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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一依然伫立不动。
“嗯……”美奈子说。“怎么办?我……”
话没说完,修一已经上前来,把她压倒在床上。接下去的一个钟头,两人完全陶醉在自我境界里。那是美奈子首次晕眩的体验。修一也在燃烧的快感里浑然忘我……
“____忘了关灯哪!”美奈子望着眩目的天花板。
“窗帘关着,没关系。”
美奈子伸伸肩臂叹一口气,脸上出现笑涡。不仅是天真可爱,而且洋溢着艳丽魅力的笑涡。
“窗帘边端掀起了一点。”
“没人看见的。”
“还是不太好嘛!”美奈子起身去拉好窗帘时,顺势看看外边。
“咦!”
“什么事?”修一躺着欣赏美奈子裸露的背影。
美奈子小心翼翼地拉好窗廉说:“外边有个男人站著,好像在看我们的窗。”
“怎样的男人?”
“太暗了看不清楚。这带有盏街灯就好了。”
“市政厅的人办事都慢吞吞的。”
“美奈子耸耸肩。“大概没什么,过路人罢了!”
两人穿好衣服,美奈子泡好红茶,动作利落灵敏,就像在研究室整理书籍一样,在修一眼中已然具备做妻子的稳重感。日本制的红茶,修一喝起来觉得有点涩味。
“肚子饿了。”
“吃点茶泡饭怎样?”
“也好。法国菜吃了有点腻的关系。”
“我买了新的碗。”美奈子走去厨房,从橱架拿出一对夫妇碗。
“还不错吧,这个。”
“嗯。”
修一点点头,突然想起那个叫小林的刑警。他到厨房去看什么东西?
两人一面吃著热腾腾的茶泡饭,一面交谈三天来发生的事。修一没有提起小林的事,他不想让美奈子多余的担心。
“客人常来吗?”美奈子问。
“来这里?很少。不过,或许会有法国妞儿追我追上门来也说不定。”
“那么,我就赶她出去!”
“朋友来了,连杯茶也拿不出来招待呀!”
“你连碟子、茶杯什么都没有。”
“你替我买一点吧,便宜的就可以。”
窗外那个男人,可能是小林的手下。算了,跟我有何关系来着?修一立刻自己打消念头。
“明天去买东西吧!”美奈子说。“在超级市场买就便宜。碟子、茶杯、汤碗……待会列个表看看。”
碟子?修一想起峰岸家的银器。白色的、放出铁灰色光泽的银器,真是漂亮……修一的筷子停在半空。
“怎么啦?”
“哦,没什么。”他想到了。
小林去看的就是那个。大碟、小碟、茶杯、汤碗*、、全部都是四个叠在一起。不错,是四个。他记得咖啡杯也是四个。准备四份的饮料。修一、纪子、芳子,还有呢?不可能是岛崎或昌江,也不会是做菜的钟点厨师。另外一组是谁的呢?
修一放下空了的饭碗和筷子。美奈子也吃完,收拾碗筷进厨房洗涤。修一从杂志架上拿出报纸来看。他们开始一个家庭的日常活动。
星期天。出东京的时间迟了,修一开车来到那间路边餐室时已近午夜。看到餐室还亮著灯,突然想下来休息一会。也许开车有点疲倦,见到柜台上坐着的小林时,反而觉得预料中似的毫不惊讶。
“喔,又见面啦!”小林说,“请坐”
修一与他并肩坐下,叫了咖啡。店主向他们投来兴趣的眼光,开始磨豆。
“……出去了吗?”
“礼拜六礼拜休假。”修一点了支香烟。“回东京一趟。”
“哦,原来如此。”小林微笑着点点头,好像知道什么似的。修一突然按捺不住好奇心。
“究竟你在调查什么?坐在这里有何作为?”
小林有点讶异似的睁大眼睛看修一,微笑并没有消失。“有些事情想请教,正在等你哪!”
“什么?等我?”修一哑然。
“我知道,你和牧美奈了一起住在阿佐谷的公寓。”
修一使劲地盯住小林。
“不必惊讶。”小林解释。“我是警察厅的人。只要一个电话,就能命部下监视你。”
修一忘掉发怒,继续盯著小林。
“我对峰岸家很有兴趣。”小林继续说,“所以,来了新住客,自然想调查一番,没有故意怀疑你,不必担心。”
“那真荣幸。”修一讽刺地说,“只是,被不认识的人监视,不是愉快的事吧!”
“哎呀,”小林笑起来,“总不能先通知对方才实行监视的啊!”
修一随著他的笑,不由觉得好笑起来,怒气立刻消除。这个家伙真妙,心想。
“……我也觉得抱歉。”小林说,“从一开始就觉得事情跟你无关。”
“那你还调查我干嘛?峰岸家到底有什么?”
“可以告诉你。来,换张桌子再说。”
修一拿起刚注满咖啡的杯子,跟着小林换桌子。
“关于那件命案,你也佑道多少吧!”小林再叫了杯咖啡,说道。“那位货车司机是颈项动脉被割断而死的。除此之外,身体还有几道伤口。凶器是剃刀之类的利物。但是找不到任何线索。奇妙的点是货车离开公路,从小路开进树林中的空地上。”
“会不会是强盗或是……”
“什么也没被偷,数万元现款全在身上。为何遭毒手,一点头绪也没有。”
“没有车子经过吗?”
“那晚下很大雨,加上半夜,几乎没有车辆往来。即使别的车子经过,从公路上也看不到那个地点。“
“岂非束手无策?”
“正是。发现得太迟了,第二天傍晚才发现的。”
修一偷偷窥视小的表情,问道:
“……那么,这件事跟峰岸家有何关连?”
“你没听说过吗?溺水者连稻草也抓……这家火是稻草!”
“稻草?……可是,总是有些什么眉目吧!”
“也不什么眉目。”小林苦笑。“离现场几公里的地方有户人家,位于小丘上,从窗口可以望到公路。那里有个中学生,说他当晚看到有部车子去了又回来。”
“去了又回来?”
“可是,下著雨,又是半夜,究竟看得清不清楚还是疑问。若是真的话,那就奇了。那部车了先朝发生命案方向走,大约二十分钟后又回来。时间上来算,到不了最靠近的油站。当然,我们查过所有油站,都说当晚没见过那部车。”
“他说又到回来的,究竟是不是同一部车?或者是别的车从反方向过来也不定啊!”
“你说的不错。”小林点头。“可是那少年肯定是同一部车**由于车款十分醒目。”
“什么样的车?”
“鲜红色的跑车!”
修一特意慢慢地啜咖啡。小林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别致的烟斗来把玩。
“你不觉得无聊吗?”修一歇口气说,“那对姊妹不可能跟货车机命案有关的。”
“还不知道。”小林淡淡地说。“我说了,这是稻草,稻草当然救不了溺水者。只是藉此宽宽心而已。
小林钉著手中的烟斗。磨得发亮的烟斗,形状独特。
“设计不错吧!”小林微笑着说。“丹麦的汉森的作品,手做的。我不抽烟,只是喜欢拿烟斗!”
他把烟斗放回口袋,对修一说:
“抱歉,打扰了。你还会在这里住多久?”
“讲好三个月。”
“那么,我们还会再见一两次面哪。”
修一把咖啡喝完,走出路边餐室。在出口处回头一看,小林对他轻轻挥手。
“先生还没回来?”
纪子正在书房看资料,听到芳子的声音,抬起头来。
“还没哪。”
“已经凌晨一点钟了。”
“一定是舍不得跟可爱的情人分手吧!”纪子有点厌烦似的俯头去看资料。芳子叹口气,在壁炉前走来走去。
“你能不能坐下来?芳子!”
芳子耸耸肩膀,在沙发坐下来,探看姐姐的脸一会儿,继而用冷淡的口气说:
“姐姐,你喜欢那位先生吧!”
纪子假装听不见,不答话。芳子又说:
“我知道,一看姐姐发亮的眼睛就晓了。”
“那又怎样?要不要抽签作个决定谁先?”
“我才没兴趣哪!他不我喜欢的类型。我只是觉得姐姐会喜欢他!”
“关我何事?”纪子翻阅手中文件。“我还有很多事要烦心哪!”
“说的也是。其实,喜欢那一型的不是我,也不是姐姐,而是……”
“芳子,别乱讲话!”纪子突然打断她。“你要小心。那天,你说什么(我们三个),他好像起疑心了!”
“这些事,他不会发现的。”
“总之要留意!”
“知道了!”芳子有点不高兴地闭口不言。瞟了一眼纪子看着的文件,又说道:
“顺不顺利?”
“差不多。不是想像中那么轻松的生意啊!”
“担心什么?”
“还没有联络哪!”
“会不会去了旅行?”
“我也那么想……”纪子拿起桌上的白兰地酒倒了一杯,叹口气说:
“我们睡吧!叫昌江看看壁炉的火。”
芳子用手去按墙上的呼铃。
修一静悄悄的离开客厅的门,在昌江出现以前急忙上楼去。好险!上完楼梯时听到昌江的脚步声。
这个家的确有些什么。“不是我或姐姐,而是……”的后面,芳子究竟想说什么?
第四回:地下室的雅子
安详的下午。星期五,修一到峰岸家的第十天。
上完课,吃过下午茶后,纪子提议到树林中的亭榭去看看,修一答应了。
两人从书房走出庭院。空气很凉,却很舒畅。他们越过草坪,巡看水池周围漫步。
从二褛看水池四周全是密生的草,实际上是铺着砖瓦的小泾。沿着蜿蜒的小径走的路
上,祀子不太说话。
“好安静!”修一叹息,“住惯吵闹的东京,反而不能习惯。”
从小径踏入树丛中,眼前突然开出一块空地,亭榭建立其上。圆筒形的亭榭,下半部是砖墙,上面是木造的。几根石柱往中央撑住屋顶,窗子四面都有,现在大部分关着。
“进去吧!”纪子领先从对面一个没有门扉的入口进去。圆形的房子中央有张图桌,周围摆着板凳。
“孩提时代,我们常来这儿吃饭,心情像野餐。”纪子一面说一面开窗。
“那一定很有趣。”修一坐在板凳上。
“那时真太平啊!”
“你有个好父亲吧!”
“父亲是一切。这幢房子是他的一切,他又是我们的一切!”纪子说得非常认真,令修一讶异。
可是,她立刻回复往常的冷淡态度说道:
“你的父亲是怎样的人?”
“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
纪子凝视他:“过世了吗?”
“不叹得。”修一苦笑。“总觉得自己出身不清不楚的。我懂事时,已经在叔父家了。叔父从来不提双亲的事,我也从来不问。长大了些,自然廉见一些谣言。附近的孩子时常笑我是『没有爹娘的人』,作弄我。我常跟一大堆对手吵架呢!”
修一停顿一会,望着窗外,继缣说:
“在我童年的心裹,只知道吵架必须吵羸人家,不能输给别人。叔父就像局外人,从来不维护我。我离家出东京时,他没阻止,而且直接表明他松一口气。那样也好,人是独自的个体,每个都是外人。”
纪子一直聆听他的话,然后站起来走近窗边:
“可是,你不是有人在爱你吗?”
“唔。”
“你不爱她?”
“是想爱的。”
“她是外人么?”
“一个亲密的外人吧!”
“你真冷酷啊!”纪子慢慢地说:“这样说来,你那位心上人,对你而言,就像我一样没有多大分别?”
“也可以那么说。”
“想不想跟我亲近一点?”
修一挑挑眉头:“我不想那一百万不翼而飞!”
“你真坦率。”纪子笑了。“…我们回去吧!”
他们谈谈笑笑,一路走回洋房去。
日子平稳的过去。秋去冬来,没有任何风浪。不觉一个月过去了。
那天早晨,连续几天的灰暗术天突然变成万里晴空。远处落完叶的细枝完全静止,阳光普照,充满小阳春似的温煦,风和日丽。
修一在九点半醒来,拉开窗帘,又回到∷上赖了半个小时。
今天礼拜六。美奈子要陪浅仓教授出席拉丁语学者的国际研讨会,所以这个周末他不回东京。这是他第一次在洋房裹休假。纪子和芳子一早就出了门,他更无所事事。
十点才起来。整装下褛去饭厅,昌江已在等候。“早安!”
“早安。起迟了对不起!”
“哪裹。早餐吃火腿蛋好吗?”
不消一会功夫,香喷喷的天然乳酪法国翱包、火腿蛋和果汁就端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