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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桥……”陈艾瑞也潸然泪下，一个快30的男人，一个数年不知道眼泪是什么的男人居然因为沈桥看到了无边的恐惧，酸涩的泪水让他更搂紧了怀里那个他们最小的弟弟，那个分明比他们都小却以最稳重的成熟和最淡定的气度令他们由衷钦佩，愿意追随的弟弟。心疼的泪不断落下，“阿桥，不切，它们要好好的，我们都觉着它们很好看，一点儿也不丑，它们很有用，是它们让你更优秀……”
沈桥在陈艾瑞坚实有力的怀抱里痛哭失声，有多久，他都没有如此彻底的发泄过了？
七十五
高未末坐在茶海边眼神凛冽的直视眼前的文俊，缓缓开口：“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再查沈桥了？”
文俊不出声，默默坐在那里，和高未末对视。
高未末还是那样，声音里透着凉薄：“我又有没有告诉过你别跟我玩儿花样？”
文俊还是不出声，脸色却微微变化。
高未末呼出口气，从背后摸出一沓财务表：“这是你干的吧？你觉着余韵伊是那么好对付的吗？如果没有我在前面牵制着她的精力，你以为就你这点儿小把戏能骗的了她？”
“我这也是为咱们互赢互利。”文俊直起身，仰着头解释。
“放屁！那你查沈桥也是为了我们？你少装点！你以为就你拆这个洞她补不上？她随随便便一个下属的流水都够补上窟窿再反咬你一口！傻呀你？跟老算盘玩儿账本？她不知道便罢，要是她发现却不说，那不到三个月，你必定栽，想给她扣个屎盆子？你还太嫩！她等的就是有证有据的揪出你，你还自己往门上送！”高未末对文俊在账面做手脚的事很鄙视，就如尚薇说的，他可不想为了个别人的私心坏了全盘计划。“贪是取得成功的第一要务，但贪婪过分就是自掘坟墓！”
文俊快速浏览高未末递给他的资料，前面是他做的账，而后面则是他不知怎样从余韵伊那里搞来的有关他嫁祸的证据。文俊的脸色紧张起来，急切的问：“那现在我该怎么做？”
高未末瞥一眼他，又扔给他一叠材料：“这里，是与HT有关的所有外国人信息，你给我一一排查哪个拥有HT最保密的股份？”
“股东？股东不是董事会有列名表么？年年分红的呀。”文俊不是很明白。
“可就有这么个人，什么都不要，空手捏着HT百分之八的股份，其他几个都是小喽啰，有的要还好，我怎么就看不上这些出了凡尘的奇葩呢。”高未末捏捏眉中，叹道。
文俊明白了，不再多说，拿起资料站起身。这时高未末忽然抬头：“你和郑雪鸥关系差不多就结婚吧。”
“你说什么？”文俊心里一滞，又坐下，不明白高未末的用意。
高未末抚一下眉毛，道：“本来啊，你们之间的关系不言而喻了呀。怎么，不愿意娶？”
文俊盯着高未末，不明白他又想干什么。
“咱们一直配合挺好对吧？要没有你的信息我也不能这么快解决这些问题，不过现在有些事需要郑雪鸥出面，别以为上次叫你带上她去云城就是看戏，她的作用还大着呢，能牵制郑桐勇的只有她，郑桐勇又能牵制余韵伊，她又那么迫切的想嫁给你，你不觉着你的赢面最大么？”高未末一点儿没提起自己，说的好像不关他的事。
文俊千万个不愿意难以吐口，只是推脱说：“最近他爸好像有些难办的事儿，这个时候提这件事是不是显得太没眼力价了？”
高未末摇手：“NO，NO，NO~现在提就对了，郑雪鸥会很乐意的，男人呀，给女人的机会不能太多，一次就好，她自己会想办法的，急了的郑雪鸥还管郑桐勇是她爸？这点我倒是很佩服你，一个女人被你肆意玩转呵呵，不觉着这个时机才最合适么？郑桐勇内外皆乱。”
“可，可是……”文俊还想争辩，高未末却抬眼犀利的盯住他。
“文俊，你自己说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看如果这大半年你提供给我的资料外泄，或者把刀架到郑雪鸥脖子上，你觉着最后被砍的会是谁？你搞清楚，郑雪鸥有血缘撑腰，你呢？”
卑鄙！文俊心里暗骂，却也由不得不被动，在HT里，他何尝不是那个更卑鄙的人？
高未末浅笑出声：“行了，把人家女儿胃口吊了那么久也该是时候给点儿甜头了。以现在的境况，有你没你我都是赢家，你觉着咱们还能合作吗？”脑海里，桥翼的行踪这当口又浮现出来，高未末笑的更深，有人替自己买单的感觉就是爽。
文俊半天凝滞不语，被逼无奈只能起身离开。高未末挥挥手：“等你好事儿哦。”
走到一半，文俊又转过头来，问：“我能不能知道，为什么你非要大费周章要HT不可？”
高未末挑眉摊开手：“难啃的骨头不是更有意思么？”转而脸色严厉下来指着文俊警告：“再提醒你一次，不要碰沈桥的身世！不要干不相干的杂事！”
作者有话要说： 沈桥和文俊都一样，自己酿的苦果自己吃吧~
☆、买卖
七十六
又是两天过去，眼睁睁到了周末，陈艾瑞胡乱翻着沈桥和自己的电话，尚薇还是没有任何要联系沈桥的意思，而沈桥，在前天崩溃痛哭后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到拼命三郎的水平，像开始一样，没白没黑的工作着，看着他好像恢复如常的样子，陈艾瑞才更心酸，这个痛苦恐怕没有他表面上那么轻易的接受，他深深藏起的才是最不可触碰的黑洞，也许绝望，将伴随他一生。
正当郑桐勇和余韵伊的生活被潘耀邦搅得一团乱时，从HT高层竟透出豪门女即将出嫁，文俊向郑雪鸥求婚的消息！高未末站在病房走廊里点开手机查看到这条遍布安城的消息，满意的嗤笑一声，推门走进医院的VIP病房。
高未末没有预约的出现，让刚汇报完HT此件大事的陈艾瑞很不高兴，尚薇的出走，哪个家都不归，沈桥的受伤，他料想多多少少都跟这个高未末有关，只是沈桥自己不承认罢了。“你来干什么？”他立在高未末前，身后的沈桥看都不看这边一下，端坐在床上盯着报纸上文俊对郑雪鸥盛大的求婚照默默的看。
高未末并不理陈艾瑞，轻轻推手撩开他挡在眼前的身体，说：“谈个合作，跟你没关系，我找他。”
“你以为你是谁？想来就来……”
“艾瑞，我饿了，帮我买点儿吃的吧。”陈艾瑞的话还没说完呢，沈桥已经抬起头，目光平淡，“谢谢了。”
“可是他……”
“没事，你去吧。”沈桥还是那般淡然的笑，挥挥手。
回头瞅一眼陈艾瑞负气离开的背影，高未末还是那副一切无所谓的表情晃悠到沈桥身边，兀自坐下，问：“怎么闹到住院这么严重？还封锁病情？你让薇薇很担心。”
薇薇？沈桥的手不自觉的轻颤一下，高未末居然这么亲切的唤她……沈桥突然觉着自己真好笑，人家怎么叫与他何关，何必管这么宽，定下神来，他拉住被子掩住露出一面的缠着绷带的腿说：“本来就没什么事，也没什么可透露的。高先生来有何贵干？”
“谈合作啊，我说真的。”高未末笑着继续说：“你的人在Bluce ocean待了一两个月了，不累啊？查出什么了？潘耀邦最后一笔800万敲诈款还是地下钱庄的账本？”
沈桥心中一惊，却依然面不改色：“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别呀，我就是来跟你谈他的，你不配合让我怎么谈？”
沈桥略略气滞：“高先生现在不是应该在欧洲或者澳洲的飞机上么？怎么会有心思说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你忘了你自己出的赌局了？”
高未末哈哈一笑：“你太不了我了，你把我当高未初呢？我可不是他，那么关系输赢。我胃口不大，只要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高未末的态度不得不让沈桥提防。
高未末说到重点，反而一改他不驯的神气，稍稍思虑才说：“如果我不主动停下来，你以为就凭乐松和另一个小子就能赶得上Future的速度？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在业内，了解Future的都知道我们是‘快枪手’，但，我最近想停一停，也庆幸我停了一下，原来犹豫不决的事在这个暂停里我算想明白了，所以现在来跟你打个商量。”
沈桥不语，静静的看着他，他要知道他那嘴里还会吐出什么来。
“你不是想‘手刃’仇人么？我把亲自操刀的机会让给你，潘耀邦拿到最后4000万之后的命运归你操纵！”
“为什么？”
“是不是亲自灭了郑桐勇和余韵伊对我来说没什么必要纠结，原来是没想好凭什么要让给你，更看不上你桥翼能给我的，你把你名下的东西都给我我也不稀罕，不过现在我有样稀罕的，得知会你，潘耀邦和他身后的背景都归你折腾，任你随便玩儿！然后……薇薇归我。”
沈桥的心一瞬间紧紧收缩，简直就快缩成冒着寒气的冰晶，身体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刺激而难忍的发冷，他强忍着不知由哪儿发出的困顿感，挣扎了许久才喘着粗气说出话来：“她不是商品！我没有交换她的权利！”
“不不不，你误会了，虽然你们没领证……”高未末看到因为这句话又引来沈桥带着寒光的眼神，继而微笑，“但你毕竟名义上还是她的丈夫，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我还是得尊重你一下，而且还有一点最重要的……看得出来，薇薇她……喜欢你。”
沈桥如冬日惊雷忽然双眼圆睁不可思议的盯着高未末，前面的话让他不断如钝刀割肉般痛苦，可当高未末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他简直魂不附体！发呆、发怔、发愣……陈艾瑞推门进来他也不知道。开玩笑，高未末一定是在戏耍他！跟过去工厂里的人一样，像从小到大遇到的同龄人一样，他们戏弄他，用他最不敢触碰的微弱来戏弄他的人生。“呵！”沈桥讪笑，“你这样是做生意的态度吗？扯这些有的没有是何用意？你想套什么出来？高未末，你的确不如未初那般坦荡荡，你查到什么咱们谈条件就好，用得着演这出苦肉计么？”
陈艾瑞看见沈桥不正常的样子，放下盒饭推一把高未末：“你跟他说什么了？”
高未末还是那副看不上眼的样子斜睨一下陈艾瑞，正视沈桥：“你非要降低我人格我也没办法，无所谓你怎么说。但眼下有两条路给你选，一个，我会力劝潘耀邦把他知道的都给你吐出来，然后我的绝杀计划由你实施。另一个，就是你和我抢薇薇，我不会手软，而且二十年间的秘密你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一条路百分百稳赢，一条路听天由命，选什么参照概率也能得出结论，你意下如何呢？”
高未末咄咄逼视沈桥，陈艾瑞却听出了其中端倪，扑过去问：“阿桥，你真的喜欢小薇子对不对？”
沈桥在两人的逼问下乱了心扉，从未有过的慌乱透出他佯装的平静迸发出来，他紧张的惊慌失措，拽住陈艾瑞的衣袖死死不撒手。僵持了三四分钟，沈桥暗自转眼深深望着紧靠病床的轮椅，心中的狂跳瞬间止息，一边是他等待筹谋二十多年宁愿为此豁出一切的真相，一边是他发誓永远不会信任也给不了别人信任的不该发生的晦暗孽缘……还有他深知他给不了的，岂止是信任……
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沈桥缓慢抬起头用他这一生最慢的语速回答高未末：“你们都误会了，她这样的女人……倒贴我也不要……高未末，谢谢你的成全，这笔交易……成交。”
七十七
尚薇转着手机无所事事的坐在酒店套间里发呆，她不知道这是一周内多少次傻乎乎的等待——等待那个火药桶给他打来的道歉的电话。为了逼沈桥反省，尚薇拉黑了与他有关所有人的号码，消无声息的住进离云顶乐城并不远的酒店，她怕自己心软去探听关于沈桥的情况，也怕陈艾瑞或者乐松的一番劝说她就又没出息的次次被羞辱还次次送上门。她要他着急，要他亲自叫他回去，哪怕不说歉意，不提那天的叫骂，只要他亲自打给她，说一句“你回来，有任务，有重要的事安排”就好。尚薇瞅着手机里唯一没被拉黑的“沈臭屁”三个字，第一千回的怀疑是不是自己两个手机都出了毛病，为什么连那个偷摸布置任务的小手机都不曾发出一点响动？尚薇只是傻傻的焦虑，却忘了自问为什么她会如此小女人的对这个男人摆态度，而那个说一不二的，抓着完全可以改变她人生把柄