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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挽着他的手,环顾四周,趁着此刻无人经过,急忙推开双门,走到一旁的那间书房之内,她很快掩上门,沉声道:“路上都没吃饭吧。”
他笑着,点头,算是回应,在跟她一起的时间,美妙又短暂,让他几乎可以一瞬间忘却,饥饿和疲乏的各种滋味。
在她的眼底,他才能享受那种平凡的感觉。
没有惊诧,没有讶异,没有害怕,没有——觉得他跟其他人,太过不一样的那种眼神,她的平静,更是一道贴在胸口的护心符。
她的眼珠子一转,倒是不难想象他这一路是如何过来,想必又是在马背上胡乱吃了几口馒头清水果腹,都不敢放慢速度,浪费一时半会儿的功夫。
就像是他刚才承认的,别说这周遭几十个侍卫护着,就连几百个,怕他也会一样赶来,他对自己的过分照顾,琥珀并不是一无所知。
她的眼神清浅,笑容灿烂,压低声音询问一句:“又吃了馒头?”
见他只是看着自己笑,却不答话,她越过他的高大身子,就要走到门口去,不疾不徐地丢下这一句。“我让丫鬟送点饭菜来。”
他却一把拉过她,落在她纤细手腕处的手掌,不自觉紧了紧:“不要暴露了你的身份,让人发觉,不是多了麻烦吗?”
“我有自己的办法。”
她笑意不减一分,轻轻落下他的手掌,将食指靠在粉唇上,示意他在书房内安静,千万别出声。
小半个时辰之后。
门,被轻手轻脚打开。
坐在一旁的楚炎,猝然站起身来,身子闪到柱子一侧,却听得那个人低低一笑,说道。“楚大哥,是我。”
楚炎这才站到她的面前,眼看着她关上门,他仔细倾听,屋外的确没人走动的动静。他这才留意到,她手中端着一个红色漆盘。
将漆盘小心翼翼放在桌上,她端出一大碗面。见楚炎光是站着不动,她将筷子塞入他的手掌中,侧过脸说道。
这个书房因为无人,所以不曾升起暖炉,空气里面也是清清冷冷的,如今嗅着那汤面的暖热香气,不单勾动了他赶路无暇顾及的解饿疲惫,也让他觉得,抖落一身冬日寒意,心里被温暖的感觉一下子充斥着。
琥珀噙着一抹笑,压下楚炎的肩膀,让他坐在书桌前的位置,自己走向前两步,端着一个圆凳,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好不容易说服厨娘先走,我才偷偷霸占了厨房,不过时间有限,就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楚炎的筷子,还停在半空,微微怔了怔,望向对面支着下颚一脸笑容的少女,即使一口面都不曾下肚,他似乎已经餍足。
“这是你做的?”
即便如今清国不在,她也还是一个皇室的公主,金枝玉叶,却为他洗手作羹汤。
琥珀呵呵笑着,柔美的眼眸之上,轻轻颤动微光,显得亲切可爱。“怎么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我也是学过的呀。”
“是吗?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经历。”楚炎低下头去,不再看那双会笑会说话的眼睛,生怕看着看着,他就会说出内心的秘密。筷子搅动着那碗看似平凡的汤面,却不多久,发觉她将巧思关怀,全部藏在其中。
汤汁,看似清淡,其实是用昨夜剩下的鸡汤暖热,充分足量的面身之下,藏着两颗卤蛋,还有两颗小青菜,再往下面翻动,居然还有三五片切得厚实的火腿。
“我曾经在睿王府当过一个月的丫鬟呢,若是再花些时间,我还能多做几道菜,不过怕丫鬟无端冲进来,徒惹是非,我就只是做了一碗面而已。”她看着楚炎看着出神的模样,他只是搅动筷子,却没有要吃的意思,她不禁有些失落,忙着解释。
楚炎的手,突然顿了顿。
在睿王府做过下人?
为什么这件事,他并不知情?
不,应该说,她的心里,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和艰辛?
公主,就该高高在上,过安逸精致的生活,一切担忧和困苦,都不该属于她,不该让她品尝的。
“看着不好吃吗?”她见楚炎依旧沉默,眉头已然蹙着,她苦苦一笑,问的很轻。
楚炎摇摇头,捧起面碗,喝了几大口美味的汤汁,下一瞬,将柔软料足的面条,送入口中,他的吃相并不优雅,更像是饿极了的狼吞虎咽,大快朵颐,这才是一个真性情的男人,应有的一面。
男人放下空碗和手中筷子,低低喟叹,面容之上的神情,万分复杂。“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汤面。”
任何一道山珍海味,都不及这碗面的一半。
这世上,很多事,很多人,都万分复杂。
唯独人心,唯独心意,是真正无价的宝物。他在乎的从来不是美味,这种让他感动,觉得温暖的滋味,也绝非是一碗平凡鸡汤面所带给他的复杂心情——那是她愿意花心思,愿意花时间,愿意回应一点点,即便一点点,在他看来,也是很多了。
“是恭维话吗?”她心情不差,笑弯了眼眸,这么问道。
“我只说实话。”楚炎也回以一笑,笑容让他眼底的沉重,洗尽铅华般清新明亮。
两人的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几乎让他的心,都化成了水。
在韩王府见到她的第一面,就觉得她,拥有让人觉得亲近的力量,她从不摆架子,虽然隐约也让人觉得,她跟平凡女孩子,有些不一样。但越是跟她相处,就越像是一步步,走入一个温暖的沼泽,不知不觉,就陷进去了。
等回过神的时候,想必已经大半个身子都沉入其中,无法自拔,也无法自救。她纯真无邪,却又似乎具备罂粟花的美丽和复杂,原来不只是蛇蝎美人才能让男人弥足深陷,天真迷人的小丫头,居然也有这等魅力。
“不过我倒是第一回亲自做饭,所以楚大哥,作为第一个品尝的人而言,就算不好吃也要忍着,如果还想要我下回再做给你吃的话。”在睿王府厨房内也给厨娘打过下手,不过这一碗面,却是全部出自她手。
她的话语,更像是警告,但这警告,却让楚炎觉得心口暖呼呼的,也觉得甜蜜。
他没想过,自己是这样第一人。
至少她的手艺,比自己想象中,要好的太多了。
她不需要做的多么色香味俱全,她是公主,不是厨娘,这样的纯良心思,就足矣。
她瞥了楚炎嘴角的笑容一眼,却是陡然,笑出了声。
“一碗面而已,怎么总是让楚大哥发呆?要是这般好滋味,不如我去租个铺子,开个面馆营生好了”
她说的是玩笑话。
但,兴许也有几分认真。
楚炎的眼神,猝然凝结在琥珀的身上,她跟他见过的很多女子,都有相似的影子,偏偏她最大的不同,是不愿跟命运屈服低头。
楚炎紧紧凝视着那双美丽眼眸,却更清楚,他的答案,才是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何时这一切都结束了,你要不嫌弃,我就跟你一道,给你在面馆打下手——”
少女皱了皱鼻尖,说的万分嗤之以鼻,不假思索就一口回绝:“雇佣楚大哥洗菜还是刷锅洗碗?这些事,我看你做不来吧。”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两人之间的氛围,突然又变得轻松惬意,似乎是无话不谈的知己。“你都能下厨做面了,我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她原本清澈见底的眼神,却猝然覆上阴霾,她方才的笑容还停留在嘴角,偏偏不复暖意。“楚大哥,你的手,可是要用剑的。”
“那么,你的手呢?”楚炎愣住了,这语气不算凌厉,却是冰冷。
仿佛,不让他有那么不切实际的想象。
不让他去想,那一天的平静的幸福,也将由上苍赐予到她的身边。
跟个平凡人一样活着,那是美梦,却也是噩梦。
她不敢想。
也不让他想。
“我的手吗?”她唇上粉色,褪成了苍白,她抬眸望去,定在半空之中,眼波中讥讽。“必要的时候,可以切菜煮面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用来杀人吧。”
楚炎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居然出自一个才满十四岁的少女口中。
这样的年纪,一般才刚刚有人家来上门提亲,等待过了及笄之年,就要嫁做人妇,甚至,对人事的认识还不够透彻,懵懵懂懂。
琥珀见楚炎面色僵硬沉敛,却是又笑了,仿佛方才那句话,只是唬人的。有时候,用刀不是为了杀人,有时候,杀人也可以不用刀。
谁又当真说得清楚呢?
她眼神一颤,定在那手指尖,柔声问了句。“他日我这双手沾染血迹人命,那时我做的面,楚大哥会不会就觉得味道两样了呢?”
“不会。”
他读着她漠然的表情,回答的,是坚决,不改的心意。
“那下回,楚大哥要吃什么?我都给你做。啊,做花卷,包子,还是对了,芝麻大饼我最拿手了,我可看过厨子做过一遍,我自己做,应该味道也差不了多少吧”
她低垂着视线,交握着双手,苍白指尖,闪耀着淡淡光华,陷入沉思的呢喃,飘入楚炎的耳边。
“说大话都不脸红吗?还真是”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拿她没办法,方才的琥珀让他怜惜心疼,现在的琥珀,却又像是一如既往的开朗乐天模样,让他只想坐在一旁,细细观赏她每一句孩子气的话语。
“我想他,正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
她脸色的闲适全失,琥珀色的眼眸微微下垂,随手握住的紫砂壶把上的手指明显的一紧。
楚炎却没有逼问。
他,是指的谁?
轩辕淙?
轩辕睿?
她是在考验,是否轩辕睿对她的情意,庞大到了足够站在跟自己亲生父亲对立的方向?是否已经让轩辕睿,不再对自己的父亲惟命是从?是否已经让轩辕睿,也要迈出自相残杀的第一步?
她其实早就料到轩辕淙留意到她了。
楚炎蓦地心口一紧。他不敢置信地望向她的方向,她在沉思,表情透露一抹任何人无法打扰的认真,即便他今天没有赶到,她也不会让自己再度变得狼狈可笑。
“楚大哥是想问,我又在打什么算盘了吗?”她低声开口,那一刻的精致容颜,却有些跟年纪相悖的成熟,还有淡淡悲切。
“其实,我只是突然想到我爷爷。”
琥珀垂眸,也许她真的是蛇蝎心肠。
舍生取义,她做不到。
鲜血,并未让她的心,变得平静。
相反,她越来越——贪恋那血腥味了。
“三天之内,他定会派人前来,楚大哥可要养好精神,带领侍卫,把那些不速之客,统统解决掉呢。”
极力稳住心神,依旧不能掩住面色的苍白,琥珀眉眼之内,那颜色愈发凝重。
楚炎对上了琥珀似笑非笑的面容,一口气息梗在胸口,半晌缓不过来——
翌日。
后花园。
这里金色高墙砖瓦之内,藏匿着京城之内,最好的风景。即便如今是百物萧索的寒冬,这座花园之内也有专人侍候收集在冬日开花的花卉,虽然只是一个花圃,美不胜收,也让人觉得移不开视线来。
这儿便是皇宫,轩辕淙身着金辉色厚重袍子,往日的威严毕现,即使这衣袖领口上面,毫无祥龙点缀,空空荡荡,那一身戾气气派,也是无人能敌。
在这个曾经是他的天下的地盘,他更像是一只苍老的龙,低调盘踞在一角,但即使闭着眼睛,发白须白,也让人不敢大意放肆。
轩辕淙自从昨日跟轩辕睿谈不拢,拂袖而去,却是直接赶回京城,做了决定。
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拦他,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留着他体内一半的血脉,也不能。
一个男人,身着灰色劲装,腰际却是挂着一枚与周身气势不符的碧玉玉佩,约莫拳头大小,黑靴子停在轩辕淙的身后,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轩辕淙重重一搁手掌中的茶杯,一眼怒气:“派去的人还没回来?”
灰衣男人点头,默然不语。
轩辕淙拧着眉头,黝黑的面容上,有些许狰狞颜色浮现。“不是派去一等一的高手吗?”
灰衣男人细微地挽起嘴角,笑的很冷,也并不明显,宛若这些人的死活,根本不必大惊小怪。“一夜不曾回来复命,按照规矩,应该是死了。只有死人,才不能回来通报一声。”
“怎么会连个小妮子都杀不了?”轩辕淙这回不只是觉得阴谋落空的失望,更多的,是他觉得整件事中,还有他无法查明的诡异奥秘。按理说,那么一个手无寸铁的小丫头,派去一个杀手都绰绰有余,足够让她下地府去,他已经多派人手怕夜长梦多,却还是没有达成目的,才更让人心生寒意。
“那个别院里面,没有一个侍卫的影子,只有两个丫鬟。”灰衣男人还是站在一旁,弯下腰,神色不变地解释。“但别院之外,方圆百里之内,可说是一张密网,精彩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