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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发生起义,如果满清同样实行立宪,那会怎样?”,一些流亡海外的不赞成暴力革命的人士,总喜欢研究这一经典命题。当然这都是题外话,不过坚持走这条立宪之路的bō斯,到底会有怎样的命运?
bō斯能相对顺利的走上立宪之路,是和当时各方面环境气候分不开的,在国内,一方面,立宪派得到了英国人的支持,另一方面,朝局刚好来到了一个分水岭,老国王年事已高,王储野心勃勃预备接班,王储的最大对手是属于守旧派的老首相,为了顺利登上王位,王储自然就和首相的对立面——立宪派走得近了。
至于病魔缠身的老国王,也实在无心再去管朝廷上的路线纷争,只求能安心走完自己最后的人生,就算圆满了。一番较量下来,最后的结局,老国王签署完立宪法案,然后没几天就驾鹤西游去了。王储联手国会,击溃老首相,成功继位。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连身在夏威夷的康有为都很高兴,其更是连篇累牍报告来自bō斯的立宪喜讯,目的无非一个,就是由人推己,憧憬满清没有灭亡的“未来”。
但现实是残酷的,走上立宪道路的bō斯,并没有从此就过上了传说中的幸福生活。旧的对手一去,新的问题就来。度过最初合作的蜜月期,国王与议会自然会就权力的再分配而产生矛盾。矛盾发展到最后,无非就是图穷匕见。国王号召各地拥护王室的宗亲汗王们进京勤王,国会也打出护法的旗号,征集民兵,立宪革命爆发!
几年战争下来,国王战败,被迫退位,国会拥立未成年的太子为傀儡,实行虚君共和。期间,废王回土库曼斯坦老家征召同族子弟兵,妄图再起,又被击败,至此卡加尔突厥势力事实上已经从bō斯出局,余下的小国王,无非俯首国会而已。
国会独大,进行近代化改革,应该幸福了吧?可天偏不从人愿。基于民族主义立场,bō斯国会天生难与英俄共事,于是引进第三方势力,就摆上了议事日程,而在这时,中国,这个刚刚实现民族独立的国家,因为英bō石油公司归属问题,进入了bō斯人的视野。
邀请中国人会办协理bō斯财政,并成立了以中国人为教官的新军——财政宪兵队,以区别于由俄国编练的哥萨克师,和英国人训练的南bō斯步兵队。英俄都是老江湖了,哪能由着bō斯人自强坐大,于是联手干预,虽说在中国人的强硬下,未被两国bī走,但是却不得不退出bō斯政坛,以换取在bō斯的石油利益,而小国王在两大强国支持下亲政,政局一变而为王室与国会共治的二元格局。
延至一战,国内这团luàn麻还没有理出头绪,的德国公使,就又跳了出来,他是个很有幽默感的人,bō斯人由他口中得知全体德国人在德皇威廉二世的带领下,已然集体加入了伊斯兰教,并且愿意帮助bō斯人反对英俄的压迫。如此一来,无论是出于民族宗教感情,还是现实利益,bō斯国会自然而然站在德国一边,“哈只威廉”(朝觐者威廉)的大名传遍了bō斯大地,在所有的清真寺里,máo拉们都在为德国的胜利祈祷。
而这一切,所换来的,却是英俄两国先后对bō斯出兵,1914年12月,英军通过英印边界进入bō斯,1915年年初,大批俄军在里海南岸的恩泽里港登陆,并威胁德黑兰。
当第一缕阳光照入bō斯的首都德黑兰后,尽管是清晨,可是德黑兰在昨天一夜都未能平静,甚至在凌晨时分还传来了爆炸声,是谁?是德黑兰的守卫者,还是俄国侵略军,对此,正忙于撤离的人们并不怎么关心这些。
赵朋甲看看自己的手表:停在7点40分上。他抬头瞅见大使馆办公楼走廊墙上的挂钟,时间是7点整,那是他下令撤离德黑兰后,公使馆陆战队的士兵给nòng停的。
他停住脚,回想起那个荒唐可笑的时刻,外jiāo部发来的一份电报“鉴于bō斯的紧张局势,以及德黑兰将遭受战争威胁,公使馆应撤入由我们控制的阿巴丹地区”。
阿巴丹!
那里有中bō石油公司最大的油田,也是1907年根据同英国的谅解备忘录中,中国所取得的“小的可怜”的确一片势力范围,仅只是为了保障石油开采。在欧战爆发后,鉴于土耳其军队对阿巴丹地区的威胁,在12月,一支原本准备派往增援中属中非的海军陆战队在阿巴丹地区登陆,随后在阿拉伯河击退了土军的进攻。
但赵朋甲却知道,当时之所以紧急派出军队,是因为英国人的出兵,为了避免英国人染指中bō石油公司所属油田,海军才会紧急调派部队。
从走廊上面临公使馆广场的那扇窗户看去,赵朋甲看到沙赫塔已经来了。
沙赫塔是中bō斯少有的留学中国的bō斯军官,他是在中国教官训练着财政宪兵时,选派到中国学习军事的军官之一,当时他只有十三岁,两年前回国后,和同期回国的留军官一样在财政宪兵队服役。
在德黑兰,大都知道这位出身贫苦人家的少校军官是一个亲华派,就像他直到现在仍然佩带着黄埔陆军军官学校的佩剑一样,尽管在很大程度上,过去的五年间,除去保留油田之外,中国的势力已经在某种意义退出了bō斯。
疾风知劲草!
在中国有这么一句话,也正因如此,公使馆内的诸人才会对其充满好感,在去年,当沙赫塔在上尉的军衔上止步不前的时候,正是由公使馆和中bō石油公司出面,通过一笔贿金,使其晋升为少校。
星期一的早晨,原本每个人在办公室里处理周末积压的大量事务,而作为公使的马朋甲也同样习惯于到处溜达一圈,和人打打招呼,感受这个庞大机构的工作节奏。
不过今天早晨,因为公使馆即将撤离,所以,已经没有了积压事务的处理,对于所有人来说,他们必须要收拾好东西,并将那些绝密报告通通焚烧,对于公使馆而言,在撤退的过程中保留绝密文件,只会添加不必要的不安全因素。
远处大清真寺塔顶上传来宣礼人的呼唤,几乎湮没在城市喧嚣中,听起来隐约飘忽。每天五次呼唤信徒做礼拜,这是第一次。不过对于沙赫塔而言,他很难保持同样的习惯,十三岁前往中国留学军事,二十岁回国,七年的留学生涯早已经改变了他的习惯,更何况,他原本对宗教就不热衷。
在公使馆的入口处,看到那些穿着熟悉的中**装的陆战队员向他敬礼时,在回礼之后,他lù了笑容,在很多时候,相比于其它人,他觉得中国人反而更亲近,在中国的七年留学生涯,尽管训练艰苦,但在他看来,却是他人生最值得回忆的记忆。
但倘若他看到镜中自己的模样,准会惊愕不已。那张小脸和他那些bō斯战友的脸一样,被沙漠的炎日烤成棕褐sè,看上去颇有几分忠厚相。
随着早晨时光的流逝,这座城市变得越发嘈杂不堪,仿佛被几只鲸一样庞大的扬声器放出的巨大声làng吞噬了。在即将进入公使馆的时候,沙赫塔眨眨眼,各种在中国的记忆不邀而至,在他脑海里转悠。
他记得南京的街道,以及那些面容祥和的人们,还车流熙来攘往的街道,他同样还记得紫金山皇家别苑秀丽的景致,甚至那里还有他的初恋,尽管那个nv人只是一个妓nv。
他又眨眨眼睛。那些不请自来的幻觉、话语和情景在他脑海中翻腾。他这么胡思luàn想,或许是因为这个在某种程度上,被他视为家的地方,即将撤离德黑兰,而他同样也会随着国会、德国人一同撤出德黑兰。
整个公使馆内到处是一片繁忙的样子,那些职员们或是在焚烧着文件,或是在整理着行李,眼前的这一幕让沙赫塔明白,他们是真的要撤离德黑兰,可他们为什么撤离呢?无论是俄国人或是英国人都是中国的盟友。
这时他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军官学校中教官曾经的话语“中国yù与各国平等相待,但耐何各国却不yù平等相待于中国!”,或许,现在的撤离,正是这些大国间的这种矛盾。
在沙赫塔进入办公室后,马朋甲满面笑容的迎了过去,他的个头沙赫塔矮半头,沙赫塔是个典型的bō斯人。英俊潇洒的相貌总是使他引人注目,躲也躲不掉。他脸上最吸引人之处也许是鹰钩鼻,也许是面颊上两块轮廓清晰、方方正正的颧骨。
“没想到,会有我们撤出德黑兰的一天?”
在简单的客套之后,马朋甲自嘲的说道。
“是啊,唯一对bō斯平等以待的国家,却不得不撤出德黑兰。”
沙赫塔的神情同样有些感慨,在他看来,无论是英国或是俄国亦或是德国,都对bō斯持有野心,也就只有中国,或许他们对bō斯有一定的兴趣,但他们的兴趣也仅限于石油,这时马朋甲的目光又一次落到沙赫塔的腰间黄埔短剑上。
“我的朋友。”
这时沙赫塔用粗哑平静的嗓音说着bō斯语。
“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和我的下属愿意护送你们离开。”
沙赫塔的神情显得极为认真,事实上,他之所以来这,也正是为了这件事。
“我想”
踌躇着,马朋甲说出自己的担心。
“你的国家更需要你!毕竟现在你的国家正在”
“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送你们一程。”
沙赫塔依然有些固执的说道。
“你们只有十几名士兵保护,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谁都不能担保你们这一路上会不会出什么事。”
“的确。”
点头表示赞同时,马朋甲又不无认真的说道。
“不过,李恩福,你应该知道,在我们的政策中,我们无意干涉bō斯的事物。”
这句话,事实上是一种提醒,是在提醒着沙赫塔,中国不太可能像英国或俄国一样,给予他太多的支持,那怕他做出了一定的付出。在的声音落下之后,房间内久久沉默着。两人都能听见房间外的人们急匆匆的脚步声。不过在说话时,马朋甲还是习惯叫沙赫塔的中国名字。
“我在中国留学了七年。”
颔首同意时,沙赫塔却有些认真的说道。
“我想我应该为你们做一点事情,以回报你们曾给予我的帮助?”
他的话到让是马朋甲咧嘴乐了起来。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固执。”
“因为你们是朋友!对待朋友,我们必须要有所回报。”
沙赫塔认真的说道,现在的bō斯,存在着四国势力,土耳其人、俄罗斯人、英国人,他们无法不试图染指bō斯,尽管中国在南部建石油公司,通过开采石油大发横财,但中国人倒是文明一点,他的石油公司公买公卖,尽管他们在bō斯分享着与俄国人、英国人一至的特权,但却很少借特权保护施恶于民,“已所不yù,勿施于人”或许就是这个道理,此举只让bō斯民间对中国人充满了好感,在bō斯,数以千百计的青年,无不以中国为榜样,认为只有通过学习中国,才能实现bō斯的真正独立。
“好吧!”
点点头,马朋甲有些“勉强”的同意了沙赫塔的建议,然后又接着说道。
“不过作为回报,在到达拉巴丹后,我会给你争取一些军械,我想你应该需要这些!”
在沙赫塔离开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到在公使馆的窗边,站着两名身穿近卫军军装的军官,
“好了,我们会再一次加强对他的考验?”
此时军官那张轮廓不清、绷得紧紧的脸上,一副严厉得恰到好处而又置身事外的表情。
“嗯,就算是吧,如果不能通过考验的话,或许我们还要再选择其它人,即便是有些不尽人意。”
“真不知道,”
其中的一名军官吐了一烟雾。
“为什么我们要这么认真,为了一个人,竟然以公使馆撤离作为代价?”
在那名军官说话时,另一名少校军官则思索着,脸上绽开道道横纹,他早已养成了惯于久候的耐心,站在窗边的他缄口不言。
“我不清楚,上尉。”
终于少校很不情愿地说了一句。
“但是,考虑到我们的海外政策与英俄这样的帝国主义者不同,所以,如此谨慎是非常有必要的,要知道,我们必须要考虑到将来,假如我们匆忙选择一个人的话,很难保障我国在bō斯的利益,未来的利益——”
“可是撤出德黑兰,会造成我们对bō斯影响力降至最底。”
上尉再也憋不住了。
“少校,我觉得,我们应该向国内提出要求。”
“提出要求?什么样的要求?”
上校的右眼睑慢慢耷拉下来。
“要求国内从远征军chōu调两个师,只需要两个师,我们就可以控制能做到同俄国人、英国人一样,对bō斯分割占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