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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干脆坐起来,生气地将身上的被子拧着扭成几个团,嘴里啊啊叫着,不甘心,并充满恨意。
清晨,阳光透过窗子充盈整个屋子,很晚才睡着的宋一瞬,此刻被子蒙头还在沉睡。手机嗡嗡的震动在床头柜上打着转,铃声吵人地响了许久,她才伸手接起。
“喂?”声音里仍然带着睡意。
“一瞬啊,你不是说中午约了陈厅长,你怎么还在睡?赶紧起来准备一下啊。”那头传来宋恬催促的声音。
宋一瞬闻言睁开眼睛,看看表,睡意也一下子就没了,答着:“好,我马上来。”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梳洗打扮。
“一瞬啊,要不要我陪你去啊。”宋恬口吻里还是带了些疑虑。
毕竟那个陈厅长,听说是个挺好色的老头子。她的侄女长得漂亮又年轻,她还是担心她会吃亏。
“不用了姑姑,我有分寸的,你不用担心。”宋一瞬回答。
“那好,你自己小心点,如果他真的太过份,你就直接脱身回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宋恬叮嘱。
“知道了,姑姑。”她应着挂了电话。
拉开小衣柜,里面满满当当地填着她从宋家搬来的衣服。虽然嫁入靳家的梦是破碎了,她又与宋凝久不同,打小就没住过这样的地方。
不过她懂得,现在的她必须要适应这样的生活,只有调整好自己,才有翻身的机会。
从一堆衣服中挑了件酒红色的长裙,网状丝袜,足登十几公分的高跟长靴。她本来就高挑,身材极好,这身打扮自然是很惹人注目。
她将长发束起高高的马尾,露出整张精致的脸,以及弧度优美的颈部。看着镜中映出的自己,手慢慢摸上自己姣好的脸颊。
自婚礼那天,她的艳照被曝光后,她还是第一次打扮得这样艳丽。想想前些日子,自己都恨不得自己是透明的,消失在大众的视线内,那样的日子简直生不如死。
她凑近镜面,看着里面的自己。她觉得她宋一瞬就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受大众瞩目,惊艳,而不是猥琐、鄙夷。
等着吧,宋凝久虽然认识很多人,但是她会让父亲知道,对宋氏有助益的仍然是自己,而非她。
拎了包出门,腰杆故意挺得直直的,下巴高抬,一路引来许多人的侧目,当然,都带着微微的讶异。她唇角挂着笑,仿佛仍然是那个宋家的大小姐,并且更不可一世。
在街边打了辆车,报了酒店的地址,早早来到包厢,将外面的大衣脱了,便坐在座椅上等待。
时针从中午十二点一直慢慢向后移到三点的位置,她脸上自信的神采慢慢变得焦急,最终拿出手机给那位陈厅长打电话。但是即便接通了,那头也是故意不接,将她的耐心磨光,脸上露出愠色。就连进来问是否上菜的服务员,看到她的脸色也吓得赶紧退了回去。
宋一瞬握着机身,恨得起身要走,可是想到医院里躺着的父亲、母亲。她拎起包的动作又停顿了下,想想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便咬牙,又开始重新拔打电话。
“喂?”许久,那头终于是接了电话,不过声音刻意的压低,并且带着不耐烦,而且背景还很吵杂。
“陈厅长,我是宋一瞬,咱们今天中午约好吃饭的,你还记得吧?”她强压着火气,很客气很客气地问。
“哟,真不好意思。我这边还有许多事要忙,今天怕是不方便了。”那头敷衍地说,一听就没什么诚意。
“没关糸,不知道陈厅长晚上有没有空呢?或者明、后天?给我具体时间,我们再约?”宋一瞬又问。
“不好意思宋小姐,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就先这样。”那头说完,很果断地挂了电话。
“哎,陈厅长,陈厅长。”宋一瞬只有在这边徒劳地喊着,最后气得差点摔了电话。
这时服务生又走过来,看到她的脸色也是不敢说话,可是又不得说,只好硬着头皮请示:“小姐,您看菜还上不上?”
宋一瞬瞪着添堵的她,此时此刻真是吃了她的心思都有,却不得不压制着,冷厉着噪音说:“结帐。”
服务员就顶着她那利箭似的目光上前,接过她手里的银行卡,赶紧就溜出去了。
宋一瞬此时哪里还有来时的模样,在包厢里平复了很久心绪,才维持着一贯的优雅出去。她宋一瞬即便是败,也不能别人看出来。
高跟鞋踩着缓慢的步子穿过走廊,地上铺的厚厚地毯吸噬掉了大部分脚步声。她刚刚拐过角,便看到一群人从某个包厢里出来,其中被簇拥的人便是她今天要宴请的陈厅长。
大庭广众之下,他自然没有私下表露的猥琐。身着一套灰色的正统西装,掺杂着白发的头型也梳得一丝不苟,就如在媒体前的严肃公正的公务员形象一样。而他身边的其中一人,便是楚辞。
两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了电梯,她方回过神来,赶紧跑到另一个电梯前,按了键追下去。
她追到酒店门口的时候,那位陈厅长的车子正从酒店门前划出去,要堵也已经来不及。其它人向楚辞告辞,都在门口分了手。
楚辞原本是要回去地下停车场的,因为听闻到有急促的脚步声,抬眼,就瞧见一脸焦急的宋一瞬朝这边奔过来。
那张脸很是明艳,尤其是多年自己刻在心上的容颜,所以他不自觉地停了脚步,并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宋一瞬自然也是瞧见了他,被那样一双似会说话,又隐含了诸多情感的眸子注视,她想忽视都难。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了半秒,她目光移开,快速往酒店门口扫了一圈,并没有那个陈厅长的影子。
“楚先生,陈厅长呢?”她走上前,问。
她一开口,楚辞就眉头微皱了下,问:“您是凝久的姐姐?”
在他用那样的目光瞧着自己的时候,宋一瞬便知道,他不是在看自己。不过这个称呼还是令她有些不舒服,因为打小人家都指着宋凝久问,这就是你的妹妹。或者别人介绍,都指着宋凝久说,她就是宋一瞬的妹妹,而从来都没有人说,她是凝久的姐姐。
不过她还是将那点不舒服压了下去,扬起唇笑着点头,说:“对,凝久是我的妹妹。”
这样的回答本也没有什么不对,可是却令楚辞觉得怪怪的。不过得到自己想要证实的答案,楚辞也就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问:“宋小姐找陈厅长,是因为宋氏的事?”
宋一瞬点头。
因为突然意识到,他也是在检查厅里工作的,又对宋凝久有所不同,或许可以利用。便说:“楚先生,不知道可不可以跟你谈一谈?”
楚辞看着她,因为不明白她打什么样的主意。
“我看得出来,你很关心舍妹。关于舍妹的一些事,想跟楚先生谈一谈。”她说,笑得真诚。
楚辞犹豫了下,大概还是抵不住宋凝久三个字的诱惑,所以点了头。
两人也没有出酒店,就去了十七层的咖啡厅,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两人点了咖啡,待侍者走开,他看向坐在对面的女子,开门见山地说:“宋小姐有话,不妨就直说吧。”
宋一瞬闻言笑了笑,说:“楚先生果然很关心舍妹。”
楚辞也笑了笑,神色温和,说:“不瞒宋小姐,我小时候就住在你们家老房子的楼下,与宋奶奶是邻居,所以从小便将凝久当成妹妹。”
宋一瞬闻言笑了,看着楚辞,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就只是妹妹吗?”
楚辞闻言也笑,笑得模棱两可。
他说:“宋小姐,我不瞒你。令尊及宋氏公司的案子是我在负责,凝久与我从小的关糸不错,有些方面你可以放心。”
只是这个放心,她还是听得出来有底限。
宋一瞬故意叹了口气,她说:“楚先生,你误会了。我知道你有你的为难,我也断不会因为你与凝久的交情,就为难你什么。”
“我今天约你过来,主要是因为凝久的事。”
“凝久怎么了?”楚辞果然被她调起胃口。
宋一瞬看着他,眼睛里虽然含笑,却掩不起算计的光芒。她却又故意露出愁容,问:“楚先生既然负责我们这们宋氏的案子,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靳名珩?”
简直是废话,怕是来过昕丰市的人,就没有不知道这三个字的。因为他不止在昕丰市出名,更是大众媒体前的宠儿,怕是全国的观众都认识,楚辞又岂会不知?
只是楚辞不懂,她明明在说宋凝久的事,又如何牵扯到靳名珩?
宋一瞬的目光落向窗外,脸色带出愁容,便将宋凝久代替自己与靳名珩订婚,被迫与他纠缠的种种都讲述了一遍。当然,口吻里她与宋家满是无奈,宋凝久也是不甘愿。
她很懂得拿捏说话的技巧,越是半掩半露,欲言又止,越是引发诸多猜测。
而楚辞听了整件事之后,且不论谁对谁错,单就宋凝久经历的一切,都够他满脸震惊。
“楚先生,我说的句句属实,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查。我相信,当初应该有许多蛛丝蚂迹可以追寻。”宋一瞬最后说。
楚辞不是不信,这样的事,他相信宋一瞬应该不会说谎。如果说谎的话,很容易就可以被揭穿。他只是震惊,震惊宋家居然也可以这样对待宋凝久。
她到底吃了多少苦?
心不自觉地在微微发疼,为了宋凝久。
“楚先生,靳名珩事到如今仍是不肯放过凝久,甚至不惜以我爸来威胁,让凝久与他在一起。”她顿了下,说:“我知道,凝久是不愿意的。你们既然从小认识,我不求你能救我爸,只求你救救凝久,帮她离靳名珩那个恶魔远一点。”
她说了很多,离开的时候楚辞一直都没有说话。可是宋一瞬知道,楚辞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宋一瞬走后,楚辞一直就坐在那里,可能因为一时无法消化宋凝久这一年来所经历的一切。他一直以为她在宋家不受重视,哪怕心里压力大,总还是平安的,却没想到会受这样的苦。
靳名珩那个人,他不算认识,只是在聚会时偶尔碰过面。昕丰市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的风流坦坦荡荡,简直可以说到了肆意而为的地步,根本不在乎世人的眼光。
而凝久,他的凝久,怎么能与那样的人联糸在一起?
——分隔线——
彼时,靳名珩是从医院里醒来的,醒来时头疼欲裂。不过多少还有些记忆,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里。看着自己躺的病床,说明宋凝久并没有将他扔在外面,他还是较为满意。
下床,嫌弃地看着身上起褶的衬衫、裤子,将外套搭在手臂上,然后出门去找宋凝久。
她父亲的病房很好找,门口还站着两个穿警服的警员。两人显然也认识他,不敢阻拦。
他站在监护室外,透过玻璃窗看了一下。宋凝久穿着无菌服守在昏迷的宋成轩身边,像是困极了,正在打瞌睡。看着她这么辛苦地照顾着宋成轩的模样。
他皱眉,有时真的不懂,她的父亲对她并不好,她却仍可以这样无怨无悔地回报。转头想想,如果她不是这么善良,也许她就与别的女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正想敲窗喊她出来,身上的手机便响起来。
“靳少,今天与香港那边有个重要视频会议。”助理打电话提醒。
靳名珩闻言抬腕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便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停顿了下,转头看了眼睡着似的宋凝久,那一脸的疲惫,想来早饭都没有吃,便吩咐:“给我去买份早饭,送到医院来。”
宋凝久照顾了宋成轩一夜,醒来时靳名珩已经走了,只有他的助理送了份早餐过来,热腾腾的粥很是诱人食欲,她接了,却只是搁在一边,始终没动。
宋成轩是中午的醒来,经过医生一糸列的检查,被转出监护病房,安排进了普通病房。这其间宋成轩像是醒过,不过一直还是不太清醒。
真正清醒过来时却是接近下午五点的时候。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宋凝久是喜悦的,喊着:“爸?”
宋成轩迷茫的眼眸渐渐清晰,直到瞳孔里映进宋凝久的脸部轮廓,嘶哑着声音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水。”
宋凝久赶紧去倒了水,伺候他喝下去。
干涩的嗓子经过温水的润泽,终于舒服了些许。目光重新落回宋凝久的脸上,瞧了半晌才迟疑地问:“你是凝久?”
宋凝久点头。
宋成轩抬起手,慢慢摸着她的脸颊,问:“你怎么回来了?”
宋凝久还是有些不适应他这样煽情的举动,不过她犹没有躲开,回答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