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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上,坐于座的孙镜南正喝着茶,虽年过五旬,但精神矍铄,身形同是瘦而不柴,端坐在椅上,身板很直。
这正堂里陈设虽不豪华,但透出家境殷实和主人的品味,冲门是大漆的八仙桌椅,桌角和椅子扶手上的枣红漆虽被岁月磨淡,露出木质,却显家传久远,搁几上方中堂副着一从很旧的海棠映雪,虽不识那画上狂草,但端着茶的陈默然却多少猜出,这许是出自名家之手。
坐在太师椅上的孙镜南,此时只言不,只是低头品茶,似对眼前这人所道,全无兴趣,
“五千两!”
简单的数字,却令铜臭气顿时在这个房间内弥漫开来。
听到这个数字时,孙镜南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喝着他的茶。
“孙先生,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
眼前这孙镜南的淡然,让陈默然只觉一阵头痛,从自己来到这间书房,这个人就没说几个字,只是偶尔问自己一些事情,对租房一事,似乎没有一丝兴趣。
尽管如此,陈默然也只能一味的奉承,这个曾中过探花,又当过道台的孙镜南,可是自己找到的那处房子房东,那处房子后院靠河,还通着电不说,单就是厂后那小码头恰还有一木吊机,这倒解决了机器上岸进厂的难题,在上海寻了数日,好不容易才寻到这处合适的厂房。
只不过似乎这位南萍先生似乎并没有对外出租的念头,否则自己也不至于亲自己登门拜访。
银子,虽说在金陵的典了手表、项链,弄了一万两千两,可为了把那两重达十几二十吨集装箱弄上两艘沙船,就花了一千两,租船的运费,船靠码头三天的开支,再加上这几天在上海到处奔跑,这前前后后将近三千两银子,早就没了影儿,好不容易找到这合适的地方,结果那人却还不愿租,说是自家老爷许是年后自用。
这不一急,陈默然才会来火急火燎的租了辆马车,从上海跑到这松江县来,而这会嘴上开出五千两,那可差不多是他能开出的最高价了。
“还请的孙先生成全晚辈!”
话了,陈默然一起身,虽说左腿传来隐痛,但仍然恭敬的弯腰施礼。
“你这陈瘸子,若非你自外洋归国,对国朝礼数不甚,单是先前那话,我怕早已令人将你轰出去了!”
孙镜南微微一笑,随口斥责一句。
“啊!”
这孙先生的话,倒是让陈默然一愣,这是怎么回事?礼数?自己从小到大还没对那人这么恭敬过,还说什么礼物。
“然之,方才你说,你刚从外洋归国,不知你对当前时局有何看法。”
孙镜南煞有兴趣的看着面前不解的陈默然,从这个拄着拐杖的年青人进了这正堂,他就来了兴趣,无他就是因他之前说在英美游学二十载,诺大的大清国,又有多少人曾在欧美游学二十载。
尤其是他在租房办厂提到的那句“实业救国之念”,更是令孙镜南有知己之感,那处厂房原是江南制造局废下的,多年前自己购下后,原是打算办厂,不过这一拖就是数年,原本打算年过办家工厂试试,未曾想现在倒有人看中那厂房了。
“当前时局?”
陈默然顿时被这个问题难住了,说什么从外洋归国,那根本就是托词罢了,眼前这时局,自己又怎么可能有什么了解,嗯!好像辛丑条约快签定了。
辛丑条约?
忆起这个词来,陈默然记得大学时曾读过的一番论文,那会的自己好像还因此和人争论过。
虽说多年前即看透官场黑暗,辞官经商,但对国事孙镜南却是一日不敢相忘,仍然自去年,八国联军占了京津,太后和皇帝西逃西安,联军据京数月,期间更不断南侵,更令孙镜南的忧心忡忡,虽说报上常道洋人无灭清之谋,但总还是有些担心。
“然之,你自幼长于英美,你觉得,英美是否人灭我大清之心?”
他的这么一问,倒让陈默然大松一口气,虽说不是学历史的出身,但再怎么着也知道那辛丑条约的4亿五千万两赔款,既然赔了钱,国肯定是不会灭的,更何况那篇论文里,更是对这个原因分析的头头是道,甚至还如马后炮般的加了番点评。
“南萍先生,然之不过一后生,对军国大事不甚了解,但八国除俄日外,他国倒无灭我中国之意。”
话时陈默然注意观察着眼前这孙镜南的表情。
“哦!何谓,除俄日外,他国无灭我中国之意?”
孙镜南一下陈默然的话吸引了,或是因好奇所至倒忽视了陈默然语中的大逆之词。
“八国之间的对中国的政策与矛盾,决定了他们的根本不可能分割中国!即无从分割,又谈何灭我中国之说!”
将茶杯放于搁几上,孙镜南身体不由向前微倾,一副兴趣盎然之意。
“哦!然之,细细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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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的天堂(求收藏!求推荐!)
冒险家的天堂!
上海的这个别名,绝大多数中国人并不陌生,但是却根本就不曾知道,这句话后,还有后半句。上海是冒险家的天堂,但却是穷人的地狱。
“那么对于自己呢?”
陈默然冷冷的笑着,从两个星期前,船靠在的十六铺码头那天起,自己就认准了这个地方。
“穷人的地狱!”
稀落的雪花落于肩头,陈默然重复着这句话。
“但是我的天堂!”
或许对于的陈默然而言,这个时代,才是他的天堂,至少在这个天堂,他不需要担心自己会被拉去打靶,不会出现在电视法制节目中,成为亲人的耻辱,这里才是他的天堂
“钱!”
想及天堂二字,陈默然喃喃自语着天堂中最为重要的因素。
无论是光绪27年或是2o11年,在一个道理上是相通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若是不尽快解决钱的问题,只怕到时这里不仅不是天堂,反倒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地狱。
“天堂也有难事啊!”
陈默然摇头轻叹着,然后拄着拐仗进了这间木砖结构的老厂房,这个老旧的甚至有些透风的厂房。
破旧的厂房红砖地基上,赫然摆放着一台的德国赫尔ce11axy激光雕刻制版机,这台价值千万的机器,实际上是自己的合伙人“偷”的,准确的来说是抢的,从上海的一家制版公司抢来的,没有这台机器,就不能制造出印钞用的凹版。
在制版机一旁是一台彩色胶印机和一部彩色凹版印刷机以及一部切纸机,再加上三部笔记本电脑一部激光扫描仪,就是自己现在的全部家当,这些机器曾经被自己视为家致富的捷径,而在这里,这却是自己生存的保障。
从三天前起,在孙府的书房里签了租约后,就被陈默然租下了,租金并不是当初开出的五千两高价,而是三千六百两的低价。
“不过是卖弄一番,省了一千多两银子!”
想到那日在孙镜南面前的卖弄,陈默然忍不住的嘿嘿一乐,瞅着自己的工厂,脸上尽是得意之色,眉目闪动着大干一番的神采,虽拄着拐杖,可脚下却快了许多。
“哒、哒”
由集装箱改成工作室内,不时响起鼠标、键盘的敲击声,趴在电脑前的陈默然时而趴电脑旁借着放大镜检查着桌上银元票,时而在电脑上做着修改,尽管使用高精度的激光扫描仪可以精确无误的将银元票版面印出,但如果直接使用原始图像制版,制造的凹版和印刷成品会有些模糊,必须要对电脑上的原始图像进行修改,每一条线、每一道花纹都不能放过。
“没想到这票子的底纹竟然比1oo年的后的还复杂!”
在电脑上一毫米一毫米的修整着底纹的陈默然轻声自语着。
这张华俄道胜银行的五十圆银元券,是在汇丰、麦加利、有利、东方汇理、华比、花旗多家银行行的银元券中精挑细选选出的,他没有水印,不像其它银行的纸币,采用了或简单或复杂的水印,水印从来都是每一个造假者面临的最大问题。
“嗡”
激光雕刻制版机在运行出轻微的声响,随着激光雕刻刀的运行,铜质的滚筒上慢慢的显现出细微的花纹,在这个时代依靠手工雕刻印钞凹版,至少需要半年以上,用激光雕刻制版机却只需要几十分钟,而且并不是制造一块印刷凹版。
趴在桌前的陈默然的嘴角叼着香烟,任由烟灰撒落在自己的膝盖上,6o厘米长的铜质滚筒架在滚架上,每一次审视,都尽量做到最细微的检查,虽然激光雕刻制版机可以完美的再现电脑图纸,但仍然需要仔细检查,以防止出现“漏刀”。
整整一夜,陈默然一直在努力工作着,过去至少需要四个人同时合作的工作,现在却需要自己一个人完成,完全包揽每一个步骤,当检查完六根凹版后,已经到了第二天上午九点,肚子早已经饿的咕咕叫唤着。
风风火火的吃下昨夜的剩饭后,陈默然便开动凹印机,开始了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造假。凹印机在在运转时的噪声远比激光雕刻机更大,但看着大张大张的钞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意外的是陈默然的心中竟然不像过去那样充满恐惧,反而多了一丝期待,对富足生活的期待。
“啧!啧”
检查着成品时,陈默然的唇间不自主的出赞叹声,放大镜下的纹路非常清晰,即便是使用十倍的放大镜,也没现电子雕刻制版时常见的网点,赫尔激光雕刻机最大的优点就是采用了精细雕刻技术,达到了所不能实现的轮廓和文字清晰度,即便是手工制版也不过如此,但手工制版却是不可重复的,即便是同一个人,也不可能雕刻出一模一样的凹版,但电子雕刻却可以完美的没一丝偏差的复制出母版,这正是当初不惜以杀人为代价抢来这台机器的原因。
拿起桌上的另一张钞票,陈默然仔细对比着两者的纸质手感,造假钞最困难的就是纸张手感,为了追求手感,过去自己甚至不得不给表面涂上薄薄的胶,以创造出类似真钞票的手感,而这两者的手感几乎没有多少区别。华俄道胜银行的纸币是使用的薄纸彩印,在手感上与自己用的新闻纸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差不多了!”
在放大镜下仔细检查成品后,确认没有任何误差后,陈默然才算松下一口气,有了这笔钱作底子,自己就算是真正在这个时空有了立锥之地。
“哎”
在锁上木门的瞬间,穿着一身呢子大衣,头戴礼帽的陈默然轻叹着一口气,拄着黑色的文明杖走出了院子。大门外停着一辆西式马车,年青的伙计一见租车的先生出来了,连忙下车打开车门,放下折梯。
“先生,请问你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马车行的伙计在关门前谦卑的问着,生怕怠慢这个留着八字胡、衣着打扮都上等人的先生,像这样的上等人,伸着小手指就能把自己弄死。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身行头实际上陈默然昨天刚置办的。
在他弯腰点头时,看到他头后的那根猪尾马似的辫子,陈默然眉头一皱,尽管来到这个时空已有两个半月,按说应该已经适应了男人脑后的辫子,但却怎么也接受不了。
“华俄道胜银行!”
陈默然轻吐出几个字,虽然过去的几天,自己已经在十几家洋人的店铺里花了过五千元的假钞,那种钞票骗过店铺并没有任何问题,最重要的是能不能骗过银行,毕竟自己要的不仅仅是小打小敲的挣点零花钱,那些店铺,不可能提供给自己足够的、可供挥霍的金钱,只有银行可以。
铅灰色的空中下着大雪,马车在雪地中行驶非常困难,即便是车中,陈默然都能清楚的感觉到马车行走时多次打滑,以至于不得不扶住一旁的扶手。
朝马车外望去,腊月二十的马路上许是因大雪的缘帮,见不到什么行人,街面上空荡荡的,更何况是这种大雪天,即便是街头的那些巡捕也会窝在巡捕房取着暖或和家人团聚,偶尔可以看到路边一些在风雪中瑟瑟抖的乞丐,尽管距离很远,但陈默然仍能感觉到那些乞丐的眼中大都带着死灰般的绝望,也许他们中的很多人再也无法看到明天的日出,上海从来不是穷人的天堂,无论是现在,或是11o年后。
大雪纷飞的街上,没有人会注意路边那些在风雪中瑟缩颤抖的乞丐,而坐在马车中的陈默然却只觉得一阵心寒,北京城到现在还被八国联军占着,东南各省的总督们联名互保,皇上、太后逃到了西安,在这个乱世谁会在乎这些饥寒交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