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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前上千人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反应过来时,这一大群人已消失在视野之中。慧律等人急急商议,还是决定继续比试,待裴庄主回来后再定苏颜与史修武的胜负,只派出数名未参试的各派弟子追去一看究竟。
裴琰因拎着江慈,轻功便打了些折扣,直追出十余里地才追上姚、苏二人,这二人一逃一追,苏颜直奔到一处山崖边方被迫停下脚步。
他看了看山崖下的急流,微笑着转过身来,姚定邦已怒吼着和身扑上,二人又激战在了一起。
裴琰将江慈放于树林边,见安澄等人也已赶到,缓步上前。正待将二人分开,却见姚定邦怒嘶声中长剑与苏颜剑尖粘在一起,显是比拼上了内力,知这二人拼到了生死关头,索性负手立于一旁,不再急于下手。
姚定邦面上青筋暴起,衬得俊美的五官有几分狰狞,苏颜则面色渐显苍白,二人手中的长剑均剧颤不已。再过片刻,苏颜面上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血中隐带寒光。裴琰知他再施“唇中针”,踏前一步,已见姚定邦被那口鲜血喷中面部,惨嘶着“蹬蹬”退后十余步,瘫坐于地上。
苏颜再吐一口鲜血,坐落于地,摇了摇头,望着裴琰苦笑道:“裴庄主,您作个见证,我可是为求自保。”
裴琰微微点头,负手向瘫于地上的姚定邦行去。却听“嘭”声响起,眼前突然爆出数篷烟雾,裴琰屏住呼吸,身形后飘,林间已抢出数人,皆黑衣蒙面,其中一人扑向地上的姚定邦,将他扶起。
安澄等人反应过来,将这数人围住,黑衣人们也不说话,齐齐猛攻。这些人使出的都是不要命的招式,长风卫一时被攻得有些手忙脚乱。
为首黑衣人伸手探了一下姚定邦的气息,猛然大力跃起,直扑向瘫坐于崖边的苏颜,口中大叫:“你伤我主公,我要为他报仇!”。
苏颜神色萎靡坐于地上,来不及提起真气,被那黑衣人一剑刺中左肩,身子向后一翻,惨呼一声,直直掉落山崖。
黑衣首领返身负上姚定邦,反手一掷,场中再爆一篷烟雾,他负着姚定邦迅速隐入烟雾之中。裴琰随即一晃,闪进烟雾中,力贯剑尖,急速掷出,长剑如流星一闪,直刺入姚定邦背心,再穿心而过,刺入黑衣首领的后背。
黑衣首领身形踉跄,缓缓跪落于地。裴琰缓步上前,正待扳下他身后的姚定邦,却见那黑衣人手中寒光闪过,本能下身形腾跃。黑衣人和身扑上,裴琰后飘于空中,避过他这意图同归于尽的一剑。
黑衣首领失力倒于地上,左手扬起,一颗黑球直飞而来。裴琰见那黑球貌似平州“流沙门”闻名天下的“琉黄火球”,心中暗惊,于空中急速提气转身,斜踏数步,避开黑球,黑球直向他身后十余步处的江慈飞去。
裴琰刚落地,转头间见江慈已不及避开,面色大变,身躯如离弦之箭,后发先至,赶上那枚黑球,右掌一托,将那黑球虚托在手心,却不敢让其落定。他知这种 “流沙门”的独门火器只要落定便会爆开,只得运起全部真气,将火球虚托在空中盘旋,再劲喝一声,衣衫劲鼓,手中涌起一股真气,将火球猛力向山崖下抛去。
火球刚始抛出,寒光一闪,黑衣首领猛然跃起,挺剑刺向裴琰,裴琰未及回掌,“卟”的一声,长剑已刺入了他的左肋。
此时,被慧律派出前来一看究竟的数名武林人士也已赶到,见裴琰竟被那黑衣人临死前一剑刺中,齐齐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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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感谢龙教主、简队长分别为三郎和小裴献上的词,某楼十分喜欢,词曲如下:
(1) 忆君容--赠三郎 词:龙教主
依栏不见,星霜屡变
揽月楼头,独奏箜篌
年年今夜,闲忆君容
恰似初见,人亦翩翩
独步蟾宫琼林殿
两顾茫茫自难见
看尽三千繁华烟
听风也浅浅,水也涓涓。
浮萍敲散,疏影斜现
托身洪流,沉浮难辨
男儿心气,伊在谁边
莫说欢期,只余离散
(2)江山梦---给小裴 作词:简队长
文章诗词雕虫技,
江山梦,安可期?
胸中丘壑,穿云意气,
谈笑弄玄机。
乾坤落笔几行字,
长歌罢,按剑起。
马上声名,肘后黄金印,
谁个愿轻言弃
却十万雄师,
翩然一骑。
烽火胡尘,
从来碧血染征衣。
千古战场英雄地,
西风斜照风展旗。
丛菊两开惹相思,
怎料晚来风急,影碎花枝。
青云志,辜负佳期。
摧尽繁华颜色,
两鬓丝,弹指(间)。
天下无非一局棋,
几多王侯将相,过河之卒。
费思量,红尘游戏。
人生到头皆寂寞,
心下事,有谁知。
两轮日月逝如斯,
身已至此,心未死。
肝肠如铁难绕指,
功名二字一张纸。
以上两首曲词都已由色拉龙和青泠演唱并放入流水之声(链接在此文文案),欢迎大家前去欣赏。
2、感谢大家对某楼的关心,感动下默默爬走,想下章:船,还是不船呢?
四五、真耶假耶
江慈被裴琰提着奔来山崖的树林边,看着这场激烈搏杀,看着姚定邦最终死于裴琰剑下,看着那群蒙面黑衣人为救他而不断倒下,忽觉一阵眩晕,自己真的做对了吗?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因为自己而丧命,虽然自己是为自保,而且此人确实罪大恶极,但撒下这个弥天大谎,纵使拿到了解药,纵使回到了邓家寨,自己,还是以前的那个江慈吗?
她怔怔地看着,怔怔地想着,黑球凌空飞来,惊觉时已来不及闪躲。只得眼睁睁看着裴琰如离弦之箭射来,看着他将黑球托住抛向崖下,她也亲眼看着那黑衣人临死前拼力刺出的一剑,闪起一抹清冷寒光,刺入了裴琰的左肋。
刹那间,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仿佛飘浮半空,又仿佛深陷暗谷,一片惊恐与迷糊中望去,只见裴琰口中溢出鲜血,他似是回掌将那黑衣首领打得面目全非,他似是站立不稳,眼睛直直地望着自己,向自己倒过来。
江慈茫然伸出双手,将裴琰扶住,耳边听得数声爆炸声,安澄等人齐齐怒喝,满天的火光与硫黄之气。她不敢抽出裴琰肋下长剑,只得控制住发抖的双手,点上他伤口附近的穴道,咬紧牙关负上他,拼尽全力往回跑。
茫茫然中,她不知长风山庄在哪个方位,直至安澄衣衫焦黑赶了上来,接过裴琰,她方有些清醒,提起发软的双腿,随在安澄等人身后匆匆赶回了长风山庄。
山崖对面是另一处悬崖,崖边松树林风涛大作,林间,一人斜坐于树枝间,望着对面山崖上发生的一切,唇边渐涌笑意:“少君啊少君,我可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你了!”
长风山庄前,比试正酣,见安澄等人负着裴琰狼狈不堪的赶回,裴琰肋下中剑,似是已昏迷过去,群雄齐齐惊诧,就连台上正比试的南宫珏和段宁也停下手中兵刃。
安澄等人匆匆入庄,慧律等人忙向赶去一看究竟的弟子详问。方知众人赶到之时,姚定邦已死于苏颜剑下,苏颜则被姚定邦的手下击落山崖,而裴庄主为平息争斗,也被姚定邦手下暗算致伤,至于姚定邦的手下,则抛出了“流沙门”的独门火器“琉黄火球”,与十余名长风卫同葬火海,尸体一片狼藉云云。
出了这等变故,是慧律等人始料未及的,不但参试者苏颜生死未卜,现下代表朝廷观礼的裴相又负了伤,众人急忙商议。尚未商定出结果,管家岑五出庄传话,言道裴相入庄后有短暂的清醒,交待说武林大会按原定议程进行,不要因他受伤而有所耽搁,慧律方登台宣布,武林大会继续进行。
江慈紧跟着安澄等人回到正院“碧芜草堂”,将裴琰放于床上,裴琰已面色苍白,双目紧闭。
安澄是久经阵仗之人,多年从军,于剑伤急救十分有经验,他将江慈一推,冷声道:“你出去!”又唤道:“童敏,你们过来!”
长风卫童敏等人齐应一声,围了过来。江慈被挤到一边,她双脚发软,茫然看着众人围住裴琰,听得安澄在吩咐准备拔剑敷药,觉脑子一片空白,扶着门框,踉跄着走出房门,又跌跌撞撞走到院中,双膝一软,跪于皑皑白雪之中,掩面而泣。
她觉胸口说不出的难受,身子控制不住的发抖,眼前白茫茫一片,偏能很清楚地听到屋内传来安澄“压”“拔”“放”的命令声。她慢慢抬起头来,正望向早间自己在院中堆的那个雪人,那用两颗黑色围棋子嵌出的眼睛,似乎正笑意腾腾地望着自己。她颤抖着伸出手,抱住雪人,积雪渐渐沁湿她的外袄,也浑然不觉。
不知过了多久,耳中传来“吱呀”的开门声,江慈猛然抬头,急速跃起,却因跪在雪地中太久,双腿麻木,又跌坐于地。
她挣扎着站起,安澄由屋中走出,斜睨了她一眼,唤道:“小六!”
一名长风卫过来,安澄道:“按老方子,让岑管家将药煎好送来。”
小六领命而去,江慈跛着脚走近,安澄转身间见到她哀求的目光,迟疑一瞬,冷冷道:“相爷福厚,没生命危险,你老实点呆着便是。”
江慈大喜,冲前数步:“相爷他―――”安澄不再看她,转身入屋,将门关上。
江慈心中一松,刹时间觉满院白雪不再那么耀目,寒风也不再那么侵骨。她缓缓走到窗前,窗户紧闭,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她依住窗格,胸口热气一涌,泪水成串滑落。
院中寒风渐烈,江慈在窗前伫立良久,终转身走向厨房。她挑出一些上好的白莲、瑶柱与鹤草,与淘好的贡米一起放入锅中,加上水,盖好锅盖,又走至灶下,缓缓坐在竹凳上。
她望着灶膛里跳跃的火焰,伸出手按住自己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觉自己的手冰冷如雪,偏胸口处如有烈焰燃烧,腾腾跳跃。
灶膛中,一块燃烧的竹片爆裂开来。“啪”的声音让江慈一惊,她忙跳起,将粥搅拌了数下,又坐回凳上,默然良久。眼前的火光侵入心头,仿佛就要将她烧成灰烬,但胸前被雪水沁湿的地方,又慢慢腾起一层雾气,让她的眼前一片迷蒙。
烈焰与迷雾在眼前交织,让江慈的心一时苦楚,一时彷徨,一时欣喜,又一时隐痛。她将头埋在膝间,声音颤抖,喃喃道:“师父,我到底是怎么了?我该怎么办?师父,您最疼小慈的,快告诉小慈,她该怎么办?”
待粥熬好,已是日暮时分,又下起了片片飞雪。江慈端着粥从厨房出来,被寒风激得打了个寒噤,她深深地呼吸,又在东阁门前站了片刻,终轻手推开房门。
安澄正守于床前,见江慈端着粥进来,俯身在裴琰耳边轻声唤道:“相爷!”
裴琰微微动弹了一下,又过了片刻,缓缓睁开双眼,以往清亮的双眼变得有些迷蒙。江慈不敢看他,别过脸去,听到安澄似是将裴琰扶起,才慢慢走到床边,低头见床边外袍上一滩暗红,那血刺痛了她的眼睛,手中的粥碗也有些颤抖。
裴琰眯眼看了看江慈,轻咳一声,江慈惊醒,用玉匙舀起米粥,轻轻送到裴琰口中。
裴琰吃了几口,喘气道:“安澄,你先出去。”
江慈手一抖,玉匙磕在碗沿上,听得安澄将门带上,她将头低下,强忍住喉头的哽咽。这一刻,她极想抬头,细细看清眼前这人,又想拔腿就跑,远远地离开这长风山庄。
裴琰靠在枕上,闭目片刻,轻声道:“你听着,我要上宝清泉疗伤,这十天,你每天做好饭菜送上来,其余时间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放不放你,等我伤好后再说。”
江慈愣了片刻,仍旧将粥送至裴琰口中,嘴张了几下,终没有再说话。
大雪又下了数日,天方彻底放晴。而武林大会也终有了结果,苍山派掌门柳风最后胜出,荣任新武林盟主,峨嵋掌门破情师太、南宫珏、袁方、风昀瑶、程氏姐妹、少林派宋宏秋、紫极门章侑、南华山掌门王静之八人入选议事堂。
人选定下之后,又经各派商定,暂定在苍山选址修建议事堂和盟主阁,由苍山派出资,若是四年后选出新的盟主,再行决定在何处修建新的盟主阁。
诸事落定,已是三日之后,群雄均听闻裴庄主剑伤极重,一直处于昏迷之中,遂只能向安澄等人表达一片关切之意,先后告辞而去。
大雪封山,江慈每日送饭上山的路便极难走。为防滑倒,她用枯草将靴底缠住,又用绸带将食盒绑在腰间,运起轻功,方赶在饭菜变凉之前,送至宝清泉。
宝清泉不但在这严冬仍热气腾腾,疗伤效果也十分显著,再加上长风山庄的创伤药方乃独门秘传,裴琰一日比一日好转,面色也不再苍白。安澄早命人将草庐铺陈一新,又燃上数盆炭火,裴琰每隔数个时辰去宝清泉泡上一阵,其余时间便在草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