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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主砍了我啊!”韩刚不知死活地回应。
“你——”互瞪了好半晌,他叹气,“我去见。”
来到大厅,里头正坐着一名娇美可人的女子,约莫十七岁吧,一双大眼睛明亮有神,也许是等得无聊了,水灵灵的眸子转呀转地四处打量起来,美丽玉足不安分地在椅子底下晃呀晃的。
他一眼便看出,这女孩和宁儿是截然不同的人。宁儿是标准的大家闺秀,行之有度,举手投足带着动人心弦的柔雅风韵;而这女孩不同,像是惯于山野市井,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不可否认,她比宁儿快乐多了。
心微微地疼着。他的小宁儿啊,这一生总是悲多于欢,少有真正开怀的时候——
“喂,发什么呆!”一双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回过神来。
“姑娘有何指教?”
“你是莫冷霄吧?”先确定一下比较好,免得闹笑话。
“是。姑娘尊姓芳名?”
“我叫童心。”她很大方地免费奉送他一记甜笑。
“我不认识你。”完全没表情。
好冷漠的回答。童心并不泄气,笑笑地道:“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知道你就好了。”
“为什么?”
“你是我的未婚夫嘛!”
如果她是想试探莫冷霄的反应,那她可能会吐血吐到死了!
“韩刚——”他维持着同样的表情回头喊人,预备将这个神志不清的女人给丢出去。
看穿了他的意图,她不敢再玩,急忙道:“等等、等等!先别急着找人把我撵出去,我有证据的!”让人当成面粉袋给丢出去实在太丢脸了,她手忙脚乱,终于拎起怀中的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
莫冷霄蹙眉,“你怎么会有我的随身玉佩?”
“当然是定亲信物喽!”知道自己没有被扛着扔掉的危险,又开始不正经地嬉闹了。
韩刚在一旁叹气。这丫头真是不知死活。
莫冷霄沉下脸,寒眸凝迫。“姑娘,希望你知道,我并没有开玩笑的兴致。”
“我也没开玩笑啊!是你自己亲手将玉佩交给我爹,承诺会允他一事的,那他惟一的要求,就是你要娶他的宝贝女儿,一辈子照顾她喽!”她说得理直气壮,证明她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师出有名。
“那个宝贝女儿该不会是你吧?”庄主脸色已经很难看了,韩刚只好代为弄清来龙去脉。
“怎么,我不够资格?”童心气鼓鼓地瞪他,决定他只要有一丝丝点头的迹象,就扑上去和他拼命。
只是,韩刚并没有理会她,看向莫冷霄。“庄主有头绪了吗?”
无缘无故冒出一个未婚妻,也难怪庄主面色沉郁了,要换作是他,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记得,我应该是将玉佩给了驼峰山那个脾气古怪的老人……”他蹙眉凝思,在三年前,宁儿病危的那一回。
“喂,说话客气点,什么叫脾气古怪的老人?我爹可是世上最慈祥、最可爱的人。”
慈祥?可爱?哪会铁石心肠地让他在雪地里跪上七天七夜?
他冷着脸,不与她辩驳。“我是答应过,他日如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必当竭力相助以报大恩,但那并不包括娶你。我们彼此都没有感情,相信你也不会同意这样可笑的婚姻。”
“谁说的?我同意呀!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我这么可爱,很多人都说想不喜欢我很难呢!”她甜甜笑道,无视他的千年寒冰脸,自动自发地挨向他,扯着他的手臂撒娇。
莫冷霄瞪她,面无表情地扯下她的手。“姑娘自重。”
“哎呀,这是你对未婚妻的态度吗?笑一个嘛,枉费你长得这么俊,笑起来一定更好看,会迷倒天下的女人哦!”
这女人八成没神经,都感觉不到莫冷霄阴沉的神情几乎冻穿一条活牛了吗?
韩刚觉得自己有必要发挥善心救救她,免得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个——”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名婢女神色匆忙地跑来,边跑还边喘着气。
“庄主,不好了,小、小姐她……她昏倒了,还……吐了好多血……”
莫冷霄身躯一颤,心,坠人无底深渊,好半晌不复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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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死一生,是云求悔目前最贴切的形容词。
守在床边,握住她冰凉得几乎感觉不到活人温度的小手,他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以他的温度煨暖她。
降下身子,脸庞熨贴着她同样苍白失温的小脸,感受她游丝一般的生息。他必须这样才能说服自己,她依然活着——
“记得你最爱与我共吟的那首诗吧?我没忘,一直都没忘,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不会忘,你不是最想听那一句吗?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啊!人若不能久长,你要我何处共婵娟?”生不离,死不弃,这是他的承诺,从第一声唤她宁儿开始,就已下定决心,要用生命守护她,他的心,她真不懂吗?
“我可以救她。”清甜嗓音传来,他望向门口,神色有几许空茫,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回应。
“你可不可以不要老用没有表情的表情来看我?”童心噘着小嘴。自从遇到他之后,她自信心严重遭受打击,开始怀疑起她真有这么碍眼吗?
本以为这个人生性就一副死人样,可她见他对病美人可柔情温存得很嘛,这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一个刚强硬汉在流露脆弱与无助时,那样的铁汉柔情,会如此的摧折人心。
“如果我可以救她,你可不可以也像对她那样的对我好?”
“你可以救她?!”莫冷霄惊跳而起,揪着她的肩问。除了这一句,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那你要娶我,这是你早承诺过我爹的,这药,就当是嫁妆,要药,就得要我,这样你也要吗?”这等于是变相地逼婚了。
莫冷霄连犹豫都不曾。“只要能救她,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就是要他双手奉上一条命,他也绝无二话。
“那好。白衣圣手与你有点交情吧?请得到他来,应该就没问题了。”
“韩刚!”莫冷霄没多浪费片刻,唤来属下,“帮我送封信去给君楚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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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不好了——”原本温馨宁和,连落叶声都听得到的君府,近月来常听到类似的鸡猫子乱叫。
一个人影火烧屁股地冲了进来,不小心左脚绊右脚,就在君楚泱面前趴跌,完全五体投地之姿。
君楚泱一派温雅从容,盖回正饮用的杯盏,好笑地低头。“怎么回事?辛夷?”主仆多年,用不着行此大礼吧?
“那个,打、打、打起来了——”
“什么打起来了?来,慢慢说。”伸手扶起大惊小怪的辛夷,唇畔依然泛着悠然浅笑。
“公子还笑得出来!主母和风家少夫人都快打出人命了!”
“噢?”君楚泱偏头思考,这是这个月以来的第几次了?“那千袭呢?”
“在一旁看呀!”看得津津有味不说,还加一句:依依,别打输丢我的人啊!
这……什么嘛!一群怪人。
“既然千袭都不紧张了,你也别大惊小怪,坐下来喝口茶吧!”
“我?大惊小怪?!”辛夷大受打击,盯着被放到掌中的茶水,完全无法接受事实。“公子——真的确定不去看看?”
君楚泱正欲张口——
“好吧,我去看。”辛夷都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了,他能说不吗?
搁下手中的《黄帝内经》,君楚泱撩起袍摆,伸手想抚平上头浅浅的皱褶——辛夷瞪他,很用力。
“好好好,我这就去!”
天地真是反了!主仆全没个主仆样儿。
一路缓步来到龙池亭外——
两条形影惊如翩鸿,飞跃纵横,交错在空中的缭乱剑影,挥舞出炫亮银芒,流光灿灿。
还真是打得难分难舍啊!
察觉到他的到来,莫问愁瞥他一眼,稍一分神,长剑掠过耳鬓,只差那么半寸就“永留纪念”了。
“静心,凝神。”君楚泱开口低喝。
问愁闻言,收摄心神,专注迎战。
后头的辛夷差点栽倒!他是叫公子来劝架的耶!怎么——当起指导来了?
他好想哭!老天爷啊,谁来给他一捆粗绳?他要吊死自己,立刻!
两柄长剑交会,敲出几声清脆声响,一个是剑势急转直下,另一个是峰回路转,各有千秋,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剑端指向对方心窝处。
看到这里,辛夷已经快口吐白沫了。“别、别、别——”
两方同时收势,各自不以为然地偏转身子,往自己的丈夫身旁去。
“不过尔尔!”问愁哼道。
“花拳绣腿!”依依冷吟。
然而,骗不了人的眼睛,却闪着晶亮的兴奋光芒。
两人的丈夫对望一眼,相互会心一笑。
“快意了?”收容偎靠过来的娇躯,君楚泱抬袖轻拭她额际薄汗。
问愁出身于江湖,嫁予他后,安于淡泊,偶尔动动拳脚只是一种宣泄方式,尤其又有值得赞赏的对手。
这点他明白,千袭也懂得依依心思,所以彼此皆有共识,从不阻止她们另类的情谊交流方式。
“我不是说,要你少做激烈运动吗?”
“我只是比较疲倦想睡,没有生病。”问愁低哝,整个人缠昵进他胸壑,轻嗅令人安心的暖逸气息。
“我没说你生病。”君楚泱笑叹,“你有身孕了,傻问愁。”
埋在胸臆的绝艳娇容抬起,瞪大了眼。“什么时候的事?”
“昨儿个夜里替你把脉才知道。”
他居然可以这么平静!“你——不高兴吗?”
他扬唇浅笑,“高兴。”
是吗?一点都看不出来!不过最令她不爽的是,另一头旁若无人的讨论声——
“楚泱居然也能让女人怀孕耶!”风干袭满口惊异,活似这是盘古开天以来的举世奇谭。
伍依情更是一脸困惑。“我以为她是欲求不满,才来找我发泄体力。”
这对夫妻,真、是、够、了!
“楚泱又不是太监,我为什么不能怀孕!”问愁火爆地就要跳起来砍人——
“问愁。”君楚泱柔柔一唤,她瞬间消了气,长剑随手一抛,拉起君楚泱回房,理都不理后头那对缺乏口德的夫妻。
房门一关,她迎面狂热地吻上他,深切纠缠得令他几乎透不过气。
“问、愁——”他轻喘,拉开她,“你做什么?”
“开心。”
“我也开心,但,现在是白天。”明白她的意图,君楚泱有些无力地吐出话来。
“不行吗?”她奇怪地看他。
君楚泱叹息,忽而轻笑。“行。”他的问愁啊,总是这般妄为,世俗礼法与眼光,于她何碍呢?
将她放人软榻之中,降下身子,柔柔抚吻娇颜,不同于她的狂热,他的情如涓涓细流,绵长而永恒。
长指挑开她的外襟,指腹顺着凝雪冰肌,落在靠近胸口那道曾深入骨血的创伤,他眸光倏地一黯。
伤好了,疤却永远存在,每回缠绵时,都提醒着他,问愁是拿命在爱他——
带着歉意与痛怜的吻,落在那道伤疤,似想吻去曾深藏其间的委屈与伤楚。
“不痛了,早就不痛了。”早在他沉痛地喊出那句:“我爱你”时,她就什么都不痛了。
“我痛。”他低喃,迎上绛唇,深挚,情切。
问愁动容地伸手搂住他,主动为他宽衣,清雅的白与明艳的红,亲昵纠缠。
“楚泱,有客外找——”房门倏地被推开,正欲迈人的风千袭傻了眼,一脚还在门槛外头,就这样瞪着床榻上纠缠的人儿看。
“怎么不进——”随后而至的韩刚也止了口,表情尴尬。
“我现在相信你真的可以让女人怀孕了……”风干龚喃喃自言。
“出去!”君楚泱浅促喘息,抓过被子先行掩住只剩兜衣蔽身的娇妻。
嘿,难得看到楚泱失去自制的慌张表情呢,这趟真是走得值得了。
“风千袭,我杀了你!”问愁抽出发间银簪就要射去,君楚泱赶紧压下她。
呃?这态势……代表他们还要继续吗?两名闯入者看呆了。
“还不走?”君楚泱低喝。真想闹出人命?
“楚泱,你别管,我——”
君楚泱吻住她,问愁瞬间柔顺下来。
一室静默无声。
“呃,那你们继续、继续!我信放这儿,你们忙完再看!”怕看多了缺德兼长针眼,两人连忙退了出去。
君楚泱舒了口气,坐起身,已经没勇气回想刚才的情况到底有多丢脸了。
光天化日下被撞个正着……天!若在一年前,他打死都不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楚泱在脸红耶!
她有趣地瞧着,倾上前啄吻俊颜,他困窘避开。“别想!问愁。”
一次就够羞愧了,谁晓得他们哪时候又会再闯进来?她想都别想他还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拉开她不安分的小手,起身穿妥衣物,拿起门边那封信,打量了下字迹,旋即拆开观看。
随后而来的问愁满肚子火,不论来信者是谁,她相信现在都有绝对的理由将它揉了丢出窗外。
“是你大哥。”在她将冲动付诸行动前,君楚泱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