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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琼觑了一眼,小心地走上前去,道:“奴婢问清楚了,王妃猜得不错,确实也有懿旨传去了忠平王府。”
林浣眼皮一动,睁开眼来,道:“可知那边赐下的是什么人?可也是陈氏女?”
青琼抿了抿嘴,似是有些为难。;林浣但觉疑惑,道:“有话直说!”
青琼这才摇头道:“是太后身边的女官。贾氏元春。被封了庶妃。”
林浣一愣,怔怔地盯着青琼。青琼郑重点头。林浣这才恍然,转头再瞧那圣旨。太后赐给徒明谚的倒是陈氏女。陈家满门遭了罪。女眷皆贬为贱籍。贱籍女子是不能为亲王侧妃的。便是庶妃也不能,只能是侍妾。
太后近两年来身子越发不好。今岁入冬后已是卧床不起。陈家如今风雨飘摇,皇上当年那一番打压太过惨烈,要想翻身,实在难如登天。只是,太后在时,不论如何,好歹可以看顾一二,可太后若一去,陈家便更是岌岌可危了。淑妃虽后来经由太后求情,被从冷宫放了出来,只却难以见得圣驾,也无圣宠。恭亲王被夺了王位,却是比一般的皇子还不如。这般下去,太后一死,陈家只怕是连如今的局面也难以维系。太后这是想要在死前为陈家谋划一番。
以陈氏女赐入忠顺王府。虽则如今只是侍妾,可若得了徒明谚喜欢,以后有了孩子,也未尝不能混个庶妃之类。且不论面上礼制如何,内府里头总压不过王爷的宠爱去。而太后如今又借着宣旨,明里暗里的对她训斥打压,不过就是想为这个只能成为侍妾的陈氏女添一份助力。
徒明谚不过是追随忠平王,日后新帝登基也不过是个亲王。但忠平王不同,是可登大宝之人。侍妾位上便不够了。且,不论谁是下任君主,只怕也不放心再让一个陈氏女入后宫。也只怨陈家此前权势太过。
因而,太后这才费尽心机选了身边得信的女官。想来,这贾元春也算是有些本事。能得太后垂青,赐予这等好机会。只是……林浣冷笑。这贾元春与贾家怎会是甘愿为太后驱使,为陈家谋划之人。太后可真真是老了,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还是说,那贾元春在太后面前表现的太温顺?
林浣心思突而一转。她素来不曾将贾家放在眼里。这贾元春,五年前被选入宫,按理说,依着贾家与甄家的关系,也当是被分给甄妃才是。只是,却被派去伺候太后,从无品级升至了从六品的女官,甚得太后信任。但凭这点,可见,此人能耐。
只是这贾家与甄家,是双方合计,还是贾家虽表面与甄家关系良好,但内里却也有自己的算计?说来也不为奇怪。贾元春进宫是为了至上的尊荣,可宫里头有甄妃在,甄妃身边又怎会给贾元春机会?
而从贾敏这边来说,有她这个身为忠顺王妃的林家姑奶奶。虽则同在京城,她这些年对贾家总是冷冷的,寻常不愿搭理。但贾敏仍是林家的女主子,有这层关系摆在这里,便尽够了。如今又添了这么一位忠平王庶妃的贾元春,只不知贾家如今是何打算。
只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想要攀着这边又不愿得罪那边,世上哪有这般好的事?任凭你是怎样宽和的主子,只怕也容不下左右飘摇心事二主的奴才。贾家便是如今一心向着忠平王,也是难以得用了。何况,如贾家这般的奴才,忠平王可不稀罕,别给主子惹祸便已是足够了。
青琼见林浣总盯着懿旨,半晌不语,面无表情,觑了几眼,心中担忧,怕林浣伤心,上前道:“王妃,不妨让奴婢将这懿旨收了吧!”
林浣淡笑着点了点头。青琼望着林浣面上笑容一怔。林浣见她这般模样越发舒心了几分,道:“便收了吧!”
青琼见林浣笑容不似作假,面上也确实不见了之前的伤怀,心中欢喜,脆生应了。
林浣又问:“那位陈姑娘可进府了没有?”
“已进府了。奴婢安排在了芳菲院。那姑娘倒是说要叩见王妃。奴婢以王妃已经歇息为由打发了。”
林浣点了点头,此时天色尚早,哪里便会歇息。这是不敢来报她,怕她伤心,也是担忧着她一时转不过来,对那陈氏做些什么。虽只是一个侍妾,可却是太后懿旨赐下的,又是太后族女。却是不能作为一般侍妾看待。普天之下,莫说侍妾,谁见过一般庶妃有太后所赐懿旨的?太后这也是想方设法的为陈氏女与贾元春抬高身份。为陈家抬高身份。
林浣鼻尖透出一丝冷哼,淡淡应了。突然想起今日到府的黛玉三人,面色回暖,笑着道:“今日玉儿她们刚来便碰上这种事。你去好好与她们说说。就怕她们乱想,心里头不舒坦。还有,因着我,只怕五个孩子则晚饭是都没有吃好了。你去……”
林浣话还未完,青琼已回到:“奴婢已经吩咐过厨房了。另做了点心吃食送去了各房里。也照着王妃之前的打算,遣了铃兰与翠衣去伺候表姑娘。王妃不必担心。”
林浣笑着握了青琼的手,点头道:“这些年,我身边多亏了你!你最是能想在我前头。”
青琼低头受了。林浣叹了口气,又道:“嫂子和三个孩子都好。尤其玉儿,我今日见了,是喜欢的很。只是这贾家……总归是玉儿她们的外家,如今到了京城,稍作休整,明日必是要去拜见的。不然,总要落人口实。若被人说德行上有亏,对三个孩子可没半点好处。何况,总还有嫂子这层关系在。我便是对贾家再不喜欢,有些时候也总得给贾家几分脸面。我只是有些担心,前些年京里便传的沸沸扬扬,贾家出了个衔玉而生的公子。贾家老太太当做是心肝宝贝凤凰蛋。宠溺得没了天。如今倒是也该有快十岁了吧?却仍和姐妹们一处厮混。且这姐妹里头还有个客居的姨表姑娘。玉儿虽则不过是面上去拜访,我心里却仍有些担心。明日,让铃兰与翠衣跟着。她们两个俱是你调、教出来的,虽年岁不大,我却放得下心。你只让她们警醒着些。王府里出来的人,料想贾家也有几分忌惮。最多不过半日,仍叫玉儿回来。若那老太太想要留了玉儿小住,你只让她们说,便是我说的,玉儿这丫头我喜欢得紧。我们姑侄方才相见,正该好好亲近。”
青琼笑道:“两个表少爷也便罢了,终究是外男,且大爷身上还担着明年要下场的事儿。只表姑娘,若贾老太太终究是表姑娘的外祖母,若那老太太执意,表姑娘碍着她是长辈,不免为难。如今有王妃这话在,那贾老太太便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逆了王妃去。”
二人相视而笑。林浣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这些年,贾家的一应流言,连同宝玉的出生等事,林浣皆是一笑而过,全当笑话看。只如今黛玉上了京。此生有她这个姑姑,若那贾家敢在黛玉身上打半分不好的主意,端看她怎么收拾了。
但闻得屋外丫头道“王爷”,青琼卷了那懿旨便要往退下去。林浣眼眸一转,道:“不必了,那懿旨,就这般摊着吧!”
青琼握着懿旨的手一顿,担忧地瞧着林浣,“王妃!”
林浣自知她关心自己的心思,笑道:“你只摊开放着就好。他惹出来的事,总要让他瞧一眼。没得平白让我一个人在这生闷气的道理。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呢!”
之前懿旨方下,事态突然,她确实如遭雷击,接受不能,便是知晓不过只是太后旨意,并不是徒明谚的风流之事,伤心伤怀也是在所难免。只冷静过后,却镇定了下来。若是成亲初期,她担忧害怕也是理所当然,只如今,若她再不信徒明谚,那便也枉费了她们十五年夫妻,举案齐眉了。只是,终归心里头有些膈应,低头瞧了瞧掌心已经上了药的掐痕,若不给徒明谚几分脸色,岂不让她白断了这指甲?
☆、64
听着林浣这话;以及那眼角闪过的一丝狡诈与不愤,青琼浅笑着应了。徒明谚方巧自屏风后头转出来。青琼行礼;低声道了王爷;只眼角却朝那懿旨瞥了瞥。
徒明谚顺势望去;脸色数变,灰败地比之这冬日的天气还让人冰冷。看得青琼打了个机灵,乖觉地退了出去。
林浣背过身对着窗台,自窗前几上摆放地豆绿色花斛里掐了朵花在手里把玩;嘴上冷哼道:“王爷好福气。听说,那陈家姑娘素有美名,倾城之姿;当真是比我手里头这花还要娇艳上几分。说一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为过。妾身倒要恭喜王爷能够抱得美人归。只王爷此番如了愿,却不知京城多少公子哥儿要碎心了。王爷……”
自徒明谚出征归来,除非有外人在,否则二人私底下,林浣素来直呼其名,再不曾叫过王爷,也不再以妾身自居。今日一口一个王爷,一口一个妾身,却是字字句句如同闷锤砸在徒明谚的心里。
徒明谚上前抱住林浣,“舟舟!”
林浣略一挣扎,未能脱身便也不再强求,只面色依旧冰冷。徒明谚突然笑了起来,“我怎么瞧着你这话里一股子酸味?可是打翻了醋坛子了。凭她怎地貌美如花,自是比不得你的。”说着,却是伸手去扯林浣手中的花,只握着林浣的手,却忽而看见手心里的掐痕,面色一变,待要再说的后半段话却是再说不出来,急道:“怎地弄伤了,可擦过药没有。下人都怎么伺候的!如何也不包扎起来。既伤着了,还去摘花。手上伤口可是最忌讳再沾这些东西,花枝上总有泥尘,若沾了进去可怎么办?”
林浣嘴一撇,将手腕自徒明谚手里脱出来,手臂狠撞了一把,将徒明谚推了开去,又把手中的花扔在徒明谚的脸上,“怎么伤的?你居然还好意思问怎么伤的?”
徒明谚面上一阵尴尬,急道:“舟舟!那是太后……”
林浣也不愿听他解释,声音越发冷了几分,道:“便是沾了泥尘又如何?终究不过是残花败柳罢了。到底上了年纪,人老珠黄,哪里敌得过人家十多岁姑娘家的豆蔻年华。不仅这姿色不如人,便是这手也比不得人家娇嫩,王爷自去握你的美娇娘就好!”说完也不理会徒明谚,甩袖进了内室。徒明谚后脚急跟上去,只依旧晚了一步,房门自他面前啪地一声关上,就像是打在他的脸上一般。
徒明谚又气又急,只觉得万分委屈,今日之事,他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太后这一招杀得太过突然,那厢将他留在宫里,这厢懿旨早已下来了。那陈家姑娘虽以往也听闻过几分传言,人人皆道倾城倾国,只他可从未见过,岂不着实冤枉得很?
而这些,林浣心里又哪里会不清楚,只是,十几年二人世界,突然来了这么一位侍妾,心里如同吃了千万只苍蝇一般恶心。便是知晓徒明谚与这陈家姑娘之间什么也没有,终究意难平。
耳边听着徒明谚在门外声声呼唤。林浣只做未闻。
徒明谚转头瞧着那摊在几案上的懿旨,眉宇一皱,越发厌恶,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两步,阔袖一扫,案上懿旨,连同其余杯碟之物尽数跌落。
林浣只隔了门,冷哼道:“王爷若不满我,只管冲着我来。何故拿东西撒气。王爷可瞧真切了,那可是太后的懿旨。若摔坏了,或是弄脏了,没得到时我不仅善妒,祸害王爷子嗣不丰,还得白担上这藐视太后的罪名。”
徒明谚嘴唇微动,却是半个字也反驳不出来,手握成全,十指关节苍白可怖,骨骼之间咯咯作响。他终于知道,林浣的手心是如何伤的了,而林浣接过这懿旨时又是怎样的心境。
徒明谚低头瞧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又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终究只能叹息一声。望着房内忽明忽灭的烛火,烛火中静坐的人影出神。烛光摇曳,透过门窗照应在徒明谚的身上。就这般,一人外站,一人内坐。竟是僵持了下来。
林浣心中有口闷气堵着出不去,自然不愿理会徒明谚,可遇着这般事,又哪里能睡得着。徒明谚知晓林浣正是气头上,又深知林浣性子,也便只能在门外陪着。
如此到得月上中天,又眼见着天际泛起了鱼肚白。青琼推门进来,便见林浣背对着门口,一手撑着头,竟不知何时总是抵不过,睡了过去。
听闻声响,林浣转头望去,见是青琼,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失落。瞧了瞧门外,徒明谚已没了踪影,面色便又垮了下来。
青琼自知林浣心思,忙道:“王爷守了一夜,奴婢夜里劝了好几回,王爷只不肯动。半个时辰前才走的。并未进芳菲院,也没往书房去。奴婢让人去瞧了,说是去了后花园宋妈妈那里。”
林浣神色这才稍好一些。
青琼又道:“虽这内室里头地龙火墙日夜供给,温暖如春,可这般坐上一夜,王妃也太不经心了些。”
林浣抱了抱双臂,之前并不觉得,只青琼这一说,却是似乎也有些冷,且一个坐姿支撑了一夜,端觉全身酸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