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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王府签了几年的卖身契?”
背对着琥珀,听到她忐忑不安的脚步声,站在窗前的轩辕睿突然语气凛然,话锋一转。
她顿了顿,茫然摇头:“我只是。打散工,没有签卖身契。”
“散工?!你没有家人不当丫鬟,以后准备怎么过活?”他冷哼一声,蓦地转过头来,脸色难看,他手边的寒意还未彻底褪去,天知道她这么娇小单薄身躯,到底如何抵御那么阴寒冷风!
“王爷是在关心我吗?”她笑笑,即使丫头这个身份根本不存在,她还是觉得他伴随怒意的发问,好温暖,好窝心。
轩辕睿蹙眉,重新打量着这张平凡面孔,有时候这个丫头太过谨慎,有时候又好像不懂人情世故,她像是一个无知的女孩,却又不仅仅是无知而已。
她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语气之中,有些懊恼,有些忙慌。“我也不知道怎么过活。”
她才十三岁,这世上又没有帮她出主意的人,她也觉得累。
“果然年纪小,不谙世事,你是不懂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没有这么容易。”他的眼神淡漠,斥责她的单纯,心里的不悦是因为她像是浮萍一般漂泊游离,都无法把握自己的人生方向。
不,她每一天都在体会,继续活下去,有多么痛苦煎熬。
那一双浅棕色的眼眸,直直望着他的方向,这么回答。
轩辕睿把她的沉默,当做是默认,他坐入椅子,俊颜恢复沉静,也不再说话。
“我真羡慕王妃,听说她跟我一样年纪,却这么幸福”她的唇边浮现笑容,嘴角弧度弯月一般,她的眼眸之内生出复杂的颜色,声音很轻,像是低声呢喃。
轩辕睿闻到此处,扬眉,冷眼打量着她,生生打断她的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
若把她当成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他可以说她是童言无忌,但若把她当成是一个女子,那么,她所说的这一句话,足够换来两个掌掴。
是啊,她的命,不是拥有王妃的位置。
命运跟她开了这么大的玩笑,在送她去幸福的康庄大道,开了一条通往万丈深渊的岔路口。
她抱有歉意,低低垂着小脸,黑睫毛在清晨光线中颤抖,格外惹人怜惜。“王爷多心了,我不会痴心妄想的,或许应该上辈子交了善缘,才能这辈子成为宰相大人的孙女。”
“别让我再听到你说这等混账话,否则,你就继续去厨房当你的烧火丫头。”
大手一挥,他撂下狠话,他是高高在上的主人,是当朝王爷,同情怜悯她就已经很多余了。
她今日的冒失,几乎要挑动他的怒火,他眯起眼眸,锁住她的身躯。
她太瘦了,也太轻了。
方才他一把拉起她的身子的时候,发觉她就像是冬日一片落叶,单薄的骇人。就如她所言,年轻王妃身材虽然也玲珑纤细,脸庞却比她要圆润三分,养尊处优,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而她——
轩辕睿皱眉,不再想下去。
他在她面前,是个王爷,是个主子,她默默移开视线,不忍看他的模样。
她的孤独,她的怨怼,她的矛盾,让她在他身边的每时每刻,都几乎要窒息而亡。
032 流言
“奴婢说了不该说的蠢话,还请王爷别放在心上,千万别跟奴婢一般计较。”她却在他的视线中,深深欠了个身,一副乖巧顺从模样。
他的眸光透露淡淡的冷,眼看着她走出书房,取来热水伺候他洗漱,这期间各自不曾开口。
“丫头。”
那几乎只是一瞬的迷茫,她收拾了心底的惶然,悄声应道,循规蹈矩。“奴婢在。”
恭恭敬敬递过去在温水中泡软挤干的白巾子,她眼看着他从容擦拭俊脸,然后接过,等待他的差遣。
毕竟还是新丫鬟,虽然伶俐勤快,也多少有些慌慌张张,不够圆滑世故,他不再提方才的话题,似乎已经原谅她的无妄。“取朝服来。”
她轻点螓首,取来挂在一旁的墨蓝色朝服,指腹划过那领口处冰冷的图腾花纹瞬间,她眼波一闪。
替他换下身上的青色常服,他张着双臂,等待她协助他宽衣,她紧紧抿着唇,不敢让他久等,踮起脚尖将衣袖穿入他的手臂,然后她走到他面前,低着头扣上一颗颗黑色盘扣。
“我不在府内的时候,你就去王妃身边呆着,用心照顾她。”
他淡淡丢下这一句话,越过她的身子,头也不回走出书房。
琥珀整个人定在原地很长时间,当她再度望向窗外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了,庭院里亮堂堂的,是个难得的晴天。
她笑了笑,黯然的眼底有了光彩,也是时候去会会那个娇贵甜美的王妃了。
低着头踩着小步子往前,她利用轩辕睿身边丫鬟的身份,自如走入那个房间。踏入高高门槛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惆怅,划过心迹。
她抬起眼眸,打量着眼前宽敞华美的屋子,这里,本该是她跟那个男人的房间。
“过来吧。”朝着琥珀说话的女子约莫十六七岁,长相成熟,好像是王妃身边的丫鬟,叫做红袖。她招手,干脆利落嘱咐下去:“我去给王妃取点热水洗脸,你在这里候着。”
琥珀微微点头,默然不语,她安静地等在一旁,凝视着帐幔之后平稳的清丽容颜。
看,都日上三竿了,这好命的王妃还睡得香甜。
而她呢?有多少个夜晚无法入眠,生生睁大着眼眸熬到天亮?有多少个夜晚因为太过疲惫疼痛而顷刻之间就醒来?有多少个夜晚梦到那些在脚边的死尸和身上的血腥而尖叫着无法摆脱可怖阴霾?!
“你会不会做恶梦?”
琥珀神色淡漠,牵扯着嘴角,低头看沉睡的王妃,低低喃喃自语。
话音未落,没来由的,手臂上的伤痛蔓延开来。
半个时辰过后,娇软尊贵的王妃悠悠转醒,她扫了一眼伫立在帐幔边的小丫鬟,目光掠过那平凡无奇的扁平面孔。“喔,你来了呀。”
轩辕睿收了个贴身丫鬟,让她不免好奇又敏感,谁知昨日见过不是美俾一枚而是姿色普通的女孩,她放心了。
琥珀却只是笑而不语,将茶水端到王妃的手边,细细观察。这个女子一举一动都透露出良好的教养,恐怕是她背后的主事者,花了好几个年头才培养出来的最好人选。
那么,上官家的血案,有人待嫁,就绝对不只只是一场意外,这么简单。
是,一桩大阴谋。
阴谋者,躲在暗不见光的四周,她看不到那个人。
深夜。
婢女的房间,大通铺上,早已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偶尔有人翻个身,说着不清不楚的梦话,转瞬间又归于平静。
一抹纤细的身影,默默下了床,推开门去。
琥珀披着棉袄,走到庭院中央的井口,吊起一小桶井水,然后,轻轻拆开双臂上的布条,可怖的伤痕,一寸寸露出,在皎洁的月光之下,愈发明显。
如今已经是三更天了,只有这冷冰冰的井水可用,如今当了小奴婢,才发觉原来一盆热水,也会是一种奢侈的想念。
她将手中的白巾子浸泡在冰水中,沁骨的寒冷让她实在不舒服,不过这未曾彻底痊愈的伤口正在结痂的时候,又痛又痒,唯独让冰冷覆盖,才能让她遗忘疼痛。
通红的小手轻轻擦拭着右臂上的伤痕,她现在看着这些疤痕已经不觉得害怕了,以前爷爷总是夸她漂亮标致,但如果他现在看的这样的自己,还会说自己漂亮吗?
她苦苦一笑,轻轻摇头,就这么让双臂垂在身侧,仰望着深蓝色星空。
她已经有多少时候,没有好好看过这么美丽璀璨的星辰了?
她问自己。
翌日。
今天轩辕睿没有进宫,一整天面色铁青淡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她低着头,在暖炉上热了热冷掉的茶水,走到他的身边,茶碗好烫,她忍不住摩挲小手,指尖一片红色。
“王爷有心事吗?”
轩辕睿闻到此处,蹙眉瞥了她一眼,见她沉敛地垂着小脸,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一些流言蜚语罢了。”他一句带过,紧紧握住那刚热好的茶杯,似乎感觉不到那温烫的温度,他的俊颜上写满了不耐,跟往日温煦模样相差甚远。
“爷。”
从门外走进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他是轩辕睿的心腹,琥珀在府里见过数次。她主动退后,恭恭敬敬。
“流言怎么样了?”轩辕睿抬头,不冷不热问了句,他的声音不再温暖,相反,有些沉重。
男人沉住气,低声回应,表情也不轻松。“找不到散播流言之人,所以,这两天不单没有控制住,相反,坊间说的话,更难听了——”
“说。”轩辕睿下巴一点,脸色没有丁点笑容,琥珀望着,突然觉得不太好过。
“人们都说,睿王妃出嫁那天,早就被强盗侮辱了身子,否则,强盗不会放她独身逃走到睿王府。那强盗的目的很明显,是劫财又劫色,得了个大便宜”下属不太熟练地修饰着不堪入耳的传闻,但无奈这些话,还是惹怒了轩辕睿。
“混账东西!”
轩辕睿勃然大怒,一拍桌子,俊颜冷凝,下颚紧绷着。
他的反应,吓坏了她,她手中斟茶的茶盏,蓦地一滑,摔到她脚边,上好的青花瓷碎裂一地。温热的茶水溅了她一身棉裤,她愣了愣,顾不得自己可能被烫伤,忙不迭俯下身,仓皇失措地拾起碎瓷片。
但轩辕睿,连一眼都没看过来,他的怒气毫无消退痕迹,琥珀低着头,紧紧咬着唇。
“爷,这真凶一天逍遥法外,王爷王妃的名声就一天无法洗清。”男人沉声道,这话里面的意思谁都懂,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戴绿帽子,更别说血统高贵的睿王爷了。
琥珀默不作声拾起第五块碎片,她不清楚流言从何而来,只是无人发觉,她的眼眶微红。
“百姓们也都觉得,那凶手都杀了出嫁随行的那么多人,怎么会单单落下王妃,这件事的确是有不少疑点。”
“本王的婚事还轮得到那些愚民来说三道四?”他冷着脸,俊颜肃杀,无论哪个男人遭遇这般的丑闻,都不会高兴的,他的不耐,已经到了极点。
再温和的男人,也有脾气,从小高高在上的身份,让他不喜欢自己沦为茶余饭后笑料的主角。
“难道要本王把新婚之夜的白绢给他们看?!乌合之众!”他冷哼一声,眸子里是怒火,温文不再。
但这一句话,却让蹲着捡着瓷片的琥珀,手抖了抖。
一片小瓷,毫无预知划开她的食指指腹,血珠涌出,指尖似乎没有任何疼痛,但是她的心,却好痛好痛。
。
033 最珍贵的东西
下属退出门外,整个书房只剩下怒气未消的轩辕睿和茫然若失的琥珀。
屋子好安静,安静地听得到对方的呼吸。
“吓到你了吧。”他淡淡睇着收拾着瓷片的娇小身影,沉默了许久,侧过身子,颀长身影停驻在窗前,朝着前方看那阴沉天际。
新婚之夜的白绢。
琥珀咽下一片苦涩,她安静地将碎片倒掉,一遍遍擦去那地毯上的茶渍,半响之后,她才低低道出一句。
“这个谣言,让王爷这么生气吗?”
轩辕睿的情绪平复下来,嗓音中却还是夹杂着清晰的凝重,他微微眯起眼,下颚紧绷着。“造谣的人,必定用心歹毒。她当时仓皇失措,吓得满身发抖,难道她独独活下来了就要忍耐这些不堪入耳的混账话?!”
不堪入耳吗?
琥珀的心颤了颤,她睁大了浅棕色的水眸,怔怔地凝视着那高瘦的男人背影,心中的莫名情绪,想要赶走,却赶不走。
他回过身来,看着她眼底的迷雾,仿佛是迷惘疑惑模样,惹来不该有的怜惜可怜,他牵扯着嘴角笑容,宛若安慰。“你年纪还小,不懂女子最珍贵的东西,是贞洁。”
她蓦地呼吸一滞,她是不懂吗?即使她懂,又该如何?她无法自欺欺人,想到此处,他的淡淡眼神几乎像是一块火热的烙铁,烫着她的眼睛,她忙着别开视线。
“无论这个女子身份如何,失贞都是最大的侮辱,这个世上不知有多少女人因此而饮恨自尽——”轩辕睿的话语中,没有起伏。
不是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只是视线锁住她手指尖一点朱红,她虽然勤快,却比不上其他丫鬟伶俐,弄伤了自己,他没有点破,因为笨手笨脚的下人不值得他出口宽慰。
最近他对她的过分关怀,已经很不正常,对她更不是好处。
这里面肯定有人捣鬼,他在朝中想来风评极好,哪里容得下有人拿他的婚姻做文章?!侮辱睿王妃是表面,那些人是想要看他出丑!
这般想着,轩辕睿的笑意猛地一敛,眸子散发出冷光。
“还有,今日你所听到的,务必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