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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婢不应,只皱了眉,只瞧着林浣顾自揉着脚踝已不理她,也是无法,只得灰败地跑回去叫人。
林浣看着那女婢走远了,这才动了动身子,本以为要费上一些功夫,此招不成,再想她法,如今看来,倒真是她高看了义忠亲王妃和她身边儿地婢女。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嘴角上扬,略做了几个外展内旋的动作小心活动了一番脚踝,并没有真伤到。林浣放心地重新靠上假山,等着得了消息的王妃和贾敏到来。
只正此时,忽闻得一略有几分熟悉的声音道:“李璘觉得此处倒还好?”
☆、28 第二十八章 兄弟
林浣唬了一跳,未免人察觉,将背贴紧了后面的假山,转头自假山缝里望去,这个方位正巧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月亮门,透过月亮门,正对的便是庭院。院中栽种了几颗老槐树,槐花花期已过,但槐树枝叶仍旧旺盛,密密麻麻。树荫下设了石桌石凳。另一旁又有池水,池边种着许多灌木花丛,种类繁多,不论春夏秋冬哪一季,总有鲜花盛放。
而此时,忠顺王正站在槐树下,宝蓝色的刻丝对襟长褂,因是入了秋,京里已见了几分凉气,外罩了件羽缎披风。右手搂着个豆蔻韶华的美貌少女,左肩上站着一只鹦鹉,弯如钩的红喙,脖颈儿处一圈赤黄,上胸略显浅绿,绿色的翅膀贴合在身上,拖着同样绿色的好看的尾巴。正是鹦鹉中的“牡丹”。大周朝也有唤之“夫妻鸟”的。也便是后世人们所称的“爱情鸟”。
林浣不由嗤鼻,忠顺王每次的出场总是太过惊世骇俗,放荡不羁,半点规矩也无。难怪林如海会不喜,知晓她的作为会那么生气。这样的男人,确实不能称之为良配。若非是因着忠顺王的身份,为林家考究,林浣是断不会选的。
女子嫁人,门第虽然重要,更求男子沉稳上进,家世清白,内宅相对简单。对于“爱情”,林浣不是没有憧憬,但也知晓,在如今这个时代,想求“一生一代一双人”,是绝无可能的,也便死了这条心。妻子若只作为一个职业,她自有信心可以出色发挥。只是,工作的场所,环境若是能够相对安稳简单些,便更好了。而忠顺王,不说王府内院的水深似海,还有皇室间千丝万缕的纠葛。林如海又怎会愿意?
“王爷选的地方,自然极好。”
不知是不是忠顺王穿的太过华贵,还是造型太过惊异,林浣这才发现,除了忠顺王外,视野所见之地原来还有一人,站于忠顺王对面,想来便是忠顺王方才所唤的“李璘”。
李璘,李珣。、
二人名字上太过相似,不知是否相关。林浣心里不自觉地在意了几分。
只见得忠顺王一手搂了美人,一手邀了李璘与石凳上坐下,灿笑道:“今日与李璘你一见如故,没想到,李璘你的棋艺也这般好。来来!咱们借着地儿,再来几盘。”忠顺王大手一挥,一边儿命令美人摆上棋盘,一边儿又道,“你也不需客气。我早便说了,出门在外,不论君臣,我也不耐烦摆那王爷架子。咱们既然一见如故,也不许客套,之前我听说,你表字守中?我
这般一直李璘李璘连名带姓的称呼倒有些不妥,不如我便唤你的表字,你也唤我名讳可好?”
李璘撇了撇嘴,这忠顺王是出了名的荒唐惯了的。今日也不知怎么的,他不过是因着家里的糟心事寻了个地方喝酒,谁想便遇上了忠顺王,酒性上来还乐呵着一同对饮,之后才知,原来是忠顺王爷。他吓的半死,还未来得及请罪,忠顺王爷便十分激动地拉着他一阵相见恨晚,还说京城到处乱糟糟的,要找个清净地和他品酒谈天。他是脱不开也甩不掉。
无奈只能跟着,只没想到,这清净地竟是找到了寺院里来,且忠顺王还将那不清不白的女子带着,这岂非是有辱佛门?
只忠顺王是主子,他什么也不能说,只得跟着。
忠顺王可以直呼他的表字,可是他如何能唤忠顺王的名讳?但见忠顺王兴致高的很,也不敢扫兴,只得愣愣陪着,却是半个字也不肯多说,生怕多说多错。
忠顺王颐指气使着,命令那美人儿又是捶背又是捏肩,好一通喧嚣。真真将佛门清净之地扰了个干脆。到底有人瞧不过眼了。
只又听一男子声音道:“老九,你往常胡闹也便罢了,父皇和众位兄弟也只念在你年岁尚小,疼惜你,不忍打骂。只这佛门圣地,岂容你这般玷污?”
林浣缩了缩身子,斜眼望去,正好瞧见一着明黄四爪蟒袍的男子走入视野。皇室之人可穿黄,可黄色也有多种。大周朝,能着明黄的男子,除了皇上,便只有太子。而如今太子未立。能穿成这样的,自然便只有早年得皇上特许过的义忠亲王。
林浣面色变了变。果然她没有猜错。义忠亲王只怕便在庭院一角。只是,她找了茬子没有去庭院。义忠亲王久等不到人,又见忠顺王来了此处,恐是担心忠顺王会坏了计划,正才出面想将忠顺王斥走。
忠顺王起身抖了抖衣服,对义忠亲王的不满训斥,半点不恼,满脸堆笑,欢喜道:“没想到大哥竟也在这里!大哥好会躲清静。”说着又一拍脑袋,“呦!我倒是忘了,方才寺里的和尚说,皇嫂也在寺里。大哥这是来接皇嫂的?大哥和皇嫂果然感情甚笃。知道皇嫂也在,我该去拜见才是。大哥莫怪,我这便去。只不知……”忠顺王眼睛扫视了一圈,“不知皇嫂在哪处院落歇脚。”
这一通话说的利索,压根没给义忠亲王插嘴的机会,义忠亲王不悦,却也不能发作。只对于忠顺王的问话,王妃可不在歇脚的厢舍内,这
话却是不好回,只得道:“你皇嫂已是歇了,你有这份心便好。只是,老九,不是做大哥的说你,只你今日这般……”义忠亲王将忠顺王从头看到尾,嘴角一撇,“若是让父皇知晓,只怕少不得一番训诫。”
忠顺王像是被训惯了,毫不在意,依旧笑着揽了那美人儿近到义忠亲王身边,“大哥说她?大哥好好瞧瞧,这等美人儿,谁不动心怜惜?”
那美人儿长得确实亮丽不俗,若说倾国倾城也不为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男人?义忠亲王不免多看了两眼,但也不过是“多看了两眼”,只得忠顺王这番话,嘴角抽搐,心内腹诽:你道谁都和你一样,好色成性?
那美人儿也乖觉,忙福身与义忠亲王见了礼,声音软软懦懦的,像是羽毛扫在心上,酥□痒。
义忠亲王不由得打了个颤儿。那美人儿一笑,腿屈到一半,便觉被人击了一下,身子一晃,便向前倒去,正巧倒在义忠亲王怀里。
义忠亲王还未来得及反应,忠顺王已开口道:“呀!大哥这是做什么?我知道这女子长得漂亮,大哥心里喜欢也是道理。只大哥方才还说教我呢,这可是在佛门之地。大哥不妨忍一忍,待出了寺也不迟。不过一个女人,大哥既然瞧上了,我哪有不给的道理,自然双手奉上。”
义忠亲王欲要说话,忠顺王对着那美人儿又道:“大哥既瞧得上你,也是你的福气,以后你便跟着大哥好了,务必好好儿伺候。”
“老九,你……”义忠亲王气得发抖,指着忠顺王欲骂,忠顺王一把挡下义忠亲王的手,道:“大哥不必客气。咱们自家兄弟,谢字便不需了。”
义忠亲王越发气恼,啪地一掌拍在石桌上。忠顺王跳开了一丈,一拍脑袋,似是幡然醒悟,“呀!该死该死!我竟是忘了,这美人儿还是年初大哥送给我的呢?大哥,你……你莫气!莫气!你瞧,你的好意,兄弟都好生收着呢。这美人儿,兄弟我可半点都没有亏待。只是,弟弟没想到,她居然是大哥心尖尖上的人。大哥没了她好几个月,如今还想着她。既然这样,弟弟又怎么好夺人所爱。弟弟虽然荒唐,可也知道,兄友弟恭。这美人儿,大哥正好今日收了回去。不然,弟弟心里可着实愧疚得紧,只怕要寝食难安了。”
义忠亲王嘴角僵硬地抽动了几分,眉宇间可见盛怒,却半点也没法发作。忠顺王说的并没有错,这女子本就是他特意送进去的,只进府好几个月,除了众人皆知的忠
顺王的荒唐事件,半点消息都没有,如今倒好,还被送了回来。
不说忠顺王是当真一时忘了这女子的来历,还是故意装糊涂,只话已说道这份上,义忠亲王可不是向来胡闹的忠顺王,有些事忠顺王可以做,他却不能。况且,自禁足令解了之后,他越发不能惹圣上不满,便也只得吞下这口气。
忠顺王又笑着一顿催促,将那女子往义忠亲王怀里推。义忠亲王无奈,只得瞪了那女子一眼,随意找了个理由,灰溜溜地走了。
只那女子还站在原地,忠顺王吼道:“还不跟着上前伺候着去!”
那女子无法,自知如今无论如何都没了退路,只得跟着去了。李璘瞧了这一番,心中直叹倒霉,怎么就叫他见着了这一出?义忠亲王闹了这么大一个没脸,哪里会放过旁观瞧了全程的他。心中慌乱,也不敢再呆,忙向忠顺王行礼请辞。忠顺王这会却只“嗯”了一声,态度冷淡,与之前的热络全然不同。李璘心越发冷了下来,忙忙退了出去。
☆、29 第二十九章 惊
忠顺王敛了方才纨绔模样,眼睛瞧着林浣藏身之处微微一笑,起身便往林浣处来。林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反射性地又往里靠了靠,只想着尽量躲远一点。
谁知,忠顺王竟在月亮门前停了。月亮门与假山不过三五丈。二人便隔着这三五丈的距离和一座假山相对静默。林浣自缝隙间瞧得忠顺王好看的眉眼上淡淡地笑意。忠顺王虽见不到假山后的林浣,也自知晓,她如今的囧况。
过了好一会。忠顺王率先开口道:“不知林姑娘的伤可还好?”
林浣眼神一闪,他如何知晓她伤了腿?心眼儿一转,便也懂了。广济寺里常有贵人来上香歇脚,各处贵人们休息的院落,自是日日打扫的。且,此处院落,有假山石台,却无枯木,哪里来的落枝?
先前一路走来,心里只想着寻法子脱身,见了树枝,也没想许多,便踩了上去,装作受了伤。只如今瞧来,那枯枝只怕便是忠顺王准备的。
只忠顺王便是知晓义忠亲王的计划,又怎能算得这般精准,每一步环节都丝毫不错?
见林浣久不回答,忠顺王也不恼,又言:“我这里备了上好的伤药,姑娘若不嫌弃,只管拿去用。”
忠顺王自怀中掏出瓷瓶,弹了弹左肩上鹦鹉的脑袋,鹦鹉甩了甩头,似是对主人这般的动作有几分不满,却也明白主人的意思,扑腾了两下翅膀。
忠顺王又取出帕子裹了药瓶,鹦鹉机灵地用爪子携了。忠顺王朝假山后一努嘴。鹦鹉便叼着飞过林浣的枝头。
林浣本不欲取药,她本就只是故意扭了一下,不曾真伤到,着实用不上,且,这终归是男子的东西。她已答应了林如海,不会再有动作。
只是包裹着药瓶的那块帕子,之前只从缝隙里瞧,又隔得远,并不真切,现在近眼看见。林浣吓了一跳。这条帕子,她……她是认得的。
藕荷色的绸缎,角落里绣了翠绿色的缠枝,针脚稚嫩,歪歪扭扭。正是她幼年刚学刺绣时的作品。五岁那年自宫中回来,便不见了。五岁女童的刺绣失败品,料来也无人要,林浣并没有怎生在意。只没有想到……
竟是掉在了千鲤池边,还让忠顺王捡了去!
这方绣帕若在当年,自然没有什么。只如今……到底是女子闺阁之物,忠顺王只需掐着这东西,便是抓到了她的把柄。她若要不嫁
忠顺王只怕也难。可忠顺王却将帕子这般轻松地还给了她。是示好?还是……
鹦鹉将东西扔在林浣怀里,又扑腾着翅膀回到忠顺王身边,边飞嘴上还不忘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忠顺王大笑着拧了鹦鹉安回肩头,“当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不过是昨日见了一回四哥六哥,便又学会了一句诗。”
林浣大骇,瞬间僵直了脊背。半晌,定了定神,轻道了一句:“多谢王爷!劳烦王爷了!”
忠顺王的笑声越发张狂,鹦鹉察觉主人家的好心情,也得意忘形起来,飞至忠顺王的头顶啄着忠顺王束发的玉冠。忠顺王一把揪了下来,掐着鹦鹉的脖子按在肩上,一边转身便往回走,一边斥道:“当真是仗着我疼你,越发每个模样了。前几日我才寻来的蓝田暖玉,说,你给弄哪里去了?这可是我准备着皇祖母大寿时要派上用场的。你若给我弄丢了,仔细我扒光了你的皮!”
林浣望着忠顺王渐行渐远的身影,高高抬起的心依旧没有放回来,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离去的婢女才转回来。林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