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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名珩在那里站了很久,他没再去追。而是摸出手机打电话,沉着声音吩咐了一句:“给我查宋凝久身边的所有人,看谁在阳信县!”
……
——分隔线——
宋凝久坐着出租车回到沈家,因为是中午时分,沈家父母晚上才会下班回来,所以打开门后家里也是安静的。她直奔自己的卧室,从床底下拉出一个行李箱便开始收拾行李。
将自己新添的几件孕妇装,以及给孩子准备的衣服胡乱扔进箱子,然后又扫了床头上的胎教书,抱着那一摞还没走到箱边,脚下边滑了下。
身子跌在床上,倒没撞到自己,只是晃了一下,但是肚子里的孩子却开始动得厉害,剧烈地抽搐了下。她紧张地扶住腰起身,慢慢坐下来。
都说孕妇的情绪直接影响胎儿,她深呼吸,让自己的心慌慢慢平复下来。
“宝宝没事的,没事的宝宝。”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遍遍低语。过了一会儿,感觉情况终于好一点,再也不敢乱动。
行李箱还敞开着,刚刚扔进去的衣服来不及叠,此时已经胡乱地纠成一团,映进她的眼眸里。她以为这样的地方靳名珩不会来,她以为她与他永远不会再见,她以为这个孩子能瞒下来的。
看来还是她太乐观,也太心存侥幸。
现在该怎么办?
她了解靳名珩的本事,只要他有心,怕是天不黑就能将她住在哪里查得清清楚楚。她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带上行李箱离开这里,她摸肚子,扪心自问,她能走吗?
她现在的情况不能坐飞机,这个小县城也没有飞机机,火车需要身份证。长途汽车,时间太长……没有照顾她,如果真有什么意外怎么办?
她带着这个孩子能去哪里?
中午饭没来得及做,也没有心情做,她一直呆呆地坐在床上,心情烦乱,一点对策也想不出。可是她不想,不想再回到他身边去,去过那样患得患失的日子。而他,怕是也不会再给自己机会。慢慢将衣服整理好,刚刚扣上箱子,外面便传来门铃声。
她以为是沈爸、沈妈回来了,走过去开门,通过猫眼,却瞧见靳名珩的身影站在门外。
心一惊,发紧,转身,背倚着门板。仿佛看不到,便犹可以逃避一会儿。
“宋凝久,我知道你在,开门!”然而他手敲在门板上,那震动由她的后背传来。
她咬着唇,不说话,心却绷到了极致。
外面等了几分钟,没有等到回应,靳名珩似乎已经不耐,他说:“宋凝久,你不开门就离门板远一点,如果伤到你没事,可是如果孩子出了问题,我饶不了你。”
这话真狠,也充分表达了他此时此刻出现,完全就是因为孩子。他在乎孩子,却早已不在乎她。原本就没在抱什么希望,可是听到他那恨不得撕了自己的怒气传来,她还是觉得难过。
哐地一声,门板传来更剧烈的震动,他是连脚都用上了。这时对面的邻居听到动静出来,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站在沈家门口。
“喂,你干嘛的?”中年妇女的大妈,身材臃肿,又是本地人,并不怕人,只拿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靳名珩。
靳名珩心情本来就不好,只皱着眉看了她一眼,又踹了一脚,喊:“宋凝久,你有本事就长翅膀从窗子里飞出去。”
“你找凝久啊?你是他什么人?”那中年大妈听到他嘴里的名字,狐疑地瞧着他,那目光里已经十分八卦。
因为宋凝久挺着个肚子在沈家住了也有段时间了,一直都没有男人来找过她。其实好多人背后也犯嘀咕,毕竟她太年轻,好多人都怀疑她未婚先孕,背后里叹气。
靳名珩根本就懒得理她,掏出电话,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说:“给我找家开锁公司——”
话没有说完,沈家的门突然被人打开。宋凝久站在门内,看着他,以及对门那位中年大妈。
“凝久啊,这是你丈夫吧,可真没礼貌。”到了岁数的人,当着人的面就说起坏话来。
宋凝久对她挽了挽唇,既没承认又没否认。还未曾说话,靳名珩已经迳自踏进了门内。他太高大,阴影完全罩住她,宋凝久下意识地侧了侧身,给他让出空间。
余妈妈看出两人的互动,尤其是宋凝久好像很怕靳名珩。踮着脚,目光越过宋凝久的肩头,看了看靳名珩走进去的背影,低声说:“他脾气好像不太好?”那模样似得担心宋凝久受欺负一样。
其实这也怪不得她,你说正常女人怀孕谁不在家里养胎,跑到亲戚家里来?这男人虽然长得不错,也像是挺有钱的。有钱人的人都觉得自己了不起,你看电视上那演的,用暴力的有得是,不由在心里可怜起宋凝久来。
“没事,谢谢你了余妈妈。”宋凝久对她笑着,已经感觉到身后的压力袭来,也没有心情应对,便关了门。
转身面对时,靳名珩高大挺拔的身子站在客厅,竟显得空间十分狭小。
“宋凝久,离开我之后,在这样的地方寄人篱下,就那么舒服吗?”他目光打量了下室内,终于坐下来。整套房子的总面积,不及他别墅的客厅一角,更不用说那些装修和装饰,在他眼里根本与垃圾没有两样。
再瞧着她背倚在门板上,手下意识地护在肚子上的模样,虽然努力挺着背脊,那模样却好像仿佛随时会准备逃跑一样。
明明开门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可是面对他时,她仍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悄悄缓了一口气,又挺了挺腰身,只是仍没有走过来。
两人隔着门口到沙发的距离,她问:“靳少找我,有什么事吗?”那脸上的表情不能算冷,只是漠然。
靳名珩瞧着她那装蒜的模样,有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不过他忍住了,唇勾出一抹笑来。这个男人本身就长得美,笑起来时使整个厅都黯然失色,自动沦为背景。
他魅惑的表情,一瞬间就注入往日的慵懒,手敲在沙发扶手上,问:“怎么说我也是费了三个小时才找到这里,不该尽尽地主之谊,给我来杯喝的么?”
这时候的靳名珩,仿佛像极了自己初识的模样。可是他这与他刚刚在门外的怒气,完全不相符不是吗?
她很想将他赶出去,但是门既然开了,便知道这个愿望并不现实。好不容易提了勇气走进来,问:“只有茶,可以吗?”虽然对沈爸爸来说是好茶,可是未必能进得了他大少爷的口。
见靳名珩真的颔首,一副准备品尝的模样。她没办法,只好走到电机柜那里,弯腰,拿出茶叶,找出一只空杯子,烧水,然后给他泡茶。
整个过程都能感觉到他随着自己行动,落在身上的目光。她的动作很慢,但是很稳,最终将冒着热气的茶杯放到他的面前。杯底落在茶几上的时候,她的手来不及收回,腕子就被他伸过的大掌抓住。
手一抖,刚烧开的热水就洒出来,有几滴溅在手背上,她痛得皱起眉,想收回,可是腕子还被他稳稳地攥着,就停留在那里,不容她退缩。
“名珩……”她喊,声音有点可怜兮兮。
“喊我靳少!”他看着她,那眼眸中虽然依然淬笑,虽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距离感十足。
那样的神色,口吻淡淡的提醒,像在说她越轨了,他们已经没有那种亲密的关糸。
宋凝久心抖了抖,喊:“靳少。”
心口虽然紧窒,可是他说得对,她是不应该再这样称呼他。仿佛是满意了,他才放开她的手。
宋凝久收回手,被溅到的地方都红了,泛着痛,悄悄放在身后,退开。
靳名珩端起茶杯轻抿了口,然后放回去,那表情也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她站在一边,活像伺候大少爷的小女佣似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她不欠他的,可是在这个男人面前,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尊贵,总是让人不自觉地矮半截似的。
他仿佛还是当年的她,而她却没了初见时的勇气。因为经历得多了,也懂得多了,才知道当初自己有多么不知天高地厚。
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空间里那样静,连浅浅的呼吸都听得分明。
靳名珩瞧着她那肚子半晌,才问:“几个月了?”也许是因为提及孩子,虽然仍带着那漫不经心的味道,可是口吻不自觉地含了那么一丝轻柔。
“32周。”她回答,声音则是涩涩的,手不自觉地放在肚子,指尖揪紧了衣料,那是不自觉的防备行为。
靳名珩落在她的手上,记得她离开的时候,平坦的肚子只看出微微凸起一些,如今竟像揣了个球似的。她细胳膊细腿,想到她平时紧绷绷的腹部,他都开始怀疑那肚皮会不会被撑破。
皱眉,他很快打消了这层替她的顾虑,取而代之的是想也去摸一摸,感受一下这个孩子。伸手,却只是克制地将茶杯端起来又喝了一口。
他一向喝不惯茶,口里都是涩涩的味道,又问:“打算在这里生产吗?”
来之前,他不止打了电话查她身边的人谁在阳信县,进而找了沈小薏的地址。同时还在阳信县调查了她所有登记的信息,只有医院入院记录。
她辨不清他问这话的意图,咬着唇应了声:“嗯。”
“那好,生下来后我会亲自来抱。”随着杯子再次落在茶几上的声音,他下了通知。
是的,通知,完全没有商量的意思。
宋凝久听到他说亲自来抱时,整张脸已经煞白,她着急地看着他,说:“你不能——”
靳名珩瞧着她,问:“我不能怎么样?不能抱走孩子?那么你以为我靳名珩的孩子,我会让他流落在外?”口吻仍然保持着样淡淡的,轻缓有度,漫不经心的语调,一字一句都尖锐地扎她他的心。
“还是你认为,你有能力和我争夺这个孩子的抚养权?”当初她骗自己,不就是笃定了他不会放手?
宋凝久咬紧了唇,是的,当初骗他就是因为知道,他如果要她一点反抗和争夺的能力都没有。
“名珩,你不要这样……”她抑止了眼中浮起的雾气,咬着唇低语,声音里充满了恳求。
“靳少!”他还是笑着,淡淡地重申,提醒着两人的关糸。
没有了爱情,冷漠也是伤害。
直到他走,宋凝久都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客厅,可是她灰白的脸陷在阴影中,怎么也照不进心里。
日头渐渐西移,只在西方余留下一片瑰丽之色时,沈爸爸、沈妈妈下班进了门,开灯,就见她还坐那里,看样子好像坐了很久,脸色也不好。
“凝久啊,你怎么了?”沈妈妈一惊,马上走过来。
宋凝久回神,对他们笑了笑,只是有些勉强,说:“没事。”可能太久没有说话的关糸,声音有些哑涩。
沈爸爸跟进来,看了眼茶几上那杯还没倒掉的茶,问:“来客人了?”
宋凝久摇头,站起来,说:“沈爸爸、沈妈妈,我累了,先回房去休息。”
那模样明显就是有心事,沈氏夫妇对望一眼,说:“嗯,累了就去睡会吧,一会儿吃饭喊你。”
宋凝久勉强挽了挽唇,回到卧室。
床上还放着她整理了一半的行李箱,地上散落了两本书,现在怕是想跑也跑不掉了。他心理那么慎密,怕是现在楼下就有他的人。
跟了他那么久,这点认知她还是了解的,所以也没有多做挣扎。
晚饭当然是没有胃口吃,沈妈妈甚至试探地问:“凝久啊,你今天去医院检查了吧?”
宋凝久平时温温婉婉的,性子柔和,什么事都不计较,什么不在乎似的,唯一让她紧张的就是这个孩子,不怪她往那方向想。
“嗯。”宋凝久点头,回答:“检查挺正常的,我就是今天有点累了,不舒服。”知道沈氏夫妇担心自己,可是她实在没心情去安抚他们,这般说着回了房。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甚至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应该走得更远一些,而不是当初听沈小薏的来到这里。所有跟她有关糸的人,他一查便能查到,要找到她很容易。
可是她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没有沈小薏,她能保下这个孩子吗?
一夜辗转翻侧,外面的天色渐亮起来。眼睛虽然干涩的厉害,她还是起了床,将米淘好放在锅里,开小火煮着。然后套了件厚点的外套出门,像往常一样照旧下楼去买早餐,刚刚走出楼道,便见到一辆黑色的悍马停在那里。
也许是停了一夜,锃亮的车身上落了些灰尘,只是车窗上贴着深色的车膜,所以让人看不到里面有没有人。压下心头要走过去的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