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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难道是鹿又同学的作文?」
远子学姐笑而不答。
芥川和更科同学都迫不及待地读下去。
「上星期日,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去附近的果园采橘子。」
由这句话开始的作文,描写着一家大小和乐融融的采橘光景。而且还提到了另一件事。
「我跟父母一起吃着橘子的时候,就想起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橘子》。以前我曾经跟朋友一起读这篇故事,当我刚转学,觉得很寂寞时,常常读这篇故事来鼓励自己。这是我最喜欢、最珍惜的故事。」
读着这篇作文的芥川和更科同学,脸上都浮现出混杂着悲伤的笑容。
远子学姐温柔地说:「我在舞台上述说的未来,其实也掺杂了一些『真实』喔!」
跟父母感情不睦,不得不割破课本来舒解心中郁闷的鹿又同学,在新环境里跟父母改善了关系,过着平静安稳的生活。
鹿又同学已经脱离不幸,也不再憎恨别人了。过去的事,都被她当成温馨的回忆收藏在心里。
芥川和更科同学知道这些事之后,心情一定会变得开朗安详吧!
没错,就像看见飞舞在黄昏天空的橘子……
他们两人都流露出释然的表情。
更科同学喃喃说道:「我一直很讨厌芥川龙之介的《橘子》。但是,我会试着再读读看。因为我感觉现在的我,一定可以用全新的心情去读……」
更科同学正要离去,就被芥川叫住。
「『小西』,那个兔子吊饰的确是打算送你当生日礼物,所以才请鹿又帮我挑的。那些剑术也是『真实』的。当我经过你家,看到你独自在院子里哭泣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芥川说的并不是『更科』,而是『小西』。
我在医院问芥川是不是喜欢更科同学的时候,芥川确实流露哀伤的目光说「我是喜欢过她」。
那是毫无隐瞒的真实。不只是因为罪恶感,而是因为对方是自己小时候喜欢过的女孩,所以芥川才无法丢下更科同学不管吧!
更科同学眼眶湿润地微笑着。
「谢谢你。再见了,一诗。」
更科同学前脚刚走,麻贵学姐就踏进教室。
「大家辛苦啦!你们的话剧真是太棒了!远子!看在你们演出如此感人的份上,叫我穿着女仆装在咖喱屋当女侍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女侍!你真的做了吗?还穿着女仆装?」
我忍不住大叫,麻贵学姐则是豪气干云地回答:「我哪次拒绝过远子的请求啦?对了对了,远子,你寄宿家庭的浪荡子也来参观咖喱屋了喔!」
「你是说流人吗?」
「是啊,身边还跟着一大群女孩。那位少爷可真是一点都没变。我要去帮他点餐时,他竟然说『我看到全世界最恐怖的东西了』,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所以我就踢了他坐的椅子脚,让他跌了个四脚朝天。」
她说完之后就嫣然一笑。
我一想到这位学姐穿着女仆打扮,说出「欢迎光临」的模样,就对流人的发言感到深切的认同。不过这种想法如果说出口,就不定也会当场被她踹翻吧!
「谢谢你,麻贵。不管是话剧还是其他的事……有麻贵在真是太好了。」
平常视麻贵学姐如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的远子学姐,很难得地坦率道谢。
看来那本校刊很可能也是麻贵学姐藉由某种管道获得,再交给远子学姐的吧!
但是,这次的「报酬」会是什么呢?
麻贵学姐眼睛闪闪发光,似乎很满足。
「我的爱终于传达到你心里了吗?那我如果现在拜托你,你愿意脱吗?」
「我才不脱!」
远子学姐红着脸大叫,麻贵学姐就笑嘻嘻地说:「真可惜。算了,也好啦!反正我也拿到『报酬』了。」
远子学姐哑口无言。
麻贵学姐向我贴近,轻声地说:「等一下音乐厅要举行管弦乐社的演奏会,心叶一定要来喔!有很精彩的东西要让你看看。」
「啊!你在胡说些什么啦!」
麻贵学姐朝着焦急挥舞和服袖子的远子学姐抛去一个充满爱意的秋波,然后就走了。
「唔?精彩的东西,会是什么呢?」在后面听见我们对话的竹田同学歪着头问。
「无、无所谓啦,千爱,不要在意这种事了!心叶也是,绝对不可以去看管弦乐社的演奏会喔!」
后来,我匆忙换下戏服,跟必须回自己班级的竹田同学和芥川道别,就跑向举行演奏会的音乐厅。
同样换回制服,拖着两条纷乱辫子的远子学姐也追在我身后。
「你真的要去吗,心叶?真的那么想去吗?古典乐听了会想睡觉啦!与其去听那种东西,还不如跟我一起去吃蜜豆甜点吧?」
「远子学姐,你没办法吃那种东西吧?」
「那就回社团活动室,帮尊敬的学姐写一篇蜜豆甜点口味的爱情故事也好啊!」
「我不想连文化祭期间都要帮学姐写点心。」
「为什么那么想去看管弦乐社的演奏会呢?」
「远子学姐才奇怪吧,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地跟在我后面呢?」
「因为……因为……」
远子学姐一边跑一边双手握拳,脸和手肘左右摆动,一副很不情愿的模样。我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到达位在中庭的音乐厅。
「不行啦,不可以进去啦!」
远子学姐抓着我的制服袖子,拼命地想要制止我,而我还是买了票,走进音乐厅。
一走进大厅,就看到头上钉着一面巨大的看板。
那是用远子学姐的照片放大制成的。
穿着无袖上衣和迷你裙,打扮成拉拉队员的远子学姐,两手拿着彩球,笑容满面地跳跃,除了双马尾发型之外,不知是麻贵学姐的个人兴趣,还是远子学姐自己的要求,她还戴了一副大大的眼镜。
被轻薄上衣包住的胸部,还是平坦如昔,迷你裙下尚可窥见白嫩的肌肤。这角度把她的肚脐拍得若隐若现。而翻飞的裙摆,也停留在内裤若隐若现的位置。那双白皙的腿还弯曲着浮在半空中。
看板旁边附上一行「圣条学园管弦乐社,为您的未来加油」的文字。
原来如此,这就是这次的「报酬」啊!
我想起来了,以前曾经看到远子学姐甩着不整齐的辫子在走廊上飞奔,大概是因为刚拍完照吧!
看到我若有所悟地仰望上方,远子学姐脖子红到耳根辩解:「不、不是啦……那个不是我啦!应该是别人吧!拜托你,别再看了……不要看啦,心叶!」
我不禁噗哧一笑。
「真是太好了,还有人的胸部跟远子学姐一样平呢!」
结果我的头上立刻挨了一拳。
「太过分了!真是个不体贴的学弟,亏我还把手帕借给你!」
「那本来就是我的手帕吧!好啦,演奏会快开始了,继续站在这里会更引人注目喔!」
远子学姐也发现大厅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着「你看,她就是看板上的……」,赶紧低头贴在我的背后。
「快、快点入座吧,心叶!」
这样只会更惹人注意……
远子学姐双手揪住我的衣服,把脸埋进去,我有些困窘地感觉背后传来的温度,无可奈何地走着。
「呜,我绝对,绝对不要再拜托麻贵了啦!」
远子学姐入座后还是念个不停。
「对了,你那位在猎熊的男朋友最近还好吧?」
我心血来潮随口一问,远子学姐霎时红透了脸,愕然地看着我。
「你……你……你在说什么?」
「北海道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也该准备白色围巾了吧!」
「呃……」
「举行婚礼时请记得寄张喜帖给我,要附上来回机票喔!」
远子学姐依然满脸通红,气势软弱地瞪着我。
「心、心叶真是坏透了!」
布幕终于拉起,圣条学园引以为豪的管弦乐社正式展开了演奏会。
身穿燕尾服,挥着指挥棒的麻贵学姐,看起来生气蓬勃,似乎指挥得很愉快。
令人感动的演奏会结束后,我们走出会场,看见校园覆盖着柔和的夕阳余晖。
「闭幕典礼即将举行,请所有学生到体育馆集合。」
橙色的天空飘送着执行委员的广播声。
我和远子学姐各自分别。我回到教室后,发现芥川独自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
「芥川。」
「井上……」
芥川转头看我。我走到他的身旁。
「你不去参加闭幕典礼吗?」
「文化祭要结束了,总觉得有点寂寞,所以想待在这里。」
「没想到芥川也会说这种话。」
敞开的窗户吹进一阵清风。
教室里也染上了夕阳的色调。
「但是,我也跟你一样,总觉得胸口仿佛开了一个洞……我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啦……虽然从一大早就手忙脚乱,但是很愉快。」
芥川露出微笑。
「是啊!」
这种互相体谅的气氛让我觉得很舒适,真想一直沉浸其中。
「我啊……自从上了高中,从来没有像这样积极参与过学校的活动。我一直觉得这些事很麻烦,只要应付过去就好了。可是……跟你一起参加演出真是太好了。」
「我的想法也跟井上一样。不管是文化祭或班际球赛,我都是当做学校生活的义务来做。像这样跟同伴们一起努力的愉快经验的确从来不曾有过。多亏有天野学姐和井上,我才能体验这种感觉。」
「帮你引出台词的是远子学姐啊!我什么都没做。」
「不,如果井上没有对我说『一起面对吧』,我可能在上台之前就先逃走了。」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一定不会逃避……不过,如果真的帮上你的忙,我会很高兴的。」
芥川神清气爽地笑了。那是只有跨越痛苦的人才能由衷流露出的笑容。他亲手斩断过去的枷锁,开始朝未来迈进了。
而且我也……
「芥川,我想跟你做朋友。」
芥川的眼睛睁大了些,似乎有点惊讶。
「我一直在逃避跟别人有过多牵扯。因为我以前有过伤心事,所以不想再跟人牵扯太深以致受伤。说起来我跟你还挺像的。可是,我现在真的想跟你建立更深的交情。我们可以交朋友吗,芥川?」
他轻轻垂下视线,流露出犹豫的表情。
「可是,我还有话没告诉井上。或许我有一天会伤害井上。」
他的自白让我感到讶异。
芥川的心里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是母亲的事吗?还是……
虽然脑海中的疑问陆续浮现,我还是笑着说:「没关系啦!如果你不想说,就保留这个秘密好了。」
芥川抬起头来。
那张富有男子气概的端整脸庞,再度蒙上惊讶。
我伸出右手。
「我们当朋友吧!就算哪天会吵架绝交,现在我还是想跟你当朋友。」
芥川一直惊讶地望着我。
我也认真地接受他的目光。
就算挫折、就算受伤,也一定可以获得重生。因为我们之间已经产生羁绊了。
我如此深信着……
芥川温和地眯细眼睛。
然后他也伸出手,用力握住我的手。
我也紧握他温暖的右手。
不需要再出言确认。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很久没寄信给你了。
请原谅我在这两个月里收到好几封你的来信,却一次都没回信。
你在信里再三要求跟我见面,我也非常清楚你心中的焦虑,但我却有不能跟你见面的理由。
坦白说,我害怕见你。
跟你相遇是在去年冬天,一年级的第三学期。
我去探望母亲,因而认识了住在同一间医院的你。
当时你在走廊上独自练习走路。
不管跌倒多少次,你还是继续站起,摇摇晃晃地踏出脚步,然后再度跌倒,又再度迈步。你似乎为了不受控制的身体感到焦躁,经常不甘心地自言自语,偶尔也会哭泣。
我在无意间看见你哭泣的模样,忍不住感到在意,从此我几乎每天都会躲在走廊转角,看着你练习走路的身影,却一直无法开口跟你说话。
但是,某次你在走廊上如常跌倒时,你趴在地上很生气地说:「你干嘛老是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偷看,我又不是展示品!」
你可知道我当时有多惊讶?
你可知道,当我发现你瞪着我的眼跳带着盛怒和憎恨时,胸口感觉像是被利刃贯穿?还有我在那时就已被你完全掳获的事实?
我向你道歉,你只是回以冷言冷语,对我保持距离。
后来我每次去见你,跟你说话的时候,你也总是面露不悦地离开。
如果我想帮助你,你就会火冒三丈地说自己什么都做得来,不需要我的同情,叫我不要多管闲事。
虽然知道你会生气,我还是说出实情。
打从一开始,我就在你的身上看见被我伤害过的少女的影子。
那位少女是我的国小同学,叫做小西茧里。关于她的事,我以前也曾向你提起。
每次我受你责怪,就觉得像是被她责骂。我也因此感到欣慰。
因为我一直认为自己理当受罚。
后来事情变得更复杂了,我在高中跟小西重逢,并开始交往。
但是小西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小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