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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
那人的这般做态倒让满顺一愣,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嘿!小子,别可别,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诈到我了!”
虽说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满顺还是下意识的以为自己碰到讹人的混帐了,这近年了,什么鸟人都出来了。
好不容易做定了身子,缓了口气后,听着车厢外传来的声音,陈默然一开车门,寒风吹在身上,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满顺,怎么回事!”
原本站在马车的满顺,这会见老爷下了车,那还敢再坐着,连忙撑着冻僵的双腿跳下了车,一下车就忙施了一礼。
“爷,没事,碰到一碰瓷的,没事,这种人俺常见!”
一听是碰瓷的,陈默然眉头一皱,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
“给他两块光洋,打走吧!”
伸手,陈默然从口袋里取出了两块大洋来。
“爷,您实在是”
原本吃着痛没站起来的林郁青,一听到车后传来的话声,人家把自己当成骗子了!
“给他两块光洋,打走吧!”
这声音!
没错!是是恩人的声音!
听到恩人的声音,林郁青那还顾得的腿上的剧痛,咬着牙撑着身子,几乎是连蹦带跳的跑了过去,一过马身,他就看到正要上马车那洋人打扮的老爷。
没错!是那老爷!几乎是在看到拄着拐杖,走起来一瘸一拐的模样后,林郁青就认了出来,这上海滩没几个老爷是瘸子。
“恩人!”
见那老爷将在上车马,林郁青忙喊了一句。“噗通”一声,在马车旁跪了下去。
“亏你识相,小子,今天你算是碰着好人了!”
他这一跪,看在眼里倒让原本极不舒服的满顺舒坦了些许,手拿着老爷给的两块大洋,满顺晃荡着走了过,把大洋扔到了雪上。
“恩人!”
正准备上车的陈默然听到身后的声音,扭头一看,一个少年跪在雪地里,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甚至脸上还挂着泪。
至于嘛!就为了两块大洋?
少年的这般的神态,倒让陈默然感觉有些不太自在,原本想上车回厂子里的他转过身,拄着拐杖走了过去。
老爷来了!
瞅着老爷朝自己走了过来,林郁青眼眶一热,忙磕了三个响头。
少年的磕头让陈默然眉头微皱着喝了一句,来到这个时代,如果说什么地方最令他不快,一怕是在租界看到的那些趾高气扬的洋鬼子,二怕就是这个时代国人那种骨子里的奴性!
虽说有时倒也享受这种因奴性而被人捧着、敬着的感觉,但只要一看到他们那种对任何人都是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陈默然的心里总觉得堵着一团火。
想不出来的火!
奴性!
那种刻到骨子里的奴性!让这个民族都显得可悲!
在这个时候有着“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的奴性,在陈默然曾经的生活中,又有“下级服从上级”一说。下级只能服从上级,不服从上级,官位就被上级撸了,没有了官位,少了许多好好处不说,一些人好说三道四,指责你在哪些方面出了问题,或者你这个人不怎么的,更有甚者,自己也会感觉到一种失败和落魄。
思来想去,你只有服从上级,无条件地服从——不管上级对还是错,何必顶牛呢,岂不是自寻不快。于是,人的奴性就显露出来。几千年了,中国人从来就没有争到过做“人”的资格,至多不过是奴隶。
前二十六年,陈默然几乎一辈子都在和这两字抗衡,尽管也屈服过,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做人,并且为此付出了代价,而现在看到这些奴性刻到骨子里,而毫无掩饰的同胞时,心里的那团火依然燃烧着。
在这个时候,这团一直堵着的火,不知为何涌了起来,看着跪于雪地上的少年,拄着拐杖,陈默然弯腰拾起了地上的两块银洋。
直接身来,手里哗哗的扬着两块大洋,看着这少爷,眼中尽是鄙夷之意。
“年纪青青的,别那么没骨头!”
自己的银子,从今天起,再也不给这些无骨之徒花!好心!好心不养奴!
虽说是眼前这人是自己的恩人,但他的话和动作在林郁青的耳中和眼间却倍觉刺耳,尽管双膝依然跪于地,但林郁青还是一抬头,迎着眼前恩人的视线看了过去,恩人的眼中的鄙夷,让林郁青只觉脑中一热,一句话几乎喊了出来。
“俺有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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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跟我走吧!(求收藏!)
“俺有骨头!”
少年人话让陈默然一愣,诧异的看着眼前这少年。
少年倔强的眼神倒让陈默然心头一乐,细细打量一下,这个少年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至于在什么地方,一时倒也想不起来了。
“哼哼!”
陈默然干笑两声,煞有兴趣的打量着这看来有些面熟的少爷。
“有骨头!若是你有骨头”
话未说完,陈默然在手里晃荡起了那两银洋,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听着恩人手中银洋撞击时的脆响,原本跪在地下的林郁青,脸色一变,看来老爷是忘记自己了。
说来也是,像恩人这种富人,那里会记得自己!
银洋的哗啦啦的脆响听在耳中,激的林郁青只觉一阵脸热,恩人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晃着银洋是在提醒着自己:你真有骨头,为何为了这两块大洋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
将两块大洋朝口袋里一装,陈默然转过身朝着马车走了过去,在将上马车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仍然跪在雪地上的少年。、
“下次骨头硬点!”
说罢,脚踩着梯子便上了马车!
恩人的嘲讽让林郁青那还顾得了那么多,他猛的站起身来,冲着要上车的恩人大喊了一句!
“俺有骨头!”
身后的喊声,让陈默然又回头看了一眼,尽管不可能再把这两块大洋给他,但看到少年脸上的倔色,忍不住又说了句。
“我知道,记住了!打今个起,把你的骨头拾起来!”
“俺有骨头!”
林郁青冲着恩人又喊了一声。
“俺俺”
被恩人的话憋的脸通红,林郁青说话甚至都变得有些结巴。
“俺跪的不是那两块大洋!”
跪的不是那两块大洋!听到少年的话,原本准备离开的陈默然下了马车,颇感兴趣打量着这少年,他不是跪那两块大洋?那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跪?
难不成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
那绝对是玩笑,如果有所谓的王霸之气,自己之前就不可能在孙府书房里,对着刘大人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虽说陈默然反感奴性,但在自己身上同样不可避免的上演着,即便是最细微的一丁点。
“老爷!六天前,若没有您给的大洋,俺爹怕连口安身的薄棺也落不得!”
林郁青望着下了马车的老爷,一本正经的说道。
“俺有骨头,俺爹打小就告诉俺,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你给了俺爹一口身后的棺材,俺跪你,那是理所当然!”
棺材?
陈默然仔细打量着这少年,难怪会觉得他面熟,这可不就是那个卖身葬父的少年嘛!再朝周围一看,六天前自己似乎是在这里给了他银子。
“我想起来了!”
望着少年,陈默然点点头。
“六天前,在这,我给了你银子!”
“嗯!俺爹活着的时候告诉俺,要知恩图报,男人说出的话,钉下去的钉,钉得下,起不得!”
打量着面带倔色的少年,这时陈默然才留意到他身上的雪花,他似乎在雪地里站了很长时间,难不成他在过去的几天一直在这等着。
“所以,你就一直在这守着是吗?是要等我吗?”
林郁青点点头。
“俺说过,俺是卖身葬父!老爷你出了钱,俺就得说话算话!”
陈默然,
“我告诉过你,拿钱葬了你爹,剩下的做点生意,过你的日子!”
“俺爹在世的时候,教过俺,男人说出的话,钉下去的钉,钉得下,起不得!俺卖身葬父,老爷您出了钱,俺这条命就是老爷您的了!”
少年的话让陈默然唇角一扬,这小孩有点意思!
“那么你这条命,就是我的了!”
“嗯!”
林郁青不假思索的应道,女人卖身,男人卖命。
直视着面色着倔强的少年,陈默然右手拄杖,左手食指姆指不时轻搓着,这是他打小落下的的习惯,思考时总会带些细微的小动作。
或许想到厂子里的就自己和三爷两人,平时自己在厂房里忙着,虽说离开金陵时话说着接三爷去养老,可实际上现在却全指着三爷伺候自己,或许厂子里也需要一个人伺候三爷,平时给三爷还有自己做个饭烧个水的。
而眼前这个少爷无疑是再好不远的选择,当初自己施恩于他,虽说是一时心软,可怜这没了爹的孩子,可人家还记在心里,记得卖身葬父的言誓,一直在这等着买他的“主子”,虽说年少,但到也是重信的人。
“命!你自己留着,人!”
陈默然唇角微扬,转过身拄着拐杖又一次上了马车。
“跟我回去!”
寒风啸着,苏州河畔,拄着拐杖的陈默然一瘸一拐的朝着河边覆着雪的茅草屋走去。
“老爷,您慢点,路滑!”
跟在身后的林郁青瞅着老爷脚下打滑忙提醒道,这一路上几次老爷几次都差点摔倒了,想扶着老爷,可却被老爷一句“我没废到让人扶的地步!”给推开了。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走到低矮的草屋前,听着草屋里传出的话声,陈默然扭头问了句,来的路上听他说和他同住还有一些小乞丐。
“嗯!”
正掀着草帘子的林郁青轻应了句。
“老爷,您等会,俺拿了东西就走!”
原本在老爷收入自己后,林郁青想着等回头得空的时候再回来拿爹留给自己的东西,可上了车,老爷问了有没有什么要拿的东西,也就坐着马车回来取东西。
“青哥,你真的要走吗?”
“六,你年龄最大,以后你得好好照顾小四他们,这屋子就留给你们了!”
“青哥!你别走”
“锁眼,听你六哥的话,以后青哥还回看你们,给你们带好吃的!”
“青哥”
草屋里传来的话语和连成一片的哭声,让原本站在屋外的陈默然变得有些不太自在,忍不住掀开门上的草帘子,走了进去。
一走进这草屋,就闻到扑面而来的酸臭气,不大的茅草屋里的地上铺着一屋厚厚稻草,屋里还有一群小乞丐正围着在背着个包袱的林郁青,一个屁大的小孩还抱着他的腿大哭着,显然是不愿让他走。
掀帘后进屋的寒风让这几个小乞丐冻的浑身一颤,扭头着看着刚进屋的老爷,尤其是其中的几个小孩,眼中似乎还带着敌意,显然怪他把青哥带走了。
“老爷”
刚擦掉泪,林郁青惊讶的看着走进屋的老爷,老爷怎么进来了?
八个小乞丐,被八个小乞丐盯着的陈默然同样看着眼前的这些小乞丐,大的不过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小的也就**岁的样子,浑身上下穿的破破烂烂,虽说天上下着雪,地上积着雪,可这八个小乞丐都没有鞋子,只是破布裹着些稻草用绳扎着。
瞅着他们冻的浑身不时颤抖的模样,陈默然心头不禁一凉,就这个大雪天,不知道有多少和他们一样的乞丐,没准过了夜,明个就睁不开眼了,就是眼前的这八个小乞丐,他们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
“别哭了!一起跟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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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浪有多大(求推荐!求收藏)
二十世纪初的金陵府大街极为热闹,至于三十六年前,湘军破城后的“金陵之役,伏尸百万,秦淮尽赤;号哭之声,震动四野。”的影响早已荡然无存,益长江之利,行通商之便,光绪二十七年的金陵,早就恢复那秦淮河畔灯火通明的繁荣模样。
虽说今年受北方八国联军进京的战乱影响,但在东南诸省总督东南互保“拒不执行宣战上谕”的庇佑,摆脱了因义和团变乱而导致列强军力扩及东南半壁,维护了局部地区的和平。
没服战乱的纷扰金陵依是那个“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婵娟”的金陵,北方的战乱、朝廷的西逃对这里的一切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年刚过的,腊月二十九的大街上的人流仍旧一派熙熙攘攘的模样,衣着光鲜的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