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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听说,芥川国小五年级时,班上有个受欺负的女同学在教室里挥舞雕刻刀,引发一阵大骚动。而被割破的书本留下的痕迹又不太像美工刀切割过的迹象,那是两条平行的凹痕,只有用雕刻刀才会留下这种痕迹吧?
我也实际试过用雕刻刀切纸了,虽然有些费力,但是只要熟练了,就能整齐地切开纸张,而下面的纸张也会留下两条凹痕。也就是说,书本是用雕刻刀割破的。
如果把这些都解释成偶然,也说不通吧?
所以我开始『想像』,芥川想要包庇的就是跟国小那起事件相关的人,也是现在跟芥川走得很近的人。
芥川会想要包庇的除了五十岚学长之外,就只剩下你了吧,更科同学?
五十岚学长被锐利物品割伤喉咙,被救护车送往医院之后,留在现场的也只有你一个人。」
我怀着郁闷难耐的心情听着远子学姐说的话。
没错,「芥川用雕刻刀攻击五十岚学长」那天,他看起来摆明就是想要包庇某人。
那一天芥川因为手机简讯而出去,匆忙得连戏服都来不及换下,怎么可能有那种闲工夫准备雕刻刀,或是跟学长起口角?而且五十岚学长也知道是更科同学刺伤自己,所以后来震惊得闭口不谈这件事吧!
犯人就是更科同学,这件事我和远子学姐早就心里有数。
但是芥川跟更科同学明明没在交往,为什么要这么包庇她?
然后,更科同学为什么会有那种举动?我对这点浑然不知,远子学姐应该也很难判断吧?因此,远子学姐才会带我去那间国小,调查可能是所有事情起因的那桩事件。
脸色发青的更科同学凝视着远子学姐。
「不好我事先调查过你的名字。你叫更科茧里,被欺负的那个女孩叫做鹿又笑。然后,那位欺负鹿又的同学,我已经请芥川的姐姐找过以前你们班上的通讯录。那个孩子就叫小西『茧里』,跟你恰巧同名呢,更科同学。」
这年事,我在医院中庭吃橘子的时候已经听远子学姐说过了。
当我看见那张远足合照时,本来猜测更科同学或许就是鹿又同学。因为现在的更科同学和照片上的鹿又同学,不管是发型还是气质都很像。
但更科同学并不是站在芥川身边的鹿又同学,而是站在另一角,眼神冷漠的短发少女……小西同学。
「说什么我欺负鹿又,那都是鹿又的漫天大谎!」
更科同学表情狰狞地叫喊:「鹿又是自己割破课本和笔记本的,其实她只是假装被欺负来搏取一诗的同情啊!我看到鹿又自己割破课本,才会把她叫出来,骂她是个骗子,而鹿又当时也心虚得不敢说话。但是,她后来竟然还是继续欺骗一诗,像个公主一样接受一诗的保护!
我也很喜欢一诗啊!跟鹿又比起来,我从更早以前就一直看着一诗了!可是……我就连想跟一诗说话都没办法,因为鹿又跟一诗越来越亲密,每天都会一起去图书馆……」
更科同学的语调越来越高亢,握着雕刻刀的手也持续颤抖着。
「就连我一直都很想要的兔子吊饰,她都叫一诗买给她了!在远足的时候,她还故意拿来向我炫耀,说『这是芥川送我的』!所以我就把自己用零用钱买的兔子丢到游乐园的垃圾桶里。那时,我对鹿又的憎恨简直是升到最高点。但是,最不可原谅的,就是鹿又竟然骗一诗说她被我欺负!」
「不是的!你误会了,更科!」芥川叫道。「是我主动怀疑你的,跟老师打小报告的也是我!」
但是,芥川的解释反而让更科同学更加激动。
「你想包庇鹿又吗?一定是她跟一诗说我的坏话吧!因为那家伙知道我喜欢一诗,她却摆出一副自己才是一诗喜欢对象的模样、自信满满地说『芥川是站在我这边的』……她一定是在背地里嘲笑我吧!就是这样我才会欺负鹿又!我也跟大家说了鹿又的坏话,说她喜欢一个满口谎话的男生!后来鹿又那家伙变得越来越奇怪,我在美劳课的时候小声对她说『我要把事情真相告诉芥川』,她竟然拿起雕刻刀要刺我。」
更科同学得意地笑着。我觉得更科同学自己才越来越奇怪,不由得浑身战栗。更科同学眼睛充血,高声尖笑,又继续说:「所以啊!我也抓起自己的雕刻刀,对鹿又挥过去!我割伤了鹿又的右手,然后继续刺她,把雕刻刀插进她的胸口。即使到了今天,鹿又的胸前一定还留磁卡那道伤痕吧!」
在六年前那个事件里受伤的,不是小西同学吗?难道事情刚好相反,其实是小西同学……不,其实是这位更科同学刺伤了鹿又同学?啊,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芥川说过『鹿又的伤还没有痊愈』,他还会听见鹿又在梦里对他说『我的伤痕永远都不会消失』……
我在脑中描绘那桩发生在小学教室里的血腥悲剧,因而感到被深沉黑暗给吞噬的阴郁心情。
远子学姐同样僵立不动,好像也说不出话了。
更科同学继续说着。
她的父母感情本来就很差,事件发生后,更是互相推卸女儿教育失败的责任,后来就离婚了。所以在鹿又同学转学后,她也不得不转学了。
鹿又同学搬家前曾去她家跟她道歉,还把国语课本和兔子吊饰交给她,对她说:「请帮我还给芥川。」
「竟然专程跑来跟刺伤自己的人道歉,鹿又这家伙还真不愧是个优等生呢!还是该说她太迟钝了?」
更科同学的眼中浮现寒冰般冷冽的恨意。
「我把兔子吊饰的头切下来,也把《橘子》从课本里割下。因为我以前在图书馆听鹿又说过『课本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橘子》,因为作者是芥川』,当时我气得火冒三丈。后来我就用鹿又的名义,把割下来的《橘子》和兔子一起送到一诗家。剩下的课本……我舍不得丢掉,就一直留着了。」
她只有最后一句话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把割下的《橘子》和切断的兔子送去给芥川的,并不是鹿又同学。但就算对象不同,对芥川而言还是同样伤痛。
不,如果是鹿又同学以拒绝的态度送还这些东西,或许还没那么令人难过。
芥川眉头紧蹙,咬紧牙关,看着更科同学。
更科同学的表情再度恢复平静。她像是在哀求,看着芥川说:「我最讨厌像鹿又那样假装软弱的优等生了……可是,如果一诗喜欢的是鹿又那种女生,那我宁愿变成鹿又。
鹿又一直都在阻挠我和一诗。国小的时候,她就不断纠缠一诗,还对我炫耀她跟一诗的交情。直到现在,她还是会不怀好意地对我说『芥川是站在我这边的』、『这就是你刺伤我的惩罚』……不对的人明明是鹿又!可是为什么我怎样都没办法把鹿又赶出脑海?刺伤鹿又时的触感,至今还残留在我手上……所以我要成为鹿又,如果我是鹿又,就没有必要害怕鹿又了。
如果我像鹿又那样割破书本,一诗就会飞奔到我身边吧?我好高兴啊,我每次割书,一诗真的都会来找我。我割开兔子的喉咙时,一诗脸色发青地说:'奇Qisuu。com书'『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然后从我手中把兔子抢走。一诗真的很担心我吧?我也对五十岚学长说了:『我很讨厌你,不要再接近我了。』所以今后一定没问题的。已经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挠我和一诗了。但是这样还是不行吗?还是要跟我分手吗?我下个礼拜的生日非得一个人过吗?」
芥川难过地保持沉默。这位女孩因为他受到伤害,他如今怎么狠得下心弃她于不顾?这样迷惘的心情也清晰传达给我,让我觉得好难受。远子学姐同样以悲伤的表情看着芥川。
更科同学的眼中渗出绝望之情。
「难道人有其他喜欢的人?就是拥有这只兔子的人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进口袋,掏出粉红色兔子吊饰拿到芥川面前。
远子学姐讶异地倒吸一口气,我也睁大眼睛。
那个,该不会是……
「你以前拒绝跟我一起演出话剧,为什么现在答应参加文艺社的话剧?为什么?是因为琴吹同学吗?是因为琴吹同学长得很漂亮,也很受男生欢迎吧?」
她的语气越来越激烈,眼神也出现一丝狂乱。
那是琴吹同学的兔子吊饰!原来是更科同学偷走的!
「你说啊!你喜欢琴吹同学吗?你在跟琴吹同学交往吗?这只兔子是一诗送给琴吹同学的吗?」
更科同学把兔子放在书柜上,举起雕刻刀狠狠地刺下去。
兔子的腹部被戳出一个洞,然后她横向拉动雕刻刀,把兔子切成两截。
「既然如此,我也要把琴吹七濑大卸八块!」
更科同学恶狠狠地咆哮,她手中的雕刻刀还插在兔子身上。
「只要是一诗喜欢的女生,每一个!每一个!我都要把她们割开!」
芥川的肩膀不住颤抖。他低垂的脸猛然抬起,放声大吼:「你够了吧!不要再这样了!」
更科同学露出惊吓的表情。
芥川皱紧眉毛,痛苦地喘息着说:「我对你并没有恋爱的感觉。我以后不会再包庇你了,你再叫我出来,我也不会理你了。」
然后他呼吸急促,痛苦万分地说出:「以后不要再接近我了,我会很困扰的。」
更科同学惊讶的表情渐渐变成悲伤。雕刻刀的刀尖从兔子身上落下,图书馆中充满了难堪的沉默。
「你终于……回答我了。」她悄声说着,仿佛为此感到安心。
看到她嘴边浮现寂寞的微笑,让我顿时大惊失色。
我以前也看过这种微笑。
那是在某个夏日,刮着风的顶楼上,甩着马尾转过头来的美羽静静地笑着。
……心叶,你一定不懂吧!
坠楼的美羽。
尖叫的我。
一道炽热而锐利的刺激贯穿我的脑袋。
「不要啊!更科同学!」
我往前冲去,而更科同学面带微笑,在我的眼前握紧雕刻刀,往自己的脖子刺去。
「!」
时间静止了。
芥川睁大眼睛一动也不动。远子学姐双手掩口呆立原地。竹田同学冷冷地凝视着这幅光景。
从白皙脖子喷出的鲜血,染红了更科同学的身体。
接着她倒在地上。
「不要动她!」远子学姐制止了正要冲过去的我。竹田同学迅速从口袋掏出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远子学姐说着「我先去找老师」,就冲出图书馆了。
「更科同学……更科同学……」
我试着呼唤更科同学,她稍微睁开眼睛,颤抖着被血沾湿的喉咙,断断续续地说:「……如果,早点……告诉我,就好了……因为我很笨……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对不起……
更科同学好像喃喃说出了这句话。
愕然伫立的芥川,此时才显露出受到冲击的表情。他跪在血泊中,双手抱头大喊:「一直……一直都是这样!我一直在做错事!我明明发过誓绝对不再犯错,绝对不再像这样伤害别人了!既然更科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我就得负起全部责任,我一直是这样想的……可是,我错了……是我把更科逼到这种地步的……我又做错了!我就跟国小的时候一样,还是那么愚蠢!快救她……快救更科啊……快救她……快救她……快救救她啊!」
看着心神俱裂地叫喊的芥川,我仿佛看见美羽从顶楼坠落时的自己。
「不会……不会有事的……」
我感到天旋地转,喉咙发热,嘴里干渴,呼吸也变得困难。现在绝对不能发作啊!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芥川!」
我抱住了芥川比我宽阔的肩膀,像是只记得「不会有事的」这句话似的不停重复,事实上我一点都不觉得不会有事,我跟他一样浑身颤抖,只能在心中拼命祈祷更科同学平安无事,祈祷这段恶梦般的时间早点过去。
我们伏在血流满地的更科同学身旁一起颤抖,竹田同学则是以飘忽的目光观望着这一切。
母亲,请帮助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你的儿子又伤害了别人,又把别人的人生搞得一塌糊涂了。为什么我总是这么愚蠢?
更科全身占满鲜血,倒在图书馆的地上。
她对我露出清澈的微笑,说着「你终于回答我了」,然后割了自己的喉咙。如果我早点把自己的心情告诉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吧?不,应该要更早,早在五十岚学长叫我带她来看比赛的时候,我就该拒绝了。
当时我也很烦恼。我真的有办法帮别人牵红线吗?而且更科就是那个小西啊!
国小的时候,我就害她蒙上无辜的罪过,把她逼得几近发狂。
我还听说因为那次事件,害她的父母吵架离婚。所以,这等于是我亲手破坏了小西的家庭。
升上高中再度见到她时,我吓得几乎停止呼吸。她没有提过往事,我也同样保持沉默。但是,光是跟她坐在同一间教室,我就觉得像是在接受惩罚一样痛苦。
所以,我应该拒绝学长的要求。但是学长再三拜托,让我感受到学长的真心,而且我也一向尊敬学长的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