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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机与摄影机的灯光都在他脸上闪烁,彰显着他的不可置信。但是他突然意识到,单凭靳名珠是没有头脑做这些的,定然是有人指使她。
会是谁?
靳名珩已经昏迷,还会有谁替他出谋划策?还是说,这一步早就是靳名珩安排好的?
想到他与靳名珠的同床共枕,虽然知道她与自己不同心,却也没想到他会背叛自己,所以不曾真正设防,却没想到她会这么陷害自己。
靳名璞被带走前,眸色猩红地盯着站在那里的靳名珠,问:“你处心积虑,你以为他会多看你一眼吗?”那一句是愤怒,也是不甘。
最终,他还是被塞进了警车里,所有的记者都围住警车,不停地发问,不停地拍照,直到警车开走。
待他们回过神来,想采访一下靳名珩,了解更多的内容时。现场,李彭已经带着安保离开,靳名珠也已经不见。
她坐在远去的车厢内,淡定地拨了个电话,喊:“爸,事情已经办妥了。”
……
靳家对外的形象就是公正的,起先唐媛因磕药坠楼身亡已经造成很大的影响,又因为靳名璞的说辞,与黑社会的牵扯更加令人失望。
不过这下靳名璞被带走,事情一下子便明了起来。他因与其兄争家产,将矛盾升级到雇佣枪手报复,一时间成了恶性刑事案件。
闹剧,就是这样上演的。
按理说,这本是靳家的家事,如果靳远尚在公司,靳名珩不曾出事,这事根本沦不到政府来管。当然,如今他们这种情况,政府想出面也没有借口出面。所以当靳名珠拿着证据上门时,他们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发布逮捕令,以此将闹事的靳名璞扣留。
因为不管怎么样,他们是不能让靳家以及他们的公司垮掉的。不止是因为他们与高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糸,更重要的是环球影视的产业,那是昕丰市的重要标志,没有领导愿意在自己的政绩上留下这样的败笔。
外面的事件闹得很凶,靳名珩却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靳家的管家在两个病房间穿棱、忙碌,他的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门外。
监护室里,他的左腿打着石膏。如果不是医生说,谁又看得出他是因脑部受到撞击,颅内出血而迟迟没有醒来?
对这个世界活动的人来说,他是昏迷的。对靳名珩而言,他却一直都活动在自己的世界里。人生的记忆是时光的长廊,而他很久没有从记事起慢慢走过。
小时候生活在古镇里的那橦老旧房子,经常看到被砸倒在地破损的桌子,碗筷、饭菜凑乱的堆积,还有各种家具、物什,房间里母亲发狂一般地吼叫。他永远记得那种声音,她叫的那样撕心裂废,那样歇斯底里,仿佛每一声每一句都透着悲凉和绝望。
是的,那样的声音几乎每一天都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开始时他茫然地坐在地上,等着元妈妈来抱他。后来他开始淡然地抱着自己的饭碗吃饭,然后拍拍身上的尘土起身,背着书包去上学。
母亲生病时是那样的,可是她清醒时又是另一种模样。她会抱着他给他讲故事,她会辅导他做功课,他举一反三时,她会亲亲他的脸蛋,骄傲地说:“我的儿子真聪明。”
可是母亲去世后的日子,他是孤寂的,回到靳家的一切他都不愿想起,很长一段时间都醉生梦死。喜欢赛车,喜欢泡吧,喜欢玩女人,任何刺激可以气到靳远的事他都做。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在哪里,唯一想的、计划的就是查找母亲当年的死因真相,直到遇到宋凝久。
真是个可怜的女人!
别怀疑,当时他看到她在宋家的处境,他是这样想的,并且眼里、心里都充满嘲讽。甚至连后来联姻也不过是为了她家的开发案,当初的靳名珩看似无害,真的就是这样薄情。
只里后来,他也说不清从哪里开始变了质?反正就将她放在了心上,他也一直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以给她很好的保护,看到她的家人欺负她,也会怒其不争。所以纵使爱她,也从未对她的家人手软。
直到他们的孩子逝去,他才惊觉亏欠她的太多,所以每天都小心翼翼。哪怕她会感动,会说爱他,他都不敢十分踏实,就怕有一天真相被揭穿。他会为了那个孩子,而再次无法原谅自己。
可是他又是那样贪恋从她身上汲取的温暖,贪恋那种相爱的美好。尤其是有了夏初,父亲的出事之后,她都没有让他感到丝毫孤碟。
她被绑票的那两天却是此生最煎熬的,尤其卓越刺激自己的话历历在目。他担心她经历什么会受不了,所以他的心每天都在油锅上时时刻刻都被人生生煎着般,又强迫自己镇定。
好不容易找到他们的行踪,他在山上等着卓越。当两辆车子互不相让,他知道他救不出她时,或者说他经历了两天的煎熬已经不再愿意再周旋。
因为周旋,可能代表着她再次离开自己,他又如何忍受她再次离开自己,而且是在卓越的身边。想到那天手机里传出来的动静,她留在卓越身边片刻,他都不能忍受,所以他宁愿选择同归于尽。
那样,他们一家三口还可以团聚,也许,她知道了真相后,就不会那么怪自己。
原本打算好的一切,她却成了变数,当两辆车子相擦而过,而不是相撞时,他随着偏离的车身看到她脸上的绝然。那一刻,他终于懂了,她居然是不想让自己陪她死的,她想让他活!
“小久儿!”当初来不得喊出的挽留,突然冲口而出。他惊慌里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医院的天花板。
“靳少,你醒了?”照顾在病房里的甘甜看到他睁开眼睛,高兴地看着他。
靳名珩闻声转头,眼睛里映出甘甜的模样,却是片刻的茫然。他着急地坐起身,目光扫了遍病房内,意识和思绪都在快速回转。
甘甜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沉浸在他醒来的喜悦里,着急地问:“你渴不渴?有没有感觉到哪里特别不舒服?要不要喊医生?”
她一股脑将自己的担忧全说出来,起身按了床头的呼叫铃,然后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手掌刚刚触到他,下一刻已经被他毫不留情地挥开。
纵使他已经昏迷了几天,纵使他病着刚刚醒来,可是那力道却丝毫没有减弱,透着绝然与厌恶,说:“别碰我。”
甘甜看着自己肿起的手背,眼眸里带起一丝委屈。
靳名珩却并没有多看她一眼,而是朝着门口吼:“人呢?”口吻急迫,纵使几天没有进水,嗓音干涩,那两个字像锯子割着声带一样。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马上有人推门进来,他看到是接替甘泉的人。看到他醒来,对方还很高兴,脸上扬起抹笑,说:“靳少你醒了。”纯粹的废话,可是里面却充盈着满满的喜悦。
“小久儿呢?”靳名珩却没有时间与他分享什么劫后余生,只问,眸子如墨,却又透着冷意。
久?
那人立即明白过来,脸上的喜悦转为愧疚,以及闪过一丝不自然,低下头去。
靳名珩的眸子却变得愈发犀利起来,如刀子一般并没有离开他的身上分毫。
男人回答:“载着少奶奶的车掉下山了,我们还在找……”说到最后,未免底气不足。
当靳名珩听到掉下山三个字时,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心脏的部位,整个坐起的上半身都晃了一晃。纵使他从前再喜怒不形于色,可是此时就连甘甜都看出他的心痛。
“靳少,你才刚醒过来,要好好休息。”看到她这样,甘甜立即摒除了刚刚被挥开的难堪,上前搀住他劝说。
宋凝久发生意外她也很难过,不过她现在最关心的还是靳名珩,他现在的身体很虚弱。
靳名珩这次没有挥开她,只是抓着自己心脏部位的手又收紧了下,然后问:“我昏迷了几天?”那样轻浅的喘息,更像是怕是惊动什么。
当然,这话不是问甘甜的,而是站在床尾的人。
“三天。”那人回答。
明明他不是那个很久没有喝过水的人,此时面对靳名珩,竟觉得嗓子干涩的厉害。
他的话音刚落,甘甜看到他抓着心脏部位的手臂突然抬起。眼中一惊,他的手已经越过她握过床头的一只杯子,然后毫不留情地朝着那人狠狠地砸过去。
那人本来是低着头的,只听到一声惊呼,便下意识地抬头,就见一抹黑影正好朝自己迎面砸过来,太快,根本来不及看清是什么。冲撞力却一点都没有减弱,那只水杯就这样直直砸在他面门上。
他感觉到疼,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额头,他都分不清玻璃是砸在他脸上碎的,还是掉到地上才碎的,总之落下来的玻璃已经在脚边碎了一地。
“三天都没找到人,你救我回来做什么?”靳名珩的声音沉沉压过来,像是阴雨天天边压过来的乌云,又仿佛要将整个病房里的空气冻结。可是谁也不知,里面透出的又是怎样一种绝望。
她掉在山里三天都没有消息,那么高的山,单是车子落地的冲击力都不是人体能够承受的——他不敢想,再也没有勇气想下去。
可是单单只是这些,他的身体,骨头里就止不住有寒气钻出来,冷到全身都止不住地发抖。
“靳少……”甘甜看着他,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他那个样子。而接替甘泉位置的人还站在那里,额头与鼻涩之间被割了深深的一道殷红,满脸的血,他看到这样的靳名珩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靳名珩自己这样颤了会儿,仿佛却突然想起什么,抬手就拔了手背上的针管,做势要下床。
甘甜一惊,马上压着他的手臂阻止,说:“靳少,你不要这样,你的腿不能动。”上面还打着石膏。
靳名珩此时却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宋凝久身上,已经根本无暇去在意身边的人是谁。感到阻力,便用力甩开她,毫不留情地一个滚字出口,便要往外走。
可是他不知道他的一条腿受伤了,上面打着石膏,所以刚刚下床便跌在了地上。彭,身体落地的沉闷声在室内响起,就那样震动病房内所有人的神经。
他却像没有痛觉一样,吃力地想要爬起来,几番用力无果之后,才知道转头低眸,看到自己打着石膏的腿。他们以为他会放弃,站在床尾的人作势正想上前来扶他,却没想到他竟然干脆没有起来,利用两条手臂往门外爬去。
震动,让那人一时忘了行动。
拭问,谁见过这样的靳名珩?他可是昕丰市人人瞩目的靳少,少女眼中的男神,最具魅力的黄金单身汉。除去这些,他还是执掌乐视环球公司的新任当家人,自入商界以来,他的手腕令整个业界都仰望、折服。
可是就是这样的他,此时就爬在地上,如一只受伤的动物般,卑微而狼狈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手掌扎进地上的碎玻璃片子,沿途留下一片殷红,他都没有痛觉一般前行着。
仿佛他眼里只有那份执着,不计任何代价。那个样子简直是疯了,让人不能理解,也不能直视。
傅景之开门时就看到这一幕,他眼中满是震惊,他上前按住他问:“你做什么?”口吻间是生气的,因为他的胡闹,不爱惜自己。
“我要去找小久儿。”他回答,声音那般坚定,仿佛只剩下这一个目标。
闻言,被他甩在地上的甘甜,眼中都含着泪,终于别过眼去。
傅景之心里也是震动的,没有人见过他那副模样,浑身的伤,脚上打着石膏,胡子拉茬,病服上带着血迹。可是他说他要去找小久儿,竟让他原本满心的愤怒,转而变成无尽的心酸。
他吸了下鼻子,说:“我帮你去找。”
靳名珩闻言看着他,眼睛里涌起指责,他问:“她在山下三天了,你如果能找,那这三天又是在做什么?”
他问的时候,眼睛里是对朋友的指责。他是他最好的朋友,那是怪他没有尽心,没有尽心去找自己的老婆。可是想到宋凝久已经掉到山下三天,那样的高度,又是这么冷的天,他眼睛里的光彩又渐渐转为一片死迹。
三天,他是不是不应该再报任何希望?绝望,让他闭起眼眸,将悲痛锁在里面。可是锁得住吗?傅景之看着他的神色变化,本来要辩解和安慰的话突然就都堵在咽喉里,真想替他哭出来……
——分隔线——
卓越醒是醒了,可是宋凝久仍被困在病房里。她虽然不用伺候他,可是自由被限制,哪里也去不了。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他的伤也渐渐好起来。
“卓越,你能不能让人给我换个房间?”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