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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苍狼-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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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到卡车将我们运到七二三地质工程大队的指挥部,我们就意识到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我们下车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山坳里连绵不段的军用野战帐篷,大大小小,犹如无数个坟包,根本不像是一个工程大队,倒像是野战军的驻地。营地里非常繁忙,其中人来人往,全是陆军工程兵,当时我们就傻眼了,以为上头疯了决定要攻打苏联了。 
   
后来才发现了,那些帐篷里并不都是行军帐,大部分其实是货帐,几个资格老的人偷偷撩起来帐篷看了几眼,回来对我们说里面全是苏联进口的设备,上面全是俄文,看不懂是什么东西。 
   
那个时代我们的勘探设备是极端落后的,我们使用的勘探办法,和刚解放的时候差不了多少,国家只有少量的“现代化仪器”,其中大部分都是用极高的价格从苏联买来的。像我们的基础技术兵,从来没有机会看见。 
   
问题是,当时的这种设备,都是用于深埋矿床勘探的,勘探深度在1000~1500米,当时的国力,根本没有能力开发如此深埋的矿床,就算坚持要搞,也需要经过5~7年的基础设施建设才能投产,属于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对于发现这样的矿床,国家的政策一向是保密封存,并不做进一步的勘探,留给子孙后代用,而我们当时最大的勘探深度也只有500米左右。 
   
这里竟然会有这样的设备,就使得我们感觉到纳闷,心里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当夜也没有任何的交待,我们同来的几个人给安排到了几个帐篷里,大概是三个人一个,山里的晚上冷的要命,帐篷里升着炉子也根本睡不着,半夜添材的勤务兵一开帐子就冷风嗖嗖的进来,睡着了也马上冻醒,索性就睁眼看到天亮。 
   
和我同帐篷的两个人,一个人年纪有点大了,是解放前出身的,来自内蒙古,似乎是个有点小名气的人,他们都叫他老猫,真名好像是毛五月,我说着名字好,和**一个姓,你要是当个妇联主席啥的,就赚了。另一个和我年纪一般大,大个子膀大腰圆,蒙古族,名字叫王四川,长的很黑,人家都叫他熊子,是黑龙江人。 
   
其中老猫的资格最老,话也不多,我和熊子东一句西一句唠,他就在边上抽烟,对着我们笑,也不发表意见,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我们都是吃过苦的人,熬一个夜不算什么,第一个晚上很快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营部就派了个人来接待我们,说是带我们去了解情况,我对那人的印象不深,好像名字是叫荣爱国,大概是30~40岁之间的样子(搞勘探的,风吹雨淋,普遍都显老,所以也分辨不出来。)这个人有点神秘兮兮的。带我们四处看也是点到为止,问他问题他也不回答,很是无趣。 

从他嘴巴里,我们只听到了一些基本的情况,比如说七二三其实是3年前就开始的项目,但是因为人员调配的原因直到今年头上才开工云云,其他就是食堂在什么地方,厕所怎么上之类的生活性问题。 
   
之后的一个月,事情却没有任何进展,我们无所事事的呆在了营地里,也没有人来理会我们,都感觉到莫名其妙,老资格的人后来忍受不下去,在我们怂恿下几次去找荣爱国,也被各种理由搪塞掉了。 
   

此时我们已经严重的感觉到了事情的特殊性,大家都人心惶惶,有些人甚至猜测是不是我们犯了什么事情,要被秘密处决掉了?这种事情样板戏里很多,我们听了也心里只发涩。 
   
当然更多的是一些无意义的猜测,内蒙古的秋天已经是寒风刺骨,其中南方过来的人很难适应,很多人都流鼻血,在我记忆中,那一个月我们就是在火炉炕上,一边啃玉米馒头聊天,一边用破袜子搽鼻血度过的。 
   
一个月后,事情终于出现了变化,在一个星期三的清晨,我们迷迷糊糊的重新给塞上了卡车,和另外两车的工程兵,继续向山里开去。 
   
此时我的心情的已经从刚开始的兴奋和疑惑,变成了惶恐,透过大解放军车的篷布,看向临时架设的栈道外,连绵不绝的山峦和原始森林,再看看车里工程兵面无表情的脸,气氛变的非常僵硬。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大家都静静的靠在车里,随着车子颠簸着,等待这一次旅途的终点。 


 
二 目的地 



山里的路都是工程兵临时开出来的,一路上到处可见临时架设的桥和锯断的树木,不过这种临时的山路,依然和真正的路有着巨大的差距,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沿着山坳走,很多地方,都只是开出了一道树木间可以通过的“空隙”而已,一路上的颠簸和曲折,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 
   
在车上的时候,我们还曾经试图推算出我们所在的位置和要去的地方,根据我们来之前听到的消息,七二三工程部应该是在大兴安岭地区,但是一路过来又感觉不是很像,其中有去过大兴安岭的人告诉我们,这里连绵的原始森林和其他地方并无差别,但是显然地势地貌并不相同,气温也没有大兴安岭冷的那么霸道,说起来,倒有可能是内蒙狼山一带,而现在,显然是要把我们带入森林的深处。 
   
这些当然都只是推测,其实到了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当时那一片区域到底是哪里,按照老猫后来的说法,他说那一片山区的广阔程度,让他感觉我们甚至有可能已经过了中蒙边境,是在蒙古的境内。 
   
这一路走的极其艰苦,因为车是跟着山坳的走向走,而山坳是随着山脉走,车在山里绕来绕去,我们很快就失去了方向感,只能坐到哪里是哪里,而车又开的极其慢,中途车不时的抛锚,车轮还经常陷在森林下的黑色落叶土里,我记不得有多少次在瞌睡中被唤起来推车了,最后到达目的地的时间,已经是四天五夜之后。 
   
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出现在精疲力尽的我们眼前的目的地,是一处山谷,这里应该已经是原始丛林的核心区域,但是我们却在这里的草丛里,看到了大片已经铁锈并且爬满了草藤的铁丝网,眼尖的还看到,那些绑铁丝网的木头桩子上,涂着几乎剥落殆尽日本文字。 



在那个年代的人对于这种场景都不陌生,这里是东三省,日本建立伪满之后,在这片土地上偷偷干了不少事情,我们搞勘探的时候也经常在山里看到日本人废弃的秘密掩体和建筑。大部分都是在他们撤离的时候被浇上汽油整个儿焚毁了,有些建筑里面的设施都很古怪,我在东北曾今看到过一座三层楼,里面的房间都只有半人高,没有楼梯,上下靠一根锁链,根本不知道是用来做干什么用处。 



穿过铁丝网之后,树木之后出现了很多破败的木制简易屋,上面爬满了几层草蔓,屋顶都给树叶压塌了,看样子废弃了没四十年也有三十年了,在简易屋的一边,有我们解放军的卡车和十个几军用帐篷,几个工程兵看到卡车过来,都走过来,帮我们接行李下车。 



我们在这里又看到了荣爱国,但是他没给我们打招呼,只是远远站着看着我们,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 



后来想想,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事实上,他到底是不是叫荣爱国,我也不能肯定。这个事件结束后,因为工作关系,大部分的人我在后来都不止一次的见到,惟独这个人,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听说过,当时也问过很多工程兵部队的老军官,其实不乏一些人脉相当广,呆过很多连队的政委,但是他们都告诉我不知道这个人,所以我后来想想,这个荣爱国的身份并不简单,肯定不是普通的工程系统里的人,当然,这是后话,和这个故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下了车之后,我们给安顿到了那些简易木屋里,那些房子以前也是给日本兵的住的地方,各种家具都很齐全,只是破败的实在太厉害了,木头一掰就酥,我们进去的时候,发现屋子里面已经给简单的收拾过了,撒了石灰粉杀虫子,但是几十年的荒废是收拾不干净的,木头床板一抖全是不知名的死虫,木头非常潮湿,根本没法睡,我们只能用睡袋睡在地上。 



我个人很不喜欢那些简易木屋,感觉在里面气氛很怪,相信和我同年代出身的人都有这样的感觉,一站到和日本有关的地方,就会感觉到一股沉重,很难释怀。无奈当时无法选择。 



收拾完后,有小兵来带我们去吃饭。 



我们混的几个比较熟的人,都跟着老猫,因为这里就他似乎最有谱,我看见他下车的时候,看着那些帐篷似笑非笑了很长时间,好像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老猫这个人喜欢玩深沉,我站在他身边,就感觉比较有安全感。 



一个下午无话,傍晚十分,我们给带到了一个帐篷里,二十几个人闹哄哄的席地而坐,前面是一张幕布,后面是一台幻灯片机器,我们叫做拉洋片机,这摆设一看就知道,这是要给我们开会了。 



主持会议的是一个大校,我记得以前是应该见过他,但是想不起来是在哪里,他先是很官方的代表七二三欢迎我们的到来,又对保密措施给我们带来的不便道歉,当然,脸上是看不到任何一点歉意的。接着也不多说废话,用一听就是廊坊的口音,直接对我们说道:“接下来开会的内容,属于国家绝密,请大家举起手跟我一起宣誓,在有生之年,永不透露,包括自己的妻子,父母,战友以及子女”。 



对于发誓我们都习以为常,很多勘探项目都是国家机密,进入项目组都必须宣誓保密,而那个年代对于这种宣誓也是相当看重的,这叫做革命情操,不像现在,发誓可以当饭吃。 



不过当时国家保密条例把秘密分为三个等级:秘密,机密,绝密。一般的勘探项目,比如说大庆油田的勘探,都是属于国家机密,所以还有照片可以上报纸,国家绝密的勘探项目,我们都没有遇到过,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着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猜也猜不出来。 



大家郑重其事的发誓,很多人都互相对视,显然对于折磨这么久的悬念的即将解开,有点期待。当然也有很多人不以为然,因为那时候也经常有雷声大雨点小的事情,很多时候搞的神经兮兮的,搞个国家绝密,最后一看也不过是屁大的事情,只不过牵扯到某些“老人家”的行踪,或者生活习惯之类的东西。 



后来有人总结过,牵扯到民生的,那叫秘密,牵扯到经济军事方面利益的,叫做机密,关于“老人家”或者某些无法解释,颠覆世界观现象的,才能叫“绝密”。 



什么年头都有刺头,我是看着前面的老猫,宣誓的时候,另一只手在大腿上画了个叉,意思是这次宣誓不算,这个有点儿江湖上耍小诡计的意思,而我自己也是不以为然,也是因为家庭出身的关系,我家里解放前干的勾当,比违背誓言缺德多了,也没见得我父亲有什么心里阴影,而且,现在这个时代,我说出来,别人也未必会信。 



各怀着各的心思,仪式完成后,大校把灯关了,后面的有人开始放幻灯,但是幻灯一打起来之后,我就发现自己太没见识了,那幻灯机其实是一架小型的放映机。 



那是个新奇的东西,我们平时看的电影屏幕很大,如今有这么小的,感觉都很好奇,不过我们也只是稍微议论了一下就给大校用手势压了下去。接着,所有人都鸦雀无声的看到了一段大概只有二十分钟长的黑白短片。 



我只看了大概十分钟,就感觉到了一股窒息,知道了这一次这么严肃的保密工作绝对不是虚张声势,我们现在在看的影片,是一段绝对不能泄密的《零号片》。 
 


  
三《零号片》 



所谓的零号片,是一个代称,源于哈尔滨电影制片厂在1959年初冬开始拍摄的一部关于大庆油田的影片,这部影片被命名为《零号片》,只有高级别的中央高层才能观看,其内容涉及到了大庆油田早期勘探、定位、开发、石油大会战等等场面和细节,此后,我们习惯性的把拍给中央高层的机密影片,称呼为零号片。真实的零号片最后到哪里去了,无人知晓,我们行内曾今有人说,因为影片中牵扯到了黄汲清和李四光的事情,所以影片最后是给人为的销毁了,但是事实如何,那是文革中无数理不清的事情之一了。 



我们所看的这一段影片,十分简略但是清楚了介绍了我们这一次借调的目的,我在这里只能简要说一下短片的内容,需要提前说明的是,在当时的环境下,我们都不可能怀疑这短片的可信程度,不过现在看起来,有些片段实在很难让人相信。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1959年的冬天,在扑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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