等草率的行为毁掉自己的前程?当然也不是不可能,警长。
我非常了解你,想来你已经琢磨出了犯下这一罪行的强烈动机了吧?”
莱斯特雷德张了两三次嘴才再次开口说话,我不由对他表示同情。
“哦,福尔摩斯先生,我并不是怀疑他,而是所有的人都要查一遍。其实我觉
得最有可能的是那个外国人。”
福尔摩斯有点不耐烦地掐灭烟卷,说:“你是说死者被害前十分钟干扰演出的
贝提尔·德科塔?”
警长招手把他的助手叫来,让他在笔记本上写下“贝提尔·德科塔”的名字。
福尔摩斯竟能在只听到一次的情况下记住那人的名字,令我感到极为震惊,我自己
就一点也没记住。
莱斯特雷德又接着解释他的推理:“这个叫……德科塔的人在观众中站起来,
声称要杀死西兰诺。据我掌握的情况看,他长得粗壮有力,能把西兰诺掐死。”
贝克街的私家侦探目光严峻地盯着世界一流的警察局的警长,说:“要是凶杀
是德科塔干的——我并非说这不可能,他就得从化妆室的门进去。”
莱斯特雷德跳进了福尔摩斯的圈套:“窗子是开着的呀!”没错,可我们已经
认定,只有身材瘦小的人才能走那扇窗户。凶杀前的几分钟德科塔才被人撵出剧院。
他若是凶手,就得想法重新进入剧院。当然,我相信你已经问过了看守剧院大门和
后台大门的人啦。“
福尔摩斯为了避免让伦敦警察厅的警长尴尬,没把最后一句话当问话说出。果
不其然,莱斯特雷德觉得挽住了面子,便点了一下头,说:“对不起,我还得继续
做点调查……”
警长一离开,福尔摩斯马上不失时机地自己调查起来。他第一个对象是戴维·
代文特。
代文特请我和福尔摩斯到埃及剧院的楼上倒他所谓的他的“窝”里坐一坐。他
十分谨小慎微,暗示说没有莱斯特雷德警长的允许,他是不是不便离开后台。然而
福尔摩斯告诉他其实没这个必要。我们路过走廊遇见正在询问上了年纪的后台看门
人的警长时,证明福尔摩斯说的话是对的,因为警长只冲我们点了下头,根本没问
代文特要去哪里。
代文特的“窝”像个办公室,又像个戏剧展览室屋面张贴着许多镶了框的演出
照片,还有一张卷盖式大书桌。屋里有几把看上去十分舒适的椅子,他让我俩坐下,
自己却坐在一个秘书坐的那种高脚凳上。接着他开始讲述自己,告诉我们几年前他
是如何加盟马斯凯尼表演团的。
“我惯于流浪,福尔摩斯先生,常出没于各个歌舞杂耍场表演,拓宽我的眼界。
曾经一度我还办过一个侏儒表演队呐。后来在这儿固定下来,先当演员,然后分担
了马斯凯尼的一些工作。如今我是埃及剧院的经理,马斯凯尼和库克表演团的年轻
合伙人。老板对我特别信任,所以我从不辜负他对我的栽培。我们俩的推一分歧是
电影。我第一次在工艺专科学校看到电影时,就认定我们也得放。老头不同意买放
映机,于是我自费购置了一台,他只好同意使用。自从有了电影后,他也看到票房
率大大提高。”
他请我们用点心,还从一个贮藏丰富的食品橱里拿出酒和汽水。我见他往自己
杯里倒了一大杯酒。虽然我没见他有紧张的感觉,却留意到他右手有些抖动。
马斯凯尼先生我只见过一次,后来再没谋过面。
我问:“马斯凯尼在这座楼里也有办公室吗?”
“有哇,就在上面。其实是个工作间。你们知道他是个机械方面的天才。除了
一些表演上的创造,他还发明了不少商用的东西。最早的打字机的一种是他发明的,
还发明了一种投币装置,公共厕所里都用。”
福尔摩斯问:“今晚的事通知他了吗?”
代文特点点头:“他的儿子奈维尔肯定告诉他了。警长说没有必要问他问题。
毕竟,事发时他在楼上他的工作室里。”
福尔摩斯长时间抽不到有劲的烟草,显得躁动不安,他问:“你现在有没有你
抽的那种罗得西亚烟草和多余的烟斗?”
魔术师诧异地朝福尔摩斯看了一眼,又露出理解的笑容。
他从办公桌的一个抽屉里拿出烟斗和一口袋烟草,说:“没想到我身上的烟味
经久不散,这种烟我已上了瘾。”
福尔摩斯笑了笑,因马上能抽到强烈的烟草而喜形于色。
“我也上瘾,正因为半天没抽了,对它的噢觉才特别灵敏。”
烟草的味道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后,代文特问:“福尔摩斯先生,我能帮你什么
忙?我知道,你虽然正在调查这起可怕的凶杀案,但你今晚并非为此事才来这里的。
而且我觉得你要真想消遣,肯定去看音乐会,而不会来看魔术。难道你来这儿是因
为预感到会有悲剧发生?”
福尔摩斯舒心地吸了一口罗得西亚烟草,说:“西兰诺是我的委托人,代文特
先生。是他邀请我们到这儿来的。除了他已死了这个事实外,我现在暂时不能透露
他找我的原因。”
代文特说:“你尊重他的隐私做得很对。”
福尔摩斯话题一转:“我问你,你能自己拍电影吗?还是只放别人拍摄过的?”
代文特听到这个问题一怔,但马上又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他答道:“我自己也
拍,我有一个特殊的照相机。今天晚上你们看到的为维多利亚女王举行的庆典活动
就是我拍的。”
外面有人敲门,于是打断了我们十分有意思的对话。进来的人是莱斯特雷德,
说他的调查工作暂时已告一段落。
“我这就回警察局。两位先生,要不要送你们一程?”
我刚一点头,福尔摩斯便谢绝地说:“谢谢你的好意,警长,不过今晚夜色优
美,散步回贝克街大概能打开我的思路。”
莱斯特雷德离开前,说次日他要盘问贝提尔·德科塔。
“我还没有逮捕他的证据,但肯定得跟那位先生谈一谈。”
我们与代文特告别,他对福尔摩斯说可以随时出人埃及剧院。
我们俩在街上走的步子速度很稳,若不是福尔摩斯瘦削的身子有点前倾,完全
可以成为警察巡逻时走步的楷模。身子前倾是我的朋友陷入沉思时的习惯。我们走
过新庞德街,来到牛津街,还差四分之三英里就到家时又来到贝克街上。
有几次我们都遇上了来自东城的小流氓。福尔摩斯好像没注意到他们,也许他
真的没看到。不管怎么说,我们俩的样子没有成为小流氓攻击的对象,使我颇觉庆
幸。我想他们真要是想劫我们,我手中结实的马六甲白藤手杖也得把他们打得落荒
而逃。还有一点令我感到放心的是,福尔摩斯是他那个体重级别的全英拳击冠军。
有几次我都想拦一辆马车,但因怕打断我朋友的沉思而没敢招手。
快到家门口时,他才开口说:“华生,我们去埃及剧院调查一起偷窃案,却调
查起了一桩可怕的杀人案。从表面上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