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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远倒不以为意,小心摩挲着潘宁软乎乎的腹部,又蹲下来听胎音。隔着一层有个小生命在成长,这真是件神秘而伟大的事情。
“人的诞生,有时想想很有意思,那么多精子奔跑,最后只有一个冲进去了,要是他跑得稍微慢一点,被别的夺了第一,那就是另一个人了,生命真是个偶然事件。”
“可不是。原来并不想要的。哦——”潘宁又死死咬住唇。
“为什么?”
潘宁傻笑:“因为不是计划内的。想想,要是当时一念之差,他就没有了。”
“哦,他好像动了。”慕远兴奋地呼道,“这凸出的一块是脚吗?”
潘宁背光站着,但母性的光辉照亮了她的骄傲:“是拳头。”
“哦,拳头……这么小的人也有拳头吗? ”慕远恋恋不舍地站起来,“很好玩。”
“慕远,你也会有的。”潘宁说。
“不会的。永远不会。”慕远摇头。
“好女孩多的是。”
“没有一个跟我相干。”
“慕远,”潘宁泪眼婆娑,“忘了我。”
慕远照例淡淡一笑,走的时候问:“今天礼拜几?”
“周三。”
以后一直是这样,他每周三过来看她。如果唐末不在,他就上楼,用自己捎来的食材煲汤给她喝,做完后,说上几句话就走,从不跟她分享。如果家里有人,他就在车里等。等到她下楼,隔着玻璃看上一眼。仅仅是这样。因为唐末远在H县,他上楼的次数居多,而她总在享受他的关怀时恍惚以为他是她的丈夫。大概正因为这样,她有了不满足。
有一天,在他给她泡脚的时候,她说,“要是这个时候唐末正好回来呢?”
“嗯,我就跟他说,对老婆应该珍惜。”
“他会打扁你的。”
“我不怕,我们没有不可告人的东西。”
“你喜欢这个孩子吗?”
“嗯。”
“会永远喜欢?”
“当然。他是你的。”
“也是唐末的。”
“终究是你的。在你肚子里。”
潘宁笑:“如果我对唐末提你,你反对吗?”
“提我做什么?”
“慕远,你对我,有别的想法吗?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事。”
“让你困扰了吗?”慕远直起身,面容严肃起来。
“有一点。”
“需要我离开吗?”
“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态度?我们可以规划—下的,不行就不行,行的话,我去提。”
“那我大概永远都见不到你。”慕远佯装幽默。
“那么,就这样吗?”
“就这样吧。”
“你不觉得不道德吗?”
慕远冷笑,带了点怒意说:“他没资格指责谁不道德。”语气缓一缓,“我的意思,我们没有什么不道德,他不照顾你我照顾,也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
“可是,我心里忐忑。你应该明白原因。我也不需要一个保姆。”
…嘿。。。嘿~嘿!
慕远霍地站起来:“对不起,我走了。”
潘宁以为他下周不会来了,但他却似把这次谈话忘掉了,依旧笑眯眯地前来。
潘宁也再没提那个话匣子。如果他安于现状,她也没什么不可以。大不了把他当亲人,可男女真可以这么纯粹吗?
他们的交往的事,毕竟纸包不住火。他再小心,也奈何不了出入次数多。有一次,他在厨房做饭,潘宁在边上打下手。门忽然被哐哐砸响。潘宁过去问是谁。应答的是甄晓慧。她听了传言特意过来证实。
潘宁给甄晓慧打开门。慕远大大方方从厨房走出来。
甄晓慧说:“他是——”
潘宁介绍:“我同学,许久不见了,过来看我。因为我不方便出去,就特意叫他买了些东西在家里做了吃。”
甄晓慧长长地哦了声,精明地打量着慕远。可是慕远怎么看怎么像知书达理的好孩子。
“伯母你好,我叫路生。潘宁的高中同学。”慕远礼貌邀请,“菜很快做好了,一起吃吧。”
“哦不了。”甄晓慧打一个格愣,“我还得回去给她爸爸做饭。对了,宁宁,你还是住我那儿吧,毕竟肚子大了,有人看着点比较好。”
潘宁笑笑:“妈,我也是想的,但唐末不让。”
唐末对潘时人有成见,不愿意上潘家。这个问题甄晓慧也是清楚的。
甄晓慧叹了口气:“小唐太不像话,他又照顾不了你,条条框框还多得很。要是出点事,他后悔来不及——”一语双关,既可以理解肚子里随子出事,也可理解潘宁出事。潘宁自然心知肚明。
甄晓慧走后,潘宁对慕远说:“唐末的妈妈怀疑了。”
“随便吧。”
“慕远,”潘宁挑衅地说,“你在学习雷锋好榜样吗。老实说,我真的不能理解你。”
“宁宁,能不能不谈这件事。”
“不,我就要跟你挑明。我这个人一是二是二,玩不起暗潮涌动的游戏。”潘宁深吸一口气,—鼓作气道,“如果你根本没有深入交往的想法,只是续续残梦,请不要再这么频繁地接近我。我不想玩婚外情。这是对我的不尊重,也是对唐末的侮辱。我宁愿光明正大跟他提离婚,哪怕被他杀了。请你决断吧,要么你走还我一个家,要么你给我一个家。”
慕远默默看她,离开了。下一礼拜他没上门,再—个礼拜也没有。潘宁想,他其实并没跟她结婚的打算。对此,她非常失落,但万幸还谈不上痛苦。
在潘宁跟慕远若即若离交往之时,G市却因为黑社会老大谢福成的落网而闹得纷纷扬扬。据说因为牵涉某些头面人物,侦查结果一概保密,立案审判也一拖再拖。然而,民间的力量是强大的,正经报道没有,小道消息乱窜。有网民直播G市黑老大那些事儿,掘地三尺,挖出人家祖宗几代,挖出幼年创伤,挖出崛起背景,挖出他与G市警界千丝万缕的关系。情节难免夸张,但是点击率相当之高。网上猎奇、讨伐、谩骂,各种声音甚嚣尘上。
唐末似乎更忙了,跟她连周末夫妻也做不上了。半月一月地回家一次。每次回家都跟突击似的。匆匆来,匆匆走,话都顾不上多说。潘宁冷眼旁观,想,原来妈妈说的是对的,缉私警真是不能嫁。再这样下去,早晚成为把家穿梭成旅馆。
有个夜里,潘宁被唐末弄醒,他亲着她,胡楂扎得她脸疼。她毫不客气地推开他,翻个身,继续睡。
“宁宁,妈妈说有个叫路生的男人老出入家里,让我看紧你。我叫她别胡思乱想,你要想出轨,也不会挑这时候。”
潘宁哼道:“这时候多好啊,你又顾不上家,正可以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跟我讲讲,你能做什么?”唐末笑了,抱住潘宁,手在她睡衣里头攀爬,“这里很杜观,手感真好。等宝宝出来,我们一左一右,比赛谁吃得快。”
“流氓。”
唐末又凑过来亲吻她,越来越有感觉:“全身瘫软,只一处坚硬,怎么 办吧。”
“没办法,睡觉。”
“宝贝儿子,你让爸爸受苦了知道吗?要不是你是我儿子,我真想钻进肚子里跟你打一架。”唐末嘀咕着,抓着潘宁的手往下面送。这时,“丁零”一声,床头柜上潘宁的手机响了。
“这么晚还有短信?你人缘真好。”
“拿给我看看。”
“什么好看的,快尽妻子义务。”
“我的权利是什么?做你老婆—点好处也没有。”
“等生完孩子,你就知道什么是权利了。”
潘宁敷衍了几下,没多久,唐末的精液沾满了她的手。
“真恶心。你以后戴套自己弄吧,也省得弄脏了被面。”她拿着纸巾擦手,柜上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这个铃声是专给慕远的来电选的,有很强的区分度。
她呆呆看着手,鼻端还隐然有豆腥味。他这个时候找她,真荒谬。
“你什么时候换了铃声?”
潘宁看唐末—眼,接了电话。果然是慕远,轻声问:“吵醒你了?”
“嗯。”
“没看到短信吧?”
“什么事?”
“我明天找你。”
“不用。”
“我装好了房子。带你去看看。”
“不必。”潘宁虽然这么说,心里想的是,他什么意思?
“那么就说好了,明天下午5点,我过来接你。”
“我不去。”
但他挂了电话。潘宁翻短信,上面写:宁宁,在一起吧。
掉头看唐末,这家伙这么信任她,居然已经呼呼大睡起来。她想了下,没有删短信,反而光明正大地留着那页,搁在柜子上,就等着他发现,朝她发脾气,然后,她将理所当然地说那两个字:离婚。
这样肆无忌惮地伤害他并没有让她产生太多负罪的感觉。好像,他们之间一直在玩过家家,从来没有当真过,离婚,也是游戏的一部分。
潘宁近凌晨才闭上眼,醒来时唐末已走了,柜上的手机纹丝不动,页面还是那行字:宁宁,在一起吧。这傻子,以为煮熟的鸡不会飞了?
慕远准时来接她。她发着脾气不去。他从后抱住她,在她耳边说:“这么大事你总得容我思考思考。”
“三个礼拜。需要思考这么长吗?你老实说干吗去了,难道妥善安置别人去了?”
慕远笑:“妥善安置你去了?总得给你—个说得过去的巢。这个理由你接受吗?”
“你就笃定我肯跟你走吗?”
“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小肥猪,别生气了。慕远揉揉潘宁的头发 “我哪里胖了?”
“你称称你现在几斤?比我都重。”
“我多一个孩子呢。”
“我不管。”
潘宁总算高兴起来,跟慕远上了车。走了一段,才知是去他以前家。他把原先的院落租了下来,屋里换了家具电器,也专程请人做过保洁,只是前后院荒草蔓生,有点物是人非的黍离之痛。这一天,他就在前院垦荒种菜,她则坐在边上监督工程。
他还是那么贴心,说孕妇一天必须吃够十种蔬菜,晚饭的时候就不嫌麻烦地做了很多道。她不小心嚼到了辣椒,他挖了一勺盐给她,说,嘴里含点盐,吐掉,漱下口,就不辣了。她试了下,果真有成效。他又讲了好多生活小窍门,比如,仰头点眼药水时微微张嘴,这样眼睛就不会乱眨了;不管是鞋子的哪个地方磨到了脚,就在鞋子磨脚的地方涂一点点白酒,保证就不磨脚了。她笑他婆妈,他说都是母亲以前教他的。
她深吸一口气,说:“……你妈妈的事,我很抱歉。”
这句话从进屋开始就在潘宁心里翻滚,让她如鲠在喉,引以为痛。这里,虽然旧貌换新颜,依然抹不去徐曼的印记。潘宁清晰记着她踩着高跟鞋麻利地给她摘菜的样子,也记得在商场内衣部与她碰上,她坚持要给她买文胸。她们曾经那么亲密,她没法在这栋房子里假装她不存在。
慕远说:“我从没为此怪过你。归根结底,她得承担她犯下的事。我们每个人都要承担自己的过错。”
“我从来不敢问你被唐末抓去后经历了些什么?也不敢问这八年你去了哪里?我怕我承担不起。但是现在,我想知道,这也是我该承担的过错。”
慕远沉默良久,恍惚一笑:“算了,宁宁。我的事,你不需要知道那么清楚。我的失踪以及所谓的成功,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为什么?”
他的目光漂移着:“……我不想提。”
“那么让我,好好疼你。”潘宁搂住他的脖子,义无反顾地说,“我要和一起,无论以后的路多么凶险,我也不怕。”
慕远的身子凛然一颤,长久无语。
夜色升起来了,他们搬出美人榻,在院子中赏月。
他们一起背记忆里的一首诗。月光如牛乳—样洒下来,混合着割过的长草浓郁的辛香,如果就此调配新型酸奶,该很受大众欢迎。深色的天空在仰面的视野中好像随时要掉下来的铅块,这让潘宁总是微微走神,以至于突然卡住。他就提醒她,她接上记忆的轨道。风微微动了起来,吹起慕远的衣角,让他站立的身姿具有行云一般的美妙风采。
她念:公元前我们太小。
他说:公元后我们太老。
“不,不,我们都还年轻,并没有错失什么。”她说。
“这一刻,我也这么想。”
…嘿。。。嘿~嘿!
她抱着他的脖子,嗔着颈上的味道:“真好吃啊,烧烤味,撒点孜然最好不过。”
“你真残暴。”
她真的舔了舔他的脖子,还拿出他的手,吮了吮指头,咂咂嘴,发出吃得不亦乐乎的声响。
这个举动弄得他心旌摇曳。他没有办法不爱她,虽然他知道悲剧一定会重演。
这是他们最浓情蜜意的时刻,可惜的是,没有下次了。这个潘宁以为可以一生一世住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