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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就是命,穷命。”大胡子发出感慨,把话筒放回,穿好衣服,出了宾馆。来到金店,见刀疤和许哥在里屋喝茶聊天,便在柜台上处理账目,这时里面的刀疤却叫他进去,说有事商量,并叮嘱店里的小伙计,如果有人来找他们,就推说不在。
大胡子也不知道什么事,进到里屋,心虚的看了一眼许哥,想要打个招呼,许哥却不理他,装做没看见似的,顾自喝着茶。
等大胡子坐下,刀疤才对他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上次炸掉的是进入吴王城的通道,听许哥说凭人力怕是打不通,只有另寻入口。许哥刚才跟我谈了下,说他们的线索也断了。”
大胡子插道:“你不是进去过么,照你走过的路线寻,不就找到入口了么。”
刀疤叹气道:“当时我是迷了路误打误撞进去的,山里的地形我又不熟,怎么能记住。”
第四十六章 偷听
“当初不是说好的么,我们拉程东他们入伙,你们负责带我们找宝藏,这会又说线索断了,什么意思,耍我们呀,要知道是这样,费这么多力干什么,早早散伙,我们各找各的。”大胡子情绪激动的朝许哥吼着。
许哥却不理他,沉思一阵道:“我们知道入口也就一个,派出去的人不分昼夜的往通了打,可刀疤的那盒炸药威力太大,整个山体结构都被震松了,刚挖掉一些石方,入口又塌陷,大型机械又进不去,只能多雇些民工人力挖,这倒不算什么,无非多花些钱的事,可林警隔三岔五的寻山,动静不能太大,一窝工就是几天,你让我们怎么办。”
大胡子还要说,刀疤忙拦住他,对许哥道:“就没别的办法了么,你们不是有把握吗?”
“计划不如变化,我也是别人雇来干事的,老板又没发话,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劳民伤财我也熬不住,这都好几天了,也没老板的信,只有等了。”许哥无奈的道。
“那你找我来商量个屁事,你这不是捣乱么。”大胡子说着便起身往外走,拉开门却见小伙计站在门口,大胡子心里烦躁,骂道:“你他妈的一天不干活,站在这里偷听什么,滚滚滚,哪来的滚哪去,少他妈在我眼前晃悠。”
小伙计被他骂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委屈的低声叨唠着道:“我又没招惹你,拿我出什么气呀,你也是别人发工钱,凶什么凶。”
大胡子耳朵灵,被他听了个仔细,本来心里就窝火,见小伙计竟然敢嘀咕着说他,不由的火冒三丈,举起巴掌就要扇下去,刀疤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有火也别往伙计身上撒。”又问小伙计道:“我不是早跟你说过,我们在里屋谈事的时候让你离远点么,怎么给忘了。”
小伙计赶忙说道:“我没在门口偷听,刚才道观里叫虚云的来了,我要喊你们,被他拦住,站在门口听你们说话,我没有偷听,是他在偷听。”
刀疤和大胡子一听眼镜来过,俩人对视一下,打发小伙计到门口去,叮嘱他如果有常来店里的人,早早的在外面喊他们,小伙计回应声,便站到门外望风去了。
俩人也不进里屋,刀疤把里屋的门关上,压低声音对大胡子说道:“他偷听我们说话想干什么?”
大胡子道:“还能干什么,我早就觉得他有问题,在河口那会,数他最神秘,虽说是那真人的徒弟,可他的底细我们都不知道,很难说就是公安的卧底。”
刀疤听他这么说皱皱眉头道:“你没对程东说过提防他点么?”
大胡子冷笑道:“我们那位爷,天生就是个没主见的人,我给他提过醒注意点眼镜,他倒无所谓的,我看着就生气,你也给他背过黑锅把,他对你说声谢谢没有,没有吧!好像他们是给他卖命的一样,今后我们自己多团结些,免得被他占了便宜。”
刀疤一愣,随即明白大胡子的意思,便点点头,结束了谈话,进里屋陪许哥说话去了。
却说眼镜在金店偷听到他们的说话,忙去找程东和酒坛子商量,结果俩人都没找到,手机也关机,正急得不知所措时,却见程东蔫耷耷的过来,忙拦住他,把偷听到得话给他说了,程东却失神落魄的根本听不进去。
眼镜惦记着许哥说他们的线索断了,找宝藏的希望又变的渺茫起来,本打算找程东商议重新考虑跟许哥他们的合作,可程东似乎受了什么刺激,目光呆滞跟丢了魂似的,眼镜问他出了什么事,程东也不答话。眼镜只好先把眼前的事放下,送程东回家。
可程东却不让他送,说自己一个走走。见如此,眼镜也犟不过他,只好先回了道观。
你道程东为了何事如此失魂落魄。原来他闲来无事,见天气不错,心情也不错,便想找老五去钓鱼,刚进三伯家的院子,便听到屋里吵乎乎的,以为三伯又在收拾老五,便轻着脚步往里走,到了门口刚要推门进去,却隐约听到三伯的话里有句“羊皮地图”,程东一听到这四个字便心跳加速,悄悄的退到窗户处,偷偷的往里一瞧,竟是他爹在和三伯吵,俩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程东听了一会,便知道个大概,原来他爹到三伯家串门,俩兄弟家常拉的正欢,说道程东可能在找宝藏时,三伯却很支持,而他爹自然反对找什么没由头的事,俩人说着说着便吵了起来,刚巧就被程东撞见了。
只听三伯说道:“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既然当初你想把羊皮地图给儿子,就给他真的,可转着弯的给他假地图,你这不是害他么,万一出个什么事,你给他娘怎么交代。”
他爹似乎有些后悔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了,非要揭开大青石,明明知道里面藏得是假地图,可偏偏就给了他,事后我也是后悔呀,也庆幸给他的是假地图,不然可就真的害了他。”
三伯激动的说道:“老四呀,老四,我说什么好,你给他假地图就不是害他么,上次拐着弯的带我去吴山,直接给我下面有通道,你说你,怎么就把真地图上的地方给标明了,你不会随便乱画呀,不止是吴山,他们连铁山都去过了,几代人保守的秘密,你非要现在抖出来,你这不是让我们这辈人背着骂名么。”
他爹道:“事已至此,三哥你就别埋怨我了,前次他直接找我,我拿话骗过他了,可你看他最近钻的人,一个个的一看就知道是些个亡命徒,他要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
三伯说道:“事情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你不能眼看着孩子拿着假地图到处找吧,没头没脑的瞎撞,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罪人,谁也替不了你。依着我的意思,看着他瞎撞不如把真的给他,说不定能完成老祖宗的遗愿。”
他爹一听就急道:“不行,万万不行,你忘了咱们大哥怎么死的,当初跟咱爹进了洞就没出来,二哥不是找过一回么,尸骨也没找到,我看这事比较邪乎,二哥临终前一再嘱咐我,让我把羊皮地图藏好了,不可要子孙们知道,你说我都已经做错了,现在再错,我就真成罪人了,万万不可。”
第四十七章 身世
三伯说道:“你的意思是不给,可万一他要是寻到了怎么办,万一要是被他知道他是……”
他爹急道:“三哥,你说什么呢,这事可就咱们知道,孩子虽不是我亲生的,但这些你都看见了,比我亲生的还亲,到死他都是我儿子。”
三伯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爹道:“行了三哥,咱爹临终前可说的清楚,这事过于邪乎,咱家的人没有那个福分受用,所以想都不要想,回头他要是缠着你,你就随便找些话搪塞过去,这几天我也得看着程东这小子,免得又生出找宝藏的事来,我就先走了。”
程东听到他爹和三伯的对话,头嗡的一炸,眼前的景物支离破碎,耳听得他爹要离开,忙像个没头苍蝇似的跑了出来,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他不是他娘亲生的。这事来的有些太突然了,程东心里被掏空似的难过,原来他是个抱养的孩子。
程东泪流满面,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不知不觉来到了水坝上,望着宽阔的水面,程东一点点回忆起小时候他爹扎脸的胡须,母亲怜爱的笑容,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吃着烤红薯,听他爹讲神怪的故事,常常吓的他往母亲怀里钻,从小到大,他爹从未打过他一次,总是百依百顺着他,他怎么不是亲生的。
华灯初上,夜色阑珊,程东内心承受着巨大的煎熬,有时真想跳下去,就此了结一生,便没有了烦恼,什么都不用去想。这时手机却响了起来,程东掏出来一看,是家里打来的,想了想还是接通了电话。
手机那头传来他爹的声音,关切的问他吃了没,这么晚了也不回家。程东一时语塞,心里一酸忍不住喊了声:“爹。”
这一声包含了程东对他爹的感情和感激,意味是那么深长,他爹又怎么会听不出端倪,忙问他怎么了,有事回家说,不要让父母亲挂念。
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程东怎么能不清楚,只是一时想不过罢了,待到想起父母亲双鬓白发,无时无刻不牵挂着他,程东心里暖暖的,三十出头的人了,现在还要惹父母亲伤心,他还算是个人么,一起生活了这么久,难道他能忍心离开么。
程东这一刻突然有种想回家的冲动,他边往回跑边大声的把心里的压抑喊了出来,在进家门的一刻,他终于强迫自己露出了笑容。推开门,他爹和他娘关切的看着他,桌上放着给他留的饭,程东朝他们笑着喊了声:“爹、娘。”
其实有些事不需要言语表达,他爹和他娘早就多少明白点,等程东狼吞虎咽的吃完饭,他爹把他叫了书房。父子俩人面对面坐着,程东似乎害怕看见他爹的目光,低着头看着桌腿一言不发,他爹则爱惜的说道:“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们只是不想伤害你,让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程东还是没有抬头道:“为什么要瞒着我,就算我知道自己不是你们亲生的,可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呀,这才是我的家,你们知道我的感受么。”
他爹伸出手想摸摸程东的头发,手臂伸出一半又缩了回来,底气不足的说道:“我和你娘那时候刚结婚,早上出门时,你被你的亲生父母放在大门口,你穿着一件花棉袄……”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我不是你们捡的,不是你们捡的。”程东猛的抬起头哭道。
他爹这时也已泪流满面,目光慈爱的看着程东,想抱抱他却又不敢,似乎父子之间有了一道无法逾越的沟,谁也不敢往前跨出一步。
此时的程东已经泣不成声,任何语言都不能表达此时的心情,父子俩对望着,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世事弄人呀,我们还能说什么,善意的安慰不能弥补程东内心的创伤,时间或许是最好的治疗方法,随着岁月的流逝,或许会跳过那道沟,这也是我所能给予他的。
程东整日以泪洗面,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也不出来,挺壮实的一个大男人终于病倒了,期间刀疤、眼镜、大胡子、酒坛子、还有那个许哥都来看望过他,见他状态确实不好,便谁也没提寻宝的事。
其实这事也没多复杂,想通了也就把不愉快的往掉了,程东养病期间多少也看开一些,他爹还是他爹,他娘还是他娘,只要不去想,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说呢?
经过这件事后,程东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了,也知道了父母不容易,当病好的差不多时,便常常帮着他娘打扫房间,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从前的欢笑又降临在这个家庭里。
寻找宝藏这事,程东自然没有忘记,想法去变了,以前是想着有了钱自己过奢侈的日子,现在倒想着如何让他的家人过上有钱人的日子,世道在变,人心也在变,只是程东从未想过,钱难道最重要么,有钱了,他爹和他娘真的会高兴么,程东没有问过,或者说他从未想过,顺其自然吧,人或许就是这样。
过了几日,程东的病基本好了,有天他打扫书房时,把书柜上的书和画轴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桌上,等到端来水盆准备擦洗时,一不小心把水溅在桌上,一些书画立刻湿透了,程东急忙抱到院子里,打开来晒晾。
当他打开那幅《嘉陵春涨图》时却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依稀记得上次看到这幅画时,嘉陵江咆哮奔流着,大有一泻千里之势,现在再看,溅到水的地方却变了颜色,尤其是嘉陵江的江面上,溅水的地方江水平缓,倒像是墨汁被洗掉一样。程东看着纳闷,生怕把画给弄坏了,便小心翼翼的展开来晾晒,放在院子的石桌上便进去打扫书房。
等到打扫完毕,准备把外面晾晒的书和画抱进去时,还是那幅《嘉陵春涨图》,溅水的地方已经晾开,江面又变成了咆哮之势,先前平缓的地方竟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