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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杏村虽好,但似乎并不适合她呀!妫语默默将手中的东西收拾好,忽然觉得,能够出去看看也好,以一个平民的身分,去学会能让自己快意的生活,并且,得到它。而这些,她并不想只依靠大家给,哪怕那个给予的人是孙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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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桃杏溪入怀水,再转入夏江,顺风顺水,不过四日水程。四日行程对于王随他们来说并没什么,但在妫语看来,却分外新奇。
〃我们需要住客栈么?〃她由着沈磕仪在脸上粘上抹上一些东西,抽了空问道。
〃不必。商行在乌州有分号,住那儿就行。〃沈磕仪抹好最后一处边角,满意地看了看这张陌生得几认不出旧形的脸,这才将案上的盒子收好。
〃对了,磕仪,千万别和杜叙提起她的事儿啊!〃王随倚着船舷,在临行前又关照了一句。〃那狐狸最会挖人了!一旦相中,我可抢不过她!〃
〃……唔。〃沈磕仪恍然地点点头,冲妫语解释,〃那杜叙在商界有个称号,叫''''狐狸杜'''',又阴又狡,曾经把总会里好些人给抢去了,三司馆的更是。〃
妫语闻言失笑,〃我不懂经商。〃浅浅的笑意,即便是在这张陌生的平凡的脸上,仍有着风雅的从容气质,看得沈磕仪微微一怔。
〃但你能管人事啊!那只狐狸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用的人材!〃王随提起杜叙,仿佛前仇旧恨都上来了,连哼几声。忽然他似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将身侧的玲珑拉了过来,〃玲珑,你可不许和我们这几个之外的任何人说话!〃
玲珑怪异地朝他睐了眼,轻轻应道:〃是,公子。〃淡垂眉目遮却些许闪烁的眼神。
〃嗯,那就好。〃王随笑咪咪地瞅了瞅她,不再作声。
一行人装扮妥当,便上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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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州福定是江南最为富庶繁华的府城,既是运河大港,又是海港。
运河沿岸,商船簇拥,客商往来,各处渡头均是往来繁忙,成批的货物卸下去又载上,时时有吆喝声相传。
五尺见宽的青砖大道上,小贩云集,琳琳琅琅的小物件儿多不胜数。茶肆酒馆、金店玉铺,总不或缺。
而远处湖光山色,几痕堤带横陈,丹桂夹道,绝胜烟柳。虽已错过了赏柳的时节,但此地正当金秋,有百菊遍地争丽,有三桂十里飘香,十分得怡人悦目。
妫语深深地看着,然而逡巡的眼却始终无法找到久远的那抹熟悉,古今的影子无法在脑海里重叠,只显得如此陌生。唯剩那淡淡的盈了水雾的烟柳,在不胜湖风吹拂时所萦绕的丝丝婉约,还依稀似曾相识。
〃怎么了?〃沈磕仪微有所觉。
淡淡扯了抹笑,妫语摇摇头,转而问道:〃木……监察使大约什么时日会到乌州?〃
〃三日后。〃王随答道,莫乘雷传来的消息,不会有丝毫差错。
〃 那你们可要赶快行动了。〃妫语转头一笑,〃木清嘉为人细谨,多半会先打探当地民风民俗,如果能在这短短三日间让乌州百姓有口皆碑,那这中常股就不在话下。 对了,如若要投递请见,大可以将现今官盐不售之弊,直呈于他,此举定能让他大为欣赏。〃她眼底浅浅带过一抹精光,〃礼是不必了。〃
王随瞅着她看了几眼,忽然问,〃直呈现今官盐不售之弊?你是想呈给他呢?还是呈给在天都的某人?〃
妫语抬眸浅笑,原本平凡无奇的脸上因一双眼中璀璨的光芒而忽然显得耀眼起来,看得同行几人具是一愣,〃政清人和,才正是你们的商机不是么?〃语气是平静而深远的,但就是这短短的一句话间,曾经挥刃百岳的气势已萦绕其周身,让人不敢逼视。
一旁的玲珑怔了怔,忽然想起王随曾警告过她的一句话:''''玲珑,我劝你最好别打我们说的那人的主意,那个人,或者就是眼前这一位,都不是你那主子惹得起的人物。民不与官斗,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眼 前的这个女子到底是谁呢?有着如此不凡的容貌,有着传说中的仙人之姿,却为何要易容而行?怕被人认出?怕谁认出?玲珑想到,此去是要见官的,据说还是来自 天都的京官。那么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一身高华的气度,任是换作平民之饰也依旧难掩,是了!平民!她决非一个普通人!可是,如果不是普通人,她到底什么来历 呢?民不与官斗,她究竟处在什么官阶?碧落的确设有女官,是''''巫策天''''的官?
狐疑的眼不意迎上王随带笑的眸光,玲珑立刻撇开,心头微微一悸,自己发出密函,对么?那人他们真的可以惹么?而王随……他会不会发现呢?一时种种疑惧浮上心头,让她有些烦躁起来。
想避着王随如影随形的目光,玲珑不由快走上几步,耳边听见几人的话已转向乌州的都转运盐使。
〃……那个盐官叫庄怀,永州人氏,曾在台谏院任过官……哎?这你应该知道啊!〃
〃……〃妫语蹙眉思索了一阵,脑中似乎有了个模糊的影子,〃庄怀……当初科举时位于三甲是吧?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当时安排他到台谏院不过是想要借借他的口……也没什么作为,后来就调为外官了……〃
〃哎!算了!再打听打听吧!一定是小角色,要一个个记住也实在太难为你了。〃沈磕仪抬了抬头扫向两旁店肆,〃喏!到了,咱们先进去喝口茶,歇过一晚,明日再作计较吧!反正先搞定那个监察使,再去磨一磨那个盐官吧!〃
〃…… 等等,〃妫语似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喝茶?啊!对了!那一次与木清嘉初见,是在''''状元红'''',她与知云、长光也正自喝茶……隔壁席间就有几个颇 为狂妄的士子,其中一个似乎就叫庄怀是吧!知云还特意查过!〃对了!就是他!庄怀!心性狂妄,口出逆言,但真将其调入台谏院之后,反倒声响俱无,当初用他 倒真是一手无用之棋。〃
妫语朝王随点了点头,〃不必担心他,木清嘉早在我……先皇手上就已拔擢为四品京官,如今想也是以四品官阶代巡乌州。到时,庄怀必定以木清嘉之意为左。其人应该也不难拢络,这个人,就凑合着看吧,不用多费心机。〃
〃嗯,那我们先和杜叙打个招呼,让她马上布置一下,对于那个木清嘉,不能怠慢。〃王随应了声,引着几人走入一家名唤〃汇风楼〃的茶楼。
才跨入店堂,掌柜的便亲迎出来,朝王随与沈磕仪打了个拱,笑道:〃当家的等候多时了!各位请!〃
〃赵掌柜,上回说要留给我的乌州锦云没忘吧?〃王随边走边打趣,看来熟络得很。
〃呵呵,王爷的吩咐,赵某哪敢忘了!一斤锦云,早给您备好了!〃掌柜惯常地露着一张笑脸,在前边引路。
穿花绕庭地走过几折廊子,一颇为清静雅致的小厢房便隐在一角芭蕉茂盛处。
赵掌柜在门外轻轻扣了扣门,〃大当家,王爷他们到了!〃
〃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一名笑容可掬的女子便立于玄关处朝王随他们拱了拱手,〃呵呵,总算把贵客给等到了!请吧!〃她侧身一让,细密的眼神微微划过玲珑与妫语,在妫语身上顿了顿,仿似闪过一抹什么考量,然不过一瞬,似乎连身形都未曾停顿。
妫语不露声色地一笑,对那格外停留的一眼只作不见,心中却暗暗转了转,此人只怕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狐狸杜''''杜叙吧?乍一看似是亲切而和气,然未曾多问的那一眼,却足以表明,其心思深密,绝非外貌所似之随和。
入得厢房,其实也不过闲话家常。午膳用过之后,才开始转入正题,然妫语自始至终只是坐于一旁,不发一言。因仍在喝药,于茶水她便沾不得,只能轻轻嗅着满室里萦绕的清澈甘醇的锦云茶香。乌州锦云是贡茶,她自然是知晓那味儿的。
几 句交待下来,王随与杜叙已大致谈妥。杜叙将手中的帐册预算收好,不由又朝一直沉默无声的两人瞅了眼。玲珑是一直低眉顺眼的安静,而另一位,似乎就有点有别 于常人的闲适了,一种泱泱气度,虽在举手投足间刻意隐藏,然而却依旧有迹可寻。不简单!杜叙瞥了眼一直避而不谈的王随与沈磕仪,也不急于知晓妫语的身份。 热络地一笑便道:〃好了!正事已经敲定!今儿便到别院好好聚聚吧!〃她起身便引众人往外走。
〃我正等着喝你二十年的''''玉樨''''呢!〃王随半点不客气,边起身边狮子大开口。
杜叙微微挑了挑眉,依旧笑得很热络,〃你王兄弟都能把官盐常股交给我办了,小小一点''''玉樨''''酒,我杜叙又岂会舍不得?〃
王随一听这话,马上把脸色一正,〃我可没说要给你哦!你心太黑了!独吞了海外的业务,乌州、平州、元州、长泉、瀛州差不多都有你包下的港口,现在还想伸到盐业上来?各地已有好几处向总会抱怨了,说袁大当家偏心!〃
杜叙闻言也不恼,依旧笑嘻嘻的,〃可还不是王兄弟与袁大当家罩着杜叙我么?不过盐业一事么,都在乌州的地界上了。小妹我一直在东边几个州府跑,上下多少熟一些,也好打点……〃
〃你不必说了!这次是总会亲自购下常股。〃王随朝她得意地一笑,把两手一摊。
〃总会亲自来?〃杜叙心头转过千转,〃是打算正式入主盐业了么?嗯……乌州官盐相对还算稳一些,但元州与桐州就相当不稳,这个决断下得似乎……〃她以非常精明的商业头脑估算着利弊,总觉得如此做法有欠妥当。
王随微挑的眉宇朝妫语略略扫去一眼,却但笑不语。
妫语听到这时,心头已经雪亮。原来好戏竟是一出接着一出地唱啊!这生意做大了!不但要吃掉乌州的官盐,还想进一步连元桐二州的官盐都囊括进来。但因为如今官盐私藏高价而不售,积弊难行,因此想让她出面,顺道牵出孙预来整顿。
果然呵,用心良深!妫语低头叹笑,明明口口声声绝不轻涉仕途,然而却处处打着商会的商机旗号,广注民生。这算不算是她的大幸呢?
呵呵,原本就是姜太公钓鱼呀,她的确是愿者上钩了,而且上得很甘心!
一行人由厢房南边一条细石路子走出后院,紧邻闹市的小巷子里已候好两辆马车。方才的赵掌柜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又在一旁恭候,〃几位的行囊赵某已送至别院,请各位就此上车,别院几处厢房早已收拾停当,各位请先歇歇。〃
王随拍拍他肩,〃老赵啊!你真是个伶俐人儿!杜叙给你多少工钱?我加倍付你,你来我这儿怎样?〃
赵掌柜依旧笑着,也未见局促与欣悦,〃那敢情好!王爷抬举,赵某自然感激。但赵某恋家,家中数十口人俱在当家手下讨生计!如蒙王爷不弃,赵某愿举家投奔!〃
〃哎?〃王随悄悄捏了把汗,朝笑嘻嘻的杜叙瞪了眼,忙打哈哈,〃呵呵,赵掌柜果然伶俐!〃
第三部 江湖篇 第四章 云随雁字长
九月,正赶上紫薇花的末期,凋花残瓣,粉蕊稀落,总有些凄清味儿。
“相看两寂寞……”孙颀病了,也因病了,才终于得下空来在府里歇上半天。
“颀少爷,早晚风凉,您刚病着,还是回屋里去歇歇吧。”孙泉是孙府里的老人了,打小看着几个孙少爷长大,眼见病着,总有些心疼,更何况这位还是孙府里最小的少爷。他朝着孙须使了个眼色,想让这位最为年长的孙少爷劝劝。
谁知孙须却是大咧咧地一拍孙泉的肩膀,道:“泉伯,你放着他呆会儿吧!这小子巴不得自己多病几天呢!”
“须哥!我哪有!”孙颀有气无力地反驳,朝泉伯勉强一笑,“泉伯你放心,我再坐会儿就进屋去,现在日头还没落呢!不凉!”
“没有?那是谁前两天上我那儿吵着要吃红烧蹄胖,说是很久没吃饱过饭了,很想病他一病,就能天天吃了!”孙须笑着朝孙泉挥了挥手,大有安抚的意味,“你小子打小儿就精,哪会才说就真病了!”
孙 颀皱了眉朝四下里瞅了几瞅,才瞪向这位爽直粗豪的大堂哥,“须哥!你可别乱讲啊!被预哥听到了,我可又要被逮去书房呆到半夜了……嗯,我还病着呢……”说 了这会子话,头还真感觉着疼起来。其实他确有三分心虚,病是病着,但只不过小小的着凉而已。然而想起这一年来忙到分不出昼夜的情形,他立刻三分装成十分 病。
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预哥像在赶什么似的,每每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样渴切。越来越多的政务直接摆到他面前,担子重得他几乎应付不了。要学的东西太多了,预哥虽在手把手地教着,却仍让他感到吃重。
不是没有耍过赖,但每回看到预哥负手站在窗前沉寂的身影,那抹隐忍的急切,让他看得都觉得心惊。于是,他虽然耍着赖,却也一点一滴地抓紧学着。
孙须看向他忽然沉默下来的神情,有一点讶异,一直记得眼前这个小堂弟最是古灵精怪,狡黠有余,眼前这深思的沉默忽然间让他觉得有些神似那个一直稳持的堂弟孙预。想到即说,孙须问他,“对了,近来阿预很忙么?咱们哥几个好久没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