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来吧,船长。”迈尔斯诚恳地邀请说,“我知道你还没吃晚饭。我只是希望我们能聊一会儿。”
“我叫凯·腾格,欧瑟自由雇佣军舰队上校。我来自地球,是伟大的南美公民。我的社会编号是T275…389…42…1535…1742。‘聊天’结束。”腾格的嘴唇立刻闭得紧紧的,仿佛一道花岗岩上的裂缝。
“这不是审问。”迈尔斯强调说,“要是这样的话,用药物会有效得多。你瞧,我甚至会让你知道一些我的信息。”他站起来,礼貌地鞠一躬,“允许我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迈尔斯·内史密斯。”他朝另一个凳子做了个手势,“请,请坐吧。我仰着头这么长时间脖子都抽筋了。”
腾格犹豫着,最后还是坐下了,但只折衷地坐在凳子边缘。
迈尔斯倒了杯酒,呷了一口。他想回忆起祖父的一个酒类鉴赏家当作开场白用的惯用语,但他惟一能想起来的是“淡得像尿”,这句话确实不怎么动人。他用袖子擦了擦塑料杯的杯口,把它推给腾格。”你看。没有毒药。没有药物。”
腾格交叉着双臂,“书里最老套的诡计。你在进来前已经服了解毒剂。”
“哦。”迈尔斯说,“是的。我想我本可以这么做。”他把一袋相当有弹性的蛋白质块倒在桌子中间,几乎和腾格一样疑虑地盯着它们。“啊。肉。”他抓起一块扔进嘴里,聚精会神地嚼起来,“来吧,你可以问我任何事。”他又抓了一把塞进嘴里。
腾格在和自己的决心做斗争,然后脱口而出:“我的船员。他们怎么样了?”
迈尔斯敏捷地掏出一张列有全部人员名单的详细清单,包括死亡者、受伤者以及他们目前的治疗情况。“其他的人都被关押着,像你一样。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他们的具体位置——只是以防万一,万一你真能用这盏灯做出什么事。”
腾格既悲哀又放心地叹口气,心不在焉地拿起一个蛋白质块。
“很遗憾事情到了这步田地。”迈尔斯抱歉地说,“我理解你有多气愤——因为失误而让敌人侥幸获胜。我也宁可做得更优雅、更富于战术性些,就像科玛之战,但面对情势我必须随机应变。”
腾格嗤之以鼻,“有谁不想啊?你以为你是谁?弗·科西根勋爵吗?”
迈尔斯被酒呛住了。伯沙瑞离开墙,跑过来帮他捶背,但没什么用,他边捶边怀疑地瞪着腾格。等迈尔斯恢复了正常呼吸,他也恢复了惯有的姿势。迈尔斯抹抹嘴。
“我明白。你是指贝拉亚的阿罗…弗·科西根司令。你,啊,让我有点糊涂——他现在已经是弗·科西根伯爵了。”
“噢,是吗?他还活着?”腾格感兴趣地问。
“活得好好的。”
“你读过他写的关于科玛的书吗?”
“书?哦,《科玛报告》。是的,我听说那本书被选作某些军事学校的教材,在外行星——就是说在贝拉亚外的学校。”
“我都读过十一遍了。”腾格自豪地说道,“这是我所读过的最简洁明了的军事实录,逻辑思维也相当清晰,就像一张线性图表——政治、经济,所有的一切——我打赌那人的头脑绝对非同寻常,肯定有五维空间。然而我发觉大多数人都没听说过它。它应该作为必读书——我就用它测试我的高级军官。”
“哦,他跟我说过,战争是政治的失败。我看他们也该多带点他那种战略思想。”
“当然,等你到了那个程度——”腾格的耳朵竖了起来,“给你说过?我想他从没接受过任何采访,你是不是刚巧记起某时某地读过的书面记录?有复印的吗?”
“哦……”迈尔斯拖长了音,“事实上,是个私人会谈。”
“你见过他?”
迈尔斯忽然觉得腾格已经不再把自己看成是个半米高的卑鄙小人了。“哦,是的。”他谨慎地承认道。
“那你知道……对于埃斯科巴侵略战,他写了什么类似《科玛报告》这样的东西么?”腾格热切地问,“我觉得它该有姐妹篇——进攻篇之后写防御策略篇——那该是他另一半思想。就像斯瑞·西卡的两本书:《弗·尔谢亚》和《斯卡4号》①。”
【① 斯瑞·西卡是科西根系列小说中一位著名军事历史作家,《弗·尔谢亚》和《斯卡4号》是他两本分别介绍进攻和防御策略的书籍。弗·尔谢亚和斯卡4号是两颗偏远小行星,曾是具战略意义的虫洞站点。】
迈尔斯最后给腾格下了定义:一个军事历史狂热爱好者。他可是相当、相当、相当地了解这种类型的人。他抑制住开心的微笑。
“我可不这么认为。毕竟埃斯科巴是个失败。他从不多谈它——我能理解。也许是种虚荣心吧。”
“呣,”腾格同意说,“尽管如此,那还是一本令人着迷的书。在那时,战场上的内部构架所暴露出的全是一片混乱——当然,在你吃了败仗时,局面总是很混乱的。”
这回轮到迈尔斯竖起耳朵了,“在那时?你当时在科玛?”
“是的,我当时是塞尔拜舰队的海军中尉,舰队是科玛雇用的——那是怎样的一次经历呀!二十三年前的事了。看起来,雇佣军和雇佣者之间脆弱关系上的每个漏洞都会让我们吃尽苦头——即使是在第一枪打响前。弗·科西根的智囊团非常有效率,我们后来才吸取了教训。”
迈尔斯鼓励他说下去,在他的回忆中汲取着这意想不到的知识之泉。几片水果变成了行星和卫星,各种形状的蛋白质颗粒成了巡洋舰、间谍飞船、智能炸弹和军队运输飞船。战败的飞船就被吃掉。第二瓶酒引出了其他闻名遐迩的雇佣军战斗。迈尔斯兴致盎然地听着腾格描述,不知不觉陶醉其中了。
腾格最后倒空了肚子里的故事,酒足饭饱之后,满意地舒口气,向后一靠。迈尔斯了解自己的酒量,所以一直控制着饮酒以免失态。他一气喝干杯底的酒,试图刺探一下。
“这真是巨大的浪费,像你这样久经沙场的军官却关在一个盒子里,坐视这么一场好仗。”
腾格微笑着,“我可没打算一直待在这个盒子里。”
“啊——是的。但不止一种方式可以离开这里,你还不明白吗?现在,登达立雇佣军是个正在壮大的组织。对于有才能的人来说会有很多机会可以飞黄腾达。”
腾格的微笑有些苦涩,“你抢了我的船。”
“我也抢了奥森船长的船。尽可以问问他,是否对此不高兴?”
“你很会说服人,内史密斯先生。但我已有合同在身。事实上,和别人不同,我还记得这回事。一个雇佣兵身处逆境时,如果不能和在顺境时一样遵守合同,那他就是个暴徒,不是个战士。”
迈尔斯被这种正直无私的热情所感动,“我不能因此而指责你,先生。”
腾格带着揶揄的表情宽容地看着他,“现在,不管那个笨蛋奥森怎么想,我看你已经把一个高级军官的显赫头衔加在了他头上——站得高摔得重。如果我是你,而不是我,会尽快找份新工作。你看来还对战术略知一二——你读过弗·科西根关于科玛的书,而且任何一个能把奥森和索恩拽在一起,还让他们犁出一条直线的人都是个人事方面的天才。如果你活着离开这里,就来找我——我可以在行政方面给你找份工作。”
迈尔斯坐在那儿,对他的俘虏正咧着嘴对着自己肆无忌惮的信口开河欣赏不已。事实上,听起来确实不错。他懊悔地叹息说:“你抬举我了。腾格船长,但恐怕我也有合同在身。”
“狗屁。”
“你说什么?”
“如果你和菲利斯人有合同,那我还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搞到这份合同的。我怀疑道穆是否会被授权签下这样的合同。菲利斯人和他们的对手佩利安人一样小气。要是佩利安人肯负担费用的话,我们本可以在六个月前就结束战争。但是不,他们选择‘经济节约’,只肯付一条封锁线和几个类似这里的基地的钱,就这样,他们还自以为给了我们很大的恩惠了呢。呸!”他的语气间带着厌恶的挫折感。
“我没说我和菲利斯人签署了合同。”迈尔斯不温不火地说。腾格疑惑地眯起眼。很好。这人对事物的估计很接近事实,所以不能告诉他真相。
“好吧,别太得意了,小子。”腾格提醒说,“在长期的战争中,更多的雇佣军是被他们的合同而不是他们的敌人炸掉了屁股。”
迈尔斯温文尔雅地起身要离开,腾格像个亲切的主人装模作样地送他出去。
“你还需要点别的么?”迈尔斯问。
“一把螺丝起子。”腾格迅捷地回答。
迈尔斯摇摇头遗憾地笑笑,门在这个地球人面前关上了。“见鬼,我还真想送他一把起子。”迈尔斯对伯沙瑞说,“我很想看看他要对那盏灯做什么。”
“就这么结束了?”伯沙瑞问,“他用那些陈年往事浪费您的时间,什么也没透露。”
迈尔斯微笑着,“没什么是不重要的。”
第十四章
佩利安人从黄道方向攻过来,他们背对着太阳,利用行星带的碎片掩护自己:一面慢慢减速,一面发电讯说他们的目的是抓捕,不是毁灭。这回他们没有带欧瑟的雇佣军,而是独自前来。
迈尔斯瘸着腿,穿过冶炼厂码头走廊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乱七八糟的设备。他现在心中暗自高兴。佩利安人简直就是在完全按照他的设想一步步进行,好像是迈尔斯在给他们下命令一样。当初他坚持要把最远的警戒哨和重要火力点建立在行星带上,而不是冶炼厂这边的行星时,军队里确实出现了一些争执。但这是不可避免的。除了诡计、一个老套的战略,佩利安人惟一的希望是他们能想个出人意料的点子。要放在一星期前,这也许还能对他们有些帮助。
迈尔斯避让着那些正匆忙奔向岗位的士兵,祈求上帝让自己永远不要退缩。为了避免他的士兵和敌人一样轻视自己,这次他将作为志愿者跟随后卫部队上前线。
他快速穿过伸缩通道进人“胜利号”。等在那儿的士兵迅速在他身后锁上了舱门,然后匆忙移开密封通道。看来他是最后一个上船的。当飞船发动起来驶离冶炼厂时,迈尔斯向作战室走去。
“胜利号”的作战室比“羚羊号”的大得多,而且相当豪华。空转椅的数量之多让迈尔斯很是惊讶。不到一半的奥森原来的老船员,再加上几个自愿加入的冶炼厂技术员,就算是新船的全体成员了。
所有全息显示屏都升了起来,闪烁着眼花缭乱的图像,奥森正手忙脚乱地干活。他一个人做着两个人的事,他抬头看见迈尔斯,立刻颇感安慰。
“真高兴您夺了这艘船,大人。”
迈尔斯坐进了一把椅子里。“我也是。但是——请你别叫我‘大人’,叫我‘内史密斯先生’。”
奥森一些迷惑,“伯沙瑞他们都是这么叫您的呀。”
“是的,但是,嗯——那不止是礼貌。那代表了一种特殊的法律关系。你听见我的妻子叫我‘我的丈夫’,你该不会也跟着这么叫吧,嗯?好了,来看看我们外面有什么?”
“看起来像是十艘小飞船,都是佩利安国产货。”奥森研究着他的读数器,板着的面孔担心地蹙起来,“我不知道我们的人在哪儿。这种战术应该是他们的风格。”
迈尔斯心里清楚,奥森说的“我们的人”是他以前的同志,他没有为这个顺嘴的失误烦恼,现在奥森是忠心耿耿的。迈尔斯从眼角瞥了他一眼,内心很明白为什么佩利安人没有带他们雇用的军队。因为所有的佩利安人都知道,一艘雇佣军的战舰已经倒戈投靠了他们的敌人。一想到沮丧惊慌和相互猜疑的阴云现在正在佩利安军队的高层指挥间蔓延,迈尔斯就两眼放光。
他们的战舰朝向进攻者做了个大幅度的弧形俯冲。迈尔斯按下控制室的对话开关。
“你那儿情况好么,阿狄?”
“对于一艘又瞎、又聋、又哑还半身不遂的飞船来说,还不坏。”梅休说,“手动驾驶是种痛苦。感觉像是机器在操纵我。真不舒服。”
“继续好好干吧。”迈尔斯激励地说,“记住,重要的是把他们赶进我们布置好的火力圈,而不是用自己去撞他们。”
迈尔斯回去关注着显示屏上的变化,“我想他们不会意识到道穆到底带来了多少军火。他们只是重复着相同的战术,就是那几个菲利斯军官所说的他们攻击冶炼厂时所用的策略。当然,它曾经起过作用……”
领头的佩利安战舰正在进入冶炼厂的包围圈。迈尔斯屏住了呼吸,仿佛呼吸会迫使他的人停火似的。分散开的敌船显得势单力薄、焦虑不安。所有的火力已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